“這事越來越有意思了，13號居然也是變節者，還要出手保護歌姬。”
薇薇安收起了袖口兩道幽綠色的光刀，大大方方地將手疊在身前，含笑看着汐那邊的突發情況。
雷吉斯作為獵手突然轉變身份，成為了守護汐的白馬騎士，這恐怕是所有清道夫以及薇薇安沒有想到的。
但這也意味着一點，那就是，雷吉斯公然地站在了聯邦的對立面，成為了變節者。
“唱戲也沒這麼百轉千回啊。”
蘇曉一臉無奈的站咋薇薇安身旁，將手裡被光刃衝擊得不成樣的匕首扔到一旁的草地上，用眼睛的餘光瞄了一下蒼崎涼子那邊，對方也是一頭霧水，皺着眉頭地站在那裡。
“你方唱罷，我方登場。”
像是為了響應蘇曉話一樣，薇薇安拉着腔調唱了這麼一句，還真有點唱戲的味。
本來準備收拾汐的聯邦清道夫都愣住了，眼前這一出英雄救美也好，戰友背叛也罷都讓他們有點沒反應過來。
“頭，怎麼辦？”
其中一個反應快的，向薇薇安請示下一步怎麼做，薇薇安無奈地嘆了口氣。
“怎麼辦啊？”
薇薇安還是掛着那一臉笑容，用甜膩的語氣說。
“這還用問我，隊伍里出了新的變節者，唱了這麼一出鴛鴦戲水，認為能雙宿雙飛，把我們都當傻子，是覺得天晴了，雨停了，你覺得你行了？”
薇薇安從容地調侃，不變的語調和表情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就那麼施施然地站在那裡。
“說實話，本來今天我挺開心的，能邀請到蘇曉這樣的麗人來參加我的茶話會，享受一場高端的戰鬥，本來我可以度過愉快的一天，然後完成這個小小的任務，得到那位大人小小的獎勵，然而就在我親選的小隊里，居然.....”
薇薇安頓了下，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像失去妝容的玩偶一樣變得冷冰冰，語調也鍍上了一層霜。
“居然鬧出了如此的笑話，你覺得我會讓倆活着離開？雙宿雙飛？”
“得了，這次我的赤手空拳了。”
蘇曉從新擺開架勢等薇薇安攻過來，然而本來圍在雷吉斯和汐周圍的黑衣清道夫竟然在小心翼翼地後撤。
“這是？”
蘇曉有些不解他們的舉動。
“喂，不要分心。”
一旁的蒼崎涼子忍不下去，剛張嘴提示蘇曉，一道雷光幾乎擦着蘇曉的臉射向蘇曉身後的雷吉斯和汐的方向。
“喂喂，開什麼玩笑。”
蘇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身後冒着焦炭味的大地，在最後的時候，雷吉斯抱起了汐，閃到了一旁，勉強地躲開了那道雷電。
回過頭，眼前的場景讓蘇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在她的面前，那個宛如人偶的少女薇薇安半浮空在空中，他墨綠色的洛麗塔洋裝上，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電流斑駁在上面，銀白色長發隨着電波緩緩地浮動着，整個人在雷電的環繞下，仿若北歐的雷神降世一般。
“這老娘可搞定不了了。”
“是啊，你肯定搞定不了，畢竟你的肌肉雖然有隔熱功效，不會被高溫燒毀你的大腦，但是卻不免疫電流，而且這還不是薇薇安的殺手鐧呢。”
熟悉的煙味莫名讓蘇曉莫名安心，蒼崎涼子擋在蘇曉身前，嘴上還是那招牌的劣質香煙。
“涼子，你忘記我們的契約了？你我要開始廝殺，這個星球上的人怕是活不下來幾個。”
蒼崎涼子沉着臉面對着薇薇安。
“過分了，薇薇安，如果你要是以正常的第一形態，我是不會插手的，但如果是現在這個場面，越界了，我就不可能坐視不管了。”
蘇曉能感受到自己腳下的大地在緩緩地震動着，像是一個巨大的生物在土地裡面蠕動着，向蒼崎涼子的腳下匯聚着。
聯邦傭兵排行榜上的第三位“疫醫”蒼崎涼子和第四位“殺戮人偶”薇薇安，兩個人就這麼對峙着，沉默着，空氣隨着她倆變得凝重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
打破平靜的是天空傳來的一句冰冷的話語，蘇曉很熟悉這個聲音的主人，艾麗絲·美第奇正在直接通過會場的音響和他們對話。
“如果我沒記錯，這整個星域都是在美第奇財團的控制下，也就是說，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倆給我差不多點。”
蒼崎涼子和薇薇安沉默地聽着艾麗絲冰冷的話語。
“如果想打，請滾到外太空去打，那裡空間更大，如果想在這裡生事胡鬧，我就把你們倆拆成納米分子。”
“我的任務是由......”
薇薇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艾麗絲打斷了。
“閉嘴，我不想聽是誰給你下達的任務，要是有什麼意見，你可以讓他直接來找我，現在，你給我老實一點。”
艾麗絲話鋒一轉。
“你也一樣，蒼崎涼子，這裡不是你們胡鬧的地方，給我差不多點。”
艾麗絲並非光使用的是語言上的警告，蘇曉肉眼可見的天空上，閃着電序號的紅光，一閃一閃的，那是美第奇財團的近地攻擊裝置，只要艾麗絲下定決心，那玩意將在幾個人的頭頂上來一場反物質炸彈雨。
“明白了，是我過激了。”
最先退讓的是薇薇安，她解除了自己蒼白色雷電圍繞的狀態，銀白色的頭髮隨着她的腳回到地面上也自然地垂了下去。
在薇薇安和她對峙的蒼崎涼子默默地吐了一個煙圈，表情放鬆了下來，無言地點了點頭，解除了自己的備戰狀態，腳下的地面重回平靜。
“很好，謝謝兩位能夠賞我個面子，但我希望不要再出現這種事了，屆時，我可誰的面子都不給。”
“我能如實向議會彙報你的行為嗎？艾麗絲小姐。”
薇薇安恢復了恭敬的態度，向艾麗絲詢問。
“隨意，我並不會庇護這兩個變節者，他們一文不值，只要你的追殺在限度內，不要太過火，隨你。”
艾麗絲將話鋒轉到蒼崎涼子處。
“蒼崎涼子，我希望你停止你現在的舉動，你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你已經將任務委託給自由傭兵了，所以請你到此為止。”
說完，艾麗絲的聲音就不再響起了，只是天空中那一閃一閃的紅色訊號燈還在發出警告。
“我先道歉，有點失去冷靜了，咱們兩個人的對決只會毀了一切。”
薇薇安像是真的犯錯一樣向蒼崎涼子躬身認錯，蒼崎涼子則無言地點了點頭。
“作為對於歉意的表示，我將暫緩對這兩個變節者的追殺12小時，12小時后，我將繼續我的行動，不過這次我會很有“分寸”的進行，希望涼子小姐也能行使自己的諾言，我也很期待蘇曉能夠繼續咱們的茶話會。”
並沒有等待回答，薇薇安徑直轉身離開，其餘的清道夫也跟在她的身後離開了。
“12個小時，怎麼說？涼子。”蘇曉回頭看着自己僱主。“幫到底還是？”
“好歹算是有12個小時的緩衝，先讓我換身衣服吧。”
蒼崎涼子並沒有直面回答蘇曉的問題，但卻回答了蘇曉的答案。
艾麗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旁精幹的服務生將一杯混有肉桂，丁香，檸檬冒着熱氣的熱紅酒放在艾麗絲面前。
“夢幻莊園”空蕩蕩的餐廳裡面，艾麗絲獨自一人坐在長條桌的頂頭，桌上只燃着一根蠟燭，平穩的燭火只能照亮艾麗絲有些疲憊的臉。
抿一口溫熱的紅酒，艾麗絲感覺到自己放鬆了一些，這兩天的事讓她感到有些疲憊，就算是現在忙中偷閑的這一小會，自己的其他“復腦”還依舊處於高速計算狀態。
最近很多煩心事壓在了艾麗絲瘦弱的雙肩上，但這些對於艾麗絲都不是最核心的問題，現在讓艾麗絲感到身心疲憊最大的問題其實很簡單，就是艾麗絲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Veni vidi vici。”
艾麗絲咀嚼着這句話的味道，搖晃着酒杯。
“我來，我見，我征服。”
歷史中偉大的帝王將自己的慾望化作國家的慾望，將自己的目標變為國家的目標，引導自己的國家，自己的臣民，在眾人仰慕的目光中這些人傑將自我展露無遺，化為國家意志的體現。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that they are endowed by their Creator with certain unalienable Rights, that among these are Life, Liberty, and the pursuit of Happiness.”
艾麗絲默念着這句來自《人權宣言》的話語。
“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賦予他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
曾經，也有一群人，將人類平等視為理想抱負而為止奮鬥，並將其作為一種國家精神傳遞下去。
而對於艾麗絲來說，她曾經的慾望只是活下去，獲得自由后，她將美第奇財團掌握在手中，至於之後，她並沒有想過。
從將財團的一切掌握在手中后，越來越多的迷失感席捲而來，經歷的越多，艾麗絲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帶領財團前進，她就好像一個完美的提線木偶一樣將財團小心的握在手裡，將如此精美的器具握在手裡，小心呵護，卻不知道該如何使用這件器物。
終其根源，答案其實很簡單，艾麗絲並沒有任何的慾望，她負氣地將美第奇財團這個最好的工具拿在手裡，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拿着這樣東西去做什麼。
曾經她的願望很簡單，活下去。這個願望中，美第奇財團並不是必備之物，而究竟如何活下去，艾麗絲就算是擁有着“複數”的大腦，她也不曾想出答案。
正是因為不曾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慾望，偌大的美第奇財團在艾麗絲的手上變得只是被動，作為核心的她展露不出來任何前進的方向，美第奇財團這艘星河巨艦不過也是一個大號的無頭蒼蠅，到處亂撞。
“好羨慕那兩個人啊。”
艾麗絲輕輕地嘆息，將杯中還殘有一絲餘溫的紅酒喝完，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飢餓。
“家主。”
“怎麼了？旗手。”
應聲，旗手的全息投影出現在空蕩蕩的餐廳里。
“已經找到凜小姐了，她正在和聖馬丁財團的殺手交戰中，她希望財團不要插手這件事。”
艾麗絲將空酒杯放回桌上，並沒有太多的憂鬱。
“那就按凜的辦吧，但是切記一點，她不能有任何閃失，如果她處理不了，你就直接插手好了。”
“程度呢？”
旗手的問題很簡單，就是告訴艾麗絲，美第奇財團插手很可能引起美第奇財團和聖馬丁財團的開戰。
“讓人上門威脅了，做都做了，還怕後果？”
艾麗絲揮手示意旗手下去，艾麗絲的意思也很簡單，葉嵐都已經欺負上門了，自己也委託黑客入侵了聖馬丁財團，那麼要戰就戰吧。
“是，家主，那我讓上下進入戒備狀態。”
說完，旗手就準備退下了。
“等等，咱們多久沒和聯邦常委級別的對手發生衝突了？”
“沒多久，您祖父的時候，我們還吞下了一家。”
艾麗絲輕輕點了點頭。
“我有點餓了，旗手，讓廚房給我準備點好吃的，口感重一點的東西。”
艾麗絲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感覺自己真的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