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遙遠與近臨的雙重再會“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滴”的一聲，蕾掛斷了電話。
“褚......”蕾皺着眉頭，神色中透露出深深的擔心。
這已經是聯繫不上褚的第五天了。這五天，爸爸媽媽都沒有回來，本來應該是開開心心地和褚度過晚餐時光的。
但是，自從褚留宿的第二天起，自己便一直聯繫不到褚。即使去他家找他，也沒有人在。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蕾全身無力地靠在靠椅上，拿着手機的左手無力地垂了下去，用右手遮住了眼睛。
還是說......褚，出了什麼事嗎。
“不......不會的......褚這麼厲害，即使是遇到什麼事情也能輕鬆解決吧。”
蕾獃獃地擋在靠椅上，回憶起了她和褚初遇的那一天。
那個時候，自己才9歲多，是褚來給自己當家教的前一年。
那一天，自己犯下了這輩子到現在為止，最大的錯誤。
她在與爸爸通過電話之後，得知了爸爸媽媽之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家。
然後，因為賭氣，她打碎了爸爸媽媽外出辛辛苦苦收集了好久的文物。
當冷靜下來的時候，已經遲了。她不敢面對他們倆，在他們下班回家之前，逃到了外面。
與他的相遇，就是從那天開始的。
那一天是冬天，大街上很冷。蕾一直待到了入夜，都不敢回家。
事件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一輛搖搖晃晃的小轎車忽然衝破了隔離桿。然後，衝上了人行道。
小蕾沒能反應過來。即使反應過來了，以她柔弱的身體，也沒有足夠的速度逃脫。
她的臉嚇白了。在小轎車撞上來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除了醉得昏昏沉沉的司機，和餓虎一般撲上來的黑色轎車以外，只剩下了恐懼。
下一秒，忽然天旋地轉。
“誒？”
發生了什麼？
小蕾感覺自己的視角一下子抬高了。黑色的轎車從她的下方穿過，撞倒了一棵行道樹，然後停了下來。
這......這是......
小蕾感覺自己被什麼人抱在了懷裡。好溫暖......
那是......
“你沒事吧，小妹妹？”
蕾抬起頭，看到了自己終生難忘的那個人。晚風吹拂着那個人的面龐，一頭靚麗的黑髮隨風飄揚。
明明長相不是很帥氣的人，蕾卻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啊......啊嚏！”
......好冷。
他抱着自己，落到了地上。
“那個，你很冷嗎？”他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穿上吧。”
在漫天的星光的照耀下，蕾覺得這個人彷彿閃着光。
這是他們的，不可思議的初見。
現在回想起來，能夠把自己抱着跳上天這個力量，不像是一個13歲的少年能夠擁有的。
但是，那一天，和他告別的時候，答應了他。這件事，蕾會永遠為他保密。
這就是，蕾的初戀，萌生的那一天。
重逢來的比蕾想象中要快得多。
不久之後，自己就再次遇到了那個人。這一次，他是來給自己當家教的。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褚·傑弗特。
蕾覺得，這大概就是命運吧。
這個人，一定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但是......但是.......
他，不認得自己了。
沒有關係。即使他不記得自己，關係還是可以重新培養的。
為了讓他長久的待在自己身邊，蕾要扮演好一個缺乏自立能力的小孩子。
本來，她才12歲。正常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齡難以照顧自己才是正常的吧。聽說是這樣。
但是，這種事情，蕾做起來卻很辛苦。
也許這就是早熟的孩子的難處吧。
也正是因為這份早熟，所以，她能夠察覺到，褚在有意無意地疏遠自己。
蕾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她很惶恐。
她害怕有一天，褚會離自己而去。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今天。
直到，自己再也聯繫不到褚了。
兩行清淚，無聲地從蕾的雙眼中落下。
不知何時，她早已熱淚盈眶。
“嗚嗚......”蕾抱住了自己，把臉埋進了自己的臂彎。
胸口好痛。
好苦。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女的抽泣聲停止了。
明天，繼續去找褚吧。
只要一天沒有他的消息，自己就要堅持下去。
他還沒有向自己告別。那麼，自己就不該放棄。
蕾從一旁的衣櫃里扯出了一件粉紅色的外衣。這件衣服，是那天，他為自己披上的。
然後抱着自己，混混沉沉地在靠椅上睡了過去。
她太疲倦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亦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只是單純的為了自己還活着這個事實而感到喜悅。
但是，這份心情沒能持續多久。
四周黑壓壓的，只有稀疏的彩光從黑暗的縫隙中透出。然後，流到了自己的身上。
身上壓着一層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很重，尤其是還覆蓋在了臉上，很難受。
更難受的是，那些東西進入到了褚的鼻孔和嘴裡，不過拜這一點所賜，他好歹能通過味道，知道自己現在是被埋在了地下。
地下......自己這是，被埋了嗎。
“咳......咳咳......”好不容易爬了出來，褚終於憋不住咳嗽了起來。
嘴裡塞滿了泥土，喉嚨劇烈的疼痛。
有種被什麼東西撕裂的感覺。
可能是不小心吞下去的碎石划傷了食道。
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這些事情的時候。
褚還清楚地記得，自己遭遇了怎樣的對待。
“我......應該是被殺了......”褚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胸口。
果然，彩色的衣服中間破了一個洞，露出了裡面純白色的皮膚。
“到底......發生了什麼......”褚眉頭緊鎖，“這麼真實的感覺，肯定不是夢境......但是，為什麼我會被殺，又活了過來......”
“喲，少年，你好啊。”
一個中年男聲毫無徵兆地從褚的背後響起。
褚連忙起身，顧不得滿身的疼痛，握緊了拳頭。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中年的男人站在了褚的身後。
那人雖然看上去年事已高，但是紅潤的臉色。以及身上處處都肉眼可見隆起的肌肉卻顯示出了他的健壯。
黑白相間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用髮蠟抹得閃閃發亮，身上是筆挺的黑色西裝，搭配着藍色領帶。
.
.....這個人和她一樣。
這個人的身上，也可以看到正常的顏色。褚一下子警惕了起來。
“你...你們，是什麼人？”褚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不要緊張，少年。”中年男人溫和的笑了笑，“我和她不一樣，不會傷害你的。”
看着沉默不語的褚仍然十分警惕的樣子，男人無奈的笑了笑。
忽然，褚再次看到了“那個景象”。
周圍的色彩開始定向流動，向男人的腳下匯聚過去。
然後，男人抬起的右手上，出現了一團白光，白光快速扭曲變形。
褚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白光便凝結成了一把劍刃的形狀，抵在了褚的喉嚨上。
褚一時間說不出話。
劍刃的末端漂浮在空中，男人張開着右手，彷彿在托舉着那把劍。
“你看，”男人攤了攤空閑着的左手，“我要是想殺了你，隨時都可以......不過嘛，”男人的右手垂了下去，再次溫和地笑了笑，空中漂浮的那把白色的劍刃也消失了。“我和她不一樣，我不會隨便殺人。”
“你們是什麼人？”褚鬆了口氣，“聽你的意思，你認得那個白色的少女吧......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有，剛才那種...是叫做“魔法”的東西嗎?
簡直像在魔幻故事裡。
如果不是喉嚨里傳來的疼痛感如此真切，褚幾乎以為自己正處於夢境之中。
男人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了褚一番，然後伸出右手——這次是停在了褚身前，微笑道：“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菲克·克羅恩，是一名魔法師。”
魔法......褚默默地在心裡咀嚼了一下這個不久前才聽過的詞彙，伸出了右手：“我叫褚·傑弗特......“
兩隻手握在了一起，上下搖了搖。
”......是一名高中生。”
夜晚的彩虹，在某種角度看來，也這算是一種絕景了吧。
但是在秋洛的眼裡，這樣的景色，給她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因為那個少年的事情，稍微耽誤了自己一些時間，跟丟了菲克那個傢伙……但是在座城市裡，四處都是流動着的魔力，因此自己也很難察覺到菲克的魔力。
而這也正是他逃到這裡的原因吧。
如果可以破壞這座城市的魔力的話……但是，作為魔法陣核心的那位少年已經被自己殺掉了，這座城市的魔法卻並沒有解開。
難道說要一點一點地去吸收掉嗎……但是那樣工作量很大，而且相當耗費時間。在那之前，菲克隨時可能逃離這座城市，而專心於作業的自己不一定能感受到。
嗯？
忽然間，秋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鋪滿天空的魔力，開始規律的流動起來，向某個方向匯聚。
“喲，大小姐，在觀星嗎？”有些戲謔的青年男聲從一旁傳來。
“現在我看不到星星，”秋洛沒有轉頭，只是平淡地作了回答，“姐夫。”
“咳咳......”正在慢條斯理地吃着麵包的青年，聞言險些被噎到，“喂，那個稱呼能不能改一下……”
秋洛搖搖頭，正視着青年說道：“雖然姐姐已經亡故了，但您是姐姐生前認可的結婚對象，從輩份上來說的確是我的姐夫。”
“哎呀，都幾百歲的人了，還在意這些事情......”青年撓了撓頭，“再說我和你姐姐只不過是因為家族的原因有了婚約而已，除此之外......”
“有事情嗎？”秋洛打斷了青年的話，“出現了一點意外的情況，我需要儘快去確認了。”
“哦哦，還是那麼著急呢，小傢伙。”青年擺了擺手，“又是魔法師的事情嗎？去吧去吧。”
“那麼，失陪了。”秋洛點頭表示道別，轉身準備離開。
“對了，小傢伙，”青年叫住她，“看在以往情面的份上，提醒你一件事情吧。”
秋洛沒有回頭，靜靜地等待着下文。
“小傢伙，”青年雙手隨意地插在兜里，轉過身來，“你很厲害，比我當年厲害多了。但是，你做事太容易操之過急了。”
“感謝您的忠告。”秋洛搖了搖頭，“但是，如果我不快一點，會讓更多人受害。”
“啊......但是，做得遲總比做錯事要好，對吧？”
“什麼......意思？”
“不知道。”青年無奈地笑了笑，“畢竟我現在已經不是魔法師了，有很多東西都看不到了。不過相對地，有的時候看不到，才能感覺到更多。這座城市，可不只是被魔力覆蓋了那麼簡單，可能有很多東西被篡改了……”
青年的話，被秋洛忽然砍過來一擊打斷了。
“你應該看不見魔力才對。”秋洛的右手包裹着一層淡銀色的魔力，頂在青年的脖子上，“難道說……”
“冷靜一點，”青年不為所動，“我還是普通人。”
“那為什麼……”
“因為你的表情啊。”青年苦笑了一下，“以前經常對着星空痴迷的坐大半個晚上的小傢伙，剛剛可是露出了面對毒藥時的表情呢。而且，雖然我現在不能直接看到魔力，但好歹也在魔法的世界裡待了好長一段時間，有些異樣還是能稍微感受到的。”
秋洛沉默了一下，收回了右手，轉過身。
“您的忠告我記下了。”秋洛這次筆直的向前走去，“順便說一下，小時候的興趣，我早就放棄了。”
“哦？這還真是出乎意料。”青年貌似很感興趣，“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心智應該不會增長才對……”
“因為我早就體會到了，所謂的星空，只不過是虛假的殘像而已。即使是月亮，也一樣，它代替不了我的姐姐......”
“虛假的東西，本來就沒有任何意義。”
就是這裡了。
秋洛循着魔力的流動，找到了一棟坐落在略偏僻的城郊的小別墅，這四周少有人家。
別墅旁圍着的籬笆築起了一座小小的花園，但是明顯荒廢已久，腐爛的葉子和枯枝零散地散落在泥土裡。
別墅一樓有燈開着。
原來如此，看上去的確是適合魔法師藏身的地方。
雖然跟自己原定的目標不同，但是先幹掉這一個也不錯。
雖然不知道這個魔法師創造這個大範圍廣域魔法的緣故，但是對自己來說並不重要，只要殺掉就好。
——真本來是這樣想的，但是，出現了一點意外。
房子的大門處，一位身穿校服，梳着齊肩短髮的女孩正激動地敲着門，而且，顯而易見的，她是一個普通人。
這下麻煩了，不能把她卷進來，只能等她離開。
但是，正準備暫時離開的秋洛，在轉身的前一刻看到了前來應門的人。
那是，自己先前親手殺掉的那個少年。
......怎麼回事。
秋洛改變了主意，走上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