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登古城墙,助教一面讲解着古城墙的历史,一面却说着关于修整古城墙城内意见不合所引发的轶闻,清水在下城墙后又特意跟白鸢讲解了一下个中根源,总算是解答了她的疑惑。

晚上,小吃街照常营业,在助教的指点下找到那家号称“糖老大”的小木车,挤开人群,老板恰好忙完了手中的活,抬起头来看着两人。

“两个?”

“嗯。”

“好嘞——”

清水拉着白鸢站到一旁,不一会,老板便将两根木棍递了过来,只见其上的糖浆隐约间反射出金光,真不知是光线的角度问题还是心理作用。

“拿稳哦。”

接过两根木棍在光下一看,圆圈和三角构成的简笔画正是两个女孩的样子,期间还有着一根短线克服了引力,挂在中间将两个小女孩的手连在一起。

“这……”

白鸢惊讶地看向车内的大叔,大叔听到惊叹声并未回头,只是吆喝了一句。

“惊讶个啥子,我那名头可不是白白喊来的喽,卖糖人,卖糖人了……”

第三日,观兵马俑。坑道里冰冷的面孔与刻意变换的灯光组合,似有几分冰冷的气息从军阵中传出,出坑,转向博物馆,又引来清水的无情嘲讽。

“你真是跟张白纸一样。”

清水如是说道。

傍晚,队伍在长安城郊外的一片露营地扎营,起初白鸢并不打算使用她的那些作弊小工具,不过当支撑杆插入土中没多久就倒下,一遍遍倒下,总是立不住,甚至引来助教是否需要帮助的询问时,她终于忍无可忍,掏出碳素延展装置就是一通操作,然后在清水的劝阻声中按下了确定按钮,帐篷迎风而起。

“这样就没意思了。”清水叹息道。

“四根杆子两个人,怎么想都不可能快速立稳吧?”

“但是你这样子也太图省事了吧!而且助教都来问要不要帮一下我们了。”

“才不……那样就没意思啦。”

白鸢卖乖,清水只好扶额以表败下阵来。

红日渐沉,隐于远山之后,只余一片红霞染红了天际,借着余晖,一抹昏黄,一抹橘红混合而成的色彩侵染了天地间的万物,增添了别样的底色。各路帐篷间夕阳的余晖洒落于地,若有若无的叫喊声和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声,时不时传来的笑声,连成一片。

清水弦铃和助教略作交谈后,便拉着一小车大大小小的炊具回到了帐篷前。

“用不了这么多东西吧?”

帐篷前的小车里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炊具。

“反正是我动手做,你只顾吃,而且你看上去这堆东西很多,实际上也就一个锅,一个便携电磁炉,别的没什么东西。”

她娴熟的生火,烧水,白鸢就在一旁看,突然,她想到了行李还堆在草坪上,就打算去拿,清水却喊住了她。

“不用去管那些东西,反正也没人去动,有助教看着。”

“问题是我的箱子已经拿过来了……之前为了用碳素延展装置的时候就拖过来了。”

“那更省事了。”

这么说着,清水将折叠桌摊开,将电磁炉搬到桌上,随后将锅架在上面,往里面倒入一包火锅底料。

“今晚,你回数码城,我回长安,所以就下点比较辣的料好了。”

还未等白鸢表达意见,她便从包中取出各种食材加了进去。

“虽然说我也挺想留你在长安来着,但是你先前说你家里人要你回去,就算了,明天早上一早冬令营第一阶段结束,你就乘车回去了对吧?”

如连珠炮一般吐出的话语,将白鸢想要说的话挤了回去。

“嗯。”

最后她只好这么作答。

无言的沉默,锅内的食材不久便翻了上来,伴着咕噜咕噜的声响,两人开始大快朵颐。不一会,清水将筷子在桌上摆好。

“我吃饱了。”

她说完这话后,又在她从不离身的背包内翻了翻,最后从包内取出隔离罐,摆在桌上。

“昨天晚上,你睡了之后我检查了一下罐子的密封,发现被开过了,之前你开箱子的时候我也看到里面的液体检测器了……你就不好奇这东西是干什么的吗?”

清水弦铃用一种好奇地眼神上下打量着白鸢。

“反正清水姐应该不至于害我。”白鸢将碗中的牛肉丸几口吃下,随后也将筷子摆在桌上。“我也饱了。”

清水弦铃见状,说道:“你要是想听故事的话,我倒是可以讲一讲,不过这故事不怎么好笑,也没什么笑点,算了。”

然后,她露出思索的表情,最后以一副随意的口吻这么说着:

“月が绮丽ですね。”(今晚的月色真美)

她叹了口气,脱去披在身上的外套,下面竟是一身夜行衣。

“虽然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不过就这样吧。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已经很让我开心了。”

“你要走了吗?”

“嗯。”

“就没什么别的话想说吗?”

“你是想听临别的祝愿,还是什么别的?”

“不知道。”

清水弦铃摸了摸她的头发,轻笑道:“真是个笨蛋,看过宋代的辞书吗?”

“没看过。”

”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然后清水将隔离罐伸手抓住,丢入包内。

“回去好好查查这段话吧,有缘的话,或许它能成真呢。”

清水站起身来,将外套叠好,收入一个袋子内,原先宽大的外套在袋子收紧后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球,白鸢这次知道她真的要走了,便也站起身来,小跑过桌子抱住了她。

“好了好了……故人终有分别时,何况我们不过是路人,不过嘛,我还挺喜欢你的。”

这时,白鸢突然想到了什么。

“清水姐是特工吗?”

“勉强算是吧。不过我家老爷子可烦人的很。”

“那封信……”

“什么信?”

“没什么。”

清水弦铃还欲追问,但这时,她包内的手机响了。

“哎,算了,这就是命吧。”

她将白鸢的手臂轻轻推开,抬头看了看无声的夜空。

“你会成为照亮这夜空的璀璨的烟火,我以我的血统保证。”

然后她转身便走了,没有回头,她身形的轮廓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只是这时,白鸢感觉她的手机在大衣的口袋内抖了抖,只见消息栏上弹出了一句话:

“要是你之后还来长安的话,我们一定会再见的。纯洁无暇的你,一定会成为如烟火般璀璨的人,但是可不要在泥沼中迷失了自我,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白鸢刚打了个点出去,红色的感叹号便从对话框旁冒了出来。

你与Ta还不是好友,加个好友再继续聊天吧。

白鸢抬起头来,周围仍是一片黑暗,只有身后的火锅还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她抬起头来,无星无月的夜空哪里谈得上绮丽?

“……要说没关系之类的,我才不信呢。”

白鸢语带抱怨地说完这话后,只是站在那里。

几分钟后她回过神来,这时,她连发好友申请之类的念头也不再去想了。她直接回到桌子旁将东西收拾好,交回给助教,助教见她一人来还,只是叹了口气,但白鸢这时哪有心情注意这些?她让助教早上记得喊她起来免得睡过头错过列车,随后回到帐篷拉上链子直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