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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已經是第幾次被人殺了，你倒是給我說說看？”
我在被禾木，準確的說是被朧月捅了一刀之後，就很痛快地死掉了。
在‘那一刻’我確實是死掉了。
不過……
當我重獲意識的時候，自己便來到了這個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來的地方。
破軍把這裡叫做‘心靈墳場’，據說是在我身體里開闢出來的，適合詛咒生存的特別之地。
破軍也生活在這裡，用我的身體當做他生活的容器。
至於他執意要生活在我身體內的理由，這裡暫且不談，因為那是一段非常久遠的故事，下一次我就講給你聽。
“那你告訴我，這已經第幾次‘我被殺之後你就不由分說地把我帶到這裡來’了？嗯？話說讓我來這裡究竟有什麼意義嗎？就是為了讓我看看你的生活條件嗎？”
雖然有着‘心靈墳場’這樣的名字，但這裡其實只是一個用語言不太好形容的虛擬空間。看不到頭，也走不到頭，眼前的顏色會跟着自己的思維改變，因為我已經死了，所以現在能看到的也是一片白。
“我可是好心啊！你現在難道不是一頭霧水嗎，從頭至尾發生的事情，你肯定還沒有搞明白吧？”
“……真遺憾，大部分事件我都已經搞明白了，現在也不是在這裡和你鬥嘴的時候了，如果我感覺沒有錯的話，我身體內被抽走了很多詛咒，你為什麼不好好看着呢？你的任務就是幫我看好身體里這些詛咒吧？”
“幹嘛要怪我？我是得到你的指令才把詛咒釋放出去的啊，現在又賊喊捉賊嗎？你這個主子也太難伺候了！”
“不要頂着一張和我一樣的臉靠我這麼近啦！”
我推開她即將貼在我臉上的臉，然後乾咳一聲。
“好吧，這件事我就不怪你了。所以，趕快讓我回去吧，估計我的身體應該也恢復的差不多了，還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另外薇兒看到我死掉的話，一定會難受的，一定會痛哭流涕的，這絕對不能允許啊！女孩子的淚水什麼的……”
“喂……你關心一下我可以嗎？可以嗎？我在這裡盡職盡責地守着這些詛咒，這麼多年來見過太陽的日子都屈指可數，你關心一下我可以嗎，我哭給你看哦！”
“……你在這裡，很難受嗎？”
“倒、倒也不是難受啦，只是希望你能多關心一下我……”
“要是你真的覺得難受，我可以把身體讓給你，但前提是你必須要幫我完成紅葉的願望。”
她後退一步，低頭沉思起來。少頃，她對我微笑道：
“算了，那還是待在這裡更清閑一些，那個女人的事兒我可不想摻和，麻煩事還是交給你比較好。”
“機不可失哦，我只說這麼一次。”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隨便侵佔這副身體的，畢竟你和別人不一樣嘛！”
“因為我和別人不一樣，所以你才頂着我的臉嗎，真是惡趣味……不過，既然你不出去，那麼就把我送回去吧，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破軍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也只能藉助你被殺的時候，才能把你拉進心靈墳場，然後好好地和你聊聊天了……在送你回去之前，我需要告訴你一件事。”
“我不是說了，我都知道了嗎，不用再添麻煩了。”
“不對，這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她的表情凝重了起來，眼神也異常嚴肅。
雖然看着‘自己’嚴肅的表情，總覺得怪怪的。
“魔女並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最好多留幾個心眼，魔女她在遇見你之前，可是真正意義上的‘魔女’，是一個為了達成手段不擇手段的傢伙哦，也許她讓你成為她的‘奴隸’，也只是她為了達成最終目標的一環。”
“……”
“總而言之，一切都看你自己的了，我現在只能藉助你的身體苟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選擇消失了，所以不管你有什麼困難，我都會盡全力幫助你，只有這點，我希望你可以記住。”
我僵硬地點點頭。
“好了，那我就送你回去，下一次不要被人輕易抓住後背啦！”
她雙手合十，微閉雙眼。我的眼前也開始變得虛無縹緲，就像是要昏睡過去一般。
努力活下去吧，零兒。
下一時刻，空氣猛地灌入我的身體，心臟也驟然恢復了跳動。
我不受控制地睜開雙眼，瞪着眼前的天花板。
長長地吐出胸中的這一團空氣，身體機能也完全恢復了過來。
“看吧，我就說他馬上就能醒過來。”
一聲輕浮的男性聲音傳了過來，我轉過頭，看了看聲源。
試着鼓動喉嚨發出聲音。
“是輕語你把我帶過來的嗎？”
“這個地方是我安排的，但帶你過來的人並不是我，而是你床邊的那個少女。”
床邊？
我轉向相反的方向，阮薇兒正一臉驚詫地看着我。
眼睛紅紅的，臉頰上也儘是淚漬，可能是因為長時間哭泣，現在還在抽抽搭搭。
“真的、活過來了！”
“……實在不好意思，我應該早點兒和你說我的事情，讓你擔心了，實在是……”
“身上的傷也沒事了嗎？”
“畢竟都醒過來了，致命傷肯定是沒問題了，至於那些小傷，也應該早就好了，我的恢復力你應該有聽紅葉說過吧，我可是……”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阮薇兒便撲進我的懷裡，臉頰緊貼在我的胸前，雙手環抱我的後背，哭泣的聲音也再次傳了過來。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這大笨蛋！”
一邊嗚嗚哇哇地哭着，一邊抱怨。
我就說她一定會擔心的，我必須要早點醒過來才行。
“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好好地通知你，然後才……”
“通知我也不行！就算能活過來也不行！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了，別再傷害你自己了！”
……
在很久之前，我與阮薇兒相遇並且熟識之後，她也曾這樣對我說過。
‘你說的歪理我一句也不想聽，不管是不是正確的，我都不會認同！我不會認同傷害自己去幫助別人的行為！’
喜歡着你的人，就算通過你的幫助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那他也不會幸福的。
道理我早就知道了。
我輕撫着她的頭髮，說不出什麼狡辯的話。
在‘幸福’這一方面，阮薇兒總是能說出讓我退避三舍的正論，這個時候還是安心地認同她好了。
畢竟是我有錯在先。
“雖然打擾你們挺不好意思的，不過現在還有更嚴重的事情要去做。”
柳絮不合時宜地插話進來，展露出得體的笑臉……雖然總覺得她臉上的肌肉一直在抽搐。
阮薇兒鬆開了我，坐在了我的床邊。我伸出手幫她擦了擦淚水，然後送微笑。
我坐起身，看了看已經變為認真姿態的輕語和柳絮。
長舒一口氣，然後問道：
“那麼，我躺在這裡有多久了？”
柳絮回復道：
“差不多兩個小時。”
“是嘛，已經兩個小時了。”
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薇兒，紅葉是不是有聯繫過你？”
阮薇兒點點頭：
“之前有在夢裡和我說，讓我告訴你不要在醫院裡使用安魂術，但是要悄悄地告訴你，不能讓別人知道。至於今天我會來，是因為昨天給你打電話，你的手機打不通，今天好不容易打通了，你又不聽電話，我就去幻妖閣沒有找到你，後來一想你應該會去醫院，所以就來醫院找你了。”
“她有沒有說其他的事情？”
“沒有，只是囑咐了我這麼幾句話。”
也就是說，那時候的紅葉還沒有確定事情的‘真相’，想讓我調查一下嗎？
果然如破軍說的那樣，我家主人還真是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啊。
不過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喜歡她。
“躺在醫院裡的那些被詛咒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輕語回答道：
“因為詛咒被強制抽離，失去平衡，所有人的身體都處於相當危險的狀態，如果不能及時放入安魂局的行文集合體，應該很快就是死亡吧。不光如此，洛神鎮上大部分居民都受到了詛咒的影響，情況相當緊急。”
“果然這樣了……慾望這東西還真是難滿足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
柳絮微皺眉頭問道。
輕語只是把胳膊抱在胸口，似乎也在等我的回答。
“因為接下來需要你們的幫助，所以我也有必要讓你們知道‘真相’。另外，估計現在，我家主人正在拖延時間，情況應該也沒有那麼糟糕。”
我整理一下語言，然後說道：
“如之前我們看到的那份文件所說的那樣，朧月是我家主人製造的安魂師，人造宿體。但比那些複製出來的附體性能強了許多。朧月擁有兩種能力，催眠和毀滅，在詛咒暴走時期，被稱為最強的安魂師。”
“但是，朧月不是在詛咒暴走的時候下落不明了嗎？”
柳絮疑惑問道：
“嗯，安魂局是這麼說的，他們找不到朧月了。之前和她一起進行詛咒封印工作的我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但找不到並不意外着她死了。”
“但是如果她還活着，那安魂局是不可能無法發現她的，除了魔女之外，每一個宿體都無法逃過安魂局的搜索。”
“確實，就現在的技術而言，除了魔女之外，的確很難有人逃走。但如果對方根本沒有逃走呢？你難道忘了朧月的基本能力，催眠了嗎？只要實施催眠，一切都好說了。”
而且，為了實現全部‘催眠’，她從與我一起工作的時候，就不斷地使用催眠。安魂局的大部分人，恐怕都已經進入她催眠之後的世界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這次的事件，都是朧月做的嗎？”
柳絮靠近我追問道。
“……可以這麼說，但也不完全是。”
朧月之所以會做這樣的事，定然是有人在她身後推波助瀾，而且，想要完全不受影響地施展催眠瞞過所有人，如果沒人幫助，肯定是很難做到的。
能夠毫無痕迹地做到這一點的人，也只有那個人了。
“阮薇兒，你還記得禾木嗎？”
“禾木？是誰？”
“……不記得了嗎，也就是說，催眠已經解除了。”
這件事發生伊始，我們就已經進入到對方的‘催眠’當中了。
從與林雨霏見面開始，紅葉故意問出‘心靈毒藥’的事情，估計那時候，紅葉就已經知道了吧。
隨後安排我去學校讀書，也只是為了‘幫助’朧月罷了。
天台上救下的那個‘禾木’，只是在為催眠設局而已。
與暗示不同，催眠是一種更加徹底的‘扭曲認知’，用林秋夜的身份，製造出林雨霏可能會使用暗示安魂術，但他使用的卻是催眠。
這就是為什麼我到了天台‘救’下禾木之後完全感受不到詛咒存在的理由，因為那時我就已經進入到她的世界裡了。
“果然是為了心靈毒藥吧？”
輕語輕笑道，我則是點了點頭。
“那第三個文件里的內容，大概就是說的這件事吧。雖然我沒有看，不過估計那就是朧月想要知道的事情。而紅葉早早就已經安排好，讓我們幫忙解開那個u盤的保護。”
紅葉所說的那個‘委託’，與其說是委託，不如說是‘約定’。
紅葉說過，信息從來沒有真假的說法，要看他的信任值有多高。
她從來不會留下讓人混淆的信息，每一句話都有存在的意義。
“柳絮曾經和我說過，紅葉也許知道心靈毒藥的使用方法。朧月也是這樣想的，她覺得魔女一定會知道使用方法。詛咒暴走時期，魔女做出了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她解放了已經封印好的詛咒，不光讓我們的努力白費了，同時造成了很大的人員傷亡，魔女也因此受到了懲罰。但不管怎麼想都很奇怪，魔女提出的收容詛咒的方法，為何在最後要釋放出來，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也許是使用心靈毒藥的方法’，因為魔女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但事情真的這樣嗎？至少在我看來一定不是。
紅葉也在尋找心靈毒藥，這點是肯定的，只有少數知道她最終目的的人才能了解她。
她在尋找‘死’去的方法。
“那麼魔女的做法到底是不是為了心靈毒藥？”
我對柳絮搖了搖頭：
“不是，只有這點我可以肯定。但至於她究竟為何要那樣做，我也說不明白。”
我是在那之後才接近了她，她從沒有和我解釋過。
“不過，心靈毒藥也是這世間無法參透的真相，所以把魔女的行為和心靈毒藥聯繫到一起，倒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
輕語欲言又止，貌似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那我替你說好了。
“但是，原本已經毀掉的星紋集合體，其實並沒有毀掉，可是我們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找到，對吧？”
輕語先是一臉驚訝，隨後又鬆了一口氣。
“那第三個文件當中雖然沒有指明心靈毒藥與最初的星紋集合體有關，但卻寫下了好幾個讓人誤解的詞彙。毀滅、創造、心靈毒藥、真理。這幾個詞無論怎麼想會想到心靈毒藥的啟動方法吧？”
我點點頭表示肯定。
“但是朧月到底在哪？如果不找到她，一切都無從談起吧？”
柳絮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用你的探知安魂術無法找到嗎？”
“那是自然，如果能找到，很久以前就能找到了吧？”
“也不盡然啦，你現在試試看，也許就找到她了。”
聽了我的話，柳絮露出一臉地不可思議，但還是半信半疑地照做了。
下一時刻，她便嘆了一口氣，然後轉過了身。
“找到了嗎？”
“……因為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所以我就不在這邊陪你們閑扯了。”
這麼說完，她便從病房裡退了出去。
“因為‘催眠’解除了，所以才能探知到她，也就是說，她已經準備就緒了？”
“bingle，估計現在正在想辦法毀掉星紋集合體吧，因為必須要講詛咒盡數注入到星紋集合體當中，所以現在無法繼續維持催眠。”
“等等……”
輕語發現了不妥，他問道：
“這麼說，魔女當初並沒有毀掉星紋集合體，只是釋放了詛咒而已？”
“……不對，魔女當初的確毀掉了星紋集合體。她說過，這樣做是有必要的。但毀掉星紋集合體，卻讓災難二次降臨，這是某些人不想看到的。”
比如朧月。
“也就是說……”
輕語彷彿突然明白了一般站在一邊露出淺笑。
“那麼，你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想必現在洛神鎮發生的事情，早就驚動安魂局總部了吧？”
“嗯，剛才boss還給我打電話來着，說是馬上就要派人過來。”
“那你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去敷衍一下吧，想辦法拖住上頭的偵查。”
“但是，事情可沒有想象中的簡單吧，如果不讓安魂局插手，只靠你一個人，能順利解決嗎？”
“當然可以解決，我可是零兒，真正的最強的安魂師！”
我對他豎起大拇指。
“你應該最清楚我的實力了。”
“是嘛，一到這種情況，我根本沒辦法阻攔你。我能拖延的時間有限，要儘快解決才行啊……不過沒有破軍大人的幫助，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好了。”
我攥了攥拳頭，手上的力氣已經恢復了過來。
閑聊就到此為止吧。
接下來，就想辦法去打醒某個笨蛋好了。
我微笑地看着阮薇兒，然後輕輕握着她的手心。
這也算是為了你的未來，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