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怀抱猫咪,从11楼坠下。
如是按照严格的建筑规程,如此的高度,窗户大抵不该如此轻易打开,高度也不应当如此便利地让人跃下。但是——与思品课本永不通用同理,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并非与写在纸面上的一个意味。
猫咪在他怀中待得安稳。虎纹的花猫,因为花纹并不对称而让人嫌弃。他在外出时,从餐馆旁的垃圾桶中捡到了它。它的尾巴,恐怕是因为偷吃何物而失去了半截。
家人们不允许他将它带回家。一番争论后,家人们驱车离开了餐馆。他嗅着汽车的尾气,跟在之后,也总算回到了所住的小区。
等候在泊车位上,他们对他气喘吁吁地样子致以了冷漠的目光。在它从口袋中探出脑袋时,他的女儿——一个丑陋的陌生人,厌恶地吐出了唾沫。
浓痰溅起,粘浊在他的裤腿。从一旁经过的行人因为如此情景而停下了步伐。在义愤即将喷涌之前,他们看清了他的面容,于是尴尬地转身离去。
他这样的人.....大家都知道的。
攀附上妻子的财力,在离婚后得到了女儿的抚养权,却仅仅是将克扣后的抚养费用留在家中。被幼小的孩子憎恶的他,终究在她成年后被理所应当地贬低为了蛀虫。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所以他一直忍耐着。他当然是应当忍耐的。
但在乘坐电梯的过程中,也依然被女儿辱骂时,他还是萌发了怒气。
——老子就是要养这只猫!
如此吼完后,他得到了女儿的耳光。在一旁沉着气的女婿,在他的脚步踏出的同时挺身向前,魁梧的身躯阻挡了他的视线。
.....他如是探出脸去,想必该得到第二下吧。
抱持着没来由的怨气,他在电梯到达顶楼后率先走出,直奔向了楼道口。那里,长期未被擦拭的玻璃,泛发着昏黄的光。
没有等待任何东西,他心中只是这么委屈的嘶喊:
老子就是要养这只猫!
然后凭借惯性冲出了楼道,探入到清澈的空气中。
走马灯——似乎并未出现。
也许仅仅是因为他这辈子并没有什么好回忆的吧。
11*3
如此的高度,也并没有给他迟钝的脑海涌现出何物的余裕。
冲撞、而后昏厥。
花色的猫,静静地待在怀中。
如今呢——
他躺倒在病床上。
虽说洁白的床单比之更加整洁,但他还是怀念之前睡熟悉了的床板。
他理所应当地被遗忘了。
花色的猫也并未来探望过他。
如此,让悬浮的意识探出窗外......
一遍一遍的、
思虑着那时坠落时的空气。
那时,他见到了此生以来最为清澈的天空。
花色的猫,在他又一次尝试着移动双腿时出现了。
它停留在他所期望的窗口,身后是漆黑的星空。
与此同时,房间门口出现了异样的气息。
如同从仙境中归来的爱丽丝——
少女与柴郡猫一同露出诡丽的微笑:
“——前往乐园吧?”
在他回过头时,猫儿已然从视野的死角中移向了少女的肩膀。
“那一日所见的、”
“如此坠落,甚是美丽。”
花色的猫如此说。这是他得已进入乐园的筹机。
尚未完全痊愈的男人,抬起麻木的双腿。
已然粉碎的骨骼,意外的轻盈——
似有血液流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