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林德爾德攻擊最初犧牲者的境況大殿此刻仍舊燃着熊熊大火。
周圍不下幾十體的噬魂仍在遊盪着，它們的附近有幾名犧牲者的遺骸。
噬魂雖說是墮魂的精銳種，但是它們在戰鬥的原則上是不變的，那就是殺死所有人類與活物。
但這些噬魂並沒有去別處尋找下一個犧牲者。
因為它們探知到還有活物的氣息，而那些氣息就在被火焰包圍着的境況大殿中。
而且如果它們仔細看去的話，就會發現境況大殿雖然被烈火烘烤着，但潔白的牆壁完全沒有變得焦黑。
“這是......”
境況大殿內，一名聖堂騎士看着周圍的慘況輕聲道。
四周都是熾熱的火焰，有許多原先是噬魂的塊狀物在火中發出東西被燒壞時特有的爆裂聲。
而自己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明明盾牌和鉞，甚至鎧甲都被融化，身體卻完全沒有燒傷。
這時他才突然意識到有種違和感，他看向自己的身體，發現在皮膚上有一層淡淡的光膜，火焰在觸碰到那層光膜時，就像是感到害怕一樣往後退去。
“是......麗潔大人的魔法保護了我們嗎？”聖堂騎士道出了這個魔法的正體。
“應該都沒事吧？”
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
“麗潔大人嗎？！”有一名聖堂騎士立刻回應道。
“您也沒事嗎！”又有一名聖堂騎士回應。
話音剛落，火焰以某處為中心被推開，然後熄滅，包圍着整個境況大殿的火焰一瞬間消失無蹤。
而那個中心，就是麗潔。
五名分散在各處的聖堂騎士立刻上前，圍繞着麗潔並警戒周邊。
看來是沒有死傷，但是五人都失去了最起碼的裝備，此刻等於赤手空拳。
失去了火焰這一道屏障，境況大殿外的噬魂也抓住機會，往大殿內湧入。
“麗潔大人！您還能站起來嗎？請向聖堂區撤退吧，我們一定會攔住它們讓您成功逃脫！”一名聖堂騎士回頭確認麗潔的狀態。
“你在說什麼？”麗潔歪了歪頭。
“麗潔大人！此刻的我們已經無法擋住那些噬魂了，不要擔心境況大殿了，失去您才是最大的損失！”又一名聖堂騎士出言勸誡。
“所以說......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明明氣勢洶洶的噬魂已經逼近到十幾米外了，麗潔還是慢慢撐起身子站起。
聖堂騎士們立刻將麗潔護在自己身後。
“不用擔心啦。”麗潔卻輕輕將擋住自己視線的兩名聖堂騎士推開。
還沒等他們驚訝。
一聲清脆的響聲。
麗潔輕打了個響指。
境況大殿中央的水晶球立刻爆散出光芒，將所有異物推出境況大殿，並設立了四面屏障封鎖了入口的同時限制住它們的進攻。
整個境況大殿瞬間化身一座要塞。
“麗潔大人......”聖堂騎士一臉困惑地看向麗潔。
“一開始本來是想把它們關進來消滅掉的，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麗潔氣呼呼地叉着腰，明明很生氣的樣子卻令人忍俊不禁，“居然讓大殿地板那麼涼爽的感覺被破壞，明明是最適合睡覺的地方啊......這些傢伙不可饒恕！”
出乎常理的理由讓聖堂騎士們面面相覷，但有人很快反應過來。
“那個......麗潔大人，現在是.......”
“大殿的防衛機制哦，因為一直沒有敵人進攻到這裡，所以你們不知道也是必然的吶。”
“那最開始就使用這個的話？”
“不行哦，這個一旦啟動就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消失，不管是誰，不管是進來還是出去都不行。”
“所以......”
“外面的犧牲是無可奈何的。”麗潔搖了搖頭，“我試圖讓更多的人進來再開啟它，結果除了你們，其他人都來不及逃到這裡就被殺死了，當然，敵人的魔法也是一個意外的因素，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沒能救下其他人。”
“這不怪麗潔大人。”
“這件事之後再說吧。”
“話又說回來，麗潔大人，如果隔着這個屏障往外攻擊的話？”一名聖堂騎士邊看着外面攻擊屏障的噬魂邊說。
“這個沒這麼方便哦，對方攻擊不了我們，我們也一樣攻擊不了它們。”
“那隻能堅持到援軍到來了嗎......但他們應該以為這邊失守了，不知道時候才會派人來啊，要是在這之前屏障失去效用的話......”說話的聖堂騎士看向另外四人。
五名聖堂騎士做好覺悟，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不用那麼悲觀啦，我說的是我們攻擊不了敵人，但沒說‘它們’不能哦。”麗潔一派輕鬆地說完這句后，一瞬間像是換了個人一樣，露出嚴肅的表情，“踏入聖域這樣不敬的罪行，就用你們骯髒的生命償還吧——大殿衛士啊，一個不剩地除掉它們吧。”
隨着麗潔的話音落下，整個境況大殿開始震動起來。
聖堂騎士們緊張地看向四處大門，以為再次遭受了襲擊，然後他們也因此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那就是聚集在大門攻擊屏障的噬魂全部消失了。
不，那不算消失，因為憑聖堂騎士們的動態視力還是能發現的。
它們是一瞬間被某種東西打飛了。
“那是！”
出現在聖堂騎士們眼前的，是數名巨大無比的騎士。
他們手執各式各樣的巨型武器，輕輕鬆鬆就把噬魂拍飛斬斷，噬魂跟他們比起來就像是螻蟻一般渺小。
“那不是......大殿周圍的雕像嗎？”一名聖堂騎士發現了這些巨大無比騎士的真身。
同時，他也想起了他們要護衛的這名聖殿騎士的“聖謂”。
這名少女當初作為見習騎士時，輕輕鬆鬆擊敗了帶有‘聖謂’的聖殿騎士。
“好啦，剩下的交給那些孩子們就行了，坐下休息休息吧，大殿的地板可是很涼快的哦。”麗潔邊說邊優雅地坐下，伸了個懶腰，“好久沒用這麼多魔力了，稍微有點累人呢。”
聖堂騎士們均詫異地說不出話來，既為了那壓倒性的實力感到讚歎，又為了自己幫不上忙而心情複雜。
“賦靈”的麗潔。
這是她所擁有的聖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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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格列奧烏斯嗎？”
泰斯坦拖着受傷的左腿靠近米菈。
“就算隔着那個全罩式頭盔，你也能感覺出來吧？”米菈以問題回答問題。
“啊啊......那個突然暴漲的魔力中有那小子的氣息。”泰斯坦難以置信地回應道，“而且那個魔力量......別說是我了......”
“連我都比不上啊。”米菈坦率地承認。
“那究竟是騎士還是魔法師啊？總感覺界線變模糊了。”泰斯坦放下巨錘，負傷讓他的體力急劇減少。
“擁有大規模殺傷力的騎士吧。”米菈苦笑了一下。
“總覺得你很放鬆啊。”泰斯坦看向米菈。
“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話，就沒我們出場的機會咯。”
“那位大人？難道說？！”
“到此為止吧，有些話不說明白的好，不過話也說回來了，看來你要跟我一樣被聖王大人召見了呢。”
“為什麼？”
“你會知道的，還有薇薇安......啊，她失去意識了。”米菈看向薇薇安，她一臉蒼白地躺在地上，果然魔力枯竭再加上負傷對一個見習騎士來說還是太嚴苛了。
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格列奧烏斯套上鎧甲的那一刻呢。米菈想着這些，詠唱效果差卻範圍廣的治癒魔法的同時，重新看向前方。
戴着龍角盔，左手握持一面巨大塔盾的灰鎧騎士就站在那裡。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看向某處。
“那是......境況大殿的位置嗎？”
米菈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發現不知何時，衝天的烈火已經消失了。
正當她感到疑惑時，腳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緊接着，數名石制騎士出現在她的視野中的境況大殿的位置。
而在此處的她都能看見的話，就足以證明那些騎士有多麼高大。
“麗潔的魔法嗎......是嗎，麗潔平安無事啊，太好了......”米菈安心地自言自語道。
而那名騎士——格列奧烏斯似乎也是在確認這一點，當他看見了巨大的騎士雕像開始活動后，才重新將視線投向飄在空中，偷偷積攢魔力的林德爾德。
但是已經太晚了。
“故作餘裕的代價，就是死亡！”林德爾德大喊，將手中壓縮到掌心大小的黑色球體扔向格列奧烏斯。
那是林德爾德將自己剩下魔力的百分之八十構建出來的魔法，如果格列奧烏斯過於自信，而用盾牌接下它的話。
它就會收束魔力，將所有的一切吸進其中加以碾碎——
並沒有。
黑色球體確實變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然後將周圍所有的一切吸收到其中，只是剛好除了格列奧烏斯的棺盾。
“怎麼可能？！”
格列奧烏斯感到厭煩似的將棺盾一揮，就將那個沒有實體的黑洞推回到林德爾德那邊。
“少開玩笑了啊啊啊啊！！！！”林德爾德避開即將消失卻仍有相當威力的黑洞，朝着格列奧烏斯逼近，同時不斷發動威力小卻速度快的魔法攻擊。
格列奧烏斯一步也不後退，並用棺盾將這些攻擊全部防下。
但這也是林德爾德的目的，他終於接近到格列奧烏斯的近側，只要零距離對格列奧烏斯的面門施展攻擊魔法，再怎麼快都不可能防——
“失去判斷力了嗎？”
卻聽到格列奧烏斯挖苦般的話語。
接着，在林德爾德眼裡，那原先像壁壘一樣的塔盾在一瞬間化作山嶽向自己襲來，面門反被直擊的林德爾德一瞬失去意識，手前的魔法陣就在格列奧烏斯面前完成的前一刻灰飛煙滅。
但林德爾德的身體畢竟屬於墮魂，一瞬之後它就恢復了意識。
“該死的盾牌......”林德爾德低聲咒罵，思考着能切實對格列奧烏斯造成傷害的對策。
但是是被聽見了嗎，格列奧烏斯對林德爾德開口道：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邊說邊鬆開盾牌，棺盾在空氣中化作光點消失，“對付你還不需要它。”
林德爾德一瞬間愣住了。
然後露出猙獰的表情：“準備為你的自大付出代價吧！”
“是嗎？”
前一秒還在林德爾德十幾米外的格列奧烏斯下一秒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邊說邊揮下重拳。
“唔？！”
林德爾德下意識地交叉雙手防禦。
然後兩隻手臂的骨頭一起被打斷。
“這比吾等一族還大的力量是怎麼回事？！”林德爾德立刻拖着兩隻無力地垂下的手臂往後跳去，格列奧烏斯也沒有追擊的意思——
是不可能的。
比林德爾德的后跳還快，格列奧烏斯出現在它的身後，然後對準脊柱擊出一拳。
還沒等林德爾德發出慘叫，格列奧烏斯就抓住因為慣性即將往前飛出去的林德爾德，然後將它拉回，再次用膝撞攻擊同一個地方。
沉悶的聲音與清脆的響聲同時響起。
“唔啊啊啊啊啊......可惡啊......你這個怪物......”
林德爾德趴在地上，以丟臉的姿勢咒罵著。
格列奧烏斯毫不在意林德爾德的辱罵，走近，然後踩碎他兩側的肩胛骨，林德爾德因為這份疼痛而顫抖起來，如果墮魂能分泌汗液的話，此刻的它應該被汗水和血水淹沒了吧。
“米菈？”
在遠處看着的泰斯坦向身旁的人搭話道。
“那是不是有點......”
米菈也露出複雜的表情：“仇恨着墮魂，然後直接殺死它們，我跟大部分人一樣都是這麼做的，但是......”
“就算是我，也覺得不太妙啊。”泰斯坦露出戰慄的表情，看着正在將林德爾德翻過來並踩碎它膝蓋的格列奧烏斯，“總覺得......那小子給人一種違和感......”
“少了什麼東西一樣......”米菈也同意泰斯坦的看法。
林德爾德也意識到這一點了吧，面色鐵青——雖然原本就是這種膚色的它，帶着看見什麼恐怖東西的表情咒罵著。
只是那扭曲的表情看起來令人憎惡，更多是感到同情。
就連那些咒罵聽起來都像是逞強般地妥協。
在另一種方面而言，究竟哪邊才是惡。
“夠了，格列奧烏斯！直接殺掉它......”
“泰斯坦！閉......”
感覺心理不太舒服的泰斯坦出聲勸告格列奧烏斯。
米菈不知為何試圖制止他，但已經來不及了。
那一瞬間。
冷風拂過泰斯坦的脖頸，巨大的壓迫感讓他周圍的空氣變得沉重，全身都不停地往外冒冷汗，雙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劇烈的殺氣。
那給泰斯坦一種感覺，那就是若是阻止格列奧烏斯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排除自己，這與他所屬的陣營無關。
如果是現在的他......不，就算是準備完全的他也沒有自信能勝過眼前的這個格列奧烏斯，也許在醜陋地抵抗幾下后就被悲慘地殺掉吧。
不，被殘忍地虐殺才是。
意識到這一點的泰斯坦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
“聖靈啊，賜予我攘除黑暗之力——寧神。”
耳邊響起魔法的詠唱，泰斯坦隨時會跳到嗓子眼的心臟慢慢平靜下來，恢復原來的頻率。
“幫......幫大忙了......”泰斯坦大口喘着氣，向米菈道謝。
“如果不想被那位大人除掉的話......看着就好了。”米菈勸誡泰斯坦。
“你居然能在那種殺氣之下堅持住嗎？！”
“不，我想那殺氣只是針對你和那墮魂的......話雖如此，我並不想體驗。”米菈厭惡地搖了搖頭。
“明明看都沒看一眼這邊啊......”泰斯坦苦澀地回應，然後突然僵住，“對了......我知道那違和感是什麼了！”
米菈疑惑地歪了下頭。
泰斯坦重新看向格列奧烏斯，語氣苦澀地開口道：“那是純粹的殺意。”
“那不是當然......”
“不！”泰斯坦粗暴地打斷米菈的話，“那是純粹的，不帶任何惡意和恨意的殺意......”說到這裡，他吞了口唾沫，“那傢伙已經徹底把殺墮魂，不，殺死自己的敵人當成一種再平常不過的習慣了，不會感到憤怒，不會感到悲傷，不會感到愉悅，亦不會感到愧疚，就像是......”
“沒有感情的殺戮人偶一樣。”米菈補上泰斯坦的話。
“很危險......那傢伙很危險......不管是對哪邊而言都是這樣的，該死......聖域怎麼會放這樣的怪物進來？這可不妙......相當不妙！”泰斯坦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事實上......”
因為米菈的話，泰斯坦看向她。
“那位大人是聖王大人帶進聖域的。”
因為意想不到的話語，泰斯坦愣在原地。
“......米菈，你究竟知道多少？”
“在這場戰鬥結束后，我知道的你都會知道。”米菈過意不去地別開視線。
泰斯坦悵然若失地看向格列奧烏斯。
“......可惡啊......”
他這麼低喃着。
被無法想象的痛苦包圍着的林德爾德自然不會聽見身為敵人的聖殿騎士試圖阻止面前這個怪物折磨自己。
它也沒有這個餘裕。
“原來墮魂也會感到痛苦啊。”格列奧烏斯踩着林德爾德向奇怪方向扭曲的手，語氣平淡地開口道。
“我林德爾德......何時受過這種恥辱......我可是......”
“現在。”
不等林德爾德悲慘的自白說完，格列奧烏斯抬起腳，再次踩碎原本就不成型的手臂。
骨頭肌肉斷裂，神經還是不會斷的。
“唔.......唔.......”是因為疼痛過頭失去意識了嗎，林德爾德現在已經組織不出語言，只能發出意義不明的悲鳴了。
“痛恨自己身為墮魂吧。”格列奧烏斯站起身。
然後踢斷了林德爾德的頸椎，林德爾德的身體顫了一下以後，不再動了。
“就算是遷怒好了，讓我不得不與重要之人分別的罪，還是要你們來償還。”
丟下這句話，格列奧烏斯離開將死的林德爾德。
吾主啊。
我林德爾德可能不能完成吾主的願望了。
但是。
這份垂死的身軀還能做到一件事。
“......咳......以......以此身......為祭......懇請吾等......侍奉之主......降......”
害怕被發現而輕聲的詠唱結果還是沒有持續到最後。
因為林德爾德的喉嚨被利落地切開了。
做了這件事的自然是格列奧烏斯。
他一開始就知道林德爾德一息尚存，剛剛離開只是去拾起掉落在不遠處的不知是哪位騎士的長劍。
就算喉嚨被割斷還是不會立刻致死。
但林德爾德現在卻懇求着自己的生命快點消逝。
因為接下來的屈辱和痛苦讓他難以承受。
“不做這些小動作你會死得更痛快——也沒什麼差別。”
聽着格列奧烏斯的話語和感受着劇痛，林德爾德的思考漸漸陷入黑暗。
“終於結束了嗎......”
遠處看着格列奧烏斯的米菈心情複雜地說道。
泰斯坦不發一語，緊緊瞪着格列奧烏斯。
格列奧烏斯站起身，手中拎着的是林德爾德被割下的頭顱，他像是感到無趣一般，僅僅看了一眼，就以手中出現的火焰焚盡它，然後大大聳了下肩，似乎是長吐了一口氣般。
然後他全身的鎧甲化作粒子往後飄散，格列奧烏斯那不帶任何感情的臉也映照在米菈和泰斯坦的眼中。
察覺到兩人正在看着自己，格列奧烏斯邁開腳步向那邊走去。
“請停下。”
接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泰斯坦突然開口道，他的手中已經握好了戰錘。
格列奧烏斯沒做其他反應，如泰斯坦所說的停下了腳步。
“你......究竟是什麼？”是判斷他現在沒有那份力量了嗎，泰斯坦擺出備戰姿態看着格列奧烏斯。
“誰知道？”格列奧烏斯聳了聳肩。
“認真回答！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
“......”
就在兩人之間變得更險惡之前，米菈加入對話。
“泰斯坦，別說了，格列奧烏斯不會是敵人。”
“你怎麼知道？如果發生了什麼的話......”
“責任由我承擔。”米菈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是！”
“別說了，格列奧烏斯。”米菈轉向格列奧烏斯，“您......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
格列奧烏斯看了眼泰斯坦，點了點頭。
“那就跟我來吧。”
“等等！”
“泰斯坦負責處理傷者。”米菈不顧泰斯坦的制止，以不容分說的語氣將工作交給泰斯坦后，帶着格列奧烏斯往聖堂區域走去。
————————
“打起精神，十人一組，搜尋倖存者的同時注意噬魂餘黨的偷襲。”
在收容傷員后，泰斯坦將聖堂區與外圍邊界的防衛交給聖堂騎士團后，自己將尚有餘力以及從城牆趕來的聖殿騎士團整編，帶向東邊住宿區，而其他區域由同樣帶有“聖謂”的聖殿騎士負責。
雖然在儘管經歷過那場戰鬥后，不論是倖存者還是噬魂殘黨幾乎都不可能有就是了。
噬魂的屍體跟墮魂不同，不會化作粉塵消失，跟人類的身體一樣會腐爛發臭，只是時間快得多，如果不處理的話會變成疾病的源頭。
現在就有一部分聖殿騎士將噬魂的屍體一起堆積到某一處，預定將其焚毀。
泰斯坦看着路上的慘況忍不住嘆了口氣。
許多見習騎士們都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一擊斃命，就算運氣好手中握有武器，卻根本無法抗衡。
這麼想着的泰斯坦俯下身子，為一位倚靠在牆根的見習騎士闔上眼睛。
他失去了左半邊身子，即使如此，他的右手還是緊緊握着斷刃的長劍。
在別處，還有眾多戰死的見習騎士，他們身上的傷口都是在前面而不是背後，其中還有幾位聖殿騎士，他們手中的盾已經不知所蹤，長劍上的缺口和他們身上的傷口一樣，已經多到數不清。
“好好戰鬥到最後一刻了啊......”泰斯坦向他們獻上敬意。
“泰斯坦大人！有倖存者！”
一名聖殿騎士呼喚道。
泰斯坦立刻站起身，往那名聖殿騎士所在之處奔去，剛好看見兩位聖殿騎士將一名弓着身子，脊柱被斬裂，背後的肉幾乎都被削乾淨的見習騎士的遺體搬開。
在那名見習騎士的身體下，是一名睜大雙眼，全身不停顫抖着的女性見習騎士。
“不用擔心，噬魂已經被消滅乾淨了。”一名聖殿騎士試圖幫女性見習騎士站起身。
但無奈，她的雙腿不住地顫抖，根本沒辦法用上力氣。
聖殿騎士見狀將她攔腰抱起，就在這時，原本只是顫抖，獃獃看着某處的女性見習騎士突然大聲哭喊起來，掙脫抱着自己的聖殿騎士，將庇護自己的見習騎士的遺體緊緊抱住。
“這......”聖殿騎士為難地看着他們。
“......把她帶去治療，再留在這裡只是徒增悲傷罷了。”泰斯坦做出決定。
“......我明白了。”兩位聖殿騎士合力，儘可能不讓女性見習騎士受到刺激的同時，將她帶離那具遺體。
女性見習騎士撕心裂肺地哭鬧着，掙扎着。
泰斯坦看着犧牲的人們，心中的怒意愈發高漲，握着戰錘的手也不自覺更加用力。
該死的墮魂，要將這些災厄全部殺掉才行......
當這樣的想法出現在泰斯坦的心中時，格列奧烏斯的身影在泰斯坦的腦海中閃過。
他......是經歷過這些嗎？
“泰斯坦大人！你快過來看看！”又一名聖殿騎士呼喊道。
泰斯坦搖了搖頭甩開心中的猜測，向目標地點跑去。
“這究竟是......”
到達的泰斯坦看見面前的慘狀，不由得問出聲。
聖殿騎士呼喚他到來的地方是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而在這角落裡，堆積了無數支離破碎的噬魂。
“這究竟有多少體啊......”一名聖殿騎士壓抑住內心不由自主湧上的嘔吐感說道。
就算見過屍骸，也不代表能習慣。
不如說，習慣了的人才奇怪。
“是將噬魂一體一體吸引過來然後逐個擊破嗎......”另一名聖殿騎士看着入口被踏平的植被分析道。
“姑且不論手法......是很有效的作戰啊。”泰斯坦也不由得說道。
等等。
難道說。
泰斯坦想起了格列奧烏斯是從東側過來的這件事。
也就是說從那時起......
泰斯坦不由得為那些跟在格列奧烏斯身後的見習騎士感到慶幸。
“總覺得不太舒服。”一名聲音相當年輕的聖殿騎士說道。
“是嗎？”另一名則是不以為然，“我沒什麼感覺。”
“老實說，我覺得挺暢快的。”又一名說道。
“我也是，墮魂什麼的，殺掉就好了，但又覺得只是殺掉又不夠解氣。”
愈來愈多的聖殿騎士發表相同的言論。
還好在氣氛變得詭異前，泰斯坦及時制止。
“好了，這裡一會再處理，先去搜尋其他地方吧，每個死角都不要放過。”
聽見泰斯坦話語的聖殿騎士們繼續自己的職責。
周圍安靜下來。
泰斯坦重新看向那座被噬魂悲慘的屍骸堆成的小山。
他舉起空着的左手，從掌心燃起一團火球。
等待。
最後還是將其熄滅，然後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