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此章時間線在第四章之後,為介紹“龍王令”這一假想遊戲提前放出。絕、絕對不是為了水字數啥的,哼!)

(再註:當然,即使不了解規則,也不能阻擋我們看熱鬧的心,對吧?)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中午好,歡迎收看蝣天衛視。您現在收看的節目是午後新聞……

「……近日,蝣天市星鏡湖頻繁出現反常天氣,引得當地居民困擾……

「……不久之前,在星鏡湖邊就觀測到一次特大的雷暴天氣。而昨日,反常的天氣再次出現了——一場長達數小時的強風襲卷了星鏡湖上方及其周圍區域。而據當地居民描述,在夜晚時分,還存在氣溫驟降的情況,甚至在部分區域觀測到高空降雪……

「……關於這一連串的反常氣象,我們聯繫到了相關專家葉教授,有請葉教授……

「……嗯好的,首先要說明的是,這些個天氣啊,它還屬於一個正常情況。只是星鏡湖這個地方有它自身的獨特的地理環境,導致當地居民們很少接觸到這些天氣。

「因為星鏡湖,它是一個四周環山的地方,一般的季節性風是吹不上來的。而今年,就可能是較強的季風啊,包括大陸東部的颱風餘韻什麼的,它們的聯合作用,導致其中一小部分進入了星鏡湖這裡,才形成了這些反常天氣。包括你說的雷暴啊,強風啊,高空降雪啊,還有今天的高溫啊,都是這個原因。嗯,主持人……

「嗯,好的,謝謝葉教授。經過葉教授的說明,相信您也對這些反常天氣有一定了解了,那麼我們接下來為您報導……」

「才不了解好嗎。」

假日,在家中無聊地看着電視的我,不由自主地脫口說到。

在這本該是入秋的季節,蝣天市卻仍像是處在盛夏時節一般炎熱。

至少以我的了解,那場強風和高空降雪,絕對沒法算作正常天氣現象。

“由異常生命體引發的天氣”,不知道這樣的解釋能不能讓人滿意。但至少我自己,在經歷了某些波瀾壯闊的事件后,已經不得不去相信這一點了。

說不定,這份反季節的炎熱也是來自於某處的某個妖精引起的呢?

嘛,大概,這些也與我無關吧。

「小羽,小羽。這個電風扇不能用嗎?」

「啊,那個啊,那個早就壞掉了哦。」

海汐,我那不可愛的青梅竹馬。不知何時她突然出現在我家的陽台上,擺弄着一台角落裡的電風扇。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呀”這種問題我是當然是不會去問的,因為當某些事件不斷重複發生后,就逐漸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可能她會出現在這裡,對我來說也早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此時她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背心,額頭上還掛着少許的汗珠,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怨念地看着我。

「啊?壞掉了?小羽你就不能想辦法修一下嗎?這麼熱的天沒有電扇吹我要死了啦。」

「死不了的啦,其實這氣溫除了不符合季節外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吧。嘛,實在不行的話你就用這個湊合一下吧。」

我說著,隨手從桌上拾起一把扇子,朝她拋了過去。

「哈?這什麼破玩意,這種東西真的不會越扇越熱嗎?要不,小羽你幫我扇扇?」

「好——啊還是算了吧,我現在已經熱得沒法行動了,連一根手指都挪不動的那種。」

「哼!你就裝吧。」

海汐“啪嗒啪嗒”地朝我搖着扇子抱怨,一陣清涼撲面而來。

「啊,爽了爽了。」

風,嗎。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腳踝。而現在,那裡卻什麼也沒有。

「我說小羽,你大好的假日就光看看新聞嗎?又熱又悶的我快無聊死了。」

「嘛,偶爾我也會下下棋什麼的。不如我們……啊,還是算了,這不禁讓我想起了我們上次對局時的情形。」

「哼,你要是早教我,說不定我現在都已經是專家了,就連小羽都得躲着我的。」

「噗,專家嗎,這個可以有啊,像是電視上那種。」

「嗯,哪種啊?」

「沒事沒事,不要在意……話說你真的那麼無聊的話,怎麼不去找別人玩呢?整天跑來我家做什麼,養生么。」

「哼,你以為別人都像你那麼閑么,他們都很忙的好吧,哪像你這麼沒追求。」

「喂喂,現在身處此地的閑人可不止一個吧。」

「噫,就算是那樣,那我也肯定是你帶壞的,這個你得負責。」

「哈?怪我咯,明明我只是發獃而已,這樣都不行嗎。」

「哼,反正憑你也沒什麼解悶的方法,就只會尬聊而已。」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緩緩流逝着,而我們仍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無所事事地發著呆。

「吶,海汐,你對令棋感興趣嗎?」

「不!並不,一點兒也不。」

「噢,是嘛,我還說要是你有興趣的話……」

或許現在的我,和幾天前相比的確有什麼地方不同了吧。

「要是你有興趣的話,我也可以教你啊。」

至少現在,我會主動的,想要去觸碰一些東西了。應該就是如此吧。

然而,面對我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海汐卻用一副別有意味的眼神看了過來。

「誒~。」

「什麼嘛,那是什麼眼神。到底好不好,不好拉倒,哼。」

「好好好,當然好。而且最好是現在,立刻,馬上!」

「哎哎哎?別著急嘛。那……好吧,我現在就去拿棋出來。」

「嗯嗯,快點快點!」

……

「聽好了,所謂的令棋呢,一共有……」

「嗯嗯,一共有二十顆,總共五種,每種四顆的棋子。」

「……」

我將令棋搬到陽台上,和海汐相對而坐。而此時的海汐則是格外的興奮。

「這位同學,請不要打斷我的講話,好嗎?」

「哦,好的,老師。」

海汐帶着認真的表情答到,隨後便變得乖巧起來。

「啊哈哈,也不用那麼嚴肅啦。其實,比起無聊的規則講解,我更希望你能聽到的,是一個有趣的故事呢。」

「嗯。」

「那麼,便開始咯。令棋的全稱是‘龍王令棋’。首先要說的是棋盤,棋盤上一共有九九八十一個格子,而這方形的八十一格就構成了整個戰場。在很久以前,人類常認為天是圓的,地是方的,因此會把棋盤做成方形以象徵整個大陸,棋子做成圓形以象徵天上運動的星辰。而八十一也是一個特別的數字,以前的人認為九與九相乘即代表了萬物,而八十一則象徵著世界上的一切變化。」

「哦,這樣啊。不過,為什麼棋子會象徵天上的星辰呢?我印象中不都是一些野獸嗎?」

「嗯,這個問題問得很好。用野獸來描述它們只是一種表達方式而已。或者,應該說,對它們的準確描述,並不是一般的野獸,而是神獸。五種神獸,每一種都能算是強大的神,它們有的能在遊動是喚起洪水,有的能在飛翔時引來暴風,有的高大如山嶺,有的堅韌如鋼鐵。而從這些對它們能力的描述中也能看到,它們並不是普通的野獸,而是以整個世界為戰場的神。

「另外,關於金、木、水、火、土這五種屬性,人類不僅僅用它們來描述地上的物質和方位,也會用它們來命名天上的星辰。而星辰便是眾神的象徵,天上的星星來到凡間,便具有了凡間的形態,因此才化身為五種野獸。」

「喔,原來如此。」

「那麼我就接著說棋子吧,棋子有黑與白的兩面,黑底的一面寫白字,白底的一面寫黑字,象徵著更替的日月。星辰在天上流動時,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處於白天或夜晚某個區域,而是會隨着時間不斷變化。而黑白的交替同時也代表了善與惡的變化,因為善與惡都不是絕對的,每個人都存在兩面的可能性,所以每一顆棋子都可能存在立場不堅定的情況。」

「噢,所以令棋才能把對方的棋子洗腦之後,變成友軍嘛。」

「呃,差不多就是那麼回事吧。嗯,下面說一說擺局吧,擺局分為東西兩軍。因為戰爭意味着結局,而以前認為一天的結束在黃昏。黃昏時分,太陽位於西側,以此西軍的棋子一律為白,東軍的棋子一律為黑。

「在九九八十一格的棋盤上,兩軍相對,可以把它分為三個區域:東軍陣地、中立地帶和西軍陣地。每個區域正好佔三排。而對每個陣地來說,棋子就擺在第一排和第三排的一、三、五、七、九列。也就是說,只要陣地中行和列都是奇數的格子,就是棋子的初始位置。

「具體的擺法是,從右邊起,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分別擺上對應金、木、水、火的棋子,而最中間的一列就擺上兩隻土龍。之後,再以土龍為鏡面,在左邊擺上對稱的陣型。

「這樣的擺法稱為基本規則擺法,特點是防禦性的金、水在前,進攻性的木、火在後。移動較快的水、火靠內側,而移動較慢的金、木在外側。

「如果只是娛樂的話,雙方也可以隨意交換各棋子的位置,不過只有基本規則擺法有相應的棋手評級和競賽。

「好了,那麼你就自己試一試基本擺法吧。」

我從棋子之中挑出對應的十顆,推倒海汐面前。海汐接過棋子,馬上認真地擺起來。

「金……木……嗯……」

不一會兒,一個漂亮的棋陣就完成了。

「嗯,擺得不錯,那麼接下來我就說說走法吧。

「令棋是回合制的遊戲,每邊一個回合,輪流行動。因為通常認為東方是主,西方是客,東軍以逸待勞,因此可以先行一個回合。」

「嗯。」

「然後,一個回合分為兩個行棋階段:基本階段和特殊階段。在基本階段下,你必須選擇一枚己方任意棋子,向前、后、左、右四個相鄰方向的其中一個前進一步,但不能移動到棋盤外,也不能移動到有其它棋子的地方。現在我來指定棋子,你告訴我它們有哪些基本移動的方式。」

我在棋盤上擺出了幾種情形,對海汐進行提問。而她也學得很快,馬上回答上來。

「誒?這個棋子四個方向都被圍死了唉。」

「哈哈,對呀,雖然這種情況很少見,但被圍死的棋子是無法行動的。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基本不可能,但當你的所有棋子都被圍死導致無法進行基本階段的時候,也算是輸掉了這一局。」

「喔喔,這樣也行啊。」

「不過那真的不可能啦,正常來說的話把對面全殺了都比這容易。嘛,接下來就是特殊階段的移動了吧。特殊移動必須在基本移動之後進行,當然也可以選擇不進行特殊移動,直接進行對方的回合。

「一般來說在特殊階段,你必須選擇這一回合在基本階段移動過的棋子來移動。簡單來說就是,每回合選擇一枚棋子,用它接連進行兩種移動,這稱為一步棋,然後進入到對方回合。」

「嗯嗯。」

「對於每個棋子來說,它們的特殊移動都不同,先從簡單的木蛇說起吧。木蛇的特殊移動是,可以向著周圍斜向的四個格子進行移動,也就是說:左前、右前、左後、右後四個方向。」

「哦哦,然後,還要這些格子里沒有其它棋子,是吧?」

「嗯,和基本移動對比的話,你的邏輯倒是對的。不過這裡要引入一種新的規則,叫做‘吞噬’,通俗來說就是‘吃’。當木蛇進行特殊移動時,如果目的地有友方棋子阻攔,那自然是沒法移動。但如果阻攔的是敵方棋子,你依舊可以把木蛇移動到那個格子,然後把敵方的棋子取出棋盤,然後拿到一邊,這樣它就被看作放到你的‘預備區’,隨時準備為你叛變。」

「哦,懂了懂了,也就是說只有在特殊移動時才能去殺死敵人。」

「嗯,一般情況是這樣的。那麼接下來就介紹下各個棋子的特殊移動方式吧。它們的特殊移動可以和自身特性聯繫起來記憶,像是木蛇,就象徵著迂迴、狡猾、無孔不入。因此,它的特殊移動是斜向的,既像樹木的生長,又像是蜿蜒前行的毒蛇,見縫就鑽,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吧?」

「嗯,十分形象。」

「下一個要說的,是金虎。金虎的特殊移動是,可以向它正前方的兩格,以及左前、右前的一格這一共四個格子移動。但金虎的移動有個條件,那就是它移動到的地方必須有敵軍才行。也就是說,如果這四個格子里沒有敵軍的話,金虎甚至不能特殊移動。而當這四個格子里有多個敵軍的話,它可以選擇一個格子進行移動。哪怕是它正前方的兩個格子都有敵方棋子,它也可以越過第一個棋子去直接吃掉第二個。

「金虎這樣的移動方式也可以和它自身聯繫起來。與木蛇相反,老虎代表着正大光明,因此它只能攻擊前方的目標。而老虎這種生物,只有在捕獵時會飛撲而出,平時則很少快速奔跑。同樣的,金象徵著利劍,而劍也只有在遇到敵人的時候才會出鞘。所以,金虎在前方沒有獵物的時候會移動得很慢,但只要獵物一出現,它就能進行迅猛的攻擊。而每次的特殊移動必定會形成吃,也代表了它靜則如止水,動則一擊致勝的特點。

「有一個特別的點,那就是如果金虎跑到敵軍底線的話,那麼它在慢慢退回來之前都毫無戰鬥力。這就叫做虎落平陽,人見人欺。

「那麼,現在先複習一下吧,我擺一個簡單的布局,你利用木蛇和金虎去吃掉我的棋子。」

「嗯嗯。」

我在戰場中間放了一些棋子,讓海汐熟悉這兩種棋的走法。她學得很快,不一會就把我的兵力一掃而空。

「嗯,你學得很快哦。」

「嘿嘿,多謝誇獎。」

「既然那麼順利,我就一口氣說完吧。接下來要說的是火鴛,它的移動也要和火聯繫到一起。火隨風動,而風向通常不會太快變化,因此火鴛的移動是單向的。火隨薪傳,所以火鴛的移動也需要有敵軍的存在,而這些敵軍就代表了可燃物。

「所以,火鴛的特殊移動有兩個要求,一是要求特殊移動的方向和基本移動的方向一致,二是要求這個方向上存在的第一個棋子是敵軍棋子。只有滿足這兩個條件,火鴛就能向這個方向移動任意的格子,最遠的情況可以移動到敵軍的位置,把敵軍吃掉。

「這樣的移動方式就像是在天空盤旋的鷹,它不斷搜尋着遠方的獵物,一旦有合適的目標就能不惜迢迢千里去追捕。雖然由於距離很長,火鴛也不是個很堅決的獵手,它也經常因疲勞或者畏懼停留在半路,所以火鴛的特殊移動也未必會有敵軍傷亡。在飛到一半的時候,又發現了其它目標而轉頭去捕獵,也是它常有的行動方式。

「火鴛最大的特點在於,雖然它的特殊移動要求較高,但因為射程遠的關係,它只需要基本移動就能威脅到很遠的敵人。不過,有個可笑的點是,如果一個敵人貼在火鴛身邊,那麼它是沒法把那個敵人吃掉的。因為被圍起來的火燒不旺。」

「哈哈,這樣啊。」

「那麼下一個棋子就是水鯊了。對於水來說,最好的描述就是水往低處流,順流而昌,逆流而亡。而鯊群的特點是,只能在有水裡移動。在令棋中,習慣把友軍認為是‘低處’,而敵軍則看作是‘高處’。因此,水鯊在接近友軍時極為迅速,但要追捕敵軍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而談到水鯊的移動方式,我們習慣引入一種叫做‘河’的概念。當水鯊的前、后、左、右四個方向上有友方的棋子時,就描述為它們之間形成了一條‘河’。只要有‘河’的存在,水鯊就可以在特殊移動時,在‘河’中移動任意數量的格子,直到撞上什麼東西為止。

「而水鯊的吃子也比較複雜,它只能攻擊那些進入到‘河’里的棋子。也就是說,如果在水鯊的某個方向上,第一個接觸到的是敵軍,而敵軍身後還有一個友軍,那麼這個敵軍就算是在‘河’里了,水鯊可以移動到它的位置把它吃掉。

「啊,我可能沒說明白,這幾個位置都是沒有距離限制的。比如說,在水鯊和一名友軍之間有三個格子,而這三個格子里有一個敵軍的棋子,那麼水鯊就可以把它吃掉。當然,這裡也不一定是三個格子,最遠的話甚至七個格子都可以成立。所以說水鯊在一定條件下移動距離也很遠。

「不過,如果在原本的‘河’中有兩個敵方棋子的話,即視為河道阻塞。那麼這個方向就不算作一條‘河’。意思就是,要形成水鯊和友軍之間的‘河’,這個友軍就只能有直接和水鯊連線以及連線上最多有一名敵軍這兩種情況。

「總的來說,水鯊只適合攻擊進入友方陣型的敵軍。而且因為它的特殊移動和基本移動可以是不同方向的,它在友方陣營中甚至比任何棋子都靈活。」

「噢,這樣啊。那麼那天阿登哥的戰術,就是讓整個棋盤都變成了他的‘友方陣營’咯?」

「嗯,是這樣的,講道理那實在太可怕了。

「好了,這次我們也用簡單的棋局來複習一下吧。」

和之前相似的,我擺了一個適合教學的布局,而海汐也是專心致志地執行着我給的內容。

「嗯很好,那麼最後要說的便是土龍了。土是坐鎮中央的屬性,沒有任何方位。因此土龍就像是高山一樣笨拙,所以它沒有特殊移動階段。不過作為補償,土龍卻可以在基本移動階段去吃掉敵方的棋子。

「而當某一方只剩下一隻土龍的時候,全軍的掌控權就會集中到它身上,它就會理所應當地被加冕為龍王。成為了龍王,它就能獲得號令全軍的能力。

「這在規則上的表現就是,當你在基礎移動時選擇了龍王,那麼你就會獲得一次‘傳令’的機會。這個時候,你可以選擇另外的任意一枚棋子,用那枚棋子的規則進行一次特殊移動。特別一說,如果‘傳令’的目標是火鴛,那麼火鴛能進行特殊移動的方向需要和龍王的基本移動方向一致。

「這樣的移動方式被稱作‘龍王令’,即是整個遊戲的標題。‘龍王令’是唯一一種有可能在一回合吃下兩個棋子的走法。不過實際上,一回合吃下兩顆棋子也不太現實,因為龍王本身的攻擊範圍就很短,而且其它的棋子在沒有基本移動的情況下,也就只有木蛇還比較靈活。

「嘛,龍王令這一部分比較複雜,最好還是在對局中慢慢熟悉。」

「嗯,好吧。」

「那麼最後,就是令棋里兩個特殊的規則,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也稱為五行,它們之間的相生相剋。

「五行相剋,具體為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在令棋規則中,進行‘吃’這一操作的時候有個附加條件,就是你要‘吃’的棋子不能剋制你。」

「噢噢,我懂了,就像小羽和阿登哥那局,水鯊沒辦法吃掉龍王一樣。」

「回答完全正確。這個附加的小規則,玩着玩着自然就會記起來,也不需要特別練習了。」

「噢,好的。」

「之後還有一個規則,就是五行相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這個規則比上一個複雜一點,就是說,如果你的‘預備區’,就是吃掉的棋子,被你場上的某個棋子生,那麼你可以跳過那個棋子的基本和特殊移動階段,把這個‘預備區’的棋子‘轉生’到場上。

「這樣的轉生有幾個要求,一是必須轉生到場上棋子前、后、左、右四格中的空閑區域,二是這一枚場上的棋子必須是你最後進行行動的棋子。

「舉個例子,比如你上一回合最後走的是木蛇,不管是正常走還是龍王令走的,當你這一回合想要轉生的話,因為木生火,就只能把一隻預備的火鴛放在這隻木蛇周圍的四個格子里,並且這幾個格子不能被任何一方佔用。然後,跳過這個木蛇的基本移動和特殊移動階段。還有,轉生的時候注意把棋子擺成你自己的顏色。

「然後,如果你要連續轉生的話,你必須還有一枚預備的火鴛,並且還要放在這隻木蛇周圍。因為你上一回合沒有行動,這隻木蛇就仍然是你‘最後行動的棋子’。」

「嗯……這個我不太理解。」

「嘛,其實一局棋中用到轉生的情況很少,因為轉生往往不能擴大優勢。對了,差點忘了,轉生會讓你的棋子增加,所以每一種棋最多都可能會有四個。但是,只有土龍是例外。當你想要轉生土龍的時候,規則上必須有龍王。也就是說,你的場上永遠只有兩種情況,一隻龍王,或兩隻土龍,而不會出現第三隻。

「還有一個特殊的規則就是在龍王附近轉生金虎。這種情況下,仍然跳過龍王的基本移動,但因為龍王沒有特殊移動,你仍然會獲得一次‘龍王令’,讓其它棋子進行一次特殊移動。這也是唯一一種能在一回合內既轉生又行動的走法。其中‘鬼虎還魂’就屬於這種走法的其中一招。

「不過,要注意的是,如果你想要轉生金虎的話,上一回合就不能使用‘龍王令’了,因為必須保證龍王是‘最後移動的棋子’。」

「哦……還是不懂,沒事,先繼續說吧。大概,還是要實戰過才知道。」

「嗯,好吧。不過現在還需要介紹的規則也只剩下最後一個了,其它的都已經說完了。

「這最後的規則,就是勝利方式了。很簡單,將對方的龍王殺掉,便能獲得勝利。

「而為了殺掉敵方龍王,你首先需要吃掉敵方一隻土龍,然後移動棋子去攻擊敵方龍王。具體要求就是,在這一回合結束后,你只需要再一個回合就可以吃掉敵方龍王,而這樣的一步棋稱為‘王手’。

「而‘王手’除了作為一種稱呼外,這種走法也具有規則上的優勢。令棋的規則中,當一方進行‘王手’時,對方在下一回合中無法使用‘轉生’和‘龍王令’這兩種走法。

「而為了避免龍王被擊殺,你這麼有幾個選擇:一,移動龍王脫離敵方攻擊範圍;二,用其它棋子去擋住敵方的攻擊;三,把對面用來王手的棋子吃掉。

「當某一方無法通過以上幾點來避免龍王被擊殺時,便視為輸掉了對局,而另一方獲得勝利。

「當然你也可以在對方進行王手之前,轉生新的土龍,這叫做再立新王,當然要轉生新的土龍,就要求你最後行動的棋必須是火鴛,而且預備區有土龍存在。但一旦對方進行王手,即使你預備區有土龍,且火鴛也是最後行動的棋子,也會因為王手優勢無法轉生,切忌切忌。

「對了,當然即使對方沒有王手,你也不能在自己的回合結束時,讓局面變成對方回合就能殺掉你龍王的情況,如果那樣,也算作你輸掉對局,對方獲得勝利。

「這裡還要說到一種十分罕見的特殊殘局。即雙方都有預備的金虎,且場上都有龍王的時候,先利用龍王的鬼虎還魂去攻擊的一方會獲得優勢。雖然相同棋子的攻擊範圍是相互的,但在王手優勢下,後手方不能轉生,也不能使用龍王令。也就是說在沒有其它棋子的情況下,這一回合後手的龍王還真無法反殺,那樣的話先手方就不視為‘讓龍王陷入下回合就會被殺掉的境地’。

「這一種殘局和令棋平時的情況相反,平時都是‘相同棋子,先挑起攻擊的會輸’,而這裡卻變成了‘相同棋子,先挑起攻擊的會贏’。可能這正是王和一般士兵不同的地方吧,當負劍的兩王相對時,往往前進的一方會獲得勝利。可能對王來說,氣勢要比其它因素都更為重要吧。

「好了,到這裡所有的規則就介紹完了,大概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遊戲了嗎?」

「嗯,可能吧。」

「具體還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需要通過練習來熟悉咯。」

「嗯嗯,既然如此何不馬上來一局呢?」

「哈哈,一上來就要挑戰你的師父嗎。」

「那這裡也沒其他人呀,哎呀少廢話了小羽,來來來,來一局。」

「噗,那個門衛大叔一樣的說法是什麼鬼。」

「反正,我要是哪裡下的不對,你給點提示不就好了。好不好嘛,天師父。」

「好啦好啦,那行吧,來一局。」

我們在愉快的氣氛中開始擺起了棋局,不知為何,那原本悶熱的空氣也變得溫和了起來。

……

「嘿!這樣可以嗎?」

「唔哇,打得這麼囂張嗎,明明還只是個初學者……」

我緊張地巡視這場上的局面,不由得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這種壓力在交戰的最初還是沒有的,那時候我只是一面悠哉地布置着自己的陣型,一面嘲笑着海汐那些不合理的行棋而已。

然後,就是當做教學的一環,故意同她進行的簡單換子。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海汐就像是換子換上了癮似的,開始瘋狂地逼迫進我的陣線。

而每當她發起進攻的時候,就會像“誒,這樣走對嗎?不會很虧吧”這樣去確認我所設下的陷阱。一旦覺得哪裡不對,她又會像“啊!失誤了耶。不算不算,這步不算”那樣請求悔棋。

當然,畢竟是面對一個初學者,我也不好拒絕這些小小的要求,畢竟還是我自己同意了要給她提示的。

所以到最後,這同我和自己戰鬥又有什麼區別呢?我也這麼想過,但……

其實區別還挺大的。回過神來,我發現我早已被她那接連不斷的請求,吸引了大半的精力去分析敵軍的走法,而對自己的棋子卻像是缺乏關愛一般的隨意。

雖然在我意識到問題之後,及時做了調整,但此時雙方場上的棋子也已經換掉了大半。

至於海汐,在一段時間后,不但對各個棋子的使用越來越靈活,她好像還領會了勝利的關鍵——加快節奏,這便是縮短雙方硬實力差距的最優方式。

因為一旦進入簡單的局面后,可操作的空間就會大大下滑,這時候再想要布置一些陷阱幾乎就不可能了。雙方只能通過實打實的白刃戰來決出勝負。

現在,在她連續的進攻下,我並沒有多少空間去轉生新的戰力。只能慢慢看着原本布滿全場的棋子變得零星起來。

嘛,不過最能給我壓力的,還不是這些原因。

讓我感到壓力的,其實正是對方“初學者”的特殊身份。

面對這樣一個初學者,就算是贏了,好像也沒什麼好吹噓的。而一旦輸掉,那可就會淪為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被你守住了呢,那麼這邊這邊。」

「喔,喔……」

和我的壓力相比起來,海汐則要安逸得多。

她只是咯咯的笑着,愉快地把中意的棋子送上前線。一旦佔到些小便宜,她就會變得非常高興;而即使是經歷些小的挫折,她也沒有絲毫的沮喪。

她的樣子,就像是單純地在享受着這局遊戲,享受着這假日時光。

「嗯嗯,這邊也沒棋了呢,我看看,現在還剩下的是……嘿!有了!」

「?」

現在的棋盤上只擺着寥寥無幾的棋子,局面已經進入到了殘局。在一番思索之後,海汐最終將手放到了她的龍王身上,讓龍王向著前方邁去。

「既然已經到這了,再讓王觀戰下去怎麼行?我就用它來決勝負吧,就像小羽之前那樣帥氣地上吧。」

喂喂,別真的以為龍王單騎是很好用的棋啊。我之前和辰登的對局,也只是佔了龍王對水鯊的剋制,所以才沒有遭到制裁。

而現在的局面下,面對海汐陣中單獨走出來的這隻龍王,我已經看到了好幾種將它捉死的方法。

當英雄一個人沖入敵軍的時候,只有很小的可能會得勝而歸吧。大部分的情況,估計就是戰死沙場了。

但是……嘛,原來如此啊。

我到剛才為止,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果然,如果可以選擇一種勝利的方式的話,還是這樣的贏法更有激情。

「喲呵,你還真以為能贏我啊?那好吧,就讓我從正面來迎接你的進攻!」

說到這裡,我也拿起了自己的龍王,將它拍向了戰場前方。

……

「啊,結束了呢。」

「對喔,結束了。」

終於,在最後,雙方的龍王同時指揮全軍向對方發起了衝鋒。

而在這最後的最後,一個王將利劍扎入了另一個王的胸膛。

戰爭,結束了。

「正好是最後說到的規則呢。」

「對啊。」

「吶,海汐,你知道嗎?關於這個規則,還有一個小小的故事。

「據說,黑白兩方的王本是手足兄弟,而某一天他們為了爭奪王位,各自率領他們的支持者們發動了戰爭。

「戰爭持續了很久,卻遲遲未能決出勝負。而雙方的王,也只能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一個個倒下,自己的人民在蔓延的戰火中遭受着苦難。

「而兄弟兩人中年輕的弟弟,更是一個善良的人。戰爭帶來的痛苦讓他徹夜難眠,他漸漸覺得,這場戰爭,是不正確的。

「‘明明自己的哥哥也是一個優秀的王,卻因為自己的關係,不得不挑起戰火。也因為自己的關係,讓那麼多忠良的將士淪為屍骨,讓那麼多無辜的難民顛沛流離。’

「‘啊,要是自己不存在的話,就好了呢’,他不由得這樣想到。

「於是,在這一天,他帶着一把孤單的寶劍來到了哥哥的城堡,來到了這個對自己非常不利的地方。他揮舞着寶劍筆直地向哥哥衝去,靜靜等待着自己被殺死在王座之下。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笨拙的寶劍,就那麼刺進了哥哥的胸膛,沒有任何阻礙地刺了進去。

「而哥哥手中的寶劍早被丟在一旁,只見他張開雙臂,在生命的最後擁抱了自己的兄弟。

「原來,他們倆的想法都是一樣的,他們都從這場戰爭中明白了,相互之間的和平才是最珍貴的東西,遠比那虛偽的王冠更加珍貴。

「‘要是你的話,一定能治理好這個國家的吧。’最後,在哥哥輕聲的安撫中,戰爭結束了。

「當負劍的兩王相立時,先發起攻擊的一方,能取得勝利。並不是因為什麼,只是因為,後手的王看着以生命的覺悟來結束戰爭的手足,他選擇了退讓,僅此而已。

「總之,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而現在,棋盤上的最後一幕,也正是這樣一個故事。

看着踏入自己攻擊範圍的黑王,白王拋下了手中的劍,以生命的代價去擁抱了黑王。

棋局就這樣,結束了。

「小羽,我都知道的。」

「嗯。」

對呀,海汐她,第一次能做到這種程度,應該已經很滿足了。即使是輸掉,應該也不會感到沮喪吧。

「小羽,是故意讓我贏的吧。」

「嘛,也沒有那麼特意啦。」

但,天羽,卻是一個輸贏都無所謂的人呢。

那麼,如果讓海汐贏下這一局的話,她又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哈哈,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謝謝你了。

「我今天,真的真的,非常開心!」

或許,眼前這充滿幸福的笑容,就是答案吧。

我不禁想起了,與雪夜裡那個少女的約定。

“如果還能再相遇的話,就讓我,帶你去看看這美麗的世界吧!”

但我自己,真的覺得這個世界是美麗的嗎?我,真的能讓那個少女露出這樣的笑容嗎?

或許,如果我能對這個世界更溫柔一點的話,就能夠看到她更多更美麗的地方吧。

也許,如果我能對她更溫柔一點的話,就可以融化她那內心的堅冰吧。

望着陽台邊上那顆如同蒼藍色寶玉一般的蛋,我不禁這麼想到。

“咔嚓~咔嚓~”

而此時,在那顆蛋的外殼上,漸漸出現了兩條不起眼的裂紋。

啊,雖然舊的生命已在昨天結束。

但新的生命,卻在今天,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