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澤穗信在他的書裡面這麼寫到過:玫瑰色與高中生活是划等號。
但說道青春,那就是高中生活,如果用顏色來形容青春的話——
那麼老師的存在,給青春帶來的無疑是黑色——而我,作為灰色的集中體,無疑是不被影響的。
........
我在名叫「青春」的作文里這麼寫到。
腳底踏在石板上的青苔前進着,在這熟悉的街道里,清涼的風迎着我撲來。
許久未有這麼早起的日子了——
我抖了抖左手的手臂,露出手腕上的手錶。表面上的指針清楚的表明着此刻的時間「6:15」。
我大口地打着哈欠,雙手拍打在臉上——想要驅散自己的困意。但是,我失敗了——
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從昨天早上起,就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
為了放鬆一下神經,我閉上了眼睛,用手揉捏着鼻翼。
我熟悉的走出小路,踏上那條沿着山,繼而向上的公路——那是踏上學校的路。
以往總是伴隨着女生之間充滿朝氣的笑語,還有男生的小打小鬧——嘛,這樣熱熱鬧鬧的,充滿「青春」意味的事情,總是我搭不上邊的。
我有一個朋友,或者說是至交更為合適。用他的話來形容我的話,那就是,
「神戶川宗太這樣的傢伙就應該坐在搖椅上面喝一杯咖啡然後看一整天的書才是。」
簡而言之,清閑的老年人生活才更適合我。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的確如此。
所以,享受現在稀少的清閑時間吧,以後這樣愉快的上學時間,可是不會常有的——
小貨車搖晃着咔噠聲從我身邊經過,家帶起來的風加上山頭的涼風讓我不由得身子一緊。
這可不是七八月的盛夏,十二月的日子不將自己裹得嚴實可不會好過。我不討厭這樣的天氣,只是裹在身上的羽絨服讓我很難受——何況只是單純的冷而已,要是下起雪來說不定我會開心點。
現在,我只想快點走到教學樓去享受暖氣帶來的溫暖——啊,只是想想就讓人激動地不行——想着,我將放進羽絨服口袋的雙手向著裡面狠狠的收了收。
『喂,宗太?』
不知不覺間沉浸在了思想的世界裡,突然叫住我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當然,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差點沒嚇到我。
也不是我膽子小的原因,只是外面很安靜,感覺不到早上的吵鬧。
『是你啊.......』
『真是讓人驚訝呢,你這傢伙不是每天準時踩點進教室嗎?』
『啊,是啊。』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剛才在笑什麼?』
『笑?』
『對啊,我剛叫你半天沒反應,走近一看才發現——』
這個自說自話扭過頭去的傢伙,是宮本將也,留着寸頭的183男子。我的至交——前面那句話,就是從他嘴裡蹦躂出來的。這傢伙從小學開始就沒有變過,大大咧咧,熱愛運動,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因此,也是班級里的風雲人物。和我這樣渾渾噩噩的傢伙待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在施捨我一樣。如果,「青春」算是一種病症的話,那這傢伙就是一個包含着所謂「青春」癥狀所有病症的綜合體,並且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傢伙。然而他自己並沒有自覺就是了——每天清晨都跑到學校參加社團的晨訓,下午放學之後也是,畢竟,這傢伙也算是籃球社唯一的王牌了吧,何況只是一年級新人就有這樣的實力。值得一提的是,這樣的他甚至還有在社團聯合會謀求一個位置的精力。
『你笑得很猥瑣啊?』
他回過頭來的時候,笑了起來——和他自己說的一樣,是很‘猥瑣’的笑容.......
『難道說——你剛才,在想什麼不可描述的東西吧?』
『哎,宗太也是到了青春期了,能有這樣的想法我很理解——』
『呀,真是欣慰呢——』
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了,總之是一副很欠扁的心情。如果我有一點幹勁的話,也許我會給他一拳,可惜現在的我光是走路,就感覺透支了整個身體。
也不知道這傢伙的神經是不是有別於正常人,一年四季精神都這麼好。
「上帝啊,把這傢伙的精神分我一半吧!」
我心中對着那個並不存在的大人如此祈求着。
『說起來,這個聖誕節你準備做點什麼?』
『誒,聖誕節?』
『對啊,聖誕節——』
直到將也提起這件事,我才想起來,今年的聖誕節又來了,本來還以為很遙遠的,沒想到就到下周為止了。
本來,聖誕節對於我這樣的學生來說,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我不信基督教,也不是什麼歐美人,所以,對我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畢竟他又不是法定節假日——不過,奇怪的是,這日子就像是那些現充的情人節一樣——他們聚在一起,在鈴鐺聲和聖誕歌的陪伴之下,牽手走在.......
不,就此打住。總之,這是一個與我毫不相干的節日。以前是,現在也是。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我要給家裡的寵物狗準備一份聖誕禮物——當然,這並不是我自願的事情。
『那你今年有什麼安排?』
『嘛...姑且,先回家裡獃著吧。』
我聳了聳肩,幾乎不帶思考的回答道。
『應該說不虧是宗太君呢,還是說這才是宗太君應該有的樣子呢?』
『喂,適可而止了吧。君什麼的,未免太噁心了點.......』
『嘛,也是呢。』
將也攤開手,這樣說道。
『不過,要不要出來聚會呢?』
『不,那天人太多了。』
『也是呢,不過我也有安排了。』
『你有安排了還這麼問我嗎?』
『當然是故意的了,因為你肯定不會去的。至於我那天是準備打一天工呢——』
『打工嗎?』
『是呢。』
『你還真是夠努力的,我說。』
『總要找點事情做的。又不可能去聯誼會,再說了,聖誕節那天打工,工資不是會更高嗎?』
羨慕不來的幹勁,我只要這樣繼續下去就好。普通的,平常的傢伙,當一個班級的透明人,本身也沒什麼不好。
我回過頭去盯着他,總覺得忘記了什麼東西。
『喂,你盯着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
將也茫然的看着我,慫拉着的腦袋跟着硬直起來。
『不是,我只是想起你之前不是說過,你有約會嗎?』
『約會?那是什麼?』
『就是聯誼那種吧?』
我回過頭來盯着前方,要不了多久就要到學校大門了——
『我有這樣說過嗎?』
『大概吧.......』
被將也這樣問道,我對自己的記憶開始不自信起來。我只是隱約記得,不久前放學回家的路上,將也很高興的和我說道——
「喂,宗太。這個聖誕沒安排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參加聯誼會呢?」
他甚至給我看了照片,我甚至對那幾個女人的樣子有點印象。
『喂,別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啦...雖然,我也很想去參加就是了。』
『抱歉.......』
『嘛,沒什麼好在意的。宗太你就是這些方面太死板了。』
『我其實不是很明白,』
我沉默了一小會兒,將自己的問題的說了出來。
『你明明在學校很受歡迎,為什麼又會去參加聯誼會呢?』
『這個嘛,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
將也扶着下把,將視線放在了天空之中。
『我想,應該是外校的女生更好看吧——或者說,這樣才更有趣。』
『神秘感嗎?』
『差不多吧,因為不用一直待在一起——這樣新鮮感才更足一點吧。』
『哈......』
我嘆了一口氣,呼出的氣體直接在空中變成了冰霧。
『嘛,差不多就這樣吧——』
差不多走到校門了,將也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便跑開了。
『我的話,就先去參加早訓了,待會上課見。』
結束了話題離開的將也,沒有走多久,便叫住了我——
『喂,至少上課的時候把你剛才在笑的事情告訴我!』
我想他站在原地吼叫着,因為我回過身去的時候,只看見一個那傢伙揮着手離去的背影。
『到時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