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貘,你怎麼就是不學習啊,成績這麼差還不學,你想幹嘛?長大後到哪裡找工作?什麼單位會要你?”
“徐貘,你怎麼又打架了?欺負同學很好玩還是怎麼樣?你知不知道醫療費有多貴?去寫檢討,到時候別人爹媽過來好好賠禮道歉!”
“徐貘,打遊戲是能活命嗎?打那麼好有什麼用?你到底想幹嘛?”
真吵啊。
太吵了。
我幹嘛?
我要怎麼樣?
你們看不懂嗎?
還欺負別人,你們幹嘛要惹我?不惹我我會理你們?一定要拿我的外貌說事嗎?
我怎麼活着還要你們教嗎?天天罵我,少說兩句會怎麼樣?會掉塊肉嗎?
都給我滾遠點。
省的小爺到時候打爛你們永遠閉不上的嘴!
“給我滾吶!”
我從床上激動的坐起。
在面對木質牆壁半餉后,我又躺了下去。
“怎麼夢到這個了……”我捂着腦袋,感覺萬分頭疼。
都說夢在人醒後會記不住,但是這個夢現在回想起卻格外清晰……看來是積怨已久的緣故。不過那都不重要了,我活我的他們說他們的,難道有人會被嘴巴說死嗎?我又不是王司徒。
繼續睡吧。
因為剛才睡眠質量看起來並不好,我現在還是想打盹。不過身上的衣服都在剛剛做夢的時候濕透了,得換一件新的衣服才行。
誒,衣服呢……
我一直都有把第二天的要穿的衣物放在床角的習慣。可現在我努力地用腳去夠,但是完全夠不着。
“忘記放衣服了吧……”
我小聲地嘟囔着。這種情況也出現過,但次數很少。我可不是會經常犯這種沒必要的錯誤的人。
那……
總覺得有點奇怪。
我沒買過睡衣啊,我哪會有那種外國人的習慣,基本隨便抓一件衣服和褲子就好了……
這身粽褐色的衣服也不像是我會買的款式,而且還大了不少。材質也有點奇怪,貌似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布料……
最為重要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現在在哪。
四周的牆都是木頭材質的,和我家的那白灰牆完全不是一碼事。
四周的擺設也不一樣。純木色的四角桌和椅子完全不符合我和我家人的審美觀,我們更喜歡白色的傢具。
媽耶。
“我這是在哪?”
我看着四周簡陋的擺設,腦袋裡一片混沌。
總之,先下床為好。
我掀開被子,看見了床單上的一絲血跡。
那麼,開始排除法。
第一,我不是個女的,所以那血跡絕對不是大姨媽。
第二,這張床只有我一個人睡,所以不可能是別人的血。
第三,我……
不對,別排除了!
我之前是不是暈過去了?
腦袋裡突然一亮,突然回想起之前的事。
那片森林,那群怪物,那個……
她?
“我是不是當場餓暈瞭然后被那個女孩救回來了?”
好丟人。在姑娘面前餓暈了什麼的……
哇,簡直想死。不過比起想死而言來得更為劇烈的,是另一個事實。
我跑到遊戲世界裡了。
之前還想着打職業聯賽,現在乾脆直接把我發配到遊戲世界裡了?老天爺的耳朵可能出了問題。
“哦,你醒了啊。”
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個魁梧的白人男子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走了進來。
他的手上還端着一個托盤,盤子上擺着一堆塊狀黑麵包和一杯牛奶。
不過最吸引我注意力的並不是麵包牛奶或者是他那口和那個女孩一樣流利的中文,而是長在他方正的臉上的那一對尖耳朵。和那個女孩一樣的耳朵。
他對我笑笑,然後將那些東西放在了床頭柜上,坐在了床邊。床伴隨着一聲“吱呀”呻吟,稍稍向男人那邊陷了下去。
“來,吃吧。”
“謝……謝了。”
我從高中開始就和父母分開住了,一直都是自己管自己。現在突然被別人照顧了,我對此有些不適應。
而且有一點值得注意,那就是媽媽曾經告訴過我,陌生人給的食物不能亂吃。
雖然小時候的我聽取了這個建議,不過我還是差點被人拐跑——因為我是很有禮貌地接過食物,並細嚼慢咽的,沒有不雅觀地亂吃。之後我去醫院洗胃,才把胃裡的毒素排出來。
經過這場足以留下童年陰影的教訓,我一直不敢接受不認識的人的東西。不過現在到不用質疑那麼多,因為這個男人沒必要繞這麼一大圈來害我。
由於不是很餓,我先把牛奶一口氣喝完。
嗯……味道中規中矩。果然遊戲里的牛奶也還是牛奶嗎?
我在心裡稍稍逼視了一下這個遊戲的製作人們的創意頭腦,然後向那個男人問到:
“那個,怎麼稱呼您啊?”
“艾略克,叫我艾略克就好。還有,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我可沒大你多少啊,哈哈!”
他爽朗地笑着。
這種對話……好尷尬。不過對方貌似並沒有這麼覺得,笑的很燦爛。
“你叫什麼名字啊?”艾略克反問我。
“我叫徐貘。”
他聽了我的回答,看起來有點摸不着頭腦。
“徐貘?人類的名字這麼奇怪嗎?”
奇怪的是你吧混蛋!明明是個白人還操着一口純正的普通話還叫什麼艾略克!你到底是哪國人啊!
“好的。艾略克,”我又清了清喉嚨,然後接著說:“可以給我解釋一下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嗎,艾略克?”
“哦哦,剛睡醒就問這個嗎?”他用感興趣的眼神瞧着我,“人類的性格看起來比我們冷靜的多啊,哈哈!”
看起來他真的很愛笑。
“你是怎麼來的啊,我也不大清楚,畢竟艾麗婭不是很愛說話。她只是說她在森林裡遇見一個男性人類,也就是你被一群遺忘者襲擊了,然後你把她救了什麼的,接着就拜託我讓你暫時住在我家什麼的。你身上和衣服上的血跡我已經幫你除掉了,應該已經沒問題了吧?唉,有些時候我還真是聽不懂她說的話啊。”
求你說話分個段好不好……算了,不要過度強求。
看起來那個女孩叫艾麗婭啊,而且這裡是這個男人的家。
那麼是他一直在照顧我咯?
而且如果那個男人記憶沒出錯的話,那個女孩看起來真的很不會說話啊。什麼叫遇見我被襲擊然後把她救了啊?這是什麼邏輯啊!
而且,遺忘者是什麼?是襲擊我的那種生物嗎?
還有一點,從剛才我見到他的耳朵后我就一直在思考着這個問題。我將這個問題脫口而出。
“你是什麼生物啊?”
該死,我貌似也出現表達錯誤了。
“不,我是問,你是什麼……”我努力思考着可以代替剛才的那個在我看來具有貶義的‘生物’的詞。
“啊,我是精靈啊。”他依舊面帶笑容,看起來他並沒有對我的用詞感到不滿。
精靈?人類?那是不是還有獸人和鬼啊?這遊戲好熟悉啊……
我努力地想着,結果一不注意打了個哈欠。儘管艾略克的聲音很吵,但是我還是想睡。
“啊,我不打擾你了,你先休息,等覺得差不多了就出門活動活動吧。今天可是節日,要是睡過頭錯過熱鬧的話會很可惜的。”艾略克對我說著,準備從床邊起身。
“艾……艾略克!”我連忙拉住他。
“怎麼了?”
“能……能讓我摸一下你的耳朵嗎?”
我實在對這個太好奇了。之前看某三部曲的時候,我一直對精靈們的耳朵存在極大的疑惑。
“哦……當然了。”他先是意外地睜大眼睛,然後又把眼睛眯起來笑了笑。
“作為交換,讓我也摸一下你的耳朵吧。”
“沒問題!”我比出大拇指,然後向艾略克伸出手。
艾略克把頭微微伸向我這邊,同時也伸出了手。
他的耳朵與人類的耳朵很不一樣,但是摸起來除了軟骨的硬度與人類有些差異外,表面觸感方面卻和人類的耳朵沒什麼區別。
“嗯……好像沒啥差別。”我把我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
艾略克看起來也有點失望。
“是啊,好像就除了形狀不同以外,別的和我的耳朵差不多。”
在我鬆手后,他迅速直起了腰。
“如果有別的要求就出門找我吧,今天是節日,但我還是會在樓下的店面看店。你應該可以走路吧?”
“沒問題。”我動了動腿,向他表示自己不是一個殘廢。
“還有,謝謝你照顧了我。”
“不用客氣。嗯……願神保佑你,儘管你們不信神吧。”他笑着說,同時離開了房間。
咣!木門也被他細心地帶上。
現在房間里終於沒人了。
我伸了下懶腰,將睡意強行祛除。
疑惑都差不多解決了……那我現在要幹嘛啊?
我看了看四周,發現了我原本穿着的衣服還有我的手機正放在床對面的桌子上。
我的衣服看起來是他幫我換的啊。我想着這個無關緊要的事情,同時下床去拿我的手機,換上我原本的那套衣褲,然後又回到床上,把被子蓋上。
啊~舒坦。
起床不就該這麼起嘛。起床后立馬就開始洗漱的人生根本就不能稱作是人生。
我打開了手機,開始盯着屏幕發獃。
對了。那個程序里我記得還有一個叫做教程的東西,可能那個會讓我明白我現在要幹什麼吧。
我打開“玩家助手”,然後點進教程。
突然,我的手機開始閃出了強烈的光芒。我被這一陣強光照的幾乎睜不開眼睛,所見之處滿是純白色。
在閃了一會後,光線慢慢黯淡下去。我稍稍睜開眼睛,發現手機開始變成一簇簇的光粒,飄向了四周。
變成光粒?手機很貴的啊喂!別變成光粒好不好!
我吃了一驚,想抓住正在消失的光粒,但是我又不知為何從床上掉了下來。
我扭頭一看,發現我的床也開始變成光粒,然後逐漸消失。
不,不僅是床和手機,我四周的所有東西都在消失——除了我。
在地上呆了一會,我的四周已經是一片純白色的虛無。
又怎麼了……系統bug?
我從透明的地板上爬起來,眼前便突然出現了一行大字:
歡迎來到新手教程。
“……”
完全說不出話。
這特效實在是厲害啊,光是這一個轉換場景的特效就已經讓人覺得厲害了。
真不知道這個遊戲到底是花了多少錢製作的。
那麼既然是教程,接下來大概會來一個人……
“你好,玩家。我會帶領你初步了解這個世界的。不用擔心,你在教程世界裡的所做所為,並不會影響到在遊戲世界中的你。”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可愛女孩出現在我面前,用她清澈的聲音向我說到。她背後的雙馬尾隨着她身體的起伏微微晃動。
“哦……那麻煩你了。”我望着她的臉,有點措手不及。
這個遊戲里的女人難道都是美女嗎?現在就我親眼見到的美女就有兩個了。還是在韓國都算的美女那種啊!
這個遊戲真的是太贊了!
“哎呀,別這麼盯着我嘛,我都有點害羞了呀!”她做作地扭動着身體,同時對我拋了個媚眼。這個成熟的動作放在別人身上還好,可當這個女孩做出這種動作時,我只能感到些許無力感。
好吧,雖然美女多,不過性格看起來都是有點不正常的那種。雖然她做出的動作很具有魅惑力,但是放在這個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女孩身上,就只是可愛還有一點搞笑而已。
“嗯哼!”她學着大人的動作清了下嗓子,然後對我說:
“你是要先了解一下世界觀還是玩法還是基本規則呢?”
“那不是你的問題嗎?幹嘛問我?”我立馬反駁。
哪有遊戲教程是讓你自己選着來的啊!不都是按照強制的流程了解的嗎?萬一玩家漏了教程該怎麼辦?
“哎呀別這麼死板嗎,這樣子作為老師的我也會感覺到無趣的哦!我還想着用freestyle的形式和你解釋規則的呢!”她用一種理所當然的的語氣說到。
“不覺得自己的話很讓人尷尬嗎?而且老師也沒這麼隨便的吧!老師上課也是要準備教案的啊哪有上課freestyle的老師啊!”
上課freestyle的老師恐怕還真有,不過這點她還是別知道為好。
“好啦好啦,我逗你玩的。”
“誰不知道啊。”
“來,先從基本的常識開始吧。請你試着在腦海中想象一下血條和藍條的樣子。以你的遊戲經歷,這種事情對你而言應該很輕鬆吧?”
我看到她終於開始認真起來,於是照做。的確如她所說,這項工作對我而言很簡單。
在凝神靜氣地想象了許久后,兩個條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視野的正中央。
“這……我現在視線左上角的就是我的血條和藍條?”我被這突然出現的兩個條嚇了一跳。
“是的呢。”
“那之前我在手機上看見的那個也是嗎?”
“對,那也是你的血條和藍條。可是如果不進入教程,你就只能在手機上看自己的狀態了。想象一下你一邊拿着手機看着血量一邊戰鬥的樣子,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到姥姥家了。”
太扯淡了這個遊戲。
雖然我的確玩過男主拿着手機戰鬥的遊戲,但是其中的男主是個黑客,手機可以直接切斷一個區域的電力供應。
這麼對比下來,我只是為了看個血量就拿個手機和怪物打架不就是搞笑嗎?
“那是什麼奇怪的場景啊!”我怒罵,“萬一我一直不知道這個教程那該怎麼辦?是不是就要一直拿着手機和怪物打?”
“是的呦。”
“回答都不帶遲疑的嗎!”
“不過也沒事啊,”她接著說到,“反正你現在知道了嘛。還有,地圖什麼的你只需要在心裡想一下就會出現在你眼前了哦。對了,本遊戲的設計者不喜歡讓玩家過於依賴血條,所以血條會出現在視野中央遮擋大部分視野,還請你在戰鬥的時候不要作死看血條了。”
“那給我這個功能有毛線用啊!還有既然血條都能直接看了,這手機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我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吐槽,嘴巴都有些幹了。
“等你通過這個教程,就可以開4G追番或者和現實中的人打遊戲哦!流量無限用哦!不過通訊程序並不會解鎖就是了,手機遊戲里也不能讓你發訊息的。至於血條……”
女孩說到這裡頓了頓,神色突然轉暗。
“血條的事情,你過一會就知道了。”
“過一會……不對,我還真是閑哦,在遊戲里打遊戲……而且為什麼要斷絕我和外界的聯繫啊?我想爹媽了不能給他們打個電話嗎?”
“不行。”她回答的很乾脆。
媽的,忍不了了。
“你們究竟想對我做什麼?”
現在我的臉色應該很難看,畢竟這種行為已經是屬於綁架了,而且我連現實世界的中自己現在是什麼樣都不知道。
但是那個女孩看起來並沒有被嚇到。
“哎呀,就是想讓你玩一下本公司的遊戲,然後給個用戶調查而已,別這麼陰沉嘛。”她還是調皮地和我聊騷。
“什麼公司?”我對這個詞有些在意,於是問到。
“很普通的遊戲公司而已,只是老闆有些煩人。好了,教程要進入第二階段了,準備好了嗎?”
“唉……好了。”
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不過總而言之,我感覺她的那個老闆很可能精神不正常。
“那麼接下來就是戰鬥訓練了。本遊戲戰鬥是要親自動手的,這點想必你也明白了。生命值就是代表着你的生命,如果歸零的話你就會死。而且,如果在遊戲里死掉的話是不會復活的哦。”
“那會怎麼樣?回到現實嗎?”我問。
“不是,如果你在遊戲中死掉,我們會直接給現實世界中還沒醒來的你注射藥物。這樣過不了幾秒,你就會死掉的哦。”
“為什麼你們做遊戲的老是喜歡套這種無聊的設定啊!很普通的遊戲公司會這麼做嗎?!你們不要把人命不當命啊!求你們了放過我吧!”
“不要。”她說。
“你到底是幾歲小孩!除了不要不可以就不會說別的嗎?把你們老闆叫過來我要和他當面溝通!你們這是犯罪行為知道嗎?”
“我知道這是犯罪行為啊,而且是老闆親自策劃的。”她的表情相當無奈,“你當我想嗎?算了算了,繼續教程,少廢話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伸出右手。
光粒憑空產生,然後快速凝聚。不一會,一把銀色的長劍便在她的手上出現了。
猶豫了一會,她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把劍雙手捧到我的面前。
“來,徐貘,拿着這把劍。”
雖然我的腦袋有點混亂,但我還是接過了她伸手遞給我的那把劍。
“來,接下來我要讓你殺了那些狼。放心,教程里死了你只是會復活而已,並不會真死的。”
女孩說完後用力咬了咬嘴唇,然後輕輕開口。
“儘管不會死,不過……抱歉。”
“抱歉?抱什麼歉?”
她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高舉手臂,然後快速揮下
同時三匹長得和哈士奇很像的狼憑空出現,然後向我沖了過來。
“哎哎哎慢着……”我本能地舉起手臂,但是手臂立馬被其中一隻狼咬住。
皮膚撕裂與骨骼開裂的疼痛瞬間穿上大腦。
我凄慘地大叫出聲。這種疼痛足以讓悲鳴變為理所當然,讓絕望變為家常便飯。我不想繼續體會下去。
但被重量壓倒的我只能看着另兩匹狼向我的咽喉撲過來,別的什麼都做不了。
血液在流失,肺里的氧氣在減少,並無法增加。
我的劍握不住了,掉在了地上。
現在,現在還能做什麼……
我看向了女孩原來站着的位置,發現她還是依舊站在原地,但整個人背過了身,將臉朝向了其他方向。
被拋棄了。
這是無解之局。
這遊戲是給人玩的嗎?
看着那匹狼正嚼着我喉頭上的一塊血淋淋的肉,我的意識逐漸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