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百无聊赖的躺在椅子上晃腿,背倚着一边的扶手,双腿挂在另一边的扶手上,因为圣女的身形修长,这狭隘的空间未免有点别扭,但让露娜有种安全感及放松感,过大的空间总是让露娜有点不适应,也就是说露娜现在正松懈中,在所有人都入睡的神秘时间在这个被庭院包围的房间里,露娜的潜意识告诉自己,现在是安全的,甚至于平时一直注意的细微声响都弃之不顾了。露娜轻轻的用脚后跟蹬着柔软的坐垫,两只手则是抓着有着许多空白的文件,黎雨的文件,上面的介绍除了是个酒馆老板娘以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介绍了,即便是再翻阅了所有资料都找不到完全符合的,可疑的倒是有一大堆,可是要一个个排查也太困难了,不如说看起来最可疑的黎雨刚好是照过面的角色真是幸运。露娜把纸映在头顶的火光下。“果然不会出来字呢。。。勤奋的绵羊左右劝架,绅士的狮子趴着睡觉,最小的狐狸是大贤者,任性的兔子大吵大闹。。。”“是歌谣吗?没听过呢。”“唔啊啊啊。”被忽然的声音惊吓到露娜整个人从椅子上蹦起来摔到了地上,正好应了最后一句。“不要吓我啊,弗拉。”“抱歉,圣女大人。”连忙赶过来扶起露娜就是弗拉,看起来弗拉也吓了一跳,不过实际上露娜也没有摔伤,地上是厚厚的地毯,更何况,本来这具身体就不会受伤。“呼,呼呼呼。”“笑什么啊。”弗拉扶起露娜,担心的脸转瞬又变成拼命的忍住笑意的样子让露娜想狠狠的掐那个脸蛋一把。“那样子,那样子跳起来 呼呼。。。对 不 起 ,圣女唔姆。”露娜还是下手了,怎么自己就松懈下来了呢,叹了口气,露娜放开了弗拉的脸蛋,坐回椅子上。弗拉则是揉着刚才被捏的脸颊。“圣女大人,刚才在唱什么啊。”“那个啊,是我以前听到的歌谣,不过不是说圣女的以前,而是我的以前,露娜的以前。”房间从刚刚的喧嚣解放了出来,重回了深夜的寂静,结果还是提起了这个话题,稍微,会不会有点冒险呢。“是您所说的自己并不是圣女而是另一个人进入了圣女大人的身体而已。”“嗯,我是露娜,现在所说的也是露娜的回忆里的歌谣。”“恩,我明白了。”露娜看着这个站得笔直的女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之前特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似乎是多余的担心。“我还以为,你会接受不了呢,跟之前一样。”“啊哈哈,关于那件事确实是污点呢,虽然希望您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我再一次道歉,那日真是失礼了。”“恩。。。现在看完全想象不到弗拉是这样的呢。”那日的弗拉朝着露娜哭诉,即使是那时,弗拉落下的眼泪所蕴含的感情也让露娜发怵。“那时候,我以为,自己终于要被抛弃了,而且还拿了拉斯小姐做护盾,真的是失职啊。。。而现在我能这样子不知羞耻的说出这些话还多亏了圣女大人,如果您是原来的那位我现在只能自裁了。”“不不不,我想她还是不会这么做的吧。”“啊啦,看来您跟圣女大人还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呢,当初说的好像是,只是偶尔协助圣女的工作。”“你在套我话吗?”露娜在椅子上抱起双腿。“怎么可能,我只是不会忘记每一句话而已。”弗拉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在桌上,虽然想吐槽到底哪里拿出来的,嘛,女仆就是这样的人吧。“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你也能侍奉我为主人吗。”弗拉在胸前抱着盛放红茶的盘子,很认真的思考起来。“我还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个有点笨的女仆而已,所以,现在就这样就好,毕竟看起来新主人也不坏。”弗拉笑着歪着脑袋。“明明都这么大了还做这么可爱的动作一点都不合适。”“诶,我还刚过成人礼哦,就算是圣女大人也不能剥夺少女的权利哦。”露娜差点再一次打翻手上的茶,好歹是第二次了,总算是有点防备。“只是稍微魔法有点用过度了而已。”弗拉摸着眼角被各类遮掩的痕迹,努力舒展着眉头。“魔法会这样的吗?”“恩,魔法就像是那种。。。精神,不是,要是黎雨姐在这的话就能解释的更清楚了,啊,这个是。”如同算好了一般,弗拉捡起了落在脚边的纸,那是露娜刚才摔在地上的时候落下去的资料。“为什么没有用以前的照片呢,明明以前是那么楚楚动人。”“那个老板娘吗?”“恩,圣女已经见过了啊。”每一次碰到这个女仆感觉自己都会受到各种意义上的震惊。“以前的样子吗,那还真是想看一看呢。”“想看吗?”弗拉像是打开了奇怪的开关,窃笑着朝露娜耳边靠近。“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还有哦,现在用作会议室的,圣堂的雕像下面的档案室。”深夜,脚步声在空档的大厅里回响,声音的主人并不焦急,地板传递的声响像是时钟摆动的滴答声,露娜提着油灯遵循记忆寻找着方向,从巨大的圣女雕像前走过,提灯的火光只能照亮圣女拥抱众人的双手,在这夜晚来看仿佛这双手要把谁拖入黑暗的深渊里。露娜叹了口气,结果被奇妙的兴奋起来的弗拉强行怂恿了过来,不过本来就打算要来,或许也算是时机刚好,不过,还真是守卫松懈呢,虽说本来就在隔壁结果只有门口有守卫,还低着头如同睡着了一样。露娜沿着雕像的台座走动,手指在光滑石壁上划过,相当细微的,手指感受到一丝违和感,有一道长长的缝隙将这块完石切开了一道口子,露娜轻轻的叩击石壁,响声如山中呼喊的回音。不几时,石壁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开口,光亮从中射出,如同光剑斩开了台座,显露出来的是一道向下延伸的阶梯,一盏盏油灯嵌入了墙面,加入了特制香料的动物油脂日夜不停的燃烧,现在这些熏香似的气味从内部一涌而出像是天使为了迎接英雄铺设的道具,虽说这道路是往下的,可能是恶魔的幻境也说不定。露娜毫不迟疑的往下走去,在露娜进入后门 便自己关上了,因为风压乱舞的烛火也恢复了平静,露娜平稳了一会呼吸,尽管是第二次来这里,走到了此处还是畏葸不前,也只是片刻,脚步声就再次在这条道路上响起,这里是露娜前个晚上被领来的地方,刚刚出来还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的露娜强行被带到了会议现场,那时所走的通路就是这一条,通道并不长,越是往下,地下的阴湿的气味越是从石壁中透出来,即便是熏香也无法掩盖。到了,这里就是神的下方,不算宽广的空间,一张巨大的长桌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只有放在中间的一盏烛灯,如同这里保管的某样东西不喜欢光亮一般。露娜捻起放在碗状物里的灯芯,点燃了中央的烛灯,阴影瞬间被驱散,周边的黑暗现出了原型,书,书,书,周围全是书,露娜吸了口冷气,第二次了,面对这些宗卷,每本书的厚度都远超露娜曾见过的所有书,简单的编号用来区分内容,卷起来的羊皮纸成堆的堆放在最上面,那天晚上,露娜进入这里时,这张长桌已经被多人围坐了,待露娜等人坐下,会议便即刻开始了,没有大声的喧嚣,每个人所叙述的话语带着威压感回荡在这个空间,在身后站立的人在宗卷与长桌之间穿梭,时而朗诵相关的内容,带着难懂的术语,有些人甚至说着不同的语言,所有人在神的注视下背负着书本战斗。露娜担心过自己要不要发言什么的,不过很快就没有这种担忧了,不用说发言,自己甚至没有插嘴的时机,只能看着来回的人影发呆,而众人似乎也将圣女当成了空气一般,直到结束都没有提到露娜过一句。露娜在书架前蹲下,回忆着会议上人们的移动轨迹,手指在宗卷的编号上移动,可能是这个吧。 露娜抽出了宗卷,书本异常的重,里面用金属固定了纸张,对以前的露娜来说说不定有点过重没法好好的拿住。把书横放在桌上,露娜快速翻动纸张,一个个名字与刚刚塞在脑袋里的记忆对应起来。黎妈,当然不是名字,姓黎名雨,黎雨,年龄不明,现住所东大道137号,露娜桌上的资料中关于黎雨的内容只有这些而已,这个晚上露娜看完了居住商业区的所有人的履历,人员基本都是商人,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来自西里国,有的是扎里克部落的出身,都是不熟悉的名字,但要说这些资料的共同点的话,每个人的履历都有被刻意隐藏的部分,自己手上的这份资料并不是完整的。要说露娜为什么能如此熟练的感受到这些疑点,是因为之前有做过类似事情的关系,还在村子里的时候,圣女给露娜分配的工作就是记录村子里所有人的履历。那时候露娜颇不习惯的握着笔整日坐在桌前烦恼,时常笔上的墨水干了都不曾写下一划。履历,到底是要写什么东西,名字年龄,这都好说,可生平事迹呢,无论怎么写感觉都是千篇一律,露娜才察觉自己生活在村子里虽每个人都能叫得上名字,但说到要具体描述时,自己竟会如此词穷。没办法只好先从亲近的孩子们写起,才刚写到艾斯喜爱甜食的时候从背后被圣女一把抱住,乱搓着脑袋,在露娜露娜努力挣脱无果之后,乖乖让圣女梳理着乱糟糟的头发。“长头发真好呢。”“我等会就剪掉。”“呼呼。”圣女轻声笑着,等待梳理结束了,双臂稍带些压迫感地架在露娜肩上,右手点着纸上已然干涸的笔迹。“履历并不是写这些东西,不是描写这些人的喜好,而是这个人在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因为圣女把下巴放在头顶的关系,露娜没法转动有些酸痛的脖子。“那大家不是都一样吗?只是在村子里的不同地方往返罢了。”“笨蛋。”圣女离开了露娜的背后,不由分说地拉起露娜的手往外头走去。“这样的话就去问问看村里的大家吧,反正你也差不多坐累了吧。”“等,等一下,起码让我拿一下外套,外面很冷的啊。”事实上站立在外的骑士们已经备好了外套,估计圣女早计划好要把露娜拖出去了吧。从村子一路转到田地,由圣女一个个的搭话,露娜才了解到原先老在白天喝酒的醉鬼,是修房子的泥匠,大雨磅礴的日子就是工作的日子,也是露娜休息的日子。村里的女人们看起来似乎每天你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实际上,收,洗衣服的人员都排好了班,即便是衣服的材质,也分开了负责的范围,偶尔还得聚起来找个领头的同男人们大吵一场。耕作田地的同样各司其职,大家除却分割田地的时候都能把酒言欢,要扯上的话,只能拳脚相见。。。倒也不至于,但是粗犷的吵闹也称不上唇枪舌剑。那可真是累人的日子,露娜犹记得圣女一脚踹开一直紧闭的大门,硬是让这位平时沉默寡言的医师一个字一个字自述了全部经历,途中一直在颤抖的手颇有忏悔的感觉。整日的东奔西跑,心中却没生出讨厌的情绪,露娜第一次觉得自己融入村子,所度过的一天与过往有了不同的意义,看见的每个人其实长着不同的脸,那时候露娜在私下屯了一些纸,在上面写了漫无边际的幻想,比如在某一天的早上,阳光敲开大门,白马拉着用祥云制作的马车来接自己,露娜小心翼翼的把纸放在最隐秘的地方,姑且,要是被谁看见了还是会害羞的想死的。露娜那时真心的认为美好的未来终将到访,现在,这些曾记录这些的纸张永远埋葬在了只有露娜知道的地方。是这个呢,这是第几本了呢,露娜抽出来黎雨的资料,现在可没时间细看,深夜姑且不知道,白天这个地方这里会有的守卫可不是这种程度的,露娜把宗卷合起来重新放回原本所在的地方,吹灭了烛火让这里重归宁静。露娜往出口走去,却又不得不停了下来。“晚上好,圣女大人。”不知何时,巴德尔在那里单膝跪着做着骑士礼。“怎么,我不能来这吗?”还是被逮到了吗,没有余裕的露娜不由得慌了神。“当然不是,您无论去这世上的哪里都是您的自由。”“那你干嘛挡住路。”既然已经这样不如就这样用气势,露娜架起了双臂。“是呢,因为,从守卫那里接到报告,说是圣女大人身着轻纱薄缕来到了圣堂,虽说这地方是很闷,不过,我姑且认为还是得过来提醒一句。”露娜的身形僵住了,慢慢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除了披着外套外,完全是睡衣,轻纱似乎能透出皮肤般细腻,露娜即刻拉紧了大衣,一股奇妙的羞耻心涌了上来,为什么弗拉没提醒自己啊,因为没法准确的感受到寒冷没注意到底穿了什么的自己也有错,虽说被人视奸也算是家常便饭了,若那人是个不加掩饰的变态,露娜就选择退而避之,如果是个遮遮掩掩的胆小鬼,看情况还能调戏两下,毕竟,大家总对这类的小剧场乐此不疲。不过调戏也仅限于若隐若现的范围,男人都是色鬼,但对窝边草,还是有自觉的浅‘尝’辄止。但现在的样子就算被判定成勾引也无法反驳,露娜徒然发热的耳朵尖有点瘙痒。“既然一切无异常我这就回去了,圣女大人也回去吧。”巴德尔这就样闭着眼回头往上走去。姆,露娜反而不满了,被谁不好偏偏被这个巴德尔提醒,那个一直缠着自己的巴德尔一本正经的提醒了,还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你不是跟踪我到这里来的吧?”“有分身魔法是我小时候的梦想。”露娜就这样跟着巴德尔往上走,巴德尔的步伐不快,如同在配合露娜的节奏。露娜自问对察觉男人的视线还是很有自信,等待着巴德尔偷偷的回头偷瞄的瞬间,然而这个男人的脑袋像是被石头固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晚上,在工作吗?”“是的,接下来还得让那位守卫忘记今晚所看见的一切才行。”对那位装睡的守卫倒是有了一些负罪感。通道不长,已经到了门口,门外比起刚来已经亮了一些。“谢谢。”“不必道谢。”门开启了,巴德尔不知为何站在了原地。“圣女大人,无论您想要做什么,我一定会跟随左右,只要您仍认为自己是圣女。”说完这句话,巴德尔加快了脚步将露娜留在了原地。在巴德尔离开视野的时候,脱力了一般露娜瘫坐在阶梯上,这种行为还真是不适合自己,门如同照顾露娜一般自行合上了,巴德尔说的没错,这里真的很闷,闷到露娜想把外套都撤了的地步。这幅拉开的胸襟的样子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露娜想起了圣女在铁匠房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慌张到不行的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有点跟她有点像了呢,不像,怎么可能像,露娜敲向石壁,门再次打开,露娜站起身来,扣紧了身上的外套,不管怎么样,终于算是,前进一步了吧,我要往前走,就算是陌路,我也要看到结局。弗拉就在门口等待着露娜,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细雨,女仆撑着伞,银丝在空中飞舞。露娜低头钻进了弗拉伞下。“怎么样,有拿到资料吗?”“恩。”“没有被巴德尔大人拦住吧。”“没有,虽然遇到了,不过弗拉知道巴德尔负责守卫的吗?”“哼~怎么样呢,不过没事的吧,巴德尔大人是个绅士。”“所以你就让我穿着睡衣去吗?”露娜用手钻着弗拉的脑袋,弗拉一脸痛苦的挣扎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吗,退一步说,被看的也只是圣女大人的身体吗,啊。。伞,伞要掉了。”露娜一把接过弗拉高举着的伞,由于身高关系,由弗拉拿的话可能头就会顶到伞,弗拉也没有抵抗,反而往露娜身边挤得更近了些。“这是反抗,谁让圣女大人嘲笑我老,不过,不也挺好的吗,巴德尔大人,把所有人都调走了对不对,而且,今天晚上的事,也绝不会传到任何人的耳朵里。”弗拉抬头看着露娜,微微弯着的嘴角,和微微歪着的脑袋。“果然还是不合适。”“为什么啊。”在露娜和弗拉的吵闹声中,东边,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