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頭帶着他的兩名打手,前往賈申三人的住所討要剩下的三金。金幣肯定是討不到的,沒準會大打出手,最後都會回到這裡,質問於我。屋外留了兩名打手監視,一則監視余煙兒,不讓她逃走,二則監視我,不讓我對余煙兒輕舉妄動。在他們眼中,我已經是個坐實謠言的,不擇不扣的採花賊了。今晚我便不負眾望,采一回花。

“他們都走了嗎?”余煙兒說,她抱着雙膝,靠着牆壁,淺黃色的裙子拖曳在地上。此時余炎正伏在地板上,舔食被酒水浸濕的木板。

“都走了,”我謊說,其實外面還藏着兩人,“隨便給了他們一點金幣,再恐嚇兩句,便識趣走了。”

“抱歉,我欠你太多了,”余煙兒歪着腦袋,默默地看着舔食地板的哥哥,“夜深了,你也回去吧。”

我不但不走,還挨着余煙兒坐下。我們手臂相互碰觸,但她完全不介意,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的哥哥。我心中湧起無限愧疚之情,她對我是無比的信任和倚重,甚至把我當做值得託付終身之人,而我接下來卻要狠心地顛覆她對我的所有認知,甚至讓她恨我入骨。

我們相互依靠着,漸漸地余煙兒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一動不動。就在我都要差點睡著了的時候,屋外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聽得出來其中一個是瘦猴子李召尖細的嗓音。

“那個姓程的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們三兄弟何曾欠過他半個子了。”

時機到了,我急忙閃身到玄關,將藏在角落裡的,兩名昏昏欲睡的打手分別兩拳擊中他們的小腹,兩人悶哼一聲,癱軟在地。

我回到余煙兒的身邊,捧起余煙兒秀美的臉蛋,四目相聚。我的心臟狂亂的跳動起來,額頭上立刻冒出許多的汗珠。

“小緣哥哥,怎麼了?”余煙兒倒是冷靜的很,我卻不爭氣的慌亂得不像樣。

我並答話,只是緩慢的將頭靠近她,她小巧而紅潤的嘴唇越來越近,吸入鼻腔的儘是余煙兒身上淡淡的幽香。余煙兒不但不反抗,反而把眼睛閉了起來。此時的余炎,因為酒水舔多了的緣故,已經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玄關里傳來孫二頭的一聲驚叫,因為他的兩名打手已經躺在玄關處,不省人事。

孫二頭扯着大嗓門吼:“那個挨千刀的乾的,姓程的,給老子死出來!”

“有人來了。”余煙兒輕起朱唇。

“不用管。”

就在我即將吻上余煙兒的櫻唇時,孫二頭大叫道:“住手!你這隻偷腥的野貓。錢還沒付完,就在這裡偷吃。快來人,給我打斷他的狗腿!”

他身後的兩名打手拔出隨身大刀,大步躍進,分別揮出兩道純白光刃。看他這兩人這架勢,簡直是要殺我滅口。殺了我,然後再將余煙兒據為己有,既收了錢還得了人,一舉兩得。

“等我一下,小心肝。”我將額頭貼在余煙兒的額頭上,感受着女孩子柔軟而清涼的肌膚。只見她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我,這種登徒浪子似的調戲言語,似乎不太可能從我的口裡說出來。但我確確實實的說了,嘴角還帶着兩份邪魅的笑容。我表面上鎮定,可內心卻慌亂極了。我可連情話都未向女孩子說過,現在一上來就是這種勁爆的調戲言詞,何等大膽。

我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拔出身後的青耀劍。區區兩個黃級實力之人,對於已經開啟五道力量之環的我,敵我實力實在差了一大截。我將精神力集中於青耀劍之上,長劍彷彿久旱逢甘霖,發出一陣愉快的劍鳴。

我擺出拔刀的姿勢,揮出一道水平斬,這一擊只使了七分力。三柄利刃交擊,只見一道水紋斜波,以一面倒的威勢,將另外兩道微小的光刃吞沒。兩名打手立刻倒飛出去,摔在地上,口吐鮮血。

孫二頭立刻上前查看,僅一招便使自己的兩名打手失去了戰鬥力,一時間驚得瞠目結舌。

“你、你不給錢,居然還打人?”

“小緣哥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煙兒這事你別管,只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賈申三人也完全被我唬住,不敢再上前一步。

“姓程的,你究竟什麼意思?”說話的是最愛逞強鬧事瘦猴子李召,“我們三兄弟何時欠過你三枚金幣了。”

他們自然沒欠我錢。隨便找個借口,當真把他們哄騙過來了。

“蟻穴中,在黃金蟻的摧殘下,我曾救了爾等一命,”我收了劍說道,“既然如此,你們隨便一人給我一金,全當買命錢了,有何不妥?”

“你、你放……”胖子氣急敗壞,越是急,越是吐詞不清。

賈申倒是識趣,拉了胖子一把,道:“要錢可以,只是我們兄弟需要湊一湊,能否寬限些時日?”

“大哥!這種人我們何必給他錢?”

“閉嘴!他說的沒錯,蟻穴中的確是他救了我們一命,我們本就欠他一條命,他既然提出要求,不過三枚金幣,湊夠了給他,往後互不相欠。”

當日在黃金蟻的淫威下,賈申九死一生,是我千鈞一髮救他一命,他可謂感觸最深。事後,他們匆忙逃竄,把原先死活捧在手裡的財物都扔掉了,撿回一命,一次冒險,不過得了些阿瑾發放的參團費。

“不,咱們沒必要給他,當日這傢伙只是奸計沒有得逞罷了。”李召說,“一直以來他都在隱藏實力,在面對黃金蟻時也是洋裝不敵。假裝一人斷後,待我們全部撤離了主室,他便展現真正實力,擊殺黃金蟻,獨吞全部財寶。他只是沒想到,關鍵時候蟻后現世,不得已匆忙逃竄,才落得半個子沒有撈着。氣急敗壞之餘,這才想到我們兄弟三人幾個軟柿子,再來撈一把。”

“對、對,沒錯!”

乍聽之下,條條在理,賈申也開始猶豫起來。

李召繼續道:“咱們也無需怕他,這裡可是龍陽城,到冒險家協會告他一狀,任他有天大能耐,也終將鬥不過冒險家協會。”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余煙兒冷冷道,“當日我哥哥也是一般掩護你們撤離,結果換來的卻是你們的猜忌和疏遠。今日小緣哥哥同樣捨生取義,我親眼所見,九死一生,換來的仍舊是你們這群小人的誹謗。”

“小煙兒你可別被他矇騙了,”李召徐徐道,“你才多大?能懂得多少人情世故?你沒聽見所有人都在議論這個傢伙嗎?一介普通人,年紀輕輕,實力之強,卻無一人知其底細,周身謎團,極度可疑。最讓人談之色變的,這傢伙遠不像外表這麼老實,極有可能是個情場老手,專騙年輕女孩的清白。一到龍陽城,整日混跡女孩子中間。小煙兒你才是最危險的,這傢伙處處幫你,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要當心了。”

“胡說八道!”余煙兒大叫道,“小緣哥哥豈是你說的那種人!”

拍拍的鼓掌聲從我手中傳出。

“李召兄弟分析得當真精闢,一切彷彿親眼所見,在下佩服。”李召的抹黑可謂及時雨,我不但不反駁,反要全部承認下來。

李召道:“你狡辯也沒有用,我遲早把你的狐狸尾巴揪出來。”

我哈哈一笑:“何須狡辯?李召兄說的都是事實,我承認了。”

“小緣哥哥……”

骯髒劣跡,我卻承認得輕描淡寫,給人一種笑裡藏刀的感覺。

“當、當真?”賈申拔出劍,警惕性的往後退了退。

“李召兄你不妨也分析分析,今晚我請你們來,究竟所謂何事?”

孫二頭哆哆嗦嗦道:“不關我事,我只是過來收債的,債我不要了,我、我這就走。”

我如踢足球似的,嗖地一聲拋出一個空酒瓶子,正中孫二頭的大腿。他立馬抱着腿,殺豬似的慘叫。

“你、你究竟想幹什麼?”李召明顯的感覺到情況不對,之前的傲氣已經減了大半。

“我沒讓走,你們一個也走不掉。直入主題吧,”我往前走上幾步,然後一把抓住正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余炎,“今晚我是想請大家看一出好戲的。”

“小緣哥哥不可……”余煙兒見我揪着余炎的頭髮,她心疼地說。

“小寶貝別擔心。”我感覺自己漸漸進入一個反派角色了,吐詞越來越大膽。

“看什麼戲?”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這位你們應該認識吧。”我一把將余炎甩了出去,摔在他們面前。余炎幽幽醒來,看了看四周,都是一群陌生臉孔,嚇的往後縮了縮。

“炎、炎哥?”胖子看了看余炎的臉,不禁脫口而出,忽又捂着嘴巴,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你們曾經的隊長余炎。”我說。

“是又如何?”賈申道。

“曾經的一隊四人,都聚齊了,學你們的隊長都趴下吧!”

我突然拔劍,青耀劍閃耀着青藍色的光芒,劍鋒齊肩發射。

“胖子!”賈申立刻意識到了危險,大喝一聲,胖子張旺的反應也是極快,跳將出來,口中念叨着“頑石!壁壘。”大闊劍插入地板,劍以及身體鍍了一層黃色的光暈。這一招在叫停狂躁山豬的時候用過,可是我這一劍並不比狂躁山豬的攻擊好擋。

“轟!”整個空間一顫,張旺連人帶劍從原地激射出去。賈申李召對望一眼,彷彿都讀出了彼此眼中的恐懼。我可不打算給他們逃跑的機會,青耀劍峰迴路轉,一招直劈,直取賈申頭顱。

賈申匆忙橫劍防禦,奈何敵我實力差距太大,他的防禦簡直薄如蟬翼。“叮”一聲清脆的金屬交鳴聲,賈申拖拽着煙塵,滾向角落。

“程、程小緣你要殺人滅口嗎?”眨眼間只剩下李召一人,他可謂慌亂之極。

“不不不,”我晃動着腦袋一步步向他逼近,“僅僅是讓你們躺下而已。”

“欺人太甚!”

面對我的步步緊逼,李召忍無可忍,拔出身後的半月彎刀,決定拚死一搏。

他低念一聲“暗襲”,身體突然化作一團黑影消失不見,轉瞬間從我後方襲來。我微一側身,便使他的攻擊落向空處。這似乎是一種刺殺性技能,殺人於無形,恰好現在環境封閉且昏暗,倒使他佔了幾分地利。

一連四次攻擊落空。他的每次攻擊必定選取我的視角盲區,在他的第五次襲擊到來之前。青耀劍橫掃盲區,一聲炸響,瘦猴子摔進了另一面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