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我晃着旁边的人，“虽说不打扰睡觉是我的美德，但现在已经下课一个小时了！”

刚才在历史课上睡觉的人已经走了个精光，整个教室只剩下我和身边这位，皮肤白皙，长发及颈，带着繁复的蕾丝边做成的发框，呼吸很是色情的——男孩子。

因为低血压所以起床难。看现在这个状态，大约是昨晚没有睡觉。于是到现在才睡了不足三小时，结论是，根本叫不起来。不过如果醒来之后让他交代昨晚干了什么，大抵就是玩游戏和刷channel 1st。真希望哪一天他会告诉我实际上他是在钓男人，嘛，不过实际上他的确有这方面兴趣呢。

在我的物理措施无效之后，我想起了伟大的弗洛伊德爸爸在书中曾提到的某个理论：叫别人的名字更容易把人唤醒，好吧，我只是想把这位祖师爷搬出来，实际上他出不出现我都会用这种方法的。

“凌波，睡醒了吗，改吃早饭了。”我捏着嗓子用日语说道。

睡得很沉的他猛然惊醒，嘴上用中文答着好的好的。然后看见我的脸之后很颓废的想再睡回去。“你这个死母控，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接下来还有话要给你说，赶紧起来。”

眼前的这位呢，母亲是个纯正血统的日本人，他名字中的中文呢名字也直接继承母亲的姓氏，某种意味上甚至得到了这个名字的加成。但他母亲好像从生下来就没在本土呆过几年，语言也在这边被消磨的差不多了。至于她的后代，也就是眼前这位又睡下去的…真的又睡下去了……至于眼前这位的日语水平，还不如我跟着父亲在switch上玩八方旅人时的日语水平高。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但很有必要强调的是，我在他睡觉期间只有想这些事消磨时光。

好在刚才的作战其实是有作用的，他佯装在桌子上趴了一会之后，还是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既然睡不着觉就别装睡啊，我可没信心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刚才做了一场好梦，你把我吵醒了。”

“梦的形成中有一种解释说：梦是在醒来的一瞬间生成的。所以说，你刚才在梦里幻想和你妈妈感受宇宙大和谐之类的情节甚至可以说多亏了我呢。”

“宇宙大和谐？”他有点发呆，不得不说他发呆的样子很好看……“反正你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他就势想要打我。软绵绵的一拳，挨上倒是也没什么，因为教室没人，也不会被人误认为打情骂俏之类的，在考虑之后我很是心甘情愿的在胸口处被挨上了一拳。

“反正你是母控来着，这话讲的指不定你心中暗爽也说不定。诶诶诶诶，别急，我胸口受不住正经一拳的，别掐，别掐，你是娘们吗！君子向来动口不动手。”一如既往地，我拿他的母控属性开着玩笑。

一般情况下，不如说几乎所有情况下，这种做法都可以说是对人非常不敬。但是在凌波这里有些不同，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太爱他妈妈导致的，还是他压根对这一类无聊的说辞提不起兴趣，亦或者是把这种说辞当做日常中的一环了呢。

“所以，有什么话要说。”我和他走在校园的中庭的长廊里，他这样问道。

“说起来有些麻烦，”我简要的讲了一下去到火灾现场。以及，昨天因为酒后失误造成的麻烦，编了个有关不存在的人物的谎言，并向凌波讲述了，这种时候身为基友挺身而出的重要性，以及本情节在剧情发展中的必然需要。当然，再说到基友的时候被白了一眼。

“综上，我需要你去扮演一下……”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凌波打断了。“我想起件事，”他说道，然后从外罩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全键盘的手机。

“黑莓的创始人如果看见你这样指不定感动的哭出来。”我吐槽到。由于视点捕捉和语音识别的完美融合，从很久之前开始，虚拟键盘都有些被替代的意思，到这个时段还用着实体键盘的，估计可以说成是认知之外的小众风尚了吧。

“昨天晚上我在刷channel 1st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我定下神去看那个无脑的标题党样式的标语：震惊，消失已久的建筑蓝图，与第四层相关的下水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标题，真的是不敢恭维……”正在我吐槽的时候，发现了其中藏着的某个关键词，“打开让我看一下。”我对凌波说道。

“欸，很诡异啊，你竟然会被标题党吸引。”说着他便打开了页面。

我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字，总感觉哪里出了差错。

“第一个问题，泥潭怎么会让这种东西存在。”顺道一提，眼前的这个人，是为数不多负责在这个，没有帅气UI，logo小的可怜，自从梯子消失之后连广告都接不上的破站做运营的人，当然，近乎无偿。

“这个没什么不好吧……欸？”他相当吃惊得问到。“而且我只负责游戏版面啊。”

“你是想告诉我泥潭的运营不止三人？先不谈这个，就他上面写的事情你怎么看……”我有些思考不过来似得问道。

帖子上面讲了一个很惊人的故事，有一位坛友偶然间发现了基柱下水道方案的整体设计图，按照设计图的记载，水泵到了第三层底部的一个环形蓄水池就消失了，而第三层整个下水道的设计中也并没有通向第四层的排污管。而作为证据的这张蓝图上，并没有第四层的存在。有关以上得出的结论是：第四层其实并没有住人。

“逻辑上并没有问题，但是推导出的结论不一定正确。况且最该怀疑的是事情的真实性吧，你看，多数坛友的留言也是当做了闹剧，准确的说除了几句冷嘲热讽和抖机灵，撕都没撕起来。”他看着仅有三页的留言说道。“哦，一等，还有后续，我昨天没看到这边，他说他会亲自去看看真相，然后返图……这不是作死吗！更新日期是前天……不过嘛，打赌输了从女装到吃屎样样都行，进个下水道直播也没什么嘛。”

“可是三层内的所有下水道都是由内锁死的哦。”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同时感觉右肩被拍了一下。

“啊啊啊啊！”凌波慌忙中使出了他的少年音，说实话他脖子上带的那个缎带下面藏得果然是变声一类的东西吧。不过说起来，这个同步率终究还是有点问题的。

至于我，倒是没有惊慌。这是茜打招呼的特色，问她原因的话，她大体的理由是，你看大家面对面打招呼多尴尬啊，不如这样互相惊喜一下。这种容易害羞的地方也是可爱的一面。

但是！我发现自己由于内心戏太多，忘了一个问题。刚才向凌波解释的时候，忘了给他说明今天真正要帮忙的内容。关于：帮我去酒吧冒充一个不存在的人，糊弄一下下茜彤的好奇心。结果现在的情况是，因为我把比较棘手的茜彤的身份给略过去了，刚才的讲给他故事中只是说“有个女孩”。而且具体的行骗内容还没谈好，就被正主逮了个正着，还听到了谈话。

“啊，哈哈，早啊，茜。”我脸上有点抽搐的说道。因为茜是智商正常且有判断力（暂定）的17岁女性，不是动漫中傻白甜人物，所以我在慌乱之中编不出足以欺骗她的台词，急的我只能吐槽。

“明明已经是中午了。还有，你已经免疫了呢，这样不就很无聊了。”

“什么啊，熟人吗？”凌波抚摸着他毫无突起的胸口说道，“或者说，是女朋友？”

“嘛，”我看了看茜的脸，她也朝我这边看了看，然后又彼此把脸别了回去，“我们去餐厅说吧，这边太热。”说着，我从背后推搡着凌波，走向了餐厅。

路上，考虑起刚才的对话，那算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默契。如果有人误认为是男女朋友之类，解释起来又很麻烦的，一般都笑着一笔略过。至于正式介绍的时候，便是同班同学。这没有言语上的共识，单凭一个眼神确定下来，并沿用至今，仅此而已。它预示着什么，或者说表现出什么，对我们都是未知，或者说是大家假装不去在意。

但是，总有一天，上了发条的铁皮人会停下来，现在的一切只是为了那一天的演习。

去餐厅的路上，我大致介绍了一下凌波。关于他的名字其实是直接取自母亲的姓氏，关于他对波波头和洛丽塔的迷之执着，关于他实际是个男的……之类的。

鉴于，之前给赤音介绍凌波时得到的反馈，眼前茜的一切表现，都可以被划归正常范畴……那啥，那啥，你们能不能不要开始聊起美妆就抛下我在这里读旁白啊！

总之，在取完餐，坐到那个半环形沙发之前，我又经受了一次炮弹似的术语洗礼。不过好在，她们姑且给了我整理思路的时间。

首先，像是下水道这种涉及安全问题的事情绝对不能在学校谈。学校中负责心理辅导的AI和老师，是要比授课老师敬业百倍的存在，曾经我在和凌波聊起穿衣品味的时候，对洛丽塔和其所适配的年下群体，表现出了，稍微，稍微这么一点点出格的想法，就被约谈了一个小时，还要做问卷调查，填表，就差签字画押让我承认自己是个变态了。从辅导室出来后，我愤愤不平地问凌波，为什么他就可以穿着小裙子横行校园，明明是个男的。他说，那是因为他签字画押了……至于刚才的位于中庭走廊的谈话地点，是一个监控的盲点，或者说，对于高智商的超级AI而言，没人会在烈日炎炎下的走廊中谈话，而不是移步百米开外的空调区。

真的，第三层的内循环控温在烈日面前形同虚设。但是，说起来，长廊的最初设计用途，不就是纳凉来着……

在自我批判和自我觉醒的过程中，我还是没想到阻止茜好奇心的办法。

其次，就是事件最诡异的部分在于，论坛中的帖子的内容，和现有的所有线索大体都是可以对上线路的。除了纵火这一点，估计这是帖子暂时没有火的重要原因。但是如果不是像我和茜彤那样，特地跑到火灾场地，又恰好观察到井盖细小的位移，一般人是不会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的。

而且，因为基柱的报道问题，在整个第三层区域，也只有火灾范围内的居民可能知道具体地点。嘛……第三层的人都是一群忙人，有时间的情况下也大都在讲一些意义不明的话。所以报道真的起到了平息骚动的作用。

“一如既往地很厉害嘛。”

一不小心说出了口，坐在我两边谈笑风生的两人把目光转向我。

“啊，没事……”我有些尴尬的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不能妄下结论，我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