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戰役」──這是在AWO中官方為了讓玩家能夠融入遊戲背景故事而開設的系統,然而這份善意卻被玩家們戲稱為「強制角色扮演」的超大型副本。

進入戰役後,系統會先以歷史劇的方式用某種抑揚頓挫明顯的女聲來敘述某段古老年代的史詩故事,結束之後會安排玩家化身為某個陣營的人物,並且在雙方甚至是多方陣營的角力下爭奪特定的目標。

玩家會依原本的外貌及名字繼承所分配角色的身份地位,同公會的人員在預設中會被分配到同個陣營,在各方陣營人數達到一定限度時就會開啟副本,最後在達成既定目標後,將依個人的奉獻度獲得相應的獎勵,期間內角色死亡或是自願退出的話將無法再繼續或進入該戰役,只能獲得均一內容的參加獎。

秋海棠過去對於戰役有多次的經驗,她甚至十分享受這個活動。

不止是因為戰役給於的獎勵十分優渥,而是因為這裡有著一大把追尋目標,為了自己陣營的勝利而拼盡全力的熱血玩家。

她最喜歡這種人了。

尤其是看到他們的希望破滅的那一瞬間。

秋海棠躺在床上戴上頭盔,她在進入另一個世界後很快地就從身上衣著的不適感中發覺到這個超大型副本已經正式啟動了。

秋海棠身處在陌生且毫無品味的豪華臥室,在她正前方的是圍著薄紗的奢侈長床,四周圍擺滿了各式各樣中世紀的鎧甲及武器,但是擺放的位置實在讓人搖頭,原本應該用做於彰顯主人威嚴的武具卻像是孩童肆意遊戲後的玩具間般凌亂不堪。

她走到原本應該是威武莊重的全身重甲旁,亮白胸鎧中心鑲崁的藍寶石正插著一把長劍,兩端有著翅翼裝飾的頭盔上被流星槌砸凹進去,彷彿這就是武器原本的歸處一般。

如果是一般的玩家看到這樣的景色肯定會感到不悅,畢竟這裡的每一套裝備都是在另一個世界中的高檔貨,雖然不能從「戰役」裡拿出去,但是白白損秏在這裡也實在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不過秋海棠倒是認為這樣的擺設倒是也挺新奇有趣的,畢竟以她的戰鬥風格而言,這些裝備儘管能讓使用者多一個選擇,但卻只會讓她多猶豫幾秒鐘,增加失敗的機率罷了。

秋海棠就這樣漫步在這堆她所認為的破銅爛鐵中,在遍地尋找之下終於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就來看看我是不是天選之人吧。」

她站到這片高長鏡子的面前想要確認自己的衣著,卻在抬頭的瞬間被一抹白光刺得差點睜不開眼睛。

全套白色軍裝呈現在秋海棠的面前──線條流利帶著黑色帽沿的典型軍帽,貼身卻不失隆重的長版軍衣外套,緊緻包裹臀部的窄裙,還有現實中沒有可能穿上的黑絲襪以及白色長筒靴……

窗外透射進來的陽光照耀著這身華麗裝扮,秋海棠真心覺得自己就像那種會在學校早朝時伴隨著刺耳吹奏踏著整齊步伐的儀隊成員一般。

秋海棠呼了一口氣,雙手叉腰,左右扭動了幾下胯部。出乎意料的,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材質的關係,窄裙並不怎麼影響動作,反倒是長及腳踝的軍外套後襬與腿部不時的摩擦顯得有些怪異。

她嘴角不悅的一撇,如果能夠換衣服就好了……這麼想著的她晃動手臂叫出選單裡的戰役資訊,細細地開始瀏覽了起來。

基本上這次的故事就是場老掉牙的王子復國記。

在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達斯帝國運用計策長驅直入亞嵐王國的首都,由於王國大多兵力都征戰在外的關係,首都被輕易拿下,大多數的貴族及皇室成員被俘虜,然後三位倖免的亞嵐王子決定挺身而出與帝國決一死戰……然而,遠方強盛的遊牧民族也虎視眈眈地注視著……

在這樣的背景設定下,系統會將玩家分配給三個勢力,分別是達斯帝國、亞嵐王國、遊牧民族桑撒部落。

秋海棠所屬的達斯帝國勝利條件是將三位亞嵐王子擊殺;亞嵐王國則是要奪回首都;遊牧民族桑撒部落最簡單,只要支持其中一方勢力取得勝利即可,但相對的,獎勵也最少,其次是戰力最強大的達斯帝國,而最豐厚的是困難重重的亞嵐王國。

她所扮演的角色是達斯帝國的歐維勒家族公爵之女,一位備受寵愛且熱愛戰爭卻毫無相應本事,權力被架空的紈絝子弟。就連在先前受奇策之福,必定獲勝的首都之戰中也擔任著無關緊要的後勤工作。

真是個方便出人頭地的設定啊……雖然沒什麼興趣就是了。秋海棠一邊吐嘈著,一邊確認起這場戰役的獎勵分配,但是當表格出現在眼前時卻讓她著實皺緊了眉頭。

獎賞除了基本的金錢及高級道具外,三方勢力共同的獎勵竟然還有一捆獲勝方所有人都能夠獲得的,名稱叫作「赦免狀」這樣讓人困惑的道具,而在其背景描述欄中卻是空白一片。

「赦免狀」這三個字讓秋海棠不得不聯想到最近的處境以及那個叫什麼法典系統的東西,就之前在網上看到消息,她得知其他的惡質公會也在幾乎同一時間受到追捕,並且有某些公會也都與枯竭綠洲一樣選擇了遁入戰役這種脫逃方式。

但是……這樣的舉動在有著官方背景的聖殿騎士團的面前也只是一時之選,雙方遲早需要正面對決的狀況下卻又突然扔出「赦免狀」這種莫名奇妙的東西?

秋海棠猜不透那張卷軸是否有如字面上的功用,不願繼續浪費腦汁的她決定去外面透透氣,順便觀看一下「演員表」。在她打開門把的同時注意到了腰間的軍刀,覺得自己拔出來的機會可能少之又少。

她走過環繞大廳的走廊,一步一步地謹慎從雲石樓梯下來的秋海棠覺得非常的不自在,不管是周圍充滿貴族氣息的環境還是從長筒靴的腳跟處傳來的清脆響聲。

「哎呀,這是從哪裡傳來的天籟之音?」

在寬廣莊嚴的大廳上突兀地出現一頭長手長腳又渾身毛髮的猿人,模仿人類動作的牠正穿著瀟灑的燕尾服,挺直了腰板,臉上帶著無比自信的驚悚笑容。

「衛兵!」

秋海棠毫不遲疑,她立刻朝著門口兩位穿著輕甲頭戴鐵帽的士兵(NPC)喊道:

「我們歐維勒家族沒有這麼醜陋的寵物,立刻送往動物園熊貓區隔壁,讓牠在遊客們雙眼發亮快速通過的悲慘境遇下渡過空氣的餘生吧!」

兩位士兵對視了一眼,雙方都面有難色。

「喂喂喂喂喂……太過份了吧!」

猩漢大步流星地走到秋海棠的面前,極大的嗓門回蕩在掛著晶亮吊燈的大廳內,讓後者不由得以食指塞住雙耳,視線轉移到樓梯旁精美的等身高藝術品上。

厚實且毛茸茸的雙掌抓住了秋海棠的手腕,將她的兩手高舉,擺了個萬歲的姿勢。

「好歹我在這場戰役裡也是你的大哥,歐維勒家族的長子啊!在衛兵的面前也留點面子行不行?」

這快麼就進入了角色?秋海棠掙脫了猩漢虛有其表的禁捆,小臉皺成一團。

「真是殘酷的現實。」

秋海棠遠離了兩步,上下瞧了猩漢幾眼面帶不屑地碎念:

「你肯定是撿來的。」

對於官方連種族不同都不顧的設定秋海棠感到非常絕望,覺得猩漢是她專屬的馬伕還差不多。

「哼,我可是歐維勒家族百年以來最輝煌的新星,文武雙全的天才。」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純論設定來說,歐維勒家族的長子只是個肌肉呆子,需要動腦筋的事情都是由伊安所扮演的病弱二哥暗地輔佐你的。」

早在剛剛從樓梯下來時秋海棠就稍微瞄一眼印上無數文字的白玉貓頭鷹,得知了自己的兩位兄長是由誰所扮演的。

猩漢嘿嘿地笑了幾聲,又開始駝著背的他靠近秋海棠,伸手依靠在白玉貓頭鷹的身上,雖然沒有反駁,但也沒有贊同的意思。

「看你還有這閒情逸致在耍嘴皮子就知道還你沒有看個仔細啦,你招惹的新冤家不是才剛玩沒多久的新手嗎?怎麼像個牛皮糖一樣……唔!」

秋海棠粗魯的推開猩漢靠得太近的老臉,仔細地在貓頭鷹身上找尋那個名字。

「別找啦,就在這裡!」

猩漢指了指貓頭鷹右眼旁的位置,臉上帶著苦笑。

「人家可是重點人物,第一天就被幹掉我都不意外了。」

秋海棠的視線掃過去,雖然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在注意到名字及對應角色的瞬間仍然吃了一驚……文竹竟然是亞嵐王國的二王子,不是坐擁豐富資源及人脈的大王子,也不是受王國智勇雙雄及少數精銳部隊愛戴的三王子,竟然是那位懦弱成性,僅僅擁有一支中等實力,奉命已故國王,受愚忠家族擁護的那位二王子?

她看著文竹這兩個字,眼神慢慢地平靜下來,腦海裡回憶起之前與這位跟蹤狂相遇的種種,那股熟睨的感覺不會騙人……如果真的就是他的話,那艾利艾彼安不就是劉正傑了嗎?能夠讓石偉成那樣直率表達自我的好朋友就那幾個……

「我有點累,先閃了。」

與身上那套神采奕奕的軍服截然相反,秋海棠低著頭,鼻樑間淘氣的雀斑也遮掩不了滿面的倦容。

「先別急著睡啊,不來猜一猜我們的父母親……也就是公爵及公爵夫人是哪兩位嗎?」

猩漢伸手遮住貓頭鷹的右翼,沒心沒肺的猿人沒有注意到秋海棠落落寡歡的模樣,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想要賣關子的他卻在下一秒驚覺到秋海棠的身體漸漸透明,化做緩緩浮起的瑩白粒子。

臉色大變的他趁著秋海棠還沒完全消失前語速飛快的說:

「是湯姆會長跟蓮娜小姐。」

秋海棠錯愕地抬頭,不止是這令人無比絕望的消息,猩漢臉上的燦爛笑顏也讓她的手心發癢,但直到最後她只是輕盈地轉過身,低聲的罵句髒話後就離開了這個世界,留下一頭搔著腦袋摸不著頭緒的低能狒狒。

……

夏日黃昏的海邊,某個穿著泳褲的身影赤腳奔跑在被夕陽染紅的沙灘上。

平頭男孩盡情感受著腳底下鬆軟的沙粒與黏膩的海風,在之前他就因為電視劇的影響而十分憧憬這樣的場景,而現在終於如願地跑在黃昏下的沙灘上。

即使身後跟著的不是騎腳踏車舉著紙扇的硬漢教練,而是從比賽開始起嘴巴就不停抱怨的黃玫瑰也沒關係,他已經愛上了這種感覺,胸中滿漲的激情令他不由得喊出連串的嘶吼。

在他將這份雀躍化做聲音來宣洩滿載的情緒時,一道衝擊忽然從後腰傳來,將他整個人推倒在沙灘上。

「哈……哈……終於抓到你了……咳咳……別以為你是田徑隊的就了不起……」

留著中分頭的男孩擒抱住他的腰身,白皙帥氣的臉龐沾滿著白沙,臉色扭曲地大口喘息,彷彿一輩子的力氣都用在這裡一樣,但是眼眸裡的倔強卻燒得火旺。

「哈、哈哈……是……是我太大意了……」

一不小心太興奮,不知不覺就慢了下來。

平頭男孩兩手撐在沙灘上一邊緩和地調節呼吸的節奏,一邊看向身旁累得趴下還沒有起身的朋友。他知道黃玫瑰是個不會輕易放棄的人,但他沒想到這個平常沒什麼在運動的傢伙竟然能夠堅持這麼久,甚至能夠追上自己。

「願賭服輸……願賭服輸!」

這是一個打勾勾過的認真賭注,只要在終點前黃玫瑰能夠抓到他的話就算是他輸了,輸家則要替贏定做一件事情。

「急什麼,我又沒說不服輸,要我做什麼就快點說啊。」

其實他心裡有些佩服黃玫瑰的毅力,但是敗北的這件事實還是讓他不太高興。

「嗯……要做什麼好呢?」

黃玫瑰盤腿坐著,搖頭晃腦了好一陣子都沒有想法,他面帶難色的說:

「能不能先欠著?」

「不行!只限今天。」

「怎麼這麼小氣……對了!」

黃玫瑰的視線突然定格在他的身後,他回頭望去,看到戴著眼鏡的文竹正在跟班上的女孩子在用沙子堆砌城堡。

「好不容易都來到這裡了,文竹卻一直待在那邊跟女孩子玩沙子……我們一起來鬧他一下怎麼樣?」

平頭男孩的視線在黃玫瑰與文竹之間轉動,臉上也漸漸流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兩人很快地就低聲商討起小小的計畫,並且迅速行動起來。

黃玫瑰大方地與文竹他們打招呼,然後順理成章地加入玩沙子的行列之中,而男孩則鬼鬼祟祟地摸到文竹的背後,在對方最鬆懈的瞬間抓住來不及反抗的雙手,黃玫瑰也在這一刻將文竹的雙腿抬起來。

「你們要幹嘛!」

文竹神情錯愕,眼鏡歪到一邊,手腳不停地做著無謂的掙紮。

見到平日冷靜的書呆子慌張的模樣,男孩與黃玫瑰對視一笑,然後加快腳步朝著不斷襲來的波浪方向前進,在嬉笑打鬧之間強硬的將文竹抬到大腿高度的海面上。

「1、2、3!」

他們合作無間地將文竹拋向海面,在受害者墜入海水的瞬間兩人不禁笑彎了腰,但在過了數十秒之後他首先發覺不對,因為文竹竟然還沒有浮出海面!一下子不知所措的他忽然聽到遠處響起一陣急促的鳴笛聲,他不由得回頭一愣,在回過神來時,高度足以滅頂的海浪已經在面前呼嘯而來──

孫千涵猛地睜開雙眼,如漿糊般的小腦袋迷糊地運轉起來,五感重新湧了上來──沒有暖和的暮光及汩汩的海潮聲,取而代之的是空調特有的微冷空氣及年輕人之間的高談闊論。

截然相反的場景轉換凍住了她的思維,直到她意識到自己的雙腿無法踩在地面時才驚覺到剛剛只是一場夢境。她人也不是在黃昏的沙灘上,而是在大學的教室裡,因為剛吃完午餐的關係,她正抱著趴睡枕,美滋滋地睡著大頭覺。

調整了一下不舒服的姿勢,繼續趴在課桌上的她回憶起當時的後續。

她與劉正傑因為本身會游泳的關係,在被高浪吞沒後仍然能夠勉強地游回岸上,但石偉成就不一樣了,她在回到岸上的同時才意識到這個書呆子不會游泳的事實,讓她好一陣子慌張的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也幸好那個時侯海巡人員就在附近,很快地就有驚無險地將人救上岸。

還記得後來石偉成的家長趕到時,那位當時還沒有跟他爸爸離婚的母親緊繃著臉,狠狠地打了剛恢復意識的石偉成幾個巴掌,之後更是被禁足在家中,整個暑假再也沒有跟他們出來玩了。

「為什麼他那個時候都不說話呢?」

孫千涵一邊咕噥著,一邊想著石偉成為什麼在挨過巴掌之後還朝著他們尷尬的笑著,一點也沒有責怪的意思,甚至隔天就當作是沒事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孫千涵的小臉蛋來回摩擦著睡枕,怎麼也想不透的她突然升起了一股怨氣,要不是做了這個夢的關係,這份記憶早已經在大腦角落裡生著灰塵,沒有可能再繼續搔擾她。

「千千,怎麼了啊?終於嘗到戀愛的酸甜滋味了嗎?」

陳馨芸促狹的聲音傳來。

「是啊,被妳傳染的囉。」

孫千涵仍然趴在睡枕上,她的臉轉到一側,沒好氣地斜了一眼,知道對方是想要還擊前兩天的事情。

「休息中,請勿打擾。」

她用雙手在與陳馨芸之間畫出一個虛擬的牌子。

「嘿嘿……對象是誰,還不快老實招來?」

陳馨芸才不吃孫千涵的苦情計,她十指為爪、神情興奮、鼻孔還大張著噴出氣息的她活像是個猥瑣大叔。

孫千涵也不理陳馨芸這一套,淡定地將臉轉到另一頭去。

「別再鬧她了啦,馨芸,看來千涵真的很想再睡一會兒,而且妳剛剛對基因理德王的攻略法才講到一半不是嗎?」

周筱靜適時地出手相救,這也在孫千涵的預料之內,雖然在那數秒間的等待中她還是不爭氣地夾緊了腋下,雖然看不到動作,但是從陳馨芸嘖舌的聲音中明白這個總是愛添亂的小娘們已經放了自己一馬。

「咳咳!那陳老師我就繼續上課了。」

陳馨芸突然壓低了聲調,正經八百地說道:

「基因理德王在進入第二型態後會招喚手下的三大天王,這個時侯千萬不要慌張,讓一開始提到的九名槍兵各自分散成三組,以三角陣形夾擊三大天王即可,之後……」

陳馨芸提到基因理德王是官方之前開放的大型副本中的BOSS,也是這次劇情戰役中達斯帝國的皇帝。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大多數有能力的正統公會就會分出人手進行拓荒的攻略,因為第一個拓荒成功的公會不僅會留下永傳的石碑,更會提供給攻略成員擁有紀念性質的獨特裝備及道具。

像這樣的手法已經是網路遊戲的常態,那種大家一起同心協力、揮灑熱血的氛圍也是許多玩家流連網路世界的原因……

但是,孫千涵並不包含在內。

她喜歡看到的是人們因為受到欺騙後的驚慌失措以及被殘酷現實擊敗的絕望挫折,尤其是在事後對方深惡痛絕的漫罵,如同敗家犬般的落魄模樣簡直就是讓她興奮不已……

這是她的娛樂,是她發洩的手段,但是這一切卻在遇到了不知好歹的新手之後卻完全變了調。

文竹,戴著單邊眼鏡的有病戰士當時在監獄裡那個反應又是怎麼回事?估且不論那份臆測,在經過她的言語及肢體的汙辱後竟然還是那副好好先生,甚至有點恍然的痴呆模樣……

根本就是心理變態了不是嗎!

想起那名叫做文竹的角色面貌,孫千涵還是感到一陣惡寒。

「呃……馨芸,這邊你記錯了。」

眼鏡兄溫厚老實的聲音傳來,孫千涵好奇地轉回頭,知道某人又要吃鱉了。

「這個王在第三型態的時侯,近戰職業只要在外圍清理不斷出現騷擾遠程攻擊手的小怪就可以了,衝上去一起輸出的話反而有被王魅惑的風險。」

「誰誰、誰……」

陳馨芸只要一激動舌頭就打結的老毛病又犯了,她乾脆閉上嘴巴,陰沉地瞪著眼鏡兄,坐在一旁的周筱靜則是一邊幫陳馨芸按摩消氣,一邊搖頭苦笑。

孫千涵心裡偷樂著,眼睛瞇成了彎月,對於眼鏡兄吸引心上人注意力的老把戲讓她有些懷念。這位癡情漢為了接近陳馨芸從相識已久的親友公會中退出,加入了對方存在的大公會,但是這種追求的手法在現在看來實在是有些瑕疵。

陳馨芸哼了一聲,將姿勢坐正,故意不瞧向眼鏡兄的方向。

「跟你們說喔,我在公會裡認識一位叫作亞裡斯的精靈魔法師,平常總是一副娘娘腔的噁心舉動就不說了,還整天就想著要怎麼拆我台,挑我語病。」

陳馨芸意有所指地說完後,她伸出雙手很寶貝地握住肩膀上正在幫她按摩的手掌,語調也柔和了下來。

「還是筱靜讓人舒心,這次拓荒結束後,姐開車載妳跟千千出遠門,大家一起去海邊瘋一趟。」

「都十一月了還去什麼海邊啊?會感冒的。」

周筱靜抽出被溫存的手掌,眼睛不自然地漂向孫千涵。

感受到對方的顧慮以及好意,孫千涵稍稍抬起頭來,朝著視線的主人釋出不在意的微笑,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有些明白石偉成當初為什麼會捂著紅腫的臉頰朝他們傻笑了。

上課的鐘聲在這時響起,走廊的學生們陸續湧進,孫千涵也終於離開了睡枕,伸手半掩著因為哈欠而大張的嘴巴,此時兩眼淚汪汪的她內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好想快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