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海棠裝作不在意地收回了伸出的手臂,她回頭看一眼神情各異的臭美騎士及鳥人獄卒,覺得自己的整個耳朵都在發燙。

「呃……湯姆,你不是專程過來這裡救我的嗎?」

湯姆身後背負著長槍,身上穿著外觀平庸的綠色輕鎧,從龍背上居高臨下的他眼珠子轉了幾圈,像是明白了些什麼,自顧自的從黑龍上跳下來便從道具袋中取出小瓶罐,背對著眾人開始將綠色藥膏塗抹在黑亮鱗甲上交錯的紅色軌跡上。

「會長?會長先生?會長大人?」

秋海棠望著這位準救世主,希冀的目光愈來愈沒有自心。

默不作聲的湯姆在將黑龍大致的傷口都抹上藥膏之後才轉身面對她。

「忘了嗎?今天是我遛龍的日子,你也知道一個禮拜沒帶小黑出來會發生什麼事。」

湯姆臉色不善,質疑著秋海棠的記憶力,而後者在經過提醒來才恍然的回憶起來。果然人類在遇到危機時,思考能力都特別容易僵硬。

今天是星期五,湯姆每周固定的遛龍日,也是這個常常不見蹤影的傢伙確定會上線的日子。一般來說,在這一天他都會完全關閉所有的社交訊息,專注在漫無目的又浪費人生的飛行,所以理所當然的也看不到她發出的救援訊號才對,也就是說……

「你想說你現在的身份只是名路過的龍騎士嗎?王八蛋會長!」

她直性子的訴說自己的憤怒,誰叫湯姆在枯竭綠洲中也一直沒有什麼威嚴,另一方面也對於某種猜測感到火大,但對方是那位會長,完全有可能發生。

「什麼呀,那種說法……你還是這麼喜歡幫別人掛上那些奇怪的名號。」

湯姆挑起一邊的眉毛說:

「我只是在空中偶然看到這棟新的建築物,附近又搭了幾個棚子看來似乎很熱鬧似的就靠過來看看了,結果還沒跟那群人說上幾句,莫名奇妙的就遭到了圍攻,明明剛開始大家都還很和善的……啊啊……話說回來呀……」

湯姆俐落的騎上黑龍,他皺眉蹙眼的模樣就像是名頑固的老教授。

「應該又是妳闖的禍吧?真是愛到處惹事生非的麻煩成員,看來要認真考慮妳在公會的去留了。」

「你才是那個最大的麻煩吧!」

秋海棠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追根究底,現在之所以會造成這種狀況,對方可完美無法推卸責任。

「唔……別說這些了,快讓我上去!」

秋海棠朝黑龍衝撞進來的洞口望去,外頭二、三十名職業各異的玩家已經在重振旗鼓,隱隱展開包圍之勢。

然而,聽到這個要求,湯姆毫無掩飾的撇撇嘴,嫌棄兩個字各寫在兩邊的臉頰上。

「才不要咧,小黑對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會過敏,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請自行解決,這是做人的基礎美德。」

他的身體往另一側傾去,連帶著黑龍也低低的嘶吼一聲,像是要避開什麼髒東西的模樣。

秋海棠整個人僵在那裡,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家的會長大人,於情於理,湯姆都不應該拒絕的吧?所謂的公會會長看到底下的成員落難時,只要是力所能及,一定都會接住對方滿懷感恩伸出去的手臂才對不是嗎?哪有像這樣隨意拍掉,甚至還閒言閒語諷刺兩句的傢伙?那條黑龍也是,完全被主人帶壞了啊!

看著眼前黑龍不屑的眼神,秋海棠強烈的認為這間遊戲公司的製作班底真的是有病。

她用力的握緊雙拳怒喊:

「人與人之間互相幫助才是社會的根基吧?不管是哪個小學都教過的東西別給我随便推翻它呀!」

「哼,難得我會有想要同意你的時候,秋海棠。」

艾利艾彼安收起了面對秋海棠時的輕挑形象,他拔出長劍,劍尖直指湯姆,目光透過精鋼附著的飄逸符紋,彷彿在下一刻就會化為銳利的風鐮,將對手割裂成一塊塊慘不忍睹的碎肉。

「前次大賽留下的恥辱,現在可要加倍奉還給你。」

他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甚至讓秋海棠懷疑這傢伙有雙重人格的傾向,渾身散發著驚人氣息的銀甲騎士,就像是在賽場中咬緊對手不願屈居第二的烈馬。

湯姆像是這時才注意到對方的存在,他低頭垂視艾利艾彼安,毫無波瀾的瞳孔印著銀甲騎士持劍的身影。然而,鬥志高昂的駿馬昂首嘶鳴,發出的挑戰卻沒有得到迴響,沉寂於深幽的密林之中。

「你是不是換人玩了?」

令人錯愕的回覆令銀甲騎士無力地垂下握著武器的手臂,艾利艾彼安臉上帶著無法言喻的疲憊。

「那天可是在伊利安之塔上……而且,我們好歹也是三年下來幾次大賽的老對手……唉……真是的,你跟那個胖智一樣,都是些讓我無法接受的混帳。當初還是獨行玩家的你,或許我還能站在欣賞怪人的角度上,但沒想到你後來卻會從那個人手裡接任枯竭綠洲這種骯髒公會的會長……明明之前連公會都沒加入過,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你做出這種決定的?」

艾利艾彼安將符文長劍收回劍鞘之中,抬頭直視湯姆雙眼的他毫無疑問的想要在此刻確定這個答案,但是龍背上的騎士卻選在這時緩緩取出背上的武器。

那是一把接近兩米長,通體墨綠的三叉戟,他將其平舉在胸前,背對艷陽的照耀下,不祥的綠光映照在略嫌無精打采的顏面上,摸不著意味的氣息籠罩著這個空間,一時之間沒有任何人開口。

兩人之間的氛圍似乎已經無法介入──秋海棠當然也不會想要插進去,因為這兩個傢伙對她來說只是互相瞪著鬥雞眼,毫無意義的浪費彼此的時間罷了。不過雖然她在一年多前才加入枯竭綠洲,並且對於前會長的印象只有從公會老人偶爾提起幾句的她不會不感到好奇,但是……

能夠猜到自家會長會如何回應的她早已不抱希望,選擇在此刻踏著貓步,偷偷摸摸地潛行到黑龍的背後。

秋海棠在扭動身軀的途中突然想到,如果陳馨芸跟周筱靜也在這裡的話會發生什麼事?那兩個人肯定會很興奮的熱論起來吧?

她回頭望向還在上下瞪視,靜止不動的兩人,那在……突然一陣惡寒從脊背湧了上來,她竟然差點用薔葳色般的無謂華麗辭彙來粉飾這個場合!她真的深深覺得自己已經被那兩位大學好友給荼毒了,尤其是剛剛她的腦子裡還突然浮現什麼面癱攻×強氣受什麼的……

拜托,饒了我吧!

「啊!」

刺耳的尖叫聲突然從後頭傳來,秋海棠鬼鬼祟祟的動作沒有逃過某人的法眼,已經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的阿爾斯驚慌的指著秋海棠說:

「艾利艾彼安!秋……」

阿爾斯聲音嘎然而止,嚇出一身冷汗的秋海棠也與前者看到相同的情景,那位在另一個世界中享譽盛名的自由騎士艾利艾彼安竟然也被鳥人這突發的嘶叫所驚嚇,不小心踢到了地板上仍然處於暈眩狀態的文竹,狠狠地摔了一跤。

艾利艾彼安尷尬地快速起身,並且瞪了阿爾斯一眼,接近三分鐘的沉思的確是久了一些。

「咳咳……湯姆,你之所以接任會長的理由就是那世界上僅僅只有一把的“塔麗絲之牙”嗎?印象中你也是在接任會長後才開始揮舞那把武器……」

湯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滿臉莫名奇妙。

「我只是在檢查武器的損秏度。」

湯姆伸手輕拍黑龍,掉轉龍頭,口氣淡漠的說:

「先走了。」

如大街上偶遇朋友般輕描淡寫的語氣讓艾利艾彼安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黑龍的側面身體面向自己時才急忙開口阻止:

「你已經在這裡秏了太多時間,外頭早已經集結了我們的近百名盟友,甕中之鱉的你是逃不出掉的。」

黑龍的動作停止,艾利艾彼安像是鬆了一口氣般,自信的笑容回到臉上。

「但是,我現在可以免費送給你一個承諾。」

他舉起食指指著天空。

「我剛剛已經將這份承諾也轉傳給跟這件事情相關的所有人了,只要你現在就跳下黑龍,跟我單獨來決鬥一場。你贏了,我就放你們離開,並且賭上我自由騎士的勳章,秋海棠這件事情就當作沒發生過,代表聖殿騎士團的阿爾斯以及外面其它公會的所有盟友都將會是見證人。」

至於輸了的結局會怎麼樣?秋海棠心想,那自己在監獄裡就會多個伴了吧。

對於艾利艾彼安這番請戰,湯姆的招牌死魚眼裡似乎多了些雜質。

「也就是說,現在所有人都準備好零嘴,等著看一場好戲了?」

對於這樣符合現實的玩笑說法,艾利艾彼安嘖了一聲,他不得不承認。

「差不多意思。」

「是嗎?那就更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

遠古黑龍在這瞬間張開巨顎,黑炎吐息猶如從地獄深淵竄出的炭墨烈火,在下一秒鐘吞噬艾利艾彼安的銀色身影,猶如從高處傾倒的巨量墨汁淹沒橡皮玩偶一般。

黑龍吐息結束,墨色餘焰在四周燃燒著,然而銀甲騎士沒有化做灰燼,採取蹲姿,高舉獅鷲塔盾的他擋下這高規格的閃電突襲,連同身後的文竹都一併保護。

「雖然不知道你哪根筯燒壞了,但真不愧是惡質公會的頭領,各方面來說,秋海棠都遠遠比不上你。」

艾利艾彼安雖然嘴上說得輕鬆,充滿餘裕,但實際上卻因為來不及調整姿勢,雙腳受到足以影響移動力的燒傷,甚至是咬牙冒著冷汗講完這段話。

湯姆當然也看出艾利艾彼安只是在逞強,他沒有留戀,很快地又掉轉龍頭,望向監獄外因為這起意外而沸騰的敵人們。

「秋海棠,對方也挺辛苦的,妳就好心留在這裡,配合他們一下……吧?」

印象中的紅髮身影突然消失不見,湯姆下意識地左右掃視,下一刻,一抹女性特有的幽香飄入鼻內,在驚覺不妙的同時,一雙柔嫩細白卻力道十足的小手緊緊框住了他的腰部。

理所當然的柔軟觸感從背上傳來,但是他的內心卻感受不到一絲悸動,就像是在深海中被妖精化身而成的海藻牢牢糾纏住一般,舒展不開、煩躁異常的悔意整個湧上心頭。他不應該因為秋海棠的身份而疏於防備的。

「會.長.大.人。」

秋海棠潤濕的唇瓣貼近湯姆的耳垂,一個字一個字地呼喚對方的稱謂,其黏膩的氣音連她本人都感到害躁,但感到更多的是某種滿足的愉悅感。

「能否順路帶您如同家人般珍視的公會伙伴一起回家呢?」

會長沒有轉頭,黑龍倒是扭動了長頸,掙著好奇大眼瞧了自己幾眼,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大動作。秋海棠露出貝齒,對於湯姆那煞有其事的“過敏說”早就倍感懷疑了。

「真是的……都這麼大的人了,幹嘛還撒這種謊啊?」

就像是小孩子為了獨佔自己最喜歡的玩具一樣。

湯姆仍然沒有說話,生著悶氣的似乎他打定了主意不給秋海棠任何反應,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現在的局勢已經不是打鬧的時候了。

「阿爾斯!別讓他們跑了!」

艾利艾彼安怒聲吶喊,長劍上的符文紋路迅速流轉,阿爾斯在同時也高舉標槍,但在攻擊尚未成形的瞬間,黑龍充滿韌性的尾巴讓他們不得不轉為守勢。

從後方緊抱著湯姆的秋海棠,現在的心情如同在無差別格鬥場上向敵人施展寢技的柔術選手,繃緊著神經感受到接近勝利喜悅的同時,也有著祈禱對方氣數已盡的那份揣測不安……不過這一切在隨著黑龍的起飛時煙消雲散。她的笑顏逐開,知道自己已經贏得了這場比賽。

秋海棠極少搭乘所謂的空中座騎,在非不得已時也大多選擇飛行船來代步,因為相較於飛行的極速刺激,她更愛好腳踏實地,在大地上奔跑的感覺。

黑龍振翅拍動空氣,厚重龐大的身軀與地心的重力拉扯,隨著與地面的距離愈來愈遠,秋海棠的整顆心也懸得愈來愈高,她曾經見識過黑龍的無數次的飛舞,現在終於要親身去體會了。

以一聲震耳的龍鳴做為開端,他們逐漸來到一百多米高的半空中,不知道在何時戴上一頂猙獰兇惡的狼形頭盔的湯姆拉動韁繩,黑龍的雙翼抬高至極限。

在這靜止不動的瞬間,秋海棠被那頂突然冒出的漆黑狼頭所吸引,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還在恍神的途中,猛烈的風壓撲面而來,如窒息般的痛苦湧上大腦,將這份若有所思沖刷得一乾二淨。

湯姆沒有做出任何提醒的動作,雖然大部份的壓力都在騎手的身上,但仍然是一記出乎意料的襲擊。

在一陣劇烈咳嗽的同時,惱怒的秋海棠在龍騎士沒有盔甲防護的腰部上狠狠地捶了幾把,好不容易消停之後,她才能將注意力放在底下的敵人身上。

他們似乎還尚未確認到完整事態,草地上仍然鋪著顏色各異的墊子,各種飲食小吃還擺在上面,對於一般玩家來說,比起大規模追擊圍捕一個人,顯然更願意去觀賞擂台上以拳交心的激情,這樣的心態上的反差,導致此刻僅僅只有零星幾處匆忙發起攻勢,甚至還來不及騎上自己的飛行座騎,黯然興嘆地目送黑龍的遠離。

随著後方人群消失在可視範圍之內,飛龍的速度也逐漸緩了下來,秋海棠在湯姆的回頭藐視下也乾笑地放鬆了咬緊對方軟肉的爪牙。

「沒想到還挺輕鬆的嘛,今天大概是我加入枯竭綠洲以來最崇拜會長您的一天哦。」

秋海棠挺直著脊背,雙手往後頭伸去,將紛亂飛舞的長髮重新綁成乾淨俐落的高馬尾,其熟練的姿態盡入湯姆不解風情的眼裡。

「我也覺得現在是最適合把妳扔下去的好時機。」

秋海棠如果摔死在這裡,那群吃飽沒事幹的敵人絕對想不到,所以也無法在復活的教堂埋伏。這的確是一個出乎眾人意料的好方案,但是她絕對不可能會接受,因為……她怕痛,怕得不得了。

「我,秋海棠向您保證,公會裡絕對不會有人吵著要共乘你這頭小黑龍的。」

湯姆厭惡地拍掉秋海棠又黏上來的爪子,隨意向前方望去,蔚藍清淨的天空中不知在何時冒出了幾處污點,這是由十五名空中騎手所組合成的攔截中隊。

「大意了,應該早點換條行徑路線才對……」

KidKing--黃底紅字的長形旗幟背負在位於空中隊列正中央的飛馬騎士身上,塗鴉式蠟筆色彩的明亮風格簡直是在向秋海棠的審美觀發起挑戰。

「逃吧?」

艷紅馬尾左右搖晃,秋海棠確認到視界範圍內沒有其他敵人,一向對於正面衝突沒有好感的她,在上次森林襲擊之中也是選擇了打帶跑的作戰方式。

「不,孩子王胖智所派出的隊伍不會在現身之後還輕易留給別人活路,肯定有什麼後手……算了,敵人都到眼前了,想再多也沒有用處。」

湯姆握緊三叉戟,身體前傾,進入了戰鬥態勢。

「那麼,就讓不擅長思考的我好好享受一下吧……秋海棠,掩護背後!」

「等……等等!我已經沒有……」

黑龍瞬間加速,劇烈的強風堵上秋海棠的嘴巴,差點跌下黑龍的她趕緊又抓住了湯姆的盔甲。她向前望去,背負旗幟,貌似領頭的飛馬騎士身影逐漸清晰起來,黃紅相間光彩奪目的鎧甲讓她的思緒更加混亂。

「湯姆!你竟然破壞了我們的計策,幾天下來的辛苦全都白費了!」

高壯的獅頭獸人揮舞著長柄戰斧,無法無視的低沉嘶吼響徹這片空域,單騎朝著態勢迅猛的黑龍飛躍而來,與湯姆這頭相比,聲勢上更勝一籌。

「那就別把陰謀搞得跟祭典一樣。」

湯姆不耐回應,底下的黑龍又進一步屈身加速。

空中疾速的近身肉搏只要能夠接觸到對手,往往在交手的瞬間就決定了勝負。湯姆單手持著“塔麗絲之牙”,猶如中世紀騎士決鬥般同樣筆直地飛向獸人。

「這就對了!來場堂堂正正的決鬥吧,就讓我來瞧瞧你是否擁有前輩們所說的強悍!」

獸人單手扭轉巨斧,胯下飛馬再度振翼,獅頭鬃毛狂亂飛舞,似乎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這一擊之上。

面對這樣的攻勢,湯姆沒有做出回應,持戟的手臂紋絲不動。

秋海棠屏住氣息看著身前穿著輕甲的會長,這位龍騎士正擺著突刺的姿態準備與敵人進行生死決鬥,其忘我的程度讓她深深懷疑對方早已經忘了自己的存在,但隨著彪悍巨斧的接近,她開始思考起自己的生命安全,也就在這時,湯姆的左手突然拉了一下她的褲管。

她疑惑的低吟了一聲,在還沒意會到什麼的時侯,雙方已經逼近至攻擊範圍的邊緣。近看之下,威壓感十足的戰斧已經高高舉起,彷彿要將他們連同黑龍一起斬成兩半……

黑龍在此刻倏地變換方向,一個漂亮弧度朝斜下方飛去,湯姆忽然俯臥身軀平貼著龍背,秋海棠也趕緊效仿,下一刻,她的頭頂上似乎有什麼極具重量的東西呼嘯而過,接著全身受到慣性拉扯,像是整個人轉了一圈似的,然後在短暫的目眩之後,她赫然發覺戰鬥已經結束了。

“塔麗絲之牙”從獵物的背心穿透而過,獸人壯碩的身軀一陣激烈顫動,但很快地就被死亡的陰影籠罩,化為令人心安的灰白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