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布,你的嘴巴,很臭,整车的人,加起来,没有你臭。」

立友放下手中的杂烩汤,这是他今天第七次抱怨阿卡布的口臭,不过这没有办法,对方跟他靠得很近,每次喝汤时这个混账又似乎故意地朝他的脸上吹上几口热气。

阿卡布眼睛睁得老大,满脸愤慨,像是听到了不实的毁谤。

「你这是在污辱我,弗兰特,身为你的语言老师,我警告你不要再有这样的行为,有的时侯语言的力量可是比武器还要可怕。不过没关系,我脸皮厚,而且相信在场的大家也都不会同意你的指控。」

然而,围绕在大锅旁的几位奴隶互相看了一看,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喝汤。

「喂,不是这样的吧,老子好歹也干了三年奴隶了,在这个刚入行的菜鸟面前也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奴隶们放下手上的碗,鄙视的望着激动起身的阿卡布,仍然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声。

「噗……哈哈……」

立友不禁笑出声来,阿卡布这家伙竟然拿自己奴隶的身份来开玩笑,这可有那么一点让他敬佩了。

「阿卡布,这是大家的,答案。」

「啊?弗兰特你说什么?你的咬字怎么还是那么怪?来来来,靠过来一点,让老子教你什么才叫做正统的艾菲迪伦口音。」

「不,我还想,吃饭,好好的,谢谢。」

他才不会上当。

「嘿,学聪明啦?」

阿卡布摸搓着下巴上的胡须,满脸得意,立友真想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大家瞧瞧,我们浑身都是谜团的小弗兰特终于长大了。」

阿卡布举起自己盛着汤的碗。

「虽然里头装的不是韦尔斯坦的美酒,但是这无法阻止我们对于自己学生成长的喜悦。」

是的,围坐在锅旁的所有人都是曾经教过立友通用语的奴隶,在沉闷的牢笼旅行中他们似乎也不再介意多做一件事了。

对于阿卡布近似于胡闹的认真言语,他们起初面面相觑,但是很快的,杰森,那位在阿卡布之后第二位纠正立友口音的红发男子也站了起来。

这位身材高瘦,皮肤苍白的男子同样拿着自己的碗举向阿卡布伸出的碗,同时笑咪咪的看着立友。

有了开端,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他们手中的镣铐在半空中相碰,接着一同呼喊了一声立友听不懂的口号后便将碗里的汤一口喝尽。

立友带着困惑一一迎上他们充满笑意的眼神,同时也回以微笑,因为在这段时间里这些新朋友真的帮了立友许多忙。

不仅仅只有在语言上的帮助,在立友的旁敲侧击之下,他们甚至还告诉他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

阿卡布豪迈地扔下木碗。

「咱们的主人真的是对我们太好了,天天都能吃得这么饱,搞得我都不想被卖掉啦!」

「嗯嗯,我之前被卖去庄园的工作时还挺高兴的,但到了那边之后第一天就后悔了,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而在这里还不用工作,只要乖乖坐在车上就好了。」

「嘿,一般来讲,在奴隶商人的手上才是最难熬的时侯。」

奴隶们接连附和。

「而且呀,你们听我说……」

杰森的大姆指比了比某个站在远处的商人护卫。

「上一次进村时听他们讲说本来要把几个奴隶卖给那边的村长的。」

「这种乡下地方要奴隶干嘛?」

其中一人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那个”吧?」

阿卡布若有所思的低声说道。

「“那个”……?难道说这附近有魔物出现?」

「对,不过马修拒绝了那个混账村长,真是不可思议。」

杰森看向立友,神秘的一笑。

阿卡布的黑大手在这时用力地拍了拍立友缺乏锻炼的窄背。

「那还你真是捡回了一条命呀,弗兰特。」

立友摸着发痛的背,莫名的看着他。

杰森靠近立友,细声说道:

「因为奴隶商人在这种时侯会把卖相最差,或者是将某个来历不明的棘手家伙赶紧脱手出去,这从另一方面来讲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从他们的表情看来立友似乎说了句蠢话。

「因你两个都是啊,弗兰特,哈哈哈哈哈──!」

阿卡布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跟疯子一样。

「喂,快停下来啦,笑得太过份了哦,阿卡布。」

杰森摇晃着阿卡布因为大笑而不停抖动的身躯,但在下上刻却连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众人就像是被传染了一般喧闹了起来,甚至还有人跳起舞,唱起家乡的歌曲,然而整个欢乐的气氛维持得并不久,因为──

阿卡布打了个嗝。

立友在那一瞬间立刻憋气,整个人躲得远远的,蕴含着食物味道的气体比单纯的口臭还要拥有更多的杀伤力。

与长期受害的立友相比,其他人就没有他这么警觉了。

有人捏着鼻子发出了尖叫,惊动了守在远处的佣兵。

另一人跪在地上吐出了刚刚豪迈喝下的杂烩汤。

杰森则像是被熏到神智不清般靠在一旁的树上呻吟。

「阿卡布……你又给我来这招……」

「我可以解释,这完全是个意外………不过,我想我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吧?」

阿卡布无所谓的耸耸肩,接着他像是伸懒腰一般,双手在头顶伸直,他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儿,然后两手有些诡异的从身体两侧慢慢放下,手臂直到碰触到大腿为止都是保持平直的状态。

这似乎是阿卡布的习惯,每次他吃完饭时总是会这么做。

立友在确认毒气散去之后也回到了大锅旁,他随意的朝锅底望去。

「啊,汤没了。」

他还喝饱呢。

「是啊,看来某个男孩要为大家……。」

「呃……可以再说一次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这句话他已经说了无数次。

阿卡布摇摇头,他蹲在立友的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去女人那边问问有没有东西吃吧。」

「为什么是我?每次。」

立友苦笑。

「只要你还是“男孩”的一天。」

立友脸上的苦笑更苦了些,他真不应该曝露自己还是处男的事实,这让当时整台囚车的人都对他投以关怀的目光。

他认命的前往另一头树荫下女奴隶们用餐的区域。

「加油呀!我们都知道你一直在注意人家。」

后头传来了阿卡布多余的信心喊话,立友相信这句话也一定传遍了整片营地。

立友感觉脸颊有些躁热,这种像是小学生般的鼓吹多少还是令人有些害羞。

他在护卫的监视下来到了女奴隶聚集的地方,这里的气氛虽然比起阿卡布那边还是有些低落,但是比起立友一开始见到她们的前几天相比已经好上许多。

随着立友的靠近,女奴们的视线一下子就集中在他的身上,让他又是一阵尴尬,毕竟他身上只绑着一条连内裤都不如破布条。

更何况女奴隶的身上也是只从肩膀上斜斜绑着刚好能够遮住臀部的布块,而她们又大多长得又白又高。

立友看着她们近乎清一色的红发灰眼,猜测这群女人都来自于同一处地方。

其中一名年约三十左右的女奴亲切的朝立友招手。

「来拿剩下的汤的吗?正好,索非亚跟朱莉才刚要拿过去,我去叫一下他们。」

「谢谢你,一直以来,麻烦了,瑞娜大姐。」

「哦?从各方面来讲都进步了呢,还记得之前你都怎么叫我的吗?」

女奴意味深长地朝他望了一眼后便走向不远处正要扛起锅子的女孩们。

立友无奈的抓抓头,虽然他之前也是被阿卡布他们陷害的,但是大婶这个称呼看来还是颇有杀伤力。

一旁穿着皮甲的护卫打了个哈欠,双眼无神的看向立友。

「你们的日子过得还真不错,感觉都比我还快活了。」

立友讶异的看了护卫一眼,然后举起手上的镣铐,没有接话,但是后者却蛮不在乎地继续说下去。

「要不是那个人给钱还算大方,不然放你们这样子随便乱跑真的很让人伤脑筋,简直就是在增加我们的工作。」

「或许,你们可以,不用,在这么近的地方,盯着我……我不会逃。」

「哼,想得美,谁知道你们奴隶会打什么鬼主意。」

还真是敬业呀,立友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那名爱笑的红发少女索非亚在这时走了过来,与她的朋友朱莉两人一同抬着装着剩余汤水的锅子。

或许是长久以来累积的饥饿感被填饱了,女奴隶们有时侯会像这样剩下一些吃不完的食物。

她们在放下锅子后,一旁的朱莉便径自离开了,留下索非亚一个人好奇的注视着立友。

「你想起来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吗?」

少女劈头就问。

立友摇头。

「还没。」

这个问题还没有能够说出来的答案。

「这样呀……那也太可怜了,竟然连自己的家乡在哪里都忘了……」

索非亚哀伤的灰眼深深的望着立友,虽然两人在之前也只稍微聊过几句,但对方此刻毫无保留的关心还是让他产生了愧疚感。

「其实也……这……该怎么说呢?」

立友在脑海中搜索着大陆通用语的词汇。

「正因为忘记了,所以我不会那么痛苦……呃,没这么夸张……难过才对。」

「是吗?弗兰特。」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

「我觉得那才更叫人沮丧,因为我一辈子也不会想要去忘记自己出生的地方,尽管它们已经被……」

索非亚的眼脸蒙上了一层阴影,但在转眼间又恢复平时爽朗的表情。

「对了,弗兰特,你好厉害,通用语学得真快,之前明明还听不太懂我在说些什么的说……哈哈,我都开始怀念起你那些奇怪的动作了。」

她笑嘻嘻的模仿着立友之前的比手画脚,当然,在两手被扣住的状况下能做的动作实在有限。

「没有,环境关系,只是很闲,没事情做。」

立友脸红的想缩回被包里在柔软掌心下的五指,但是索非亚仍然紧紧抓住他,满脸兴奋的说:

「以前母亲曾经笑过我到了四岁才会开口说话,之后又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像你这样能够正常沟通。」

这根本不是能够拿来比较的年纪吧?

「那是因为……」

「好啦好啦,闲聊到此结束,锅子拿了就快走吧。」

护卫打断了立友,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液,像赶苍蝇般驱离了两人。

立友无奈的朝索非亚挥了挥手,抬起了不太重的锅子,往男奴隶的营地走去。

前方不远处的男奴隶们正欢腾的喧闹着,立友一一看着他们的脸同时回忆着他们的名字。

有的时侯他会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与朋友间的时光,虽然这群新朋友们的年纪起伏有点大,说话也比较粗鲁一些,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他们的观感。

他想要听懂他们的笑话,他想要了解每个人的个性,他希望自己能够跟这群新朋友打成一团,一起在这个世界的各地旅行──

不过,只要手脚上的镣铐还在的一天,就永远提醒着他现在的身份。

立友深深呼出了一口气驱散内心的忧郁。

奴隶们的气氛确确实实的改变了,与立友起初几天的印象已经截然不同,这都归功于阿卡布的口臭外交。

现在仔细想想,阿卡布之前的那些讨厌行为可能都是刻意为之的,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引起众怒的角色,这或多或少都让他们起了某种程度的团结意识,并且有了共同的话题。

就连当上立友的语言老师的目的似乎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精致的食物,阿卡立在囚车中也经常就以立友别脚的通用语来引别人发笑。

立友当然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人不停的消遣,起初的心情的确很差,但是他也渐渐发觉这并不是件坏事,反倒让他有机会认识其他与他显得格格不入的高壮奴隶。

不过尽管他们的关系渐渐变好了,一个团体里也总是会有几个人待在不同的角落。

那位曾经痛揍过阿卡布的长发猛男独自一人坐在石头上,他记得对方的名字叫做维克里恩,这是从曾经与维克里恩住在同一处部落的杰森那听来的。

他们在北境的部落因为受到了某次边境冲突的牵连,被某个带着佣兵的奴隶商人所劫掠,因此沦为了奴隶。

立友不知道维克里恩在沦为奴隶的这段日子里经历过什么,但是既然连同乡的杰森都溶入他们了,只单单留下他一人的话也未免太寂寞了些,或许现在就是一个认识对方的好机会。

「还要喝汤吗?」

立友小心扛着大锅靠近正低着头看地上的维克里恩。

「滚。」

好吧,就让我们期待下次能有更美好的邂逅。

……

「维克里恩,我之前在南方艾比拉港的奴隶市场里看过你……哈……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三只手的怪胎……哈……哈……现在人在哪里?是被……哪个马戏团买走了吗?」

维克里恩紧皱着眉头看了阿卡布一眼,死气沉沉的灰眼里透露出一丝厌烦,看样子是没有回答的打算。

「嘿,兄弟,别这样,好歹也让你揍过几拳了……哈……就多说几句话嘛。」

阿卡布伸头靠近维克里恩的脸,低声说道:

「不然这样吧,你肯说一句话……我就让你揍上一拳。」

「给我他妈的闭上你的臭嘴,相不相信我先把你揍到一辈子都别想开口说话。」

维克里恩猛地瞪向阿卡布,额头汗湿肌肤下暴跳的青筯在此时更显狰狞。

立友知道长发猛男说的「臭嘴」就正如字面上的意义,在这个距离下阿卡布口腔里潜藏的毒气的确会让人崩溃,但是他真希望维克里恩能够坚持下去。

阿卡布对于维克里恩的威胁丝毫不在意,甚至爽朗地露出了他的白牙齿,接着他转头朝立友得意的说道:

「哈哈,弗兰特,我赢了,在被揍之前,我成功让他说超过十个字。」

立友累得朝他翻了翻白眼,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记住你的承诺。」

阿卡布咧嘴一笑。

该死的,谁能想到阿卡布会在这种状况下还有心情去搔扰维克里恩?

维克里恩疑惑的来回看向阿卡布跟立友,接着像是终于知道自己在这起赌注间扮演的角色,他愤怒的狂吼:

「阿卡布──────!」

长发猛男充满怒火的咆啸消失在午后更加炙热的艳阳之中。

而奴隶们就在这片毫无云朵的睛朗天空底下正奋力火爆地推着囚禁自己的牢笼,这辆粗糙马车的轮子在前不久不幸地陷进了大路上的坑洞里。

起初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车子卡住了,那所有人一起下去推车不就行了?但是充满骨感的现实却嘲笑着这一切。

原因就出在奴隶手脚上的镣铐,这个拘束让他们非常难以使力,再加上囚车可以推的空间不够以及护卫们不愿意下来搭手的关系让这整起意外变得格外可笑。

奴隶商人在一旁皱眉,他像是受不了般朝身旁的秃头男说道:

「没有时间了,布鲁诺,这样下去会赶不上预定的地点,把他们几个人的镣铐都解开吧。」

终于。立友在此刻感觉到了什么叫作救赎,他已经快没有力气继续推车了。

布鲁诺手上提着钥驶走近,但是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护卫却挡在他的面前。

戴着黑眼罩的中年护卫看向马修。

「老板,我劝你不要轻易尝试这种危险的行为。」

马修为难的笑着。

「危险的行为?之前解开阿卡布跟弗兰特的镣铐时怎么没见过你们阻止我。」

「那是在我们可以应付的范围内,阿卡布只有一个人,弗兰特则是完全没有威胁性,但是如果再解开其他人镣铐的话就不一样,他们大多数人都熟悉暴力,而我们只有三个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可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你们不用担心,我有自保的能力,布鲁诺也不会让危险的家伙接近我。」

「噢,老板,我知道你在家庭教师手下学过一点武艺,布鲁诺大哥也或许是你们家乡那最知名的强者,但是真正的战斗是谁都没有办法预料,唯有极尽可能的去避免无谓的冲突才是最好的选择。」

马修犹豫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布鲁诺,后者默默的朝他点头。

他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再等等看……唉,如果你们肯下去帮忙的话……」

「啊啊,那太危险了,跟奴隶靠那么近,受到他们袭击的时侯该怎么办?」

不是吧!立友在内心哀嚎,尽管他无法肯定,但是在这种临时发生的意外中,奴隶们根本也没有时间能够计划逃亡不是吗?

「……你们似乎不如我朋友所说的那么可靠,是我钱给的不够多吗?」

「哈哈哈,老板,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们当然可以去帮忙,但是那的确就得加钱了。」

马修摇摇头,转头看向纹丝不动的马车。

「布鲁诺,看来要麻烦你了。」

「不用了,少爷……有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立友便听到了马儿的阵阵嘶鸣,他抬头望去,前方的道路上正慢慢地驶来了数辆马车以及数十名护卫在周围的骑士。

其中大部份的骑士都穿戴银色的盔甲,只有最前方两名骑士穿着看起来像是某种制服的轻装皮甲。

前方两名骑士的其中一人策马靠近奴隶商人,他的脸上挂着乡下人特有的憨厚笑容。

「请问需要帮忙吗?」

……

接下来的事情就单纯许多了,从结论来说,奴隶们仍然在做相同的事情,但是车子的前方又多了两匹从士兵那借来的健壮马匹。

在奴隶们第三次出力后陷落的马车回到了正轨,在一阵欢呼声中他们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及充足的饮用水做为奖励。

立友靠坐在马车的阴影下,无视于维克里恩将阿卡布撞在马车上的震动,他疲惫的目光注意到马修正走近准备上马离去的士兵。

「可以让我跟你们的长官见面吗?我想亲自跟他道谢。」

马修诚恳的说。

「呃,不要过去比较好,那位大人他……架子挺大的,而且也不太喜欢你的……职业,他让我们帮你们只是因为你们的车子挡到他的路。」

这名士兵留着着与干净制服不太搭调的蓬乱胡须,表情委婉又僵硬。

「是吗?」

奴隶商人神色一暗,但是在转眼间又恢复了平日亲切的微笑。

「那么,请至少让我向你的同伴也致上谢意吧,你们应该是当地的士兵吧?」

这句话似出乎他的意料,士兵目瞪口呆的盯着马修。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是我的衣服哪里脏了吗?还是皮带扣反边了?」

「不要紧张,我只是猜的而已,不过你肩膀的吊饰倒是打结了没错。」

「喔?」

士兵低头看向打结的吊饰,急忙将它解了开来。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不然被那位大人发现我肯定又会被骂一顿。」

他安心的呼了一口气,然后牵着马慢慢的跟马修一起走向另一头士兵休息的地方。

「前不久也遇到一位奴隶商人,他人就没有你这么好了,阴沉得让人完全不想靠近。」

马修笑了一下。

「他是不是带着拐杖,穿着一件深绿色的斗篷,还有一头同样颜色的长发?」

「啊?对!就是那个家伙,你怎么知道的?」

「他是我的朋友。」

「哈哈,那你还真有一位难搞的朋友,他平常都是那样吗?像是所有人都欠他几千枚金币一样。」

马修停顿了一会儿。

「……过去不是。」

他的声音有些消沉。

「哦?听起来像是有些故事?不过我就不多问啦,反正当时你的朋友不止脾气很大,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叫我们帮他搜寻一名在南方港口搞丢的高价奴隶,听说是从北境抓来的,肩膀上多出一只手的畸形大个儿。不过,我们要忙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才懒得理他这种……嗯?怎么了吗?」

马修突然停住不动,下一刻,他猛地回头望向立友的方向。

此时立友刚灌完最后一口水,沉重的双眼恰好迎上对方惊愕的目光。

怎么了吗?他疑惑的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