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们也才刚刚知晓沙鼠的存在?”

芙兰达询问着情报。

西弗斯神情严峻地点头:“最底层……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这层的矿工报告了那些老鼠的出现,再加上詹姆申请了救援,于是我们就立刻来搜救了。”

我们和矿工一行人靠着土袋墙休整。

需要喘息的不仅仅是我。

据西弗斯说,这条甬道是和树式矿井最下层相连的,只不过很久已经就利用“崩落”执行了废弃,现今会存在完全是沙鼠的原因。

他们从休息区乘坐升降梯赶来最下层,并按照测定的下落轨迹大略推断出我们的落点,接着就开始了漫长的挖掘。

不仅仅是蒸汽钻机在运转,矿工们也要负责运出开采的积土,体力消耗丝毫不比我轻松多少。

“谢谢你及时帮我们找救援。”

我对老矿工表示感谢。

詹姆摆摆手:“哪里,我才要向小哥你道谢才对,如果不是你推开我,我这身老骨头怕是经不起这一通摔啊。”

“所以,矿井之前遭遇到的人外迹象是什么?”

“是不明原因的塌陷状况,不过现在原因大概能解明了……这群混蛋畜生!”

西弗斯阴着脸,咬牙切齿地怒骂。

“果然如此。”

芙兰的料想得到证实。

“这个甬道是沙鼠挖掘形成的。如果是个体吞入掘开的岩土,那就完美诠释了通道开拓后土石的去向。它们在原本完美的树桩矿井外部肆意开凿通道,自然就破坏了矿井的稳定结构……继而影响井下工程的推进,进一步导致了星砂减产吗?这真是糟糕的反应锁链。”

“我一定要把它们全灭了!”

“但是……沙鼠为什么要挖掘隧道?是为了增加躯体的大小进行成长吗?这可能是崭新的沙蜃生态发现……”

“谁知道畜生脑袋里在想什么?而且这些家伙就是所谓的沙蜃吧?连生物都不一定能算得上的鬼东西!”

“还有就是这个隧道的大小,如果是用于移动的话,根本没有挖掘如此大的必要……太奇怪了……”

“要进行生态分析可以等回去再说,先返程吧,把你们送回休息区之后,我们可得开始筹备灭鼠了。”

二人之间的交流似乎根本就没办法称得上对话。

西弗斯拍着裤子上的泥土站起身,他翻身跃进钻机的驾驶舱。

那台东西似乎搭载着偏旧式的驱动系统,钻探能力似乎不错,但要在这路况奇差的甬道中行进,多半少不了矿工们人力开道的帮助。

“走了!”

“等一下!麦茶和0……我们还有另外两个人也掉下来了!”我赶紧询问助手和0730的状况。

“崩落处竖井的岔口很多,我们派了另外的人去搜查,能不能找到就不得而知了。”

詹姆向我解释道。

“安心啦,相信我们的工作效率,一定能很快找到的。”

有人从背后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是比尔。

“谢谢,但愿能如你所言吧。”

我和芙兰达跟随矿工部队开始移动。

肌肉依旧疲惫,不过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正常行动的程度。

沙鼠啃咬造成的伤口仍然疼痛,眼下也没什么好的处理措施。

芙兰达走在队伍的最后,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在局长研究事情的时候不要去打扰她,这是邮局成员的需知之一。

虽然有些担心麦茶,然而火力的她多半能抵得上50个我,唯一担心的可能只有饿昏在隧道里这一点。

既然搜查队有出动,多半是不会落到那种境地。

0730的话我不太了解,然而作为全央都邮局唯二不需要助手的邮递员,他显然不可能是弱者。

相比之下,我很在意的事还有另一件。

“比尔。”

“什么事?”

作为下井后最初向导的矿工青年回过头。

“西弗斯,你们老大他……没问题吗?”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收到……不,应该说听到了那样的噩耗。

通过0730的口琴声,他的痛苦恐怕在场所有人都能够感同身受。

但当那种悲哀降临到头上时,西弗斯却能像是完全事不关己,指挥手下继续劳作,甚至抽身投入到对我和芙兰达的营救工作中来。

“何等坚强的人。”——是局长给予的评价。

但在我看来那是异常的。

当时在场的人中……抛开不明就里的麦茶,异常的另一人是0730,

他所表现出的,近乎冷血般的漠然同样令我震惊。

与其说他当之无愧适合“墓铭”这一特化投递,倒不如说他本身就不是正常的存在。

归根结底,能称为完全“正常”的人,央都邮局里可没几个。

但西弗斯不同,他只是个普通的矿工,虽说身处都市外,却依然过着不需要接触沙海的平凡生活——他没有理由成为“异常”之人。

“老大的话……没问题的。”

比尔的笑容有些苦涩。

“老大肯定很痛苦,但是他绝对不会倒下。”

詹姆接着往下说:“因为约定。”

“他和儿子定下了约定,一方要努力挖掘星砂,成为支撑整个都市的‘英雄’,而另一方也绝对不会输给风蚀,要变成战胜病魔的‘奇迹’。”

就因为约定。

不,正因为是约定……所以才。

詹姆之前说的“无论如何都必须继续开采”的理由,指的就是这个约定。

作为男人的约定,亦是作为父亲的约定。

比尔攥紧拳头:“西弗斯老大他是很好的人……他一直很关照我们,都是因为该死的风蚀……”

“还有这写该死的老鼠……是叫沙蜃吧?如果星砂出产不被干扰的话……头儿也不会拒绝掉应有的假期……”

詹姆叹了口气。

“头儿是那样固执的人,为了都市的星砂开采错过了妻子,事到如今,连儿子都……”

钻机沿着返程的通道一马当先。

我仰望坐在驾驶舱的微驼背影。

矿工工头的身形在矿灯簇拥下,显得有些缈然,又给人以宏伟的错觉。

西弗斯的背影微微倾斜,接着向下沉去。

不仅仅是西弗斯,庞大的钻机本身,和在钻机两旁负责清扫道路的矿工们——

都在一瞬间下沉。

“嘎——啦!”

地面怒吼着开裂!

第二次的“崩塌”将我们所有人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