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快的钢琴前奏传入了少年的耳边,界林醒了过来。挣扎着爬起床按停手机,衣服也没穿便往厕所奔去。睡眼迷糊的他对着梳妆镜里的自己讲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狂三,早上好啊。”

等等,不对劲。他睁大了眼睛,灵魂的形象还未彻底固定,这样随意对话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他一巴掌把自己拍醒,然后拿起台上的牙膏含在嘴里。

味蕾飘来了薄荷的凉意,叼着牙刷,少年丝毫不怕危险的走进客厅,他甚至没有开灯,依靠微弱的光线,他捡起白色的短袖校服套到自己身上,顺势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周六 凌晨7:30分

未接来电1

噗的一声,夹杂着唾液的白色泡沫迅速得从少年嘴中喷涌而出,喷射物在他手机以及面前的桌子上形成了复数的美丽“雪花”。或许是手机太久没被人打过的缘故,界林已经忘了自己的来电铃声和闹钟铃声是出自同一首曲子。点开信息,来电的是一个他并不熟悉的本地号码,暗骂一声,界林又把校服脱下,既然今天不用上学,那么穿校服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他把校服当作抹布,狠狠地朝喷射物擦去。

“不过多亏这个骚扰来电,平常这个点自己还在赖床吧。”发泄完毕,界林心想,然后把肮脏的校服丢进了洗衣机。

洗漱完毕,他回到客厅,将手机放在自己面前的大圆桌上。又分别拿出一支已经削好的2B铅笔和一份草稿纸,他打算现在就开始今天的炼成仪式。

他首先歪歪曲曲地在草稿纸上作了一个圆,接着又在圆周中间打上了一道十字线,十字线竖着往下延伸,他在圆周底部添加了一个梯形作为下巴。按照已经画出的几何体,他把自己手指当作圆规,在图形的上下两端丈量出了一段距离。在这个基础上,他把十字线那一竖按这距离延伸长了七倍。这样人的头部和脚部就有参考了。

“肩宽约两头半,下巴往下两个半头是胯下的位置,盘骨向下三个半头到达脚底,手长两头半,乳头连线到脐孔长一头,膝关节到脚根长两头……”界林念咒语似的把学校刚教不久的绘画人体比例复习了一遍,然后像做数学填空一般,他把参数足一代入自己所画的图形里。一个人型很快被界林勾勒出来。

“三停五眼。五官是谁都有的五官,当然相比常人她,狂三的五官更为精致,眼睛即不是吊俏眼,也不是下垂尾,画法为普通眼的画法,虽然普通,却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深红瞳孔,黑发垂在双肩,一双樱桃小嘴。”笔尖随他的言语在纸上游走,此起彼伏,黑色的笔迹勾勒出了一座座之字形的小山丘,是女孩瀑布般的刘海。

接着是女孩的眼睛,嘴巴,眉毛,鼻子,耳朵……

“服装为来禅高中的女装校服。”

界林想到了刚刚被自己丢进洗衣机的衣服。

“来禅的校服是传统的日式校服吧?衣服是我的弱项啊……”说着他打开了手机浏览器。

“白底衬衫,黑色的长袖校服不由得让人感到暖意,蔚蓝色的短裙,有节奏且画起来最麻烦起伏感。黑色的长袜,不知道是连裤袜还是普通的丝袜呢?”

说着他再次动起手来。双手交替,少年的姿态仿佛一只在缠绕猎物的蜘蛛。忙了半天,界林的画作总算是大功告成了,虽然对自己的水平不甚满意,不过完成工作的成就感,还是让他有些得意。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界林擦干净沾满炭黑的双手,赶在它吵醒自己的父母之前把它熄掉。

又是这个手机号,难道是打错了?看了一眼,界林不以为意地把手机放回原处,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中。

根据创造阿普鲁托的教程所述,对炼成对象进行描绘,有助于加深创造的记忆,而这有利于巩固它们的形象。

有了记忆宫殿的方法,再加上描绘,自己应该很快就能记下她吧。界林心想。

还没等他喜悦完毕,又是一阵轻快的钢琴前奏。电话又响了,这下界林不接是不行了,他拿起手机走往屋外,轻声问道: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屏幕那头传来了的是一把温柔的女声:“喂,是界林吗?!那个我在你资里找到了你的手机号,猜猜我是谁~”

界林只感觉一阵诧异,心想现在除了他妈还有哪个女性会给自己打电话,莫非这是江湖中落伍得不能再落伍的诈骗方式?

“……这种诈骗方式未免太过时了。”界林半开玩笑地应付道,他努力把自己认识的女性回忆了个遍,确定没有声音能对得上的。

不过对不上也不出奇,除了少数,大部分人的声音都一个调调,这是为什么这种诈骗方式屡试不爽的原因。

“诈骗你妹啊。听不出来我是谁吗?”

界林直挠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声“再见。”,少年挂断了电话。

“喂!!——”

如果对方是朋友且有急事,一定会再打回来的。就算打回来的确实是诈骗电话,那也也不亏,反正浪费的不是自己的电话费。

界林点点头,对自己肯定道。

电话果真再度响起,不紧不慢地接过,界林说道:“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李狗蛋吧。”他故意报了个滑稽的虚构名。

“滚!一会儿十点,流星湖广场,到点没看见你你就等死吧!”电话猛的被挂断,界林蒙了。

“干嘛莫名其妙……打扰我修仙。我不出去你还能跑来我家撵我不成。”说着界林缩了缩脖子,他的眼珠咕噜咕噜地打了个转,确定确实没有约过同学后,他松了口气。

可对方似乎有点生气。

界林的肚子替他作出了主意,饥饿感从胃部蔓延至全身。

“正好还没吃早餐,要不去看看?总不至于被…额,拐走。话说流星湖快餐店的土豆泥不错来着。”界林深情地望了眼身后的大圆台。

“晚点再回来陪你吧。”他对台上刚画的纸片人女孩说道。

8:25分,差不多上班时间,叫醒父母后,带着零星的纸币和一台手机,界林离家而去。

“中午我可能不回家吃。”临走前少年说道。

“哦…”母亲打着哈欠应道。

不过很快父母两人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父亲问自己的妻子道:“孩子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出去,今天可能不回来吃。”

“……我没听错吧?上次他主动离家是多久前了?”界林父亲惊讶地说道,他衣服也没穿,赶忙跑到门前,可界林已经早没影了。

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界林迈向了前往流星湖广场的旅途,他发现城市在自己这不怎么出门的两年间变化巨大。尽管大体上还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形,可一些地方却差异得可怕。

“这感觉,就像先看钢炼03,再看钢炼fa那样吧。希望现在快餐店还有土豆泥。”界林咽了咽口水。

见时间不多,界林走进快餐店点了杯可乐,喝完便往流星湖广场走去。

离十点还有两分钟,界林看了眼手机,没有来电。他走到广场中央的牌坊下,这里很容易就能观察到整个广场。环顾四周,现在时间还算早,人流量不多,大是喝完早茶散步的老人家。并没有发现邀请者。哪怕是可能像的。

又五分钟过去了,界林还是没发现邀请者,正纳闷自己是不是被耍了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界林君,久等了~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土豆泥。”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水手服的少女,红色的眼睛,并肩的长发,一条赤色围巾轻轻地环绕在她的脖子上,使得她的双唇若隐若现。

这一身打扮放在日本或者大城市可能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这里是……

谁啊?我饿了!现实怎么会有红瞳?红眼病!土豆泥?君?倒是和符合这种打扮会说的!搞毛吗?

一连串的想法仿佛失控的方程式赛车一般,在界林的脑海里乱撞,极速而致命。他向女孩喊到:

“红眼病!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