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金的運氣一般,所在的考場似乎是海底鮫人族的潮汐神殿

從牆上的水漬就知道,這裡明顯有悠久的歲月歷史,石壁已經充斥着水底植物的根須,有些地方還滲入了海水,不需要懷疑,鮫人只能生活在鹹水中,其次澤金已經嘗過了,確定這是海水。

之前只在書里看到過這些由已經滅亡的鮫人族建造的場所,現在親眼所見,澤金彷彿能聽到它們用空靈的歌詠;讚美着深海中的夢境之主,這種異族信仰帶來的衝擊無疑是直達心靈的。

後來的回憶中,澤金是這樣形容的:山野滋養了她的野性,這裡則啟發了她對藝術的初體驗。

“這棟建築看起來完全是用石頭搭建起來的呢,如果像書上那樣說的全是珊瑚做成,地上恐怕會掉一地渣,看來秘影給我看的書里說的也不全對。”

一路往前,形形色色的花紋作成的壁畫在石牆上接連不斷,講訴過去發生的各式各樣的故事。

澤金放慢腳步,把尋找隊友這件事拋在腦後,不禁停下腳步仔細觀賞。

“這些畫里有四手還長着蛇尾的就是鮫人族了吧,這上面說他們吃的都是海底的一些植物和魚蝦,好像偶爾還吃些落水人的屍體。”

森林裡吃人的動物不在少數,這種事情澤金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那些家畜看着自己的同類被吃應該也是這樣的心態。

牆上的壁畫,記錄的都是他們生活的日常,出生、學習、成長、婚娶、狩獵、生子、戰鬥、死亡,皆歷歷在目。

繼續往下瀏覽,還有許多書里沒有記錄的事呈現在澤金眼前。

像是每月中開始發生潮汐的時候,都是他們祭拜神明的節日,一年最少有十二個節日(這一點澤金相當推崇),還有不少關於人文地理科技醫學等方面的記載,目不暇接。

大多壁畫,讓澤金看的興趣盎然,但有四幅畫讓澤金摸不着頭腦。

第一幅上是一名鮫人,畫在一個四方形中間,手上似乎是非常尖銳的物品,畫面下方是大量看不懂的文字,意義不明。

第二幅畫中,立着長滿尖刺的高台,上面掛着不少生物,有鮫人也有精靈,還有一些從來沒見過的類人生物,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傷,還在上面交談的樣子。

第三幅畫很簡單,就是一個白色的圓盤從盈到缺的過程,一共三十天,還特意用了熒光的石料,據澤金估計,這畫的是月亮變化的過程。

澤金看向第四幅畫,眼睛就無法離開上面的圖案。

那是一顆碩大的天體,無數的世界在其中旋轉,凝視它,就像自己不過是它眼中的倒影一樣,上面所映射出的一切都像是它眼中反射的餘光,傾吐無數的奧秘,甚至涉及神靈的秘密,這麼大的圖片,下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符。

好不容易讓自己不去看它,澤金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這畫也太厲害了,鮫人族到底是怎麼被滅絕的,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才被神靈滅口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總覺得是很厲害的一句話。”

不知不覺,石壁已經到了盡頭,走廊出現了左右分岔,澤金還在回味剛剛看到的一切。

“大概是記住了幾種記載的海底藥草和猛獸,以及它們的狩獵技巧,但是那四幅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應該和考試有關吧?”

考慮片刻,澤金將這件事拋諸腦後,在原地轉了兩圈之後,決定了前進的方向,順便做了點小動作。

一邊前進,澤金一片觀察身邊有沒有什麼可用的材料,在森林中使用的弓箭,不適合現在迷宮一樣的地形,她需要些可以進行械鬥的“小玩具”

“不知名的鋒利牙齒、根部還有海草,這些就夠了。”

澤金將這些材料在倒下的石柱上加工,一把雖簡陋卻鋒利的小刀誕生在了這海底世界。

用手指試了試鋒利度並得到了滿意的結果,澤金的前進還在繼續,一路上沒有任何人阻攔,實在是順利的超乎想像。

“這會不會太簡單了?還是說隊友太強把對面都幹掉了?”

帶着各種各樣的猜測在原路繞了十多圈后,澤金終於知道考題的一部分是什麼了,這明顯就是一個迷宮,走不對還會受到攻擊的那種。

之前做的小動作,就是把某種野生動物的排泄物清理乾淨,靠着這堆排泄物,澤金才沒有走進可能會被襲擊的錯誤道路。

但是,問題來了,澤金怎麼知道被襲擊就是錯誤道路呢?萬一就是要一路殺過去才能走到正確道路上呢?

好問題,澤金也不知道,所以她選擇了最笨的方法,兩條路都走一遍,現在這條路走不通,那就試試另外一條路。

將包里氣味最刺鼻的植物擦在身上,澤金小心的走進了那條可能被襲擊的道路,越是往裡走,發出的爛魚爛蝦的氣味就越濃厚,全是隨地排泄的產物。

“一般來說海底應該不會有這種在地面行動的野獸,所以糞便都會成為其他小魚的餌料或者沉到海底之類,這些野獸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腦中有靈光閃過,澤金想起壁畫上記載的一件事,在鮫人還沒有滅亡時,它們和當時陸地上的智慧生命也達成了友好的交往關係,有幾對珍奇的走獸作為禮品,被送到了海底神殿。

“那些走獸在鮫人滅絕後可能靠着吃鮫人的屍體,或者學會了在海底狩獵的技巧,更有可能形成了自己的生態圈。”

這裡植物這麼多,只要同時有草食和肉食動物,完全是有可能的。

“咔嗒”

身後傳來石子彈跳的聲音,澤金猛的回頭,什麼都沒有發現,那種熟悉的威脅感卻不停的提醒澤金,她已經被盯上了。

將耳朵立起來時刻注意着身邊的動向,聽聲音不止一隻,數量應該在三隻左右,不排除還有其他成員的可能性。

想都不想,澤金直接往來時的那條壁畫走廊跑去。

在這麼空曠的地方作戰對她非常不利,那裡地形狹窄,正適合應對這種情況,希望來路沒有被包圍。

在集團狩獵的動物里,不斷後路這種可能性很小,澤金自己是知道的,小刀在第一時間就握在了手中。

在即將衝出現在的房間時,果然從門口撲出了一隻野獸,她沒有認出這是什麼動物,畢竟過了幾千年,這也算是瀕危物種了,澤金一時間竟然有些猶豫。

“我要是殺了這一窩,算不算滅絕物種?”

她又忽略這是在考試了…….

 

 

 

“第一層的迷宮,是要讓我解開這些機關的謎題才可以離開吧。”

莫德歌雅.秋.冬魂,站在一個盒子前默默思考,呼吸頻率不自覺的降低。

對方隊伍也是由兩名女性組成,其中一人身上帶有考場提供的附魔劍,明顯是一名魔劍士,另外一位忙着寫寫畫畫的就和其他精靈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法師,劍士在進入迷宮斬殺了一票不知名的魔獸后,不管怎麼走都是在入口附近打轉,立刻就想到了這個機關。

這個機關從外表來看只是一個光滑的石頭盒子,上面帶有一些拼接的紋路,她試着用暴力拆卸,反而受到了盒中暗器的攻擊,要不是招架的快,現在手指已經被削掉了。

“從外面來看這個盒子除了上面的紋路以外沒有任何空隙,也不像是通過扭動來運作的,萬事開頭難,這第一步還真是無從下手。”

左看右看,冬魂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放棄現在看似無解的石盒,轉而開始探索房間,每個角落都不放過,終於在支撐盒子的石柱上發現了關鍵的要素。

一個九宮格模式的按鈕,分別對應從一到九,上面是個顯示輸入數字組合的轉盤,每個格子上對應標有由缺至盈的月亮圖案。

“這個想必就是開盒子的關鍵了,我應該輸入什麼呢?”

這就是全部的提示信息,不過足夠了。

在按鈕上依次按下今天的日期,劍士收到了解答謎題的結果。

飛射的刀片在瞳孔中倒映出的影像越來越近,冬魂下意識的觸發了護甲上的力場屏障法術,雖然被瞬間擊碎,破碎產生的反衝力量也足夠讓刀片遠離自己要保護的對象。

“護甲上的附魔還夠使用兩次…要小心點了。”

心有餘悸之餘,冬魂開始反思自己哪裡做錯了。

四個格子,再加上月亮盈缺的變化,明顯指的就是今天的日期不會有錯,莫非是輸入的方法不對?

這次不敢再輕舉妄動,冬魂細細琢磨圖案中所表述的信息,又發現一個新的問題。

“既然要表示日期,為什麼一定要用月亮,太陽也可以的吧?其中到底包含了什麼意義…”

思路被身後的響動中斷,兩架已經死去許久只剩下骨架的鮫人重新獲得了生命,冬魂眼神凌厲,腰間長劍已架在身前,眼神在兩者之間遊走,腳步始終保持雙方處於對角線的位置。

兩架骷髏一大一小,一前一後,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看上去沒有進攻的意思,反而是冬魂搶先進攻,直衝向較小的鮫人骷髏。

在迷宮中時,冬魂就和這種組合交過手,一名護衛和一名施法者;對方基本思路就是由守衛糾纏對方,給施法者爭取時間,用法術一擊制敵。

第一次交手時,由於不清楚對方動向,冬魂採取了后發制人的作戰方式,等到發現自己失誤時,已經完全處於被守衛糾纏不得脫身的狀態;不得已,冬魂只能以護甲上兩次力場屏障為代價,甩開守衛,直接擊散了法師骷髏,最後慢慢擊倒孤身一人的守衛。

既然有第一次的經驗,這次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佯裝不顧守衛,直接向法師突進,實質上索托斯.外域的魔杖早已準備好,在守衛攔截前幾秒將法術施放出,讓對方直接和屏障進行親密接觸,將手中白光刺入法師眼窩中的碧綠鬼火,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這樣只剩下這個大個子了。”

法術效力已過,鮫人守衛迅速向她發起攻擊;冬魂並不慌亂,力量上是劣勢,但只要不被打中,就不是問題,如此笨重的體態讓攻擊速度異常遲緩,沒了施法者的援助,光靠耐心足以將其蠶食致死。

往側面架開一次巨力錘擊,劍鋒從下上挑,與堅硬的骨骼彈出火花,守衛用左手一把抓住符文劍,冬魂心裡大叫不好,隨之而來的是對方丟掉重鎚后的一記直拳,冬魂收手格擋,被打出幾米開外。

用雙腿支撐起身軀,衣物下的雙臂出現一片紅腫,這還是有臂鎧的結果,丟下的劍不幸的留在對方腳邊。

“怎麼,簡直像是預知了我的攻擊動作一樣,按它的速度,不預先發力是來不及把手放回顎下的。”

要做到這一點需要非常熟悉她的攻擊習慣,第一次交手能做到無非就是這種情況,或是兩者水平差距過大。

無疑,這兩具骷髏是她在迷宮中所擊敗的那兩具,復生之後循着她的蹤跡追到這裡來的,還不知道會不會繼續復活,如果會,這樣下去遲早。

“這個謎題還給出時間限制,真是嚴苛的考試。”

苦笑一下,現實的問題還是要繼續面對,前方的守衛撿起她的符文劍(冬魂心疼的不行,她打工很久才攢到足夠的錢買這把劍,還沒用到一個月),大步踏向手無寸鐵的她。

深呼吸,調整好紊亂的心境,冬魂放棄在原地等待,選擇迎向對方龐大的軀殼。

在零距離接觸守衛揮下的長劍前一刻,冬魂轉換腳步,低身闖入空門大開的胸前,蓄力已久的雙掌帶着手甲上附魔的雷刺;一併貫穿了盔甲和堅硬的骨骼,破出的洞足夠容下一個孩童的頭部。

莫名失去動力的骷髏在原地散架,所幸手中的長劍還沒有受到地上那把鎚子的待遇,擦擦還是完好如初,這讓她鬆了口氣,手上的紅腫似乎也不是那麼痛了。

“總算沒人打擾了,話說想試試把這兩貨埋進土裡會是什麼樣子的。”

理智上制止了自己的身體,整理下狀態,繼續觀察那根石柱,那守衛丟下的重鎚滾到石柱底部,看似沒什麼,冬魂卻感到畫面的不諧感。

“這個石柱,之前邊角是這樣的對着牆壁的?”

試着搬動石柱,才發現整個石柱都可以轉動。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麼有意思,給你正在走的路掉一堵牆下來,最後你一籌莫展時會發現還有個地洞可以鑽。

 

 

 

“剛剛是那兩隻想吃我啊?”

澤金側腿坐在地上,身旁坐着五隻慵懶的魔獸,雙手用擼貓的動作撓着其中靠腿的兩隻下巴,後者十分享受的擺動着耳朵。

澤金身上為了遮擋氣味抹的藥物,對它們居然有類似對貓用寶具-貓薄荷的作用,簡單來說就是聞到之後全身發軟,手腳無力,根本無法離開氣味來源三米以上,並且在氣味消失后該debuff還會持續一段時間,兩到三天不等,沒錯這不是電腦配件,而且以上都是我瞎崩的。

總之現在這一家子都被澤金“俘獲”了。

“聽好了,你們現在幫我去探索下這個地方,誰能找到什麼有趣的東西或者這裡的出口,我包里的這個,就給它一株,明白了么?”

澤金從包中掏出一株沒有磨碎的草藥,所有的魔獸都隨着這個動作抬頭,眼神中明顯的寫着“想要”兩個字。

前一秒一副死皮相的一群懶貓,下一秒都跑的沒了影,只剩下些幼獸和一隻成年魔獸趴在巢里慵懶的享受,把手上的藥草扯一段丟進嘴裡嚼嚼,感覺沒什麼味道,把剩下的丟給了幾隻幼獸中間,立刻帶起一陣騷動。

想想自己還有點馴獸天賦,還有點小開心呢~

可惜那副壁畫什麼意思還是看不懂,怎麼離開這裡依然無從下手。

“畫裡面出現的東西這裡都找不到,文字也看不懂,我不會又像上次那樣被一個人丟在這裡吧…”

心裡有些鬱悶,這方面她確實不擅長,這次栽在這裡也說不定。

“不行,我得再去看看。”

抄起一隻滿頭“???”的幼崽,抱在懷中,一邊蹂躪它的耳朵一邊往壁畫走廊前進,身後跟着一幫子循着味道的“小奶貓”,場面十分壯觀,估計要不是氣味引着方向,那些成年魔獸回來以後會以為被捕食者抄了家。

“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還是蠻不錯的。”

帶着這隻隊伍,澤金身上的氣勢突然就強勢不少。(當然出於安全考慮,只是在巢穴門口來回逛了兩圈就用兩顆草藥打發走了這些小傢伙。)

四副壁畫一如既往安靜的呆在這裡,與四座大山無異,澤金懷中的“小奶貓”因為耳朵被蹂躪太久而出聲抗議,澤金原地坐下,開始盯着壁畫出神,手上還沒閑着,把草藥當逗貓棒使;不知為何,神情略顯恍惚。

大概過了三分鐘,不斷點頭的澤金突然倒下,嚇了“小奶貓”一跳,和動腦有關的事她自己一人能撐這麼久,已經創下澤金的新記錄了。

“小奶貓”看見澤金腰間的鼓包就是氣味的來源,直接鑽進去開始它的尋寶之旅,沒注意到的是一根魔杖因為它的動作從包中滾出,開始散發柔和的光線。

秘影的鏡像出現在澤金身邊。

突如其來出現的生物嚇的幼崽縮在包內不敢輕舉妄動,憑空出現已經超出了它的認知,直到秘影把它從包中拎出,身體都還保持僵持的狀態,試圖用裝死矇混過關,秘影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熟睡的澤金苦笑。

“世界上又永遠的失去了一個會失眠的人,某種意義來說這也是挺厲害的技能吧?”

不去管地上躺着的澤金,秘影直奔主題,開始解讀壁畫。

這個世界上能看懂鮫人文字的,不超過八名,而秘影恰是沒來得及被記錄的第九人。

短短三十秒,秘影已經知道了這個謎題的解法。

說來很簡單,但他知道這對於澤金,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偉大的夢境之主,王中之王,神中之神,請接受您夢境的擴充,帶領我們走向輝煌,開啟真理之門。”

第一副畫下的字跡的就是這樣的祭文,畫中的鮫人應該是主持儀式的祭司,第二幅畫明顯就是獻祭的情景,活祭人數在畫面中並不算少,第三副意義不明,但無關緊要。

第四幅也是最關鍵的一副,下方的字跡意義為“真理由鮮血鋪就。”

看第二幅畫中活祭的數量,就算把澤金抽空都不夠十分之一;而除了澤金,這裡的生物也就只有魔獸…

要做的事已經很明顯了。

肩頭的幼崽似是預感到危險,不管高度跳下秘影肩膀,掙扎着向巢穴逃跑,可惜為時已晚。

一灘鮮血飛射至石板之上,秘影毫無表情的丟下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幼崽,向迷宮深處前行。

“你做不到的事,就由我幫你做…哪怕被你怨恨,我亦無悔。”

 

 

 

在殘破的資料區,這裡原本保存着無數專屬於鮫人的資料和科技,現在只剩下了寥寥可數的幾本殘頁和空氣中的灰塵,書架倒的倒,散的散,供人行走的道路大多被水淹沒,一道人影打着火把在水中艱難行走,來往於各個書架之間。

她是澤金的隊友,身邊朋友大多叫她風靈,即使她的性格並不像風那樣輕快,而是顯得沉默寡言,謹言慎行。

被傳送過來后,她就忙着查看這些書架中僅剩書籍的內容,可惜目前為止,都是些沒什麼用的書籍。

—或者說相當有用的書。

其中一本,甚至讓風靈看的有些不能自己。

上面記錄的都是鮫人獨有的實用法術,從最低的一級到上面記載的最高的六級,各種法術應有盡有,後面還有各種素材的出產地和材質鑒定方法,放在市面上可以說是千金難求。

“……”

將考試拋諸腦後,風靈開啟背書學習模式,那些書架中的書越來越少,風靈身邊的書卻越來越多,但他翻書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最後到了一頁需要花十分鐘以上的級別,綜合她頭上的汗珠,無法想像她用了多少功夫。

不管會還是不會,她把這幾本書上能記下的所有東西都記住了,回去之後複寫在紙上即可。

收穫固然很大,現在她卻面臨一個問題:

澤金和冬魂好歹知道自己該走什麼樣的機制來脫出這裡,但她這裡真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沒有提示音,沒有畫面提示,沒有案例提示,更不會有物品提示,風靈安靜的坐在原地,頭上卻在瘋狂的冒冷汗,慌得不行。

什麼都不幹,就這麼在原地坐着……

三分鐘后,

還在書架上坐着,姿勢都沒變……

五分鐘后,

期間因為不安緊張的搓了搓手,其他時候均處於石頭模式。

十分鐘后,

左腿因為墊在下面有些發麻,換成右腿。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一直在循環這個過程…

風靈現在的想法是:讓她幹什麼都可以,只要不用離開原地。

看上去她一副冷漠、理性、不可親近的樣子,其實從小就很害怕一個人單獨呆在一個地方,而且還很怕黑,一旦到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就會開始想辦法尋找光源,否則時間一長,就會進入歇斯底里的狀態。

這一行為在開始學習魔法之後,更是變本加厲,每天十個欄位里,有四個都具有照明作用,身上還會帶個一兩根魔杖備用。

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原本漆黑的資料區,現在恍如白晝。

資料區頂部不斷遊走的三顆不帶熱量的“小太陽”,名為“培羅的支配”,聽上去很霸氣,是個很偏門的法術,除了照明外沒有任何作用,基本都沒什麼用,卻是最能讓她安心的法術,也是她最喜歡的。

“到底什麼時候隊友才會過來呢…”

兩條腿都有點發麻了呢,怎麼辦…可是外面好可怕,完全不敢動啊…

仔細想想,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躺在了書架上,然後開始努力的讓自己入睡。

果然還是很困難啊…

 

 

 

澤金睡的時間不多,也就在二十分鐘左右,睡的相當香甜。

可惜起床的第一眼就不太讓人愉快。

“長着”玄妙瞳孔的石壁,如今已被鮮血塗滿,眼眸一片血色,像極了癲狂的瘋者,充滿不詳感。

“我睡着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澤金的表情變的嚴肅,上面的血液來源之一現在就在她腳邊,已經沒了生機,血跡一直蔓延到牆邊靠迷宮入口的地方。

這個血量,不是一隻兩隻可以做到的,恐怕它們的巢穴中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不知道還來不來的及。

用最快的速度衝進迷宮,直向魔獸巢穴奔去,一路上越發濃厚的血跡和零零散散的毛髮更是加深了她心中的危急感。

戰鬥后的巢穴顯得一片狼藉,幼崽和成年魔獸無一倖免,無一例外都被抹脖子放了血,明顯都是被魔法所殺,看血液新鮮的程度,兇手還在附近。

澤金開玩笑的一句話,成了現實,從此之後世界上再也沒有這種還沒來得及命名的魔獸了,她成了唯一能證明它們存在的人。

“按表上來看,我也就睡了一會兒,這個密封的通道是怎麼進來另一個人還不驚動我的,憑空出現不成?”

無可奈何,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沒辦法挽回,在失落之餘,澤金還要提防另一個在暗中不知是敵是友的人。

但仔細想想,這事情不太對頭。

如果是為了解決她,那麼按常理,明顯趁她睡着的時候突然襲擊更為有效(雖然也不會起什麼作用),卻選擇去屠殺魔獸,還特意放血塗在牆壁上,然後消失,只能解釋為在破解謎題,然後在做完這一切選擇之後深藏功與名。

這不就等於特意在幫她?

這麼詭異的動機,澤金心裡有些想法,只是不相信這種想法。

秘影在她印象中,儘管有些嚴肅,有些腹黑,但絕對不是那種殘忍的人,也不是那種會用“這是為你好”當借口這麼做的人。

思考過程中,澤金還循着血跡找到其他沒被她發現的魔獸,都沒有在書中記載過,下場落的和所有她看到的一樣,血污遍地。

沒用多久,她就確信這一層除了她之外,不存在任何其他活物,鮮血已經將迷宮的地面灑滿,與泥水混雜在了一起。

既然沒有任何倖存的幼崽,那她也不必繼續在這裡做些無用功,儘管心裡很不舒服,還是要承認那個人幫了她一把。

不過幫的方式有問題就是了。

澤金將手按在這“布滿”血絲的眼球上,其中傳來的吸力深入靈魂,耳邊傳來的聲音若隱若現的傳來各種哀嚎,那是失去生命之前的最後呼吸。

沒有特殊的感覺,這些魔獸的死她既然一無所知,那就無需在意;她是個獵手,不是個馴獸員。

空間扭曲着被吸入壁畫中,迷宮中如今充滿的只有死亡氣氛,被世界遺棄的生靈就此變為澤金生命的一部分,澤金死去的那一天亦代表着它們被這個世界所遺忘。

希望她能長命百歲吧。

澤金第一層的謎題就此告一段落。

 

 

 

將今天的日期輸入,把石柱扭動至下弦月代表的第數字,石盒頂部應聲彈開,飛出兩個骷髏狀的鬼魂,在冬魂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進入了被打散的骷髏體內。

“我有不太好的預感…”

被打散的骷髏比預計時間快很多倍的再次復生,帶來的壓力讓冬魂不自覺的流下汗水,這可遠遠超出她的想像。

話不多說,劍柄上符文標記發出高亮,剛剛復生的骷髏毫無預兆的承受巨大的壓力,腳下甚至出現龜裂的紋路,剛剛復生的兩人又被壓成了零散的骨頭。

符文劍付出了相應的代價,亮起的符文在效果消失后化為了空中的塵埃,劍身上帶上了細微的裂痕。

用最大出力的“海若尼斯重碾”將骷髏打回原形,冬魂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劍身上的裂痕和符文的破碎讓她心頭一痛。

“考試結束后,我就是癩都要癩個保修出來,這下可賠大了。”

出現魂靈的盒頂自動關上,表面浮起一個光滑的圓盤,沒有任何東西在其表面,看磨損痕迹還需要幾樣東西安裝在上面。

第二盒面再次自動打開,從中出現的是一隻奇怪的玩偶兔子,做功相當簡陋,完全就是用碎布片拼湊的,看久了還有點噁心。

“鑒於祖靈第三次復活時您的極端選擇,我認為有必要給您更多的選擇來幫助您緩解壓力。”

在詫異這是什麼東西的時候,玩偶腹中發出滑稽可笑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更多的選擇?什麼意思?你又是什麼?”

“它們在製造我的時候沒有給我一個固定的形象,所以我可以隨時變換外貌,你可以把我理解成這裡的管家,鑒於小姐您不是祖靈同族,所以決定給您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

“所以我現在可以選不需要解密咯?”

玩偶非常擬人的將雙臂交叉在身前比了一個“x”。

“很遺憾,我並不是這個意思,祖靈設計我的作用,本就是為了在這項測試中起到監管作用,選擇的意義只是你可以在持有三次提示的機會下,繼續進行解密,或是再與強化后的先祖遺骸再戰鬥一次。”

這還需要選么?

“我選帶着提示繼續解謎,接着讓我去和他們打,你還不如把我直接淘汰了。”

開玩笑,只是和復活了三次的骷髏打都已經如此不堪,後面還有其他謎題,再打一次和出局有什麼區別?

兔子玩偶拍拍手,冬魂頭部左方出現三個藍色圓點。

“記住咯,這三個圓點代表的就是你還剩的提示數,需要提示時只需要在心裡默念就可以了,沒事的時候千萬別亂說啊,我可不負責。”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還有什麼需要麼?”

“有。”

玩偶感到新奇,一般話說到這份上,一般都會說沒有的吧?

“你還有什麼需要?”

冬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它,像是把它肚子里不存在棉花擰成了一團。

“是不是無論我提出什麼問題,你都必須提示?”

再次比出“x”的手勢,這點小聰明它也見過不少,可騙不了它。

“提示只能用在解謎階段,其他時候使用是無效的。”

“那要是我用了還有剩餘怎麼辦?”

這個問題讓它有些發愣,這種情況那些鮫人沒有考慮到,就算有三次提示,不是鮫人本族也很難解開這個謎題。

“唔…讓我想想。”

“這種情況都還需要想?如果對這個謎題有自信,一開始就別給我三個提示啊,現在這又算什麼?怕了?”

冬魂的冷嘲熱諷讓玩偶有些不爽,就算是個AI,也不是沒有脾氣的,如此狂妄自大,倒是要看看她有什麼本事。

“這樣吧,如果你在打開這個盒子后還能有剩餘的提示,剩下的都歸你所有,在所有階段都可以自由使用,但相對的,我要更改這個謎題的難度,沒有問題吧?”

似是滿意它的態度,冬魂點點頭。

“沒有問題,你隨意。”

安安靜靜待在原地的盒子躁動起來,不停的翻轉扭動,甚至內縮外冒,這個狀態整整持續了兩分鐘,又回復平靜,看起來和一開始沒什麼兩樣。

“好了,請繼續解謎,祝您順利。”

將難度拔高n個檔次,玩偶不懷好意的祝福着冬魂,不管語氣還是動作都有些嘲諷的意味。

“等等,我要用第一個提示。”

冬魂沒有開始解謎,而是看着AI立刻選擇使用提示,對方則在空中翻了兩個筋斗。

“好的,請問需要什麼提示?慢慢想,可別後悔。”

上鉤了。

嘴角露出壞壞的笑容,冬魂說出了她需要的第一個提示。

“請問這位人偶先生,在能毫髮無傷前往下一層的前提下,解開這個謎題的具體步驟是什麼呢?”

……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一直在翻筋斗的人偶就這麼保持着在空中倒着的姿勢,像被冰凍一樣不再動彈。

“……請叫我兔子先生。”

“好的,兔子先生,現在請把說好的提示告訴我吧~”

冬魂的笑容,現在在它心裡欠揍的層次高出了一個新記錄。

煩躁不堪的拉扯自己的耳朵,想了半天都沒找到能規避這個邏輯的方法。

“那個,看在我這麼可愛的份上,能給一次後悔的機會么?”

“不行,而且按標準審美你也不可愛。”

“……你會後悔的。”

兔子眼中紅光大亮,聲音驟然變冷,左臂揮動,將石盒打開,再讓她解迷也不過是為了無意義的拖延時間,對冬魂來說根本就無關痛癢,做完這一切后就消失在空氣中。

擺了別人一道的冬魂心情大好,根本就不去理會玩偶的威脅,輕快的走到石盒旁,她要看看自己的勝利果實到底是什麼。

石盒中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通過底部能知道石柱頭部是尖的,但也僅此而已,冬魂盯着空空如也的盒子看了一分鐘。

“這又是什麼鬼…”

 

 

 

“這裡原來…是農田?”

傳送到第二個地點的澤金剛站穩腳跟,就發現一塊本不應存在的地方,怎麼看怎麼像一個農場,長滿雜草的土壤上還殘留着一些作物的枯萎根莖。

“海底的鮫人怎麼會種植陸地上的作物呢?它們就算沒有吃這些東西也還是好好的活了上千年,突然開始種農作物是為什麼?總不會因為和那些魔獸一樣,是禮物所以種下的吧。”

特意從陸地上運來並且開墾的土壤,還有殘留的肥料(海底淤泥)氣味,怎麼看都是精心照顧的樣子,想必當成熟的時候成果相當喜人,走兩步還能在殘破的小屋裡發現完全鏽蝕的農具,如果是禮物也太誇張了些。

“鮫人原來也吃蔬菜水果么?好像也沒說過不可以,想想也是,它們的祖先可以把失事船隻的人吃掉,也肯定會有植物種子被發現,說不定無意間就種下了呢?”

小屋一樣是完全由精加工的岩石組建,裡面不少農用工具都年久失修,無法再次使用,正中的桌上有幾張殘頁,寫滿鮫人族文字,意義不明。

澤金的直覺讓她將這幾張紙片保管在包中,這東西在後面很可能用的上。

“工具種類這麼多,怎麼就沒有用來拘束動物的器具呢?它們不用動物來幫忙耕地么?”

環視一圈,澤金都沒有在小屋中找到犁耙一類的東西,心中起了疑惑,鮫人的身體都這麼強健?自己用鏟子鬆土?或者它們有更為先進的機械?

用魔法肯定是不可行的,且先不論魔法催生的食物有沒有安全問題,就算是製造一朵雨雲,消耗素材的花費都遠遠高於帶來的收益,這還只是一朵雨雲,大面積的製造更是無法想像的開銷。

再說,魔法女神和生命女神搶生意實在是有點不厚道。

這裡已經沒什麼好在意的東西了,澤金打算離開這裡,繼續往更深處前進,此刻卻異變突起。

腳邊鬆軟的土壤下伸出一隻枯槁的手臂,緊緊抓住她的小腿,從腿上傳來的疼痛感不禁讓澤金皺起眉頭。

一記朝天蹬把手臂的主人從土壤中拔出,一具幾乎完全潰爛的人形屍體出現在澤金眼前,蛆蟲進進出出的眼球木然的盯着澤金,手臂一刻不曾放鬆。

對付這種東西沒有什麼好說的,澤金可不想讓它身上的蛆蟲爬到自己身上,大力回踢,腦漿就這樣隨着“咔”的一聲脆響溢出,眼球都掉到了地上。

“地下還埋了些屍體當肥料,鮫人族真的一點都不浪費呢。”

用力把腿上的斷手拔掉,在嘗試無果后,只能拿出粗製的小刀,一根一根將抓的緊緊的手指削掉才得以擺脫,失去腦水的屍體不住的在地上抽搐,掙扎着還想要站起,頑強的生命力實屬罕見。

“這個又是什麼東西啊?好像自從招生考試開始,總是能見到些挑戰三觀的東西…開始擔心這個學校的老師都是怪人了怎麼辦。”

還沒有通過考試,你就別忙着想這些東西了…

地上的喪屍在掙扎無果之後,轉而換成在地上爬行接近,身上各式各樣腐臭的液體流了一地,不管是誰都不想和這傢伙拉近距離,澤金也不例外。

想了想,去之前的小屋裡找了一把長度適合的木棍(其實是掉下來的桌子腿),澤金捏着鼻子慢慢的把地上的惡臭細菌分泌物往後捅,由於目標還在試圖解決今天的晚飯,這個工作實在是有點難度。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這玩意兒捅捅捅的,就會噴汁出來,不光捅多了會噴,捅的太用力一樣會噴出來,而且出水量更大。

拿棍子戳了半天也沒有完成工作,這喪屍周圍已經成了使用一百年的護城河,肥嫩的蛆寶寶跟着四處亂爬,忙活到現在的澤金有些受不了這情景了。

想到一個關鍵問題,澤金懊惱的低下了頭。

“為什麼…我不把這玩意兒埋了呢…就算是燒了也好啊…就算沒有火,我包里也還有石灰粉啊…”

忙活了半天,這會兒才想起來其實可以不用這麼麻煩,澤金越來越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說干就干,用棍子摁住地上的惡臭喪屍,石灰一接觸到地上的不明液體就開始猛烈沸騰,似乎是察覺到大限已至,原本就在劇烈掙扎的活屍更是開始奮力掙扎,身上掉下的不明物體像下雨一樣。

從沸騰到烈火熊熊,中間只是幾秒間隔,火焰蔓延的速度遠遠超出了澤金的想像,這些惡臭的物體應該是帶有脂肪的成分,火勢變的一發不可收拾,要不了多久,這廢棄的農場就會淹沒在火海之中。

海底本就稀缺的氧氣變的稀薄起來,澤金用棍子做出一條防火線之後迅速離開了這裡。

本來在海底,空氣中的濕氣就很濃厚,再加上地面都是石質地板,火焰只要沒有可以繼續燃燒的物質,想要繼續蔓延是不可能的,農場中散發的濃煙飄不到很遠的地方就會被空氣中的水汽擋下,只是這個農場絕對是保不住了,有點可惜。

不光澤金是這麼想的,監控這場考試的兩位考官的心裡都在滴血。

“發掘出一個月都不到的遺迹就這麼被糟蹋了,這些小兔崽子真是不當家不知油鹽貴!”

不過對於澤金來說,反正這也不會影響到她的評分,當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善後交給這些考官就好啦~

走過兩個拐角都還能看見火光,火勢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小。

原本她是這麼想的,直到她繼續前行三分鐘后還能聞到焦味,才發現不對勁。

這股焦味已經遠遠超出預料的火場範圍,是一路追着她足跡過來的,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喪屍還沒被燒死?還是他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麼怕火?如果是燒焦的還可以接受,如果是另外一種就麻煩了,女神你可千萬別和我開玩笑啊…”

事實證明,神靈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尤其是女神。

一團移動的火球努力的用了移動最快的姿勢從澤金視野的盡頭追來,後面還跟着一堆移動的篝火,加了油的那種。

“!!!怎麼還多出來了啊!”

二話不說,澤金用最快速度往火堆中丟了些爆炸物,然後用出生以來從沒有過的速度飛奔而去,背後熱浪帶來的陣陣灼痛已經無暇顧及,靈敏的長耳現在緊緊用耳朵捂住,饒是如此也還嗡嗡作響。

終究還是沒能跑過爆炸的衝擊波,澤金被掀翻在地,身上所有的關節都在發出呻吟,掉下大量的粉塵石塊將視野完全遮擋,無法知道爆炸后的結果如何。

“起碼也能埋個一兩隻吧?”

帶着不肯定的語氣,澤金迅速離開了原地,背後可能有燒傷,她得趕緊處理,身為一個女孩子,留疤是絕對不允許的。

正好前方不遠處又是一個轉角,在這裡設下陷阱就可以安心休息一會兒,把身上的傷勢處理一下。

“手上有幾處擦傷,還好傷口都很淺,用水洗洗包好就不礙事了,耳朵差不多恢復聽覺了,但是燒傷在背後,我夠不到啊,怎麼辦…”

就算再不情願,想來想去,澤金還是紅着臉叫出了秘影的鏡像。、

“怎麼這麼魯莽?再想想辦法不好么?要是你沒來得及跑出爆炸範圍怎麼辦?”

剛被放出來,秘影對着澤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澤金完全不敢答話,正襟危坐的帶着一副委屈表情乖乖挨訓,秘影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副模樣。

“怎麼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好了好了,說吧,遇到什麼麻煩了?”

鏡像看她不太高興也就不再繼續說教,澤金卻支支吾吾的不肯說,這倒是讓他感到奇怪。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澤金別開臉指着自己的後背,語氣相當不善。

“你不會自己看啊!”

皮甲被燒出了兩個洞,露出的部位明顯的能看到些許被燒出的水泡,所幸皮膚沒有和衣物粘到一起。

原來是夠不到自己的傷口么。

“嗯…比想象中好些,你忍一忍,我得先把水泡挑掉。”

澤金背對着鏡像,不知道她的表情,只是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

用針挑破水泡,秘影想當然的施放了“奈落塵化”術,衣服裡面的燒傷還需要進一步的處理。

秘影被一拳打到了拐角處的牆上,能看到有兩隻喪屍已經從石堆中露出了一隻手,在空氣中胡亂的揮動着。

“你為什麼打我???”

莫名被襲擊的鏡像腦門上全是問號,怎麼也想不明白澤金這是發的什麼瘋。

“你在幹嘛啊!!!”

澤金氣急敗壞的轉過身,一手摟在胸前,大聲的質問秘影,臉紅的像是能榨出西紅柿汁來。

“當然是幫你處理燒傷了!不然還能幹嘛!”

“你怎麼放法術都不和我說一聲啊!”

聽到這兒,鏡像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自己會被打。

澤金後背的衣服被他塵化時,因為這個法術對活物是沒有作用的,他沒有太注意控制範圍,直接導致了澤金的內衣帶也隨風而去了…

澤金臉紅,是以為秘影會要求她把衣服脫下來而感到難為情。

可沒想到他直接撕衣服!

而秘銀的鏡像想的是省去脫衣服的步驟,就能有更多應對緊急情況的時間,接下來的行動也更好安排。

這也能解釋他倆在一起這麼久,為什麼還沒在一起。

嗯,這話沒毛病。

“現在我衣服沒了你要我怎麼辦?光着身子考試么!”

這倒是個問題,總不能便宜了考官。

“你身上有帶溯蟲卵么?還有月光花什麼的,有‘月光凝霜’更好。”

“就在包里,自己拿!要是敢偷看我就把魔杖給折了!”

“我倒是看你舍不捨得。”

秘影吐槽一句,還是偏着臉把藥材拿出,原地施放傳送術,把自己家裡的衣服拿了一套出來。

“這是我家裡的衣服,衣服可能有點大,等會治療完了我幫你裁剪一下,先將就着穿。”

一手將衣服遞給澤金,一手開始治療,雖然施法者的手與創面接觸治療效果最好,思來想去秘影還是沒有冒着和喪屍做伴的危險這麼做。

治療和裁剪花費的時間不多,秘影對這些活路很熟練

“誒誒誒,等等等等,你給我等一下。”

一臉黑線的阻止了準備脫衣服的澤金,後者一臉疑問的看着他,不明白有那裡不對。

“你是不是忘了這裡還有兩個人看着,你再開放也不能這麼開放吧…”

秘影不知道的是,這段影像後面還要拿到學院去給那些老師觀看。

再從不好意思的澤金那裡要來材料用法術將她擋住,鏡像得回到魔杖里了,每次他能出現的時間也是有限的。

在這之前,他還得做一件事。

“這石堆看着還不夠美觀,我來加工一下好了。”

在給這堆石頭加上了一堆鋼鐵、重力、壓制、磁力等BUFF后,鏡像滿意的消失,留下一堆失去夢想的鹹魚喪屍在鐵堆中掙扎翻滾。

 

 

 

“原來應該這麼解,還真是要脫出常理來思考。”

決定不浪費提示的冬魂,在研究了半天石盒底部和石柱后,終於發現應該把盒子倒過來,讓底部的磁石對上石柱底部的磁石,以此來開啟房間中隱藏的機關。

解開這個房間的謎題之後,另一個難題擺在她的面前。

“從那個奇怪AI哪兒黑來的兩次提示機會,要不要現在就用來找隊友呢…”

現在就和隊友回合,無疑能在初期就建立相當大的優勢,但對後面可能遇到的謎題就少了一次機會,再加上那隻丑兔子的警告,她們會遇到的謎題難度估計會超乎想像。

還是不用了…

一想到兔子那充滿威脅意義的眼神,冬魂總覺得接下來的行動還是該穩紮穩打。

房間的石壁中接連不斷響起齒輪咬合的聲響,倒放的石盒和石柱的磁石接點處投出一道光線,最遠處的光點漸漸的放大為一人高的橢圓,圓中光斑遊走,看起來絢麗異常。

在冬魂被傳送走後不到五秒,那奇怪的兔子玩偶又一次出現在了石盒旁,被打散的骷髏也因為感受到召喚而重新復蘇。

兔子朝天花板一指,天花板上一道暗門應聲而開,掉下幾件銹跡斑斑的兵器和盔甲法袍,骷髏先是盯着看了幾秒,又看向兔子玩偶。

“崇高的祖靈,無意驚擾二位榮耀侍軀的夢境征戰,只為誅殺玷污神殿之人,重現夢主之輝。”

玩偶口中最後一個字的落下,代表兩位遠古戰士的魂魄從無盡夢境中被喚醒,骷髏眼中升起粉色的兩輪“旭日”,地上的武裝自發的穿戴到兩人身上,褪去表面歲月的沉澱,這些凶兵終於再次能夠痛飲鮮血。

“要是夢主發現它們要驅逐的,不過是精靈族的三個精神投影,我怕是要被爆錘一頓…”

看上去穩如老狗,實則慌得一批。

“只能希望祖靈連出聲的機會都不給她們就幹掉她們吧…不過正常人也不會對着兩具狂暴的骨架說話吧?那兩次提示機會也得想辦法在不觸犯規則並且無關緊要的情況下,讓她們用掉。”

越想越頭痛,它開始後悔起喚醒祖靈意志的決定,明明是個AI,卻在和外界的接觸中吸收了越來越多人的缺點,現在甚至開始埋怨當初設計它的人。

“真是的,什麼好的東西不給我,偏偏把模仿學習能力設計的超強;換成以前的我那會受自己的情緒影響!不,以前我怎麼會產生情緒!”

祖靈在完全適應身體之後,自行從打開的傳送門離開,丟下兔子玩偶一人在原地頭疼該怎麼去鑽這個空子。

冬魂傳送到第二處地點之後,立刻就展開了防禦架勢,在觀察到四周沒有任何威脅后,才放心的放下了手中的長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把傷治好就先休息一會兒吧…”

卸下身上的一系列裝甲,一具經過嚴格訓練而具有別樣女性魅力的軀體從鋼鐵中顯現,拭去額頭流下的汗水,冬魂低頭檢查自己的傷勢。

右手臂的紅腫演變為青紫,不用法術治療接下來肯定用不了長劍了,身上沒什麼大礙,都是些擦傷都算不上的小傷口,腹部挨的那一拳被盔甲擋下了大部分的力道,所以沒有傷及內臟,同樣不用處理。

掏出治療用的魔杖將手臂治療好后,冬魂試着活動了兩下,她買的大多數都是二手貨,難保會出什麼問題,還是確認下的好,之前就有過對魔獸施放虛弱法術變“生命怒放”的例子,那次經歷可以說是終身難忘。

她反應快,在法術完成前就跑回城裡躲着,這魔獸後面聞着氣味找到了城鎮,,對城防力量發起了攻擊,最後還是幾名當地主教聯手治安官拿下的,因為找不到原因,當時還以為是魔獸異變,嚴防了好幾周。

身上的傷勢該處理的都處理了,睏倦感一波接一波襲來,上一關實在是累心,經歷過嚴厲訓練的她也有些受不住了;找了個安全的角落,用盔甲使自己儘可能的不引人注意,冬魂已經困到睜不開眼的地步了。

“那兔子不要現在搞什麼鬼…就好…”

就算是睡着前,也還在擔心那隻兔子亂來,她真的很討厭那傢伙。

 

 

 

風靈在輾轉反側接近兩個小時后,因為受不了周圍的氣氛,再加上自己想上廁所的緣故,決定去這個房間外面看看。

但是有一句話說的好: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尤其是你想挑戰內心的恐懼時,這句話尤為適用。

光是在滿口徘徊張望然後被自己嚇回來,風靈就又花了半個小時,還有持續下去的意思。

如果不是她運氣比較背的話。

就在風靈猶豫着決定退回來再等等看的時候,身後亮起了專屬於傳送門的亮光,風靈面上看不出什麼,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她的隊友終於過來了,記得好像是一個挺活躍的人,接下來一起行動應該會比較順利吧?

從傳送門中出現的,是兩個全副武裝的骷髏戰士,眼眶裡面完全看不到半點感情的存在,風靈的表情僵住了。

等等,這是隊友的召喚物吧?一定是吧?看起來很強的樣子,看來是個值得信賴的隊友呢。

兩具骷髏完全從門中走出后,傳送門沒有半點同情心的消失在風靈面前,兩具骷髏因為場地太光亮的緣故,視力一時半會兒還恢復不過來,風靈就躲在門口,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能在心裡不斷的向維克耶祈禱,希望藉此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看來這位女神還是比較嚴肅實幹的,這兩架骷髏完全沒有行動的意思,還在不住的張望着周圍。

風靈第一次這麼感謝自己的壞習慣。

比起現在身前隨時會爆炸的兩個“魔素瓶”,風靈現在覺得外面漆黑一片的環境是這麼的親切。

“好…現在先慢慢的走過去,把還沒用完的法杖收起來…”

踮起腳尖,風靈用一切有用、可能、玄學的方法來降低自己移動發出的聲音,慢慢向書架靠攏,旁邊不到五米就是法師模樣四處張望的祖靈遺骸,恨不得連呼吸都省掉,就差讓心臟停跳了。

好不容易走到書架前,看着布滿腐蝕痕迹的木架,風靈實在是不敢往上爬,光是靠在上面都發出了“吱呀”的一聲,引起了兩個祖靈的注意,豆大的汗當時就從她額頭上流了下來。

“這下可怎麼辦,魔杖不爬上去拿不到啊…”

一邊盯着骷髏那邊的動靜,心裡一遍着急該怎麼把魔杖拿下來,這根魔杖她從小用到現在(因為沒錢捨不得換新的,所以就自己往用完的魔杖里填充法術,她媽因為這事都說了她好幾次了),每個晚上她都是用這根魔杖把自己的房間點亮,說沒有感情是假的。

兩個祖靈已經可以嘗試摸索着行動了,風靈越發的着急,情急之下試圖用搖柜子的方式企圖把魔杖搖下來,可她忽略了一件事。

這個柜子早就已經出於岌岌可危的狀態了。

伴隨着柜子垮塌的,是大量的水花和隆隆巨響,風靈在地上摸索一番后找到了自己的魔杖,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時候抬頭,絕對會和它們對上眼…

風靈就保持着低頭彎腰的姿勢,兩位祖靈也不動,就是看着保持拾取樣子的她,場面一時間陷入了尷尬…

“嗯…那個,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忙哈~真是幸苦你們了。”

抬起頭,露出了自認為此生最燦爛的笑容,冬魂親切的對兩具骨架打着招呼,不緊不慢的從它們中間往門口走去,就像在小鎮上遇到長輩的晚輩一樣,一點看不出來害怕的樣子。

兩具骷髏獃獃的站在原地,直到風靈從門口離開一會兒后,才對視一眼,眼中不約而同個的閃過凶光。

“快走快走快走…”

風靈滿臉汗水的在漆黑一片的走廊中快速暴走,好像克服了自己的心理問題,視黑暗如無物,這一點在身後的圖書館傳來巨響后更是得到了體現,暴走快速的轉變為不要命的奔跑。

“剛剛傳送來的時候不見你們有動作,怎麼這會兒反應這麼快了啊!到底是怎麼傳送過來的啊!!”

奔跑的風靈的聲音在走廊中拉長,身後骷髏奔跑帶起的巨響就像一道催命符,給與風靈無窮的動力。

“救命啊啊啊啊啊!!!”

可惜就算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另一邊,冬魂的隊友還沒有突出第一層的阻攔。

或者說,她已經不可能參與接下來的考試了。

面對近在眼前的夢主神像,她感到了絕望。

整整十二位祖靈,以覺醒狀態攔在她的身前,清一色使用的都是重兵器,神像的瞳中散發點點熒光灑落在它們身上,魔法的作用在夢主的庇佑下削減到了最低。

已是強弩之末的她還在試圖負隅頑抗,除了誠懇沒有任何感情的祖靈又怎會給她希望,十二具骨架漸漸縮小包圍圈,對在身上彈開的魔法無動於衷,也不需要有什麼反應。

想想一開始,還以為穿過這一百米觸摸到夢主神像是輕而易舉的事,在祖靈陸續感知到入侵者而覺醒后,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天真。

也許一開始,她不和前三具祖靈遺骸多做糾纏,還能有些許機會觸摸到目標,現在想靠近神像十米之內都是痴人說夢。

擊散一架的時間,就有三架祖靈被喚醒,等到發現時,已經成了現在這幅場面,試圖突圍,這群骷髏卻顯得極有組織,一進一退極有章法,始終無法脫身,還將自己的精神力幾乎耗盡。

這最後短短的三十米,成了無法跨越的天塹。

儘管還在咬牙堅持,但她心裡,放棄的聲音漸漸放大。

這場考試她已經被宣布退場了。

法術施放產生的光芒慢慢被骷髏身上的盔甲遮擋,到最後法術護盾也因承受不住打擊而變為了漫天魔素,再等到骷髏散開時,只有那些被打散的枯骨能證明這裡曾經還有一個反抗者。

將不敬者就地處決后,這些祖靈沒有回到原位陷入沉睡,每一個祖靈的眼眶中閃耀的粉色光芒,都與夢主雕像開始了奇異的同步,神殿中無聲的在進行着某種未知的儀式,從外面觀察不到一點端倪,就算是考場外監控的考官,一時間也失去了意識,沉沉的昏睡過去。

沒過多久,行走的枯骨從神殿中排列而出,就像出征的戰士,雖無聲,卻有序並充滿殺意,目標直指整個神殿的所有分散空間,沒有一處遺漏,就連提前被喚醒的兩位祖靈也被計算進列。

隊伍行進到一半時,異變突起,神殿門柱發生了爆炸,只有少數祖靈沒有被波及,大多數祖靈都被掩埋或堵在了神殿內部,仔細看還可以發現殘存的魔網構造,換成任意一個認真聽講的學徒都能看出,這是通過添加施法素材來達到延時發動的爆破魔法,是爆破魔法的延伸應用,多用於開採各類礦石。

已經走出門外的祖靈停下步伐,眼眶中的光芒再次以特定的頻率閃爍,而後不再停留,自己前往自己的預定地點。

它們確實沒有想到這個弱小的生物能在最後的時間猜到它們的行動,這導致了計劃無法有效執行,是不能被原諒的。

被埋在廢墟下的祖靈連同神殿內的祖靈,都變回了普通的鮫人枯骨,一道又一道粉色魂靈從中釋放,穿過重疊的石堆,爭先恐後的鑽入了雕刻在門上的魔獸石像中,石像眼中開始散發出與魂靈同樣的光芒,慢慢帶上了活物的生氣,一眼看去,還有和它一樣的魔獸影子浮現在上方,仰天做咆哮狀。

海中的霸主,傳說魔獸海龍德拉伊蘇,在上古世紀被諸神滅絕後,終於以這種方式重見天日。

就像自家後花園散步一般,它沒有忙着去玩弄自己的這次的獵物,而在環繞神殿兩圈后,定定的看着神像的方向,彷彿頗為懷念,就算隔着一個石堆,兩者也還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神像眼中不再閃爍粉光,轉而交替為紅色,神殿本就不再穩固的結構開始劇烈搖晃,地上突起瘋狂抽動足綱生物的腕足,猛烈的鞭打向海龍,在它身邊的屏障上帶起陣陣波動,看起來隨時可能破碎的樣子,不去在意身邊的腕足,海龍最後望向神殿一眼,轉身走向門外,身後震天的聲響還在繼續,沒有攻擊的目標,腕足開始摧毀神殿周圍的一切物體,加上不斷增加的其他腕足,再有個十分鐘這裡除了神像就連渣都不剩了。

被人禁錮在牢籠里都還想擺脫小丑的身份,簡直是貽笑大方,你跳的越歡別人就越高興的道理都不明白,你已經不是幾百年前的那個夢主了。

時隔許久不見的冰冷海水,對它來說是無可替代的故鄉。

“MANY YEARS AGO YOU ARE SO BULITY I LOVE YOU SO MUCH”

幾百年不見,您還是這麼美麗…就連空氣中的這股海腥味都是這麼親切,我終於回來了…

每個精靈第一次聽到龍語時,都會驚訝於這種語言給人帶來的直觀感受,不同於精靈語帶給人的自然和細膩,龍語往往都顯得直接而具體,能更好的構建破壞型魔法的魔網,又根據龍的生活習性和生活地區的不同而略有分化,就像精靈地方方言一樣。

不管是什麼龍,生活到千年的古龍語言都是完全相同的,這些跨越千載時間長河的龍族都領悟到了語言的真諦,一句話在它們眼裡可能和一個字沒有什麼區別,最簡單的法術經由它們口中施放,帶來的不止是十倍的收益。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做事,從今往後,我倆再無瓜葛。

德拉伊蘇融入水中,巨大的身體遁於無形,彷彿是冰塊融入了水中。

“lte’s rock and move I take a scard with him”

讓我來喚起他們對大海已經遺忘的敬畏。

 

 

 

“人不見了?原來這個魔杖還有時間上的使用限制么?”

換上一身男式便裝的澤金左右張望着,想要找到秘影的身形,一無所獲後有些失落,現在她又是孤身一人了。

“也不知道提前和我說一聲…”

說實在的,秘影真的是很要面子的人。

兩人都的年齡,在精靈族中都還是長身體的時候,澤金雖然是個女孩子,但平時活動的多吃得也多,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基因遺傳的原因,她比秘影要高出半個頭來,衣服也大了一點點。

秘影這麼一通剪,原本穿上就有點緊的長袖,現在只能當短袖穿,澤金的小臂全部裸露在外。

她倒也不在意,反正平時她也是這麼穿的,小臂最後也要帶上皮甲。

但這件褲子她就不能接受了。

緊繃到完全不敢蹲下,小腿被勒到出現缺血的感覺,別說奔跑,就是用力稍微大些都會響起布料撕裂的聲音。

本來想出來找他再改改,現在秘影人不見了也只能靠自己了。

按秘影的智商,我可以打賭他是故意的,他也確實是故意的。(反正他故不故意都聽我的)

從包里摸索出之前打磨的小刀,澤金比劃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用刀把褲邊劃開,看起來就和旗袍一樣,就是邊緣參差不齊,像魔獸咬出來的一樣。

別問我為什麼這裡有旗袍,精神上理解就好。

“這樣就舒服多了。”

活動兩下雙腿,沒了之前的緊繃感,這次改造還算成功。

“之前那些喪屍應該是被我甩掉了吧?這麼久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想起那喪屍誇張的生命力,她可不認為光靠爆炸和坍塌兩種物理方式可以解決它們。

確實是沒被解決掉,但估計要從這堆石頭裡面出來不花上個幾年是不可能了。

澤金將換下的衣物掩埋後繼續前進,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找到任何關於考試的線索,要加快進度了。

這一條道不像上一層的迷宮,沒有任何岔路,只是不斷的向左向右轉直角彎,讓人隨時保持在緊張狀態。

這條路的長度實在是驚人,澤金走了已經十五分鐘,連一點光亮都沒瞧見。

“空氣流動的速度和平常沒什麼區別,也聽不到任何聲響,這條路還最少都還有三分之二,這地形實在是讓人無法安心。”

這種兩人寬的直路,一旦被兩人前後包夾就會陷入相當不利的境地,也就轉角處要好一點,但也相當於是背水一戰,完全沒有退路。

還好身上還有備用的陷阱。

在身後放下一個陷阱,多多少少給了澤金一點安全感。

行進大概半小時之後,隧道中傳來若有若無的響聲。

可惜這麼輕微的聲音,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精靈的生理極限,換成狼人在這裡也不一定能作出什麼太大的反應。

狼人會直接往回一矛,然後世界就清靜了。

繼續行進二十分鐘,澤金的眼前終於出現了一抹光亮,身後奇怪的響聲也是越來越近,澤金髮現了不對勁。

“之前放的夾子有什麼東西踩中了,還能保持這種速度?喪屍從石堆裡面爬出來了?”

聽腳步聲只能聽見夾子帶起的“哐哐”聲,沒辦法確定到底有多少數量的喪屍在自己身後,想不到太好辦法,只好儘可能的尋找一些東西來擋住不算太寬的出口。

“希望它們肢體僵硬到爬不了什麼東西吧…”

想想,澤金還是在障礙後設下了一個陷阱,現在能爭取到一點時間算一點,還是謹慎些好。

現成的陷阱已經沒有了,再想用就得她自己現做,但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先繼續探索未知地區才是正事。

確認了一遍陷阱的布置,澤金快速的跑向不遠方的建築。

那是兩條盤蛇形狀的建築。

 

 

 

小睡二十分鐘,已經足夠補充冬魂的精力,長時間訓練的優勢現在就體現了出來,身為一個預備役的魔劍士,睡眠訓練是他們每日的必修課,精通於此的人甚至可以在日常勞作中用各種方法少量的補充精力,積少成多,這話是有道理的。

從地上爬起,伸個懶腰,將脫下的盔甲裝備在身上,長劍入鞘,冬魂的狀態恢復到了極佳的狀態。

現在有必要去探查一下之前沒有仔細查看的環境,順便看看隊友和她在不在同一空間,雖然那隻死兔子應該不會讓她這麼順利。

這就是風靈和那兩位祖靈待過的資料室,現在看上去一片狼藉,像是遭受了什麼自然災害一樣。

“這麼多資料都泡了水,秘所里那些家裡蹲又要心疼的滴血了。”

之前跟着家裡的長輩出了幾次秘所的任務,都是一些保護文物文獻之類的任務,在人選上挑三揀四的不說,但凡少了個邊角那反應都誇張的要命,儘管報酬給的高,她還是不願意和他們打太多交道。

考學院完全就是為了學會附魔術,找別人附魔價錢實在是太貴,再讓她附魔兩次,恐怕她就要和有些女獸人一樣去接客了…

“這地方怎麼這麼亮?”

眼睛一時間沒從黑暗環境中轉換過來,冬魂適應了一會兒才清楚的看清整個房間,詫異的看着天花板上旋轉的小“太陽”,沒弄明白這是什麼狀況。

“原來以前的鮫人都這麼強,照明都用魔法的?”

其實用的是夜明珠,但它們由於長時間處於黑暗環境,早就進化出了夜視能力,後來在研發出特殊鏡片后,夜明珠在鮫人族變的更是一文不值,但出乎它們意料的是,在外交方面,這東西總是特別的好用,陸地上的人怎麼要都要不夠,總是能換到一票新奇的東西,或者奇特的科技。

因為海底的一些猛獸也特別喜歡囤積夜明珠,為此它們還專門組織神殿的所有祭司研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夜明珠,試圖找到陸地人需要這垃圾的原因,為了從這些猛獸手裡搶東西,鮫人族還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經過很長時間的研究后,它們終於得出了結論。

不管是陸地人還是海底猛獸,收集這些夜明珠完全就是為了好看!

得出這個結果后,還有很多鮫人持反對態度,為這個事,鮫人族祭司內部產生了一次分裂,這場鬧劇最後以女皇的暴力鎮壓結束,內部分裂這事甚至傳到了陸地上,雖然不知道原因,他們還是取消了和海底的外交。

這也是他們最後和鮫人的交集,最後鮫人不明原因的滅族,至今都是一個迷,這些都是題外話。

近距離仔細的觀察這些書架,其中有一個破損書架上的痕迹很是突兀,不像是自然腐蝕導致書架垮塌,更像是被外力破壞折斷,看露出的木質結構應該是在最近才被人破壞的,這裡空氣中的水汽這麼濃厚,這濕潤程度不超過一天。

“這裡已經有人在我之前來過了,好像是發生了戰鬥,看門外的水漬,其中一方逃跑了,但這水漬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地上兩條兩腿寬的水痕,一路經過冬魂睡着時的地方,消失在另一轉角處。

那隻死兔子果然還是給她下絆子了,追着的多半是他的隊友,這兩骷髏的組合正好能死死的剋制一般的法師。

轉身跟着水漬一路狂奔,時間上來看它們應該還沒追上,只要隊友不犯傻一直躲藏,現在趕過去就還是二對二。

戰場離現在的位置不是太遠,冬魂趕到時,兩架骷髏正敲打着“法蘭恩稜鏡”,這種輔助法術用來防守,看得出來被攻擊的人已是窮途末路。

拔劍直刺法師祖靈後背,劍上符文亮起,像是切奶酪一樣穿透法術護盾,刺入骨縫之間,一抖劍身擊散法師,護衛終於有所動作,回身重劈被冬魂閃開,劍鋒一指,一道強烈的吸力從劍尖傳來,猝不及防的加速讓它的動作慢了些許,如此致命的失誤足以決定勝負。

寒芒閃過,頭骨落地。

在沒有提防的情況下,這些骷髏還是很好對付的,不畏懼死亡代表對生命的漠視,對生命的漠視也代表不要命的打法和粗糙的招式,抓住破綻就變的異常好對付。

惡作劇般的把守衛的頭骨放在法師的胸骨中,一想像等會它們復生的模樣就莫名想笑,也算是為自己的劍出了口惡氣。

“你沒事吧?他們倆已經被我幹掉了,你可以出來了。”

用手敲敲稜鏡,只是短短的接觸,隔着手鎧都可以感受到鏡面上熾熱的溫度,作為一個應急手段可算可圈可點。

“…謝謝。”

見到人的風靈話出奇的少,又給人一種冷漠的神情,讓冬魂有些不舒服。

而且這人並不是她的隊友,兩人的不管是着裝還是性格完全不一樣,她在試前和隊友做過詳盡的部署。

風靈害羞到,都沒正臉看過澤金一眼,又怎麼會記得住,只在腦海里對澤金的聲音隱約有模糊的印象,剛剛一嚇,什麼都不記得了。

風靈在原地害羞的站着(在外人看來是冷漠),等着冬魂帶她進行下一步行動,冬魂思索片刻,先打破了沉默。

“你沒事吧?看樣子,你是被這兩架骷髏從圖書館追殺過來的?”

風靈點點頭,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訴說著自己的經過。

“不清楚…我在看書…兩個骷髏傳送…我跑就追我…沒辦法在這裡抵擋…然後你來了…”

心裡把那兔子分屍了上千次,這傢伙果然開始針對她了,現在她的位置恐怕是被鎖定了,剛到這裡睡了不到半小時這兩骷髏就追過來,還好有這個冤大頭吸引火力,接下來還用得着她。

“你還有什麼線索么?我剛到這裡來,對這附近還不是很了解。”

風靈搖搖頭,這回答讓冬魂有些頭疼,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莫非沒認出她也是裝的?

還是試探下吧。

“考試進行這麼久了,連對面人影都還沒看到過,我們現在是不是太悠閑了點?”

“……”

因為習慣原因,這類無關緊要的話題風靈能不回答就不回答,這反而讓冬魂更加警覺,甚至有下手的衝動。

“說起來,你見到對面的人了么?”

“沒…我在這兒,沒動。”

雖然不排除欺騙的可能性,還是知道了一點有用的信息,目前為止除了她應該沒有人來過這裡。

“我們走吧,別站在這裡發獃了,這一層謎題還沒有解開呢。”

對風靈伸手,冬魂儘可能讓自己顯得友善,遲疑片刻,風靈還是選擇諾諾的站在她身後,冬魂只得悻悻的放下伸出的手,一個人走在前面。

“我果然還是和這種人處不來。”

 

 

 

“說真的,這麼多魔獸裡面,蛇算是我比較討厭的了。”

澤金靠近眼前的建築,心裡沒來由的感到厭惡,兩條盤蛇這種設計怎麼看都像是出自那些小說里的反派之手。

這兩條並不是陸地上一般意義的蛇,實際上這是鮫人傳說中夢主的守護獸,這一點得到了秘所學者的一致支持,這是大量翻譯鮫人文字得來的結果。

“諸神紀前,天、地、海,三者皆為一體,三者皆孕育其化身,夢主為海,聖母為地,原核為天,自此黑白分明,清濁可鑒,兩獸於分海巨浪所誕,盡歸夢主,所鎮海域保自然之序。”

這兩條海獸和夢主的蹤跡,一併隨着鮫人文明的滅絕而隱沒於歷史中,至於它們存在與否,還有待考證。

夢主這位神靈,除了鮫人以外,沒有任何種族有所印象,比鮫人出現的更早的龍族和深淵惡魔對此也是一無所知,知名度和文獻中的記載差距實在太大,讓人不禁懷疑是否包含太多誇張的成分。

言歸正傳,本着能不進去就不進去的想法,四處查探之後的澤金還是選擇面對現實,除了這棟詭異的建築,其他路都被牆壁封死,再加上聽到先前布置的網繩陷阱觸發的聲音,除了硬着頭皮進去,別無它法。

石門把手同樣被雕刻成蛇的形狀,紅寶石作成的眼睛在昏暗的空氣中與活物無異,讓澤金不舒服的感覺又增添一分,門上長滿了黏糊糊的藻類植物,房門打開,一股濃重的怪異霉味闖入澤金的鼻中。

與之而來的,是鋒利的尖銳機關,直往澤金面門襲來。

柔韌的腰肢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後彎下,堪堪躲過致命的襲擊,小腹處依舊被掛出兩道血痕,一陣酥麻的感覺以肚臍為原點向四肢蔓延,腹部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這毒…沒有想像中的猛烈啊…”

機關上塗毒是最常見的套路,澤金在感到自己腹部受傷時,甚至做好了直接被淘汰的覺悟,魔獸的毒液能腐蝕附魔后金屬的不在少數,更別說海洋中數不清的物種。

喝下包中的通用解毒藥劑,麻痹的肢體立刻恢復了行動能力。

“看來鮫人對毒素的應用不怎麼強嘛,明明海里有那麼多有劇毒的魔獸來着,果然是術業有專攻么?”

澤金實質上,是在開門聞到奇怪氣味時中的毒,沒有發作只是因為需要受傷來加快毒素在血液中的循環速度。

麻痹感只是附帶品。

真正的目的是讓中毒者能在黑暗的環境中被祖靈感知,這種標記不算毒素,沒有任何毒害,在很快的時間內就會跟着血液循環到全身,在幾天後就會隨着體循環排出體外,除非你把全身的血都換一遍。

後腦處帶起“呼呼”風聲,聲音自然的帶動了澤金頭部的運動,原本命中後腦的鐵拳擦着她的側臉被閃過,就算沒被擊中,拳側的皮膚都感到隱隱刺痛。

受驚野兔般回身後跳,一具祖靈戰士因為儀式而蘇醒,看擺出的架勢,和澤金一樣是使用體術的鮫人,這讓澤金鬥志昂揚。

身邊都是使用魔法的人,平時只能在父母都出門的時候偷偷的討教狼人大叔,對方還老手下留情,根本不能讓她痛快的打一場,今天可算是找着機會了。

迅速集中注意力,澤金同樣擺出了自己的起手式,目光灼灼的看着祖靈的肩部,好像有火光閃出。

游身而上,鮫人蛇一樣的移動姿勢讓她有些許不適應,但要防守還是綽綽有餘。

左手抓向澤金左臂,右手放在身側隨時準備出拳,看起來龐大的身軀相當有力,不管是被抓住還是被擊中都是相當差的結局。

腳步后移,躲過祖靈的抓取,澤金迎向出拳的右手,雙手看準時間大力下拍后雙手握拳,直直命中祖靈下顎,衝擊力讓它口中尖銳的牙齒崩飛了兩顆。

迅速後撤,手臂起架格擋住側向的一拳,傳來的大力也讓澤金暗暗心驚。

“這骨頭架子的力氣是不是太大了點?”

盡量避免和祖靈硬碰硬,澤金靠着自己嬌小(比起祖靈來說)的身軀帶來的敏捷優勢一次又一次的命中祖靈,一時間骨屑紛飛,祖靈處於極大的劣勢。

又一次被澤金擊中后,祖靈不再嘗試追逐四處躲閃的澤金,而是站在場地中央保持防守的姿態,緊緊的盯着澤金的一舉一動。

形勢立刻逆轉了過來。

缺少有效攻擊手段的澤金只能不斷的繞着祖靈遊走尋找破綻,恰恰祖靈時刻都保持着完美的防禦,讓她無從下手,貿然出手兩次都差點被重創,想停下喘息片刻祖靈就會靠近,進一步壓縮她的行動空間。

再保持現狀,在擊倒祖靈前,澤金就會因為體力不足倒下,更別說後面還有隨時可能從陷阱中脫出的喪屍。

“這和至今為止的那些魔獸完全不一樣啊,魔獸被擊中的多次之後,不是暴怒就是逃跑,這種在原地防守的情況一次都沒遇到過,大叔也沒和我說過遇到這種情況要怎麼辦…”

跑動太久的澤金漸漸變的有些氣喘,動作在不經意間變慢了很多,身體和意識的搭配越來越差,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額頭流下,澤金的體力已經快到極限了。

“算了算了,我放棄了,累死我了。”

突然停下,澤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祖靈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反而停下了腳步,不敢輕舉妄動。

上面的都是扯蛋。

祖靈立刻抓住機會,大步上前,迅速抓向澤金右腳踝,反手掄在地上,地面與肉體的碰撞發出一聲悶響。

“咳…混蛋,這下總抓到你了吧!”

嘴角冒出鮮血的澤金笑容看上去有些許猙獰,為了抓到機會吃這一下,內臟好像都被震碎了,這可讓她心裏面憋了一肚子的火。

左腳撐起身體,被抓住的腳向後發力,澤金順勢用左腳絆倒祖靈,一起倒下的瞬間,右腳擺動着脫離束縛,兩腿交叉夾住了祖靈的脖頸。

“你媽媽沒教過你對女孩子不能這麼粗!暴!么!”

剪刀腿的力度隨着聲音的加重而變大,澤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勝負在此一搏,大腿和骨架的摩擦太過用力,皮膚上出現了紅色的擦傷,鮮血止不住的流淌。

祖靈奮力的掙扎,不斷的用手肘擊打澤金的肋下,每一次擊中都能讓澤金眼前的黑暗增添一分,口中不要錢一樣流出鮮血,這場戰鬥註定是澤金單方面的意志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