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2.2001——15.05.2001

-08:50:99

 

唯星学院,位于这座处于北半球暖温带城市的近郊地区,是一座在各种意义上有着相当名气的私立名校。

在尸的班级所在的综合性教学楼的大楼顶端,井惠月正一个人遥望着湛蓝色的天空。

从与他正式开始交往到现在,也已经过了快要半年了。说实话,在这半年间,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出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别说是接吻了,两人间的牵手次数都少到可以用手指头扳着数的过来的地步。

………

虽然说也有强行亲过他一下啦,不过那个从头至尾都没有过一丝表情变化的家伙,到底懂不懂,这样的行动所包含的意义啊?

不……要认真说的话,现在的他真的是半年前那个夜晚,让人感受到无比畏惧的,周身缠绕着死的气息的那个人么?虽然两个人有着完全一样的相貌,但是性格上的差异实在过于巨大,让人无法将两者好好地联想到一起。

也不是没有“其实两个人是双胞胎兄弟”这种样子的可能性啦,可这样就没有办法解释出现在他身上的伤口了……

“哎~~~~~”

叹了口深又长的气,井惠月无力摇了摇头。

总觉得自己的行动和当初一开始所抱有的目的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不,

改变的并不只是自己……

他也和那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了。

在那之后,直到现在的半年中,他再也没有表现出与那次一样的那种情况,即使是一瞬间都没有……

 

——黑暗,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将黄昏那橘红色天空染成漆黑的色彩的话,一定就是指这种东西吧……

看着那个一度被击倒但是却顽强地爬起来,现在正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显得有些瘦小的背影,当时还是初中生的惠月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种毫无根据的判断。

伫立在昏暗的巷子中的,是同样年仅十四岁左右的尸,在他的面前围绕着五、六名穿着花色服饰,带着没什么品位的各类银色饰品、手持小型凶器的不良少年。这样的情况很明显的是属于对峙,而且其中的某一方还处于压倒性的不利中。

不过,很奇怪的是虽然他们围绕着他、恐吓着他,但是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前跨出一步,与其说是他们正在享受着狩猎的快感,不过说他们是在警戒着什么而无法打破目前的这种僵硬局面。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不难发现,无论是尸还是不良青年们的身上都密布着各种各样的伤痕,擦伤、淤青、割伤……而这一切大多是新造成的伤口,有的甚至还在涓涓地流淌着未凝固的血液。

这很明显是两者对峙所造成的结果……

忽然间,之前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尸吊起了受了伤的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怎么?这样就结束了么?”

似乎是有着相当盈余的关系,他悠闲地将脚边的石头碎屑一块块地踢开,同时将自己的注意力慢慢转移到自己身后的那名少女身上,连正眼瞧那些对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这可不行馁,你们可是手持凶器哦?拿着武器的人却输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孩子,我说你们呐,难道不觉得丢脸么?”

但是,即便是遭受了如此的诋毁,那些手持凶器的青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一句吭声,而从平日他们所表现出的张扬与喜欢欺凌弱小的习惯来看,很明显,他们正在畏惧着眼前这名比他们年幼了五、六岁的少年。

“没人说话很无聊哦?就算是惨叫一声也好,发出点声音来吧?”

他如此央求道,但语气中所包含的却是满满的期待与兴奋。

没人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

但是,身体却因为从他的表情中所泄露出的黑暗而不住颤抖起来。

“臭小鬼,别给我得意忘形了,你以为你还能从这个巷子里平安无事的走出去么?”

其中的一人强行压下颤抖大声地威吓道。

“平安无事地走出去?从一开始我就没这么想过啊。”

他耸了耸肩膀说出了公然示弱的话语。

“难得有享乐的机会,当然要充分体验了乐趣后,乐的东倒西歪那……”

话音未落,尸向前轻迈一步,那瘦小的身体在霎时间便帖上了离他最近的某位青年。

“……”

他们之间有离的那么近么?

从惠月的角度看过去,两者间的距离明显超过了五米。而这五米对于那个瘦小的少年而言,似乎根本就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猫着腰的少年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才是王道嘛!”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声,他面前的青年便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大量的鲜血瞬间从他捂着下巴的指逢间涌了出来。而他的同伴则呆呆地站在原地面面相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好脏,简直就像喷泉一样嘛。”

皱着眉头瞥了眼自己衣服上被喷洒到的几点血迹,尸有些不高兴的咧了咧嘴。

“被杂碎的血喷到了,还真是倒霉的事情啊……算了,用这种东西攻击也难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说罢,他甩了甩手上紧握的那张染着鲜血的、被卷成锥状、但因为之前的攻击行为而变的皱巴巴的纸片,将其完全展开……

那……竟然是一张随处可见的硬卡广告传单。

“啊~~~果然,这种材质攻击一次就是极限了啊。”

叹了口气,将传单随意地丢到了一旁。

“那么接下来,我现在手上没有任何可以对你们造成伤害的武器,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赤手空拳的他向前踏了一步。

“是就此打倒我呢?还是说……珍惜生命的从这里逃跑?”

这是明显的暗示吧?

在错误的理解到自己被饶了一命后,剩下的四名不良青年抛弃了自己的同伴,头也不回地向巷子外逃去。

“这样啊,原来是希望被我追猎啊。那就满足他们吧?”

走到巷口粗略地观察了他们离开的方向后,他拔腿追了上去。

“……算什么……”

一个人留下的惠月低声喃喃道。

他,一个瘦弱的少年。

明明只是和自己差不多岁数,却能仅仅以手头一张随处可见的广告传单将无论是从数量还是从体型上,远超自己的不良们给一一打倒。

不,也许在此之前已经被那六名不良给修理了一通,却在转瞬间便能爬起来反手将那些家伙打倒的事情,更让人无法理解吧。

毕竟那些不良也算是这条街上的有名人士,对于那些家伙有多少实力,也多多少少有过听闻。但即使是那样,少年也依然获得了胜利。

不过真要说的话,被莫名其妙卷入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件中,却没有一丝恐惧反而享受其中的这种气度也让人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异常感,给人以一种与其说是被卷入,不如说是他自身在主动寻找着这样的事件的错觉。

噗咚、噗咚……

心脏鼓动着,当惠月注意到的时候,它便以惊人的速度不断跃动。

那时侯……我,是在害怕吧……

再次确认着自己当时的想法的同时,惠月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虽说当时自己确实是在害怕着,但是为什么自己却在同时,对那个充斥着暗色气息的少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为什么呢?为何会对他如此在意……

如此想到的过程中,她逐渐有了一丝的睡意。就当意识即将落入梦海之中时,一个让人不快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大早就不上课,还真有你一贯的风范呢,井惠月小姐?”

令人讨厌的家伙……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将轻微的睡意驱逐出自己的大脑后,冷冷地反击道:

“彼此彼此吧?宇空,我可不想被同样逃课的你这么说。”

由于被人打扰了宁静时光,井惠月冷冷地反唇相讥。

“真是少见啊,我们的大小姐竟然那么火大,难道有哪个不识趣的人惹到我们的大小姐了吗?”

“不用你管,别以为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就能随便和我套近乎了,要知道我可是最讨厌看见你这家伙了。”

“那还真是抱歉咯~”

那个声音“咯咯”地笑了一会后,自顾自地站到了天台的栅栏边上。

“有什么事情么?”

睡意全无的井惠月索性坐起了身子,双眼狠狠瞪着眼前那名染着金发、打了耳洞,将校服衬衫解开到胸口附近的男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来问问看,那个计划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如同被人猛地吃了一巴掌一般,美丽的面庞瞬间僵硬起来。

见状,那名男子似乎有些不快地眯起了双眼,用宛如碎玻璃一般刺耳、但又如同暴风前的大海一般沉稳的声音问道:

“你该不会是沉迷于与他的恋爱之中,忘记我们本来的目的了吧?”

“那……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她原本那即便是在感到不快时也依旧明亮的表情,猛地阴沉了下去。

“哼,没有忘记就好。”

“千万别忘记他身为我们敌人的身份啊,惠月‘大’小姐。”

似乎是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轻哼了声后便转身离去。

“……”

听见宇空开门离去的声音,惠月松了口气,再次倒在地上遥望着湛蓝色的苍穹。

“敌人……么……”

井惠月低声地喃喃道。

小尸对于我来说是敌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