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

花费一整天时间，把高中时代看了一半，就因为高考而就搁置的《战争与和平》读完之后，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以往也只有在截稿日之前埋头苦干一天，才会有这种感觉。

不不不，读完这样的作品的感觉，是杂志社的工作带来的成就感无法等同的。

“啊……还以为一定看不完啊，这么厚的书呢。”

小欧一边比划着四卷大部头的厚度，一边在病床上翻滚起来。

夕阳余晖透过病房的窗户，在她身上洒下蜜糖般的光彩。

不做笔记和评价，也不追求把剧情或是文笔分析得多透彻，小欧的目的，只是把这一两千页的文字通读一遍。托她的福，我也了却了一个多年的遗憾。

“哈……真美啊……以后说到俄国的女孩子……就会想到娜塔莎吧……”

小欧把她本来就没剩多少的体力全浪费完后，仰躺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她侧过头来问我，垂下的发丝遮住了眼睛。

“唔……我的话，感觉‘喀秋莎’更接近那个国家的精神吧。”

“喀秋莎？”

“嗯，是很普通的俄国名字。”我说，“在战争时士兵中流传的歌谣里，被寄托着他们思念的女孩也叫喀秋莎。据说就连一些敌军士兵，都被喀秋莎吸引，放弃了厮杀。”

我用很书面的语言，对小欧说着这些自己都不甚了解的东西。相比之下，小欧所思考的事，显然要比我高出一等。

此刻的她，已经在想着要更加了解那首歌曲，以及被喀秋莎所激励的士兵们所参与的那场战争了吧。

“这样啊……你在大学里是学什么的呢？”

“历史，东亚的历史。不过那时候研究的东西，毕业不到一年就全部忘掉啦。”

“嘿诶。”小欧的眼里闪烁着我早已能读懂的光芒，“难怪这么文绉绉的。”

“你是在笑我不会说话吗？”

“才没有了啦。我很想知道大学是什么样的呢……”

“大学嘛……大家都是该决定自己未来的成年人了，在那里念书不是全部，对将来的规划啦，创业还是深造，甚至恋爱和人情世故，都是值得琢磨一番的。”

“恋爱！你有恋爱过吗？”

小欧捕捉到了我长篇大论里唯一能触动她的词，一本正经、又天真得与她年龄十分相称地，这么问道。

恋爱的经验，当然是没有过的。心怀着要创作出优秀的故事的理想，一边还要为生计而辗转，有堆积如山的计划没有清理的我，确实没机会去顾及这样的事。

实在惭愧。

“小欧有过吗？”我半开玩笑地反问，想要掩盖自己的尴尬。

“这个……算是有吧？我正在暗恋一个人。”

她闭上眼，轻笑着仰起头。宁静的暮光中，小小的身体因为这句表白，兴奋得微微一颤。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两件事，就是被人爱着，以及有力量去爱别人。

小欧正是这样。

“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她似乎也喜欢我。但我终究没有对她说出来，这算不算是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