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一周,校慶的前一天,在憐一的努力下,校園怪談整理完成了。
“這樣就可以了吧?”
舒木看着堆在桌子上的一摞小本子,這樣問到。
“是,吧。”
另一邊,憐一也不是非常自信。
“那會長,關於我們定的那個擺攤的位置。”
“放心。”
“真不愧是學生會長。”
“你要是還知道我有這重身份的話,就給我自己去提出申請。”
“但是會長你可是我們研究會的代表啊,由你來不是正好嗎?學生會的其他人也不會拒絕。”
“你啊……”
風祭拿起已經完成的怪談集,快速地瀏覽了一下。
“只有這點嗎?”
“會長,之前我們交給你稿子的時候你怎麼不問啊?這些還不夠嗎?”
搶在憐一之前,舒木先行對風祭的問題提出了“抱怨”。風祭問的當然不是這個,她會疑惑,只是因為“應該”在裡面的東西,沒有。憐一就算再莽撞,也不可能直接把關鍵的東西大大咧咧地放在這種地方。至於放在了哪裡,舒木也沒有被告知。不過……根本不用告知。
這本怪談集,大部分都是老生常談的東西。其中最大的篇幅,也就是白女和風女的故事了。但寫的也只是之前已經和風祭聊過的東西。
“當時在忙其他的東西,不過你們這一個月就做了這些嗎?”
“會長啊,這個月里最不關心這個就是你吧?”
“好吧,反正拿來應付社團規章已經夠了。就這樣吧,明天擺攤也拜託你們兩個了。”
“欸?只有我們嗎?”
“不然呢?”
“會長你也來吧,就當是給我們這個社團打廣告了,對吧?”
“不行。”
“不要這樣啊會長,我們需要吸引新人啊,不然你畢業以後這個社團會倒的。”
“哪有那麼容易倒。”
風祭把小本子隨意地扔了出來,一副不想再接話的意思。舒木原打算只要當天有會長坐鎮,不論出現什麼意外情況都是能夠應付的。
“我會去的。”
“卯風?”
意外的一個人,卯風站了出來。這一個月以來,她都很少和憐一或者舒木說話,但她好歹還是這條線的女主。
“可以吧?惠。”
“隨便你。”
這種個人行為要得到風祭的首肯這件事,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知道其中的含義。
“那就這樣,明天就不用來這裡了,直接去攤位吧。”
“欸?那不是現在就要去把攤位收拾好?”
“我就是這個意思,就交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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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我說過今天不用來這裡的吧?”
當舒木推門走進部室的時候,看到了風祭坐在她的位置上。就算是這個全校學生都在玩的日子裡,她也是這樣。從開學第一天開始,舒木印象里見到她的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坐在這個部室里的。
“果然今天也是在這裡,會長你是座敷童子嗎?”
“如果你那麼覺得的話,為什麼不寫進怪談集里去呢?”
“我怕會被社會性抹殺啊。”
“你來做什麼的?”
“會長你應該知道憐一在玩什麼花招吧?”
“啊,畢竟是網絡時代了,那種東西還是能發現的。不如說,如果我都發現不了的話,其他人也是白搭吧。”
“果然是這樣啊。在這個怪談集里搞什麼解謎遊戲,還是太顯眼了。”
“沒事的話,就回去吧。”
“才不要嘞,當電燈泡一點都不開心。”
“那就去找辰風。”
“……”
舒木心裡一驚,自己心理的變化,應該是沒有其他人知道的才對。但是風祭卻直接地說了出來,她這種高深莫測的姿態,為什麼要表現出來?
“怎麼了?不去嗎?”
“會長,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果然那天她跟你說了嗎?”
“啊。”
“哈……我就知道你手機關機的時候肯定發生了什麼。”
“等等會長,竊聽器不是已經拆掉了嗎?”
“那個只是障眼法啦,你要知道對你來說,不用上這種手段可不行呢。”
“好吧,是時候換手機了。那麼,會長?”
“哪邊都不是。”
“……”
“連這種回答都能接受嗎?”
“因為或多或少有那種感覺,會長你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卯風她們會變成什麼樣。”
“別把人說的那麼無情,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會默許你們了。”
“那還真是謝謝了。”
雖然風祭用不悅的眼神看着舒木,舒木也沒有要按照她的意思離開的打算。
“好吧,我告訴一件事好了。”
“什麼?”
“憐一的這次計劃,是不會成功的。一個人都不會來的。”
“哈?為什麼?”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你想想看他們為什麼要來呢?”
“呃……”
“一個高中生說有有趣的東西,在別人看來是什麼樣的?這件事竹下估計都沒有想過吧。”
“原來如此。”
“至少要稍微放出去一點點‘有趣’的東西才行哦。”
“啊……”
“不過如果他那麼做的話,我就要阻止了。”
風祭臉上露出意思苦笑,這麼說著的她,大概也不是很想做那種事情吧。
“……”
“現在還有時間,就讓他們再享受一下吧。”
“說的好像他們要生離死別一樣。”
“啊,是啊。”
“……,喂,不是吧?”
“就是那樣哦,憐一要是願意等的話,倒也可以等。”
“多長時間?”
“十六年。”
“整個青春都沒有了啊!”
“你說的沒錯,整個青春都沒有了。也是這一次卯風運氣不好,有斷代。”
“所以到底是什麼?卯風她到底要被怎麼樣?”
“嗯?這個辰風她沒告訴你嗎?”
突然,風祭臉上露出了‘糟糕了’的表情。
“沒有,她說她也不知道。”
“想想就不可能啊。”
“是啊。”
“結果她還是對你有所保留啊,第一次見你這麼沒效率呢。”
“你在說什麼啊?”
“好啦,你那點心思我們這邊很清楚,只要不是像之前那麼直接亂來,我們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唔……”
“不過卯風這件事,你還是放手別去管比較好。”
“這是警告嗎?”
“這是忠告。”
“但是不可能了啊。”
“你自己決定咯,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會做什麼的。”
“風祭。”
“不叫會長了嗎?”
“憐一的敵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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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部室之後,舒木從走廊上往憐一他們擺攤的地方看了過去。看到兩人還並排坐着,也就放下心來,往辰風她的班級走去。
辰風的班級里,空蕩蕩的,和遊戲描繪的熱鬧完全不一樣,實際上這個學校的校慶,有在搞活動的只有部分班級和那些需要實績的社團。大部分的學生,在參加完了校慶報告會之後,要麼回家了,要麼就在學校里玩。
在這個班級里,三三兩兩地有幾個學生在。其中就包括了辰風,她站在窗口,歪頭看着窗外。從她的位置上,正好可以看到研究會設置的攤位。舒木徑直就走了進去,其他的學生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來管他。一直到舒木站到了身邊,辰風才察覺到他的到來。但也就看了他一眼,就又扭頭回去看卯風她們了。
“我帶了這個過來。”
舒木把這次做的怪談集遞了過去。
“你應該想看吧。”
“不……”
辰風接過本子之後,就直接往自己的書桌上一丟。
她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
“你在卯風面前也是這樣的表情嗎?”
“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她見面了。”
“原來是缺少維生素卯風了啊。”
上次也好,現在也罷,縱使背後有什麼困難,舒木都認為辰風不至於會如此消沉。現在他算是明白為什麼了,和卯風隔離才是辰風抑鬱的根源。
“哈?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也沒關係,是有誰阻止你嗎?”
“不。”
“那時什麼規定?”
“也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去和她見上一面呢?”
“……”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迴避着她,她也很傷心什麼的?”
“會這樣嗎?”
“當然會啊,等那邊收攤之後,過去一下吧。”
“真的可以嗎?”
“遇上卯風的事情你就這樣,今天就是用蠻力我也要把你拉過去。”
“暴力是不行的……”
“我當初這麼說的時候你可一點都不打算鬆手。”
“對不起。”
“你這麼道歉,我反而不知所措了。”
“那就饒了我吧。”
“不行,而且我還要你把這個給看完。”
舒木拿出第二本怪談集,遞了過去。
“這可不單單是憐一弄的,也有卯風的工作在裡面。”
“這樣?”
聽到了這個,辰風猶豫了一下,終於是把本子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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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卯風告別,把她和憐一留在學校里,辰風和舒木一起離開了學校。
“怎麼樣,舒服一點了嗎?”
“嗯。”
和卯風見了一面之後,在不透露危險信息的範圍里辰風說了很多。在那之後,她的臉色就好了很多了。看到辰風的這種變化,舒木也終於是舒了一口氣。辰風的這種特性很純粹,但也很難處理。處理好了,她會為卯風的幸福而欣慰,處理不好的話她就會成為憐一的情敵,不過現在看來的話,算是前一種情況吧。
走着走着,聽到什麼抽泣聲音的舒木,回過頭去,辰風正帶着一臉舒緩的表情在流淚。
“你,這是喜極而泣了嗎?”
“欸?我在哭嗎?”
辰風抬手摸了一下臉,眼淚沾到手上一股濕滑的感覺。隨後,她的眼眶裡湧出了更多的眼淚。
“這是,怎麼了?”
“哭的人是你,你都不知道的話,就沒有人知道了。”
“明明,一點都不難受。”
就和她說的一樣,雖然淚流如注,但是辰風臉上毫無疑問是笑容。
“之前壓抑得太久了吧。”
“是啊,能稍微等我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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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了。”
“哈?”
突然,正在擦着眼淚的辰風淡淡地說出“決心”。
“決定什麼了?”
“我本來還在猶豫的事情。”
“呃……你這不叫回答。”
“我不會說的!”
這麼說著,辰風和舒木拉開了距離,先一步來到了車站。不遠處她要乘坐的車已經緩緩駛來。
“吉野,謝謝你了。”
辰風的眼角還掛着淚珠,臉上也因為淚水而有點潮紅。這樣的她,在夕陽下露出愉悅的笑容。這台詞,這場景。“好美,應該有CG的”,舒木心裡冒出了這個想法。愣住的舒木,理智花了一點時間把他拉了回來。
“等一下。”
“再見了。”
這麼說著,辰風登上了公交。舒木追了上去,但是當他來到車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是要阻止辰風嗎?要阻止什麼?
司機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問了他要不要上車。他搖搖頭,車門緩緩關上,開了出去。
“這不是立了Flag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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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舒木參加了憐一組織的活動,想要集結包括研究會的學長們在內的人的集會。但是和風祭說的一樣,沒有人來。
但是憐一併沒有要放棄的意思,說著“還有機會”的他。完全無視了舒木,單純地努力着。
舒木再次感覺到,這條線路里,吉野根本沒有什麼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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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我有話要說。”
“哦,憐一你先走吧。”
周一,在簡述了校慶活動的結果之後,研究會的會議就結束了。完全日常的會議,關於學生會給予了這次作品的肯定之類的內容。順帶的,這個學期的所有活動也都結束了。在結束之後,風祭叫住了舒木。在送別了憐一和卯風之後,舒木惴惴不安地等着風祭開口。他不是猜不到可能,而是可能太多。
“吉野,辰風今天沒有來上學,你就什麼都不想問嗎?”
“……”
最後是這個嗎?
“看你這反應,你是知道了啊,那就簡單了。”
“是啊。”
今天,舒木很早就來到了學校,並去了辰風的教室。但是一直到班會開始,也沒有見到辰風來。
“那麼,你對她說了什麼?”
“我……我也沒有頭緒啊,而且我連她要做什麼都不知道。”
“她會改變主意,只可能是你在從中搗鬼了。”
“改變主意?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你準備好自己被監視的程度被加強的話,我就告訴你。”
“說吧!”
風祭的這句話,原本是一種威脅和警告,但是舒木完全不在意,毫不猶豫地就接受了。
“關於是什麼風俗,我就不說了。”
“嗯。”
“然後在那之前,辰風,不對,洛月是反對繼續這個風俗那一派的。”
風祭刻意地用了辰風的名字而不是繼續用姓氏叫她,其中的含義舒木也能猜到。
“連親人里都沒有同伴嗎?”
“撒,然後這一次,她改變了主意,不再反對了。”
“哈?”
舒木沒有理解風祭的話。對於辰風這樣將卯風放在第一位,為了解救她這個被害者願意做一切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放棄這個選項?
“這個是我都沒有想到的。之前那個出現了兩次,反對派的勢力可以說非常弱了。再加上她的這個變化,可以說是決定性打擊了。”
“……”
“所以我才想知道,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所以她說會長你和她是一條船上的,是真的?”
“是啊,不過我的理由可沒有她那麼利他。好了,現在在問話的是我。”
“好吧,線索我是有的。最初是”
從為了說服辰風協助攻略卯風的那天開始,一直講到了校慶那天帶她去見卯風的這件事。
“就這些?”
“嗯,還不夠嗎?”
“不,這之間的聯繫呢?”
完全沒有決定性的環節,風祭不能理解也是沒有辦法的。但是對於有着這樣那樣“經驗”和“知識”的舒木,是能夠看到其中的劇本邏輯的。
“她想要犧牲自己來拯救卯風吧。”
“啊……不,有可能。原來如此。”
“會長,看來你知道什麼,告訴我!”
“好奇心會害死貓的。”
“無所謂。”
“知道了,你會痛苦一輩子的。”
“什麼都不知道就迎來結局,我才會痛苦一輩子。”
風祭用懷疑的眼神看了過來,這一次,舒木沒有逃開。
“你真的是吉野嗎?”
“……”
“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太衝動了。好吧,我會讓你知道的,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正式成為我的部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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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舒木就開始為風祭工作。
“會長,你真的沒框我嗎?”
“別貧了,快把調查報告給我。”
這一個多禮拜的時間裡,舒木就在風祭的要求下調查了十幾個學生的背景。而風祭答應的讓他知道辰風在做什麼的許諾,完全沒有要兌現的意思。
“我不要,讓我見辰風我才給你。”
“你啊,再等一個禮拜。”
“為什麼?”
“因為這一個禮拜,連我都見不到她。”
聽到風祭這麼說,舒木一驚。風祭乘機把他手裡的報告抽了過去。
“哈?這你可沒說啊,我這一個禮拜不是在干白工嗎?”
“怎麼可能讓你干白工,你想去的地方,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去的。所以我才要你當我的部下啊。”
“唔……”
“你應該慶幸,那些人沒有從小給我安排助手。”
“那時應為會長你根本就不需要吧。”
“不需要和不想要是兩回事。”
翻完報告的風祭站了起來。
“我也是想要休息的啊。”
“原來如此。”
舒木回想起自己玩風祭線的時候,在被拉來這裡以前,最大的危機就是風祭綳得太緊的神經。
“那我再等一個禮拜吧,希望還來得及。”
“你也該準備一下期末考試了吧?”
“哦。”
其實根本不用,舒木還勉強記得三個月前經歷過一次的那個考試的範圍。但是經風祭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期末已經近在眼前了。同樣的,憐一因為雙親的原因就要離開這裡這件事,也快要觸發了。他還記得那個事件的原因是憐一的父親被調職,而調職這種事並不是突然事件。舒木很難確定在期末之後憐一會怎麼樣。所以對此,舒木覺得會長會知道點什麼。
“會長,有個問題,你知道憐一他父親的調職事情嗎?”
“嗯?你怎麼知道的?應該連他本人都還不知道吧。”
“呃……我自己有點渠道。”
“既然你連那種地方都能滲透進去,真的需要我的幫助嗎?”
“我想要正大光明地和辰風見面。”
“說什麼傻話呢?是的,他的確會被調職,但是別問原因,知道嗎?”
“嗯,我只是在意憐一會怎麼樣。”
“又不會怎麼樣,他會一個人留下來吧,住原來的房子也沒問題。不過更可能是寄住在親戚家裡吧。”
“這樣啊。”
舒木和辰風完全沒有想到還可以有這種發展。
“至少到高中畢業為止,我不覺得現在的竹下會走。甚至等個十幾年也沒有問題。”
“嗯,我也這麼覺得。”
風祭提出的這個可能性,舒木只能同意。但是如果到了那一步的話,劇情就是走到BE了,就會回檔了。
“哼,那麼你呢?”
“哈?”
“如果是辰風的話,你願意等幾年呢?”
“你在說什麼?”
“姑且是提示吧。”
那種主角一樣的事情,自己作為配角這麼可能有機會遇到。但這麼想的時候,舒木的頭一陣刺痛,他不禁用手壓着。
“怎麼了?”
“就是有點偏頭痛而已。”
“年紀輕輕的?”
“自從校慶那天開始就這樣了。”
“啊,原來是相思病嗎?”
“呵呵,沒辦法否定呢。”
“再努力一個禮拜吧,我答應你到時候我會帶你去見她的。”
但這句話舒木並沒有聽進去,現在的他腦袋裡全是風祭的那個問題。“如果是辰風的話”自己願意等幾年呢?如果真的等,舒木也不知道自己能多久。但到了那一步,就算是等到了,也不會開心。舒木一定會設法讓這個故事回檔的,用盡一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