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都一無是處。

如果說別人是一塊起棱起角的碎石,那麼我就是一塊圓滑的鵝卵石。

然而這並不是褒義的。

從會和別人比較開始,我就已經意識到這一點,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是不想做好,而是這已經是我的“最好”。從小學開始,無論是在哪個群體,哪個方面,永遠都是中等水平,不會太差,也不會太好,這已經是經過努力后所得出來的成果。

沒有特點,極為普通,好像無論在哪裡都能隨便找到的替代品,或許已經成為了我身上的標籤。慢慢好像連自己想做的事、人生目標等都變得不清楚。

唯一可以讓我引以為傲的,大概就只有反應速度比別人快這點。因此每逢有什麼集體搶答比賽,班級甚至學校都會叫我去參加,負責做搶按鈴那個,即使裡面的題目我一題都不懂。

但不得不說,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對於我這種人來說,還不錯。

從大學畢業,拿着一份中等學歷又沒有一技之長的我,很理所當然地在一家普通的公司里作為一個最普通的員工,做着可能所有人都能應付過來的工作。然而沒有明確的目標,每天像機器人一樣迷迷糊糊地做着相同的工作,卻讓我有種難以釋懷的不適和束縛感,簡直就像是要窒息一樣。

或許我只是想做一份能發揮自己唯一優點的工作......

於是我開始不斷換工作,嘗試去做不同的工作,但都沒有辦法改變這種感覺,而不知從何時起,我發現親戚朋友看我的眼光變了。我成了親戚朋友眼中不斷換工作的“怪人”。

在這個由金錢構築起來的社會,賺得多錢,成了一種成功的標誌。雖然不知道“反應速度比別人快”這種連自己都不確定算不算特長的特長能不能用來賺錢,但不斷換工作這種像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生活方式卻肯定賺不了多少錢,而對我抱有成功期待的父母,必然也會對此有所抱怨。

像我這種隨處可見,既沒什麼特別能力又賺不了錢的人,消失了其實也沒什麼吧?

對啊,為什麼還要在這垂死掙扎呢......?

“羅伯特·曉曼!!!”

手電筒的光照到了靠着牆邊坐在地上的羅伯特的臉上,在黑暗的牢房裡顯得尤為刺眼。

醒來的瀧月用帶着手銬的雙手擋着光線,看向電筒光照射過來的方向。

在牢房外面的是拿着手電筒的漢斯上校和兩位穿着西式華麗軍服的女官,其中黑色長發的一位看上去比另一位更華麗,神態也顯得威風凜凜。

“過來!”

滿臉血跡的瀧月靠到門邊。

“你就是他們所說的那個間諜么?”

黑色長發的女軍官問。

“嗯。”

瀧月之所以不對此予以否定,是因為他已經放棄再去解釋一些沒有人會相信的事。

“你能重新詳細說一遍你來到這裡的經過么?”

那位女軍官帶着溫柔的目光繼續問。

而這意味着對方對自己的經歷感興趣的提問,不禁令瀧月多少感到有些驚訝。

於是瀧月便將自己來到這裡的經過重新說了一遍。

“簡單來說,就是你由別的世界過來,然後靈魂就直接進入到機動人偶裡面,然後就被人帶到過來這個基地里了?”

瀧月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很難以置信,對吧?”

看着對方沉思的臉,瀧月如此反問。但面對對方這樣的反應,他也絲毫不感到意外,因為即便到了現在,連他自己也都對自己的經歷覺得很難以置信。

“希蓮,幫他抽一下血。”

“是的,尤莉斯殿下。”

殿下?難道說是什麼達官貴人么?

“突然之間為什麼要抽血?”

希蓮打開了手提箱,從裡面拿出了注射器。

漢斯上校則把牢房的門打開。

“既然你被別人懷疑是間諜的原因只是基於對你不是真正的羅伯特的質疑,那麼抽取血液樣本對照入伍時羅伯特的DNA數據,這才是證實你是不是換了個人的最有力證據。”

聽她這麼說,這確實不失為一個能讓自己擺脫嫌疑的方法,畢竟有變化的只是“裡面”,身體的數據應該沒任何變化。不過,其實怎麼都沒所謂了......

於是瀧月也配合著抽血。

抽完血后,三人便離開了牢房,空蕩蕩的牢房再次只剩下瀧月一人。

“尤莉斯殿下,真的要這樣做么?無論檢驗結果如何,這件事萬一傳到了保守派的耳中,他們都必定會抓住這件事用來大做文章,對機動人偶的計劃百害而無一利。為什麼我們不在這裡殺了他,一了百了呢?”

“我明白你的顧慮,漢斯上校。但那畢竟是一條人命,而且你也知道要培養一個適合駕駛機動人偶的士兵並不容易,所以關於靈魂穿越這件事,絕對不能傳到保守派那裡去。”

“是的。那尤莉斯殿下您怎麼看他剛剛所說的話?這麼荒謬的事情有可能發生么?”

“我也不知道。雖然很難以置信,但我卻不覺得他在說謊,而且畢竟為了快速將機動人偶投入到實戰中,我們對靈魂轉換系統的研究和了解還不夠充分,一切都等檢驗結果出來了再說。”

三人通過幽暗的過道離開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