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我这么想时,在我面前突然响起一阵像是早已过时的黄铜子弹发出来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一小片硝烟,呛鼻的气味让我一边捂住鼻子,一边伸手把烟雾散一散,然后,我赶紧往前面映像里的马路上拼命地跑,但没想到的是,又是在我前方,又是枪声和硝烟,就像是算准了我在这浓雾之中现在身在何处一样,正好停在我的脚前面一点点。

真该死,早知道18岁那年就该买把枪的,现在也能派上用处了,虽然不指望比职业的用的好,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子束手无策,或者也应该买把热兵器类的剑的,握在手里好歹有些安全感。

我一边这样子抱怨着自己的粗心大意,同时也继续逃窜。

但是,事实证明我真的是被某个人盯上了,还不过十秒钟,又是一枪,直接打在一路飞奔的我的脚前面,只差几公分,就能给我的脚添加一个大穿孔了。

这绝对是算准了的吧。

怎么办,接着跑吗?

我刚想迈开腿,就看到一阵枪孔在我周身围成了圈,牢牢把我钉在了原地。

什么嘛,这样做的话,让我怎么逃啊!

算了,我累了,也认命了,停在了原地,双膝跪地,喘着气。

人生结束啦!

我的心里闪过一道有些戏谑的声音。

不过,变故就是会在这种时候产生,不会问我个人的意愿。

我的耳中突地响起像是飞行器迫降时所发出的声音,紧接着,我感觉我失重了,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给从身后抓了起来,马上,一阵气流的呼啸声在我耳朵里乱吼,枪声再一次响起,只不过并没有能打在我们身上,而是被完美的回避了。

不一会儿,枪声消失了,我也感觉我正越升越高,雾也变得越来越稀薄,我看到了一栋大厦的避雷针,那大厦我有映像,有30多层的样子,看来此时我已是在百来米的高空了。

“周楠,不要动,我们先去那边。”

这时,我的耳朵里有一阵轻轻的声音,好像带着些香甜,又如同带着些旋律似的,这样听起来是被哼出来声音的主人看样子是个十六七岁的女生。嗯,顺便从背那边传来的奇怪的柔软触感也得到了解释。

只是,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有些纳闷,我不记得我有认识除了叶文君之外的女人啊?

不一会儿,飞到那栋大厦上方一两米之后,她将我抛了下来,幸好高度不高,除了脚麻了一些之外没什么大事。稍微从边缘处俯瞰着,只见大约十来层之下就完全看不到了,远望周围,因为这一片主要是作为居住区的原因,也只能看到大约一两公里外的一栋大厦,不过那里已经是长江南路附近了。

奇了怪了,这雾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也没见特情应对部的人过来处理事情,而且,那些枪到底是谁打的,真的是针对我的吗,还是说是恶作剧?不对,这理由太牵强了。随即街头犯罪?可那样子也应该快刀斩乱麻才是。啊,不懂不懂,不去思考了。

我拍了拍衣服,转过头去,仔细打量着那个女人。如我所料,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大美女,年龄并不大,她就像是从深夜绘画剧里偷偷跑出来的美少女,和叶文君那样的同为美少女的家伙有着很大的不同,年龄上面暂且不论,精致的五官看上去也不像叶文君那样小巧,而是更硬一些,更显得有点男性化,但因为搭配的很巧妙,依然让人觉得,是个帅气可爱的女生,而不会更人一种假小子的感觉,及腰的金色长发有着亮丽的色泽,让人不禁就想摸一下。除此以外,青色的两颗宝石一样有神的眼眸、稍显厚些的粉色嘴唇像能挤出水来、。不过,她整张脸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一方面是因为她冰冷的表情中夹杂着的冷笑,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眉间的淡淡的疤痕——总让让人联想到是和别人火拼时被留下的印记,不像是叶文君那样一看就很容易接近的样子。但这疤痕丝毫不对她产生半点的不良影响,倒正反过来,让她显得更加的帅气了。顺便,身高看上去也有个一米七的样子了,搭配深红色的风衣很是合适。总之,她有着一副高挑可爱又不失性感帅气的样子。但我也真是好奇她是怎么把1米9,体重80公斤的我给抓起来的。哦,意象嘛。答案总是很简单的。

胸部倒是和叶文君一样的高挺,我真怀疑她们是一样的罩杯。

“嗯?看什么看,都看过多少遍了,睡都睡过了,还这么管不住眼睛啊?真的是。”她一边摇着头说着,一边掏出烟来,顺便也给了我一根。

我摇了摇头。

 “不要?”

她说完,也是轻哼了一声,“忘了你不抽烟了,嗯,文城兰人呢?呵,算了,估计也是不在,问你也是白问。”

嗯?她是怎么知道文大哥的?还有,在那之前,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难道是文大哥的熟人吗?而且,还有些话我也很好奇。

“请问,您和文大哥有关系吗?还有,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另外,睡都睡过了是什么意思,最近的新式打招呼方式吗?”

不对,我和流行文化脱节了吗?

“啊?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他!伪君子一个,也就偏偏你还察觉不出来罢了,真是的,当他是你的模仿对象啊?可我要告诉你,那样子是不可能的,你是学不来她的。”她说完,打量打量我,“呵,周楠啊周楠,你啊!把我变成这幅样子还不算,吃干抹尽了之后,你倒好,什么都不记得了,哼!果然你是靠不住的啊。”这样子说着一些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过后,你也还会忘记的吧?”

好像,我曾经记得她,然后又忘了?但我完全没映像,按照大脑的工作规律,和我这个人的社交圈,如果我真的和她有认识过的话,我不可能一点映像都没有,至少,这张脸我也应该熟悉才对。也能感觉出她对文大哥有着不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可现在,虽然她似乎记得我,但她的一切对我而言却都是陌生的。

“王曦霁啊!晨曦的曦,雯是雨字旁加个文学的文。周楠,这次你可一定要给我好好记住!光记住还不算,你要给我刻到骨头里面,再也不要忘记!”

她还是一副相当不高兴的样子,说着一些让人不懂的话。

“啊?王曦雯是吗?”

“哼。”果然是不高兴啊。然而,虽然她这么说了,但我还是不知道,她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有什么含义。我曾经记得她吗?而且,我曾经一遍遍地又忘了她吗?我连一点点这方面的记忆都没有。不过,如果这是真的话,想必也是某种意象的作用所致吧,我能记得才是奇怪。不过,她为什么会记得我呢?难道是因为她的意象吗?

啊,思考着这种东西,我总感觉我的头好痛。

“唉,算了,还没吃吧?”她,王曦雯,抓了抓头发,看起来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嗯。”虽然回答了,但我有些不太理解她这么问的意义。

“喏,淞肇路的生煎锅贴,总共四两,还有两块粢饭糕,牛奶也给你买回来了,巧克力味的,这回儿还热着呢,快点吃吧,反正不差这点时间,反正你上学的时候也从来不吃早饭的吧。”

确实是那家店的袋子,我是认得的。但,原来是这种做法吗,不过,她是什么时候买的啊?刚才也没从她身上看到过这个袋子啊。难道说,又是意象?

“谢谢。”

虽然总觉得欠着这么一个人情不太好,并且我也有很多事情想问她。但我是真的饿了,胃在和大脑打架。因此就同意了。接过她给我的一带早餐后,我才想起我连昨天的晚饭都没吃过。不过,这些吃的,都是我喜欢的呢,而且那家店也是我经常去的地方,从记事起就是在那里买早餐的,并且离开南淞之后我就习惯不吃早饭了,没别的,就是因为不习惯。更巧合的是,从量上来说,也正合我意。

她,真的很清楚我的事情。

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我才发现她在看着我。

“纸巾。“

“……谢谢。”

我在想,她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还有,叶文君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总感觉她被卷入了一场大麻烦当中,虽然不是我能左右的。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也总很好奇。

“叶文君那家伙还没死,你放心好了,她死不掉的,就是到底见不见得到她就难说了,至于你想问这里是哪里是吧?呵,我们并不在现实世界里,是被困在了一个人用意象创造出来的鬼地方,总之你还是快点进入状态吧,我们等会儿有的忙了。”

“嗯?”

我诧异于她对我的思维方式的了如指掌,简直就像是按照我脑海中出现的问题的先后顺序给一一解答了。

这太奇怪了。而且,我还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是吧。”王曦雯把烟随手扔在地上,嘴里碎碎念着,“这烟可真难抽,不该图便宜的,这次要是能出去得狠狠的宰文城兰一把了,他那里应该有不少千里雪的。”

自我介绍吗,不过名字已经知道了,无所谓的吧?并且讲起来,千里雪可不便宜啊,文大哥真的会给你吗?这是一个问题。嗯,顺便罩杯也很让我在意。

“嗯,名字你已经知道了,身高是173公分,体重是57公斤,三围依次是33I、33H、34G。兴趣爱好是喝酒抽烟以及嘲讽,顺便以上爱好是以喜爱程度排序的。最后,和你的关系嘛,暂时是夫妻关系。”

“喂喂喂!对一个刚见面的人说三围是种什么意思啊!而且,我们,已经结过婚了?”虽然这个夸张的三围数字深深地震撼到了我,而且,I吗?是I吗!简直是一个听上去就让人害怕的拉丁字母啊,这种程度的文胸也不好轻易买到吧!我可不止一次地听到叶文君向我抱怨文胸不好买,她的话应该是H才对,更大的话,我实在是有些惊讶了。当然,最在意的还是夫妻关系这件事。

“我们,真的是夫妻?”

我总感觉她是在和我开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是啊,呵,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们确实是已经有过婚姻关系记录,并且连婚礼都举行过,婚宴当天还宴请了许多人的这种关系。呵,虽然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啊,一切都变了呢,呵呵。顺便罩杯你不需要纠结这么多,反正你摸也摸过了,你这个有严重俄狄浦斯情结的巨乳爱好者。”

“可我不记得了啊,而且俄狄浦斯情结这种早就被推翻的东西就别拿来说事了!再者说了,我喜欢巨乳有什么错!”喜欢巨乳只是我的爱好,和俄狄浦斯情结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好吗?

“哼,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记得我啊,负心汉外加巨乳爱好者。”

“抱歉,真的没映像。”

虽然听她这么说,看起来是真的和我曾经有过什么关系,总感觉这样子很对不起她,但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没关系。”

王曦雯突然上千大跨一步,然后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我,“没关系的,周楠,我会让你记得的,无论用了多少次,花了多少时间,我一定会让你记得的,我已经除了你以外一无所有了,如果连你也忘记了我,那我就什么都不是了。而且,我也会让你记得,当年,我们是怎么相遇的,我们又是怎么开始有了交集的,怎么相恋、怎么相爱的,又是怎么结了婚的,又是谁,让我们变成现在这样的——这一切,我都会让你回想起来,不,是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你可是我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啊。所以一定,一定,要想起来啊!”

我不能理解,王曦雯前一刻还一脸无趣想要嘲讽我的样子,可就在下一刻,她便轻声对我说着这么些话。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身体也在颤抖。

“对不起。”

我感觉着她的温度,轻轻说道。然后,我也抱起了她,双手轻轻搂着她的腰,就像是曾抱过无数次一样,我的身体还记得那种感觉。

我能感觉到,有几滴水滴滑过我的脸庞。

她哭了吗?

“下雨了。”

下雨了吗?可并没有感觉到呢。

我不想说破这一点,只是静静的感受着这一瞬间。

“就算现在想不起来,但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记得的,所以,放心吧。”

我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这么说了。我相信她,尽管这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就是相信她,因为她记得我的很多事情,我不相信会有什么组织为了对付我而这么精心设计。我可没那么大的价值。而且,我讨厌做事不服后果。

所以,我也一定会想起来的,不论会经历些什么,我都会想起来。

“呵,你可别忘了兑现你的承诺啊,周楠。”

“会的,我从不违约。”

“哼,这点倒是的。”

她应该是破涕为笑吧,看起来又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了,然后,她离开了我的怀抱,伸了个懒腰,“那么,让我们说正经事吧。”

“什么呢?”

“当然是现在的这幅窘境了,我们被困在一个家伙用意象创造出来的鬼地方里,而且,这里有十几个跟我们相对的象征者,估计马上就会碰到吧,啧,真是想到他们的脸就忍不住要揍人啊。以我的意象对付他们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想要同时再做到保护好你就很困难了,明白吗?所以你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知道你自己的意象到底是什么。”

“啊?那不太可能吧?”

虽然不想扫兴,但这是事实,我的意象可是试了这么些年都没试出来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整明白这种事情,说实话我内心里抱着的期待并不高。

“很有可能的,当年你就是在战斗里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意象是什么的。该死,当时忘了问你了,不过估计也是很搞的意象,一时半会儿肯定解释不清楚。”

“嗯。”

这点不必多说。

“顺便,我的意象嘛。”王曦雯把双手放在背后,轻轻地迈着步,“我的意象,可是很强的哟,就算是在我们这个族群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那种。”

“族群?”我被她所说的话愣住了,随即,我想象到了一种可能,“王曦雯,你是外在生物?”

“对的,你很惊讶?对了,王曦雯这个名字可是你取给我的呢。而且,还是叫我曦雯吧,以前你就是这么叫我的。”

“难道是姬娜族吗?”

我想着最有可能的外在生物族群,不禁眉头一皱。

“是的呢。”

“可,姬娜族不是……”

我有点明白她对文大哥那副态度的原因了,一个整整数十万人的种族,一下子就只剩下几个人了,而且,还是因为里约热内卢条约所规定的不允许对一个外在生物族群赶尽杀绝的原因才会留下的,并不因为人道主义那样的原因而心软。

姬娜族这个种族,可以说是不复存在了。

不过,姬娜族,是双性种族吧,体内有雌雄两套完整的生殖器官存在,并且精子和卵子的基因组也是不同的。只是可以自己选择把哪一套表现出来,同时外表也会变得不同。姬娜族是为数不多的长相符合人类审美的外在生物族群,这点也导致姬娜族不是美女就是帅哥,并且因为长相上和人类没有多大的区别所以很难分辨,甚至还因为这样有着“像姬娜族那样动人”的说法呢。

和同样鼎鼎大名的“先贤族”不同,虽然先贤族各个有着惊人的知识储量以及特别的,还都拥有很好的音乐天赋,但他们的外观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蟑螂,虽然是一种温和的外在生物,却因为外观并不是很讨喜因此很不受欢迎。而姬娜族就完全不同了,虽然很少和人类有关系,但却很受欢迎,外表可比内在重要得多啊。虽然先贤族们就像是他们的名字那样,对这种事情完全不在意,不过总是让人不舒服的。不过,先贤们总给人一种充满着智慧的感觉,好像只是和他们说说话,就能感觉到知识的增加。不过,王曦雯现在的样子,果然也是因为我们是夫妻这样的关系,所以变成了女性的模样吗?

啊,我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烦了,现在明明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才是。

“哼,我早就被你这家伙劝着走出来了,文城兰屠族的时候我也并不在故乡里。”

“可,你不恨他?”

毕竟,那可是被屠了种族的啊,虽然是战争的原因,但也绝不至此。

“不恨他啊。更何况很他又有用吗?他可是超战略级,再说了,是姬娜族自己选择了剧本的,我也没有参与。更何况。”她这么说着,盯着我的眼睛,“周楠,亲人啊,朋友啊,这些虽然对我很重要,但绝对没有你更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那些人我根本不在意,你明白吗?”她摸着我的脸庞,我感受着她手心的温热,她的眼睛开始闪烁,变得更亮了,“抱歉,让你想起这些事情。”我只得道歉,虽然这只是在给我自己找个心安而已,除此以外,什么都做不到。但,那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所以啊,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除了你以外什么都没有了,那些,都不重要,周楠,只要有你,就好。”

这次,雨真的下了,而我,能听到隐藏在点点雨滴里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