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躺在球场的草坪上,身体舒展成一个“大字”。她无聊地抬起脚,看下运动鞋的鞋带是否系好。随后又百无聊赖地放下脚,静静听着脚下草垛迸发出的松脆响动。如此放下,抬起脚,再放下,再抬起,她的动作就象钟摆一样机械而精准。

——直到她长叹一声。

乌云散去,雨过天晴。当太阳挣脱出乌云的束缚重新绽放出光芒,草坪混着润湿的泥土味道,缓缓地透过鼻子渗透进她的心窝。她深呼吸一口气,眼看着太阳的光芒

越来越耀眼,却不想一只蜻蜓偏偏把她的鼻尖当做停机坪,直到她鼻子痒到不信,才回过神来连忙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她很想守住细小的身躯躺在草坪上的那点可怜地方,作为自己暂时的独立王国。然而球赛快开始了,只是所有人,包括深海舰队的俘虏代表们都忙于热身,没空搭理她而已。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热身完毕的新来发现萤火虫懒散的模样,小声嘀咕的同时,不由得伸出手。

“小萤我只是觉得,不太好办呐。”萤火虫指了指深海舰队的俘虏代表们,“这不公平好不好……!”

港区联队的代表们全是驱逐舰装的孩子(from 港区司令部的正式声明),而俘虏们则只有三人模样象小孩子,还有两人模样象少女,其他的要么是战列舰装的大姐,要么是操作航母舰装的熟女。

感觉就是以大打小。

“怕什么怕嘛,海战的时候,我维内托不是照样朝她们崩过去!打起精神来,打起精神!今天我们要踢得聪明点!”

所谓的聪明,就是让大家注意尽量避免身体接触,用传球渗透防线。慢慢来——

维内托滔滔不绝的时候,萤火虫瞥了瞥对面的对手们,却发现昨天那位拾到她面包的少女也混在这个队伍里。

少女冲着抱以爽朗一笑。

在球场上和她再一次见面,萤火虫难以置信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也跟着嘿嘿地一阵傻笑。

萤火虫的活动区域覆盖大半个中后场。她的职责是“抢球机器”。抢下球以后交给身边的吹雪,或者交给前面的信赖组织进攻。

前锋只有雷一个人,而空想和黑潮分两个居边路,充当边锋的角色;中场信赖承担组织角色顶在前面,而两个中前卫一个是萤火虫,专门负责抢球,另一个中前卫吹雪则承上启下。后防线从左到右一字排开:黑背豺,基林,吹雪,Z31。

然而,比赛的开场两分钟,港区连队就失掉了一个球。

当时萤火虫把球刚刚抢下来传给吹雪,吹雪却在两边的夹防下被抢断,对手迅速将球转移到边路下底传中,中路的熟女中锋当仁不让的挤开了雪风和基林的联防,抢点攻破了维内托把手的大门。

“当头一棒!你们知道羞耻心么!”维内托把吹雪、基林、Z31、雪风等几个人叫了过来,冲着她们的额头一人一次弹指过去,“协防!协防!大家踢了那么多次了,为什么还没默契!”

总之,那么快就丢球,完全打乱了赛前的部署。

“吹雪酱,吹雪酱,小心!维持好阵型,不要贸然冲上去,交给小信赖组织吧。”萤火虫大声招呼着吹雪。

“喂,你们的推进速度太慢了。空想我在前面很闲呐,连球都摸不到!”不时传来空想的抱怨。

“不要……小萤你不要跟着她瞎跑,她技巧很好的,你留下的中间空挡太大了!”基林在中后卫的位置担心着。

“短传渗透,我们的节奏应该是短传渗透。你为什么起高球!不要违反先前的战术。”雷不住的抱怨后场的Z31。

“跟愚蠢的人没法解释……都落后了你们还那么悠闲。”Z31看都不看雷一眼,转身就走,还一个人自言自语。

总而言之就是踢的很别扭。

防守时中路防不住,被对手推土机一样的身躯一冲就散。进攻时中场拿不住球,对手的紧逼一下子就让港区联队丢球,形成反击。

更麻烦的是,虽然维内托并没有下令更改战术。但有些人想更开放的攻出去,而有些人则想保持现在的节奏,还有些人,像雪风一样都快哭出了声:

“大家……大家难道都不好好防守吗!”

攻守一团乱的港区联队在第12分钟又被攻入一球,这次是萤火虫最先犯错,她在防守时对方技术精湛的8

号少女给晃倒,对方长驱直入后,基林也跟着犯错,她在回追时和雪风撞在了一起,对方轻轻松松冲到禁区晃开角度准备射门,姗姗来迟的黑背豺犯了最后一个错

误,她拼尽全力伸出的脚刚好时对方射出的球有个折射,皮球诡异的划出一道弧线,撞入了球门的左上角死角。

“干什么呐你们!我可不想被扔到海里喂鲨鱼……”维内托露出和善的眼神,像拍着手鼓一样给每个人头顶来一下。十个人里有的害怕地抱住脑袋,有的鼓起脸,虽有怨气,但又不好发作。

萤火虫捂住自己脑袋睁眼一瞧,维内托的脸上却写满了严肃。

“我让小内拉潜入司令部去打探了消息,凡是参加了这场比赛的人,如果真的输给了对面的战俘们,那么有我们好受的……他们说‘扔到海里喂鱼’也是一种选项。”

在被窝里熟睡的时候被人蒙住眼睛和嘴巴拖走,扔到海里;在训练的时候被人误用实弹击沉入海;在港区的堤岸散步的时候遇到陷阱一脚踩空,坠入大海淹死。

“总之意外有很多,你们这些家伙还不打起精神来!”维内托面不改色的说着,就好像这一切很普通很惯常似的。

萤火虫听完,就象遇到老鹰的小鸡一样缩到信赖身后去了。而其他人也是大祸临头的模样,吹雪缩到了萤火虫的后面去,吹雪后面,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躲在前一个人的身后,十个人最后形成了壮观的长蛇阵。最后的黑潮还和基林窃窃私语:

“维……维内托大姐以前混黑手党的吧……”

“对咯,我们要输球了,她会这么干的!刚才基林不是失误了么,你没看到大姐头刚才的眼神!”

萤火虫看到基林瑟瑟发抖地说着,双手使劲勒住黑潮的脖子,直到黑潮双眼发黑差点瘫倒。维内托见状,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把手的门前,不屑一顾的地背对着她们说:

“反正我的话快说完了。你们不想留下遗憾的话,就好好给我踢吧……”

——我的练度和等级快满了,按照我们港区的传统,LV100的人会去执行特别艰巨的任务,我想好好踢这场球而已,说不定以后再也没机会一起踢球了。下一个“我”喜不喜欢足球呢?天知道。

维内托的声音越来越小,萤火虫的脑海里闪过仓库楼里某个房间内情景。在一上一下两个床铺的铭牌上,写着很早以前从港区毕业的两位同伴:

“英国皇家海军 萤火虫”

“苏联海军 信赖”

也许有一天自己这副身子也会忘掉一切。

而现在,萤火虫不想后悔。

按照维内托的说法,港区联队需要改变点战术。

如果急于打反击,反倒中了对手的圈套,对手的平均身材和力量上有绝对优势,如果硬去拼身体,那么只会输个一败涂地。港区联队的战术回到了起初的短传渗透上,每个人都快速出球,避免和对手身体上过多的接触。

而作为前场组织核心的信赖也开始有意识的回撤接球,这样不至于被对手盯得太死。当信赖回来时,中路的吹雪也可以适时插上,形成中路多点进攻,分散对手防守精力的意图。

但是,节奏并不是一味的缓慢,萤火虫清楚,只要把球传给信赖就好了。节拍的掌握在信赖那里,一旦萤火虫和吹雪在协防中断下球,一旦对手压得太靠上,信赖就有机会传向两翼,全队突然加速,寻求快速突击的机会。

——萤火虫是这样想的,维内托也是大致这样说的。

但在吹雪和基林奋力挡出了对手的一次射门之后,当信赖在禁区之外拿到了皮球,却并没有立即抓住空挡穿信赖。突然开始自己带球长途奔袭起来。

就象暴风骤雨突然来临一般,港区联队的节奏突然加快,中路信赖持球,前场的空想,雷和黑潮三箭齐发。再加上中路跟在信赖后面的吹雪,中前场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突袭。

“上啊!上啊!”基林挥舞着拳头,兴高采烈地大喊大叫。

萤火虫呆呆地站着后面,原本她以为大家应该严谨的采用维内托制定的战术,但现在大家身体里的都有一条跃跃欲试的火苗,经过信赖的催化后,前场的每个人涌动着冒险之心。

信赖并没有传球,一直不传球地跑着,围在她身边的人有了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她做足了远射的架势,迎向巨浪般的五人人墙。

“小信赖不要射!不要射!”萤火虫本能地大叫一声,信赖一听改变了步伐,也像是找到了另一种答案似的,将球挑传给了高速从右侧往中路斜插的黑潮。

没人防守,纯粹的单刀。然而也许是这次反击太过顺利,黑潮接住球时一个绊蒜,摇摇晃晃地把球趟给了对方门将。

反击的最后一下没有打上。

“你啊,混蛋!在干嘛呢!”恼羞成怒的雷一把抓起黑潮,“不是下来都练得好好的嘛!”

“唔……对不起,对不起!”黑潮都快哭了出来。

“要是晓还在的话这个位置是她的!我知道你代替不了但是麻烦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能上场!”

雷用力摇晃着黑潮,两人被赶来的吹雪、空想和萤火虫合力劝开。

“雷酱,都说了不提晓酱的!”萤火虫张开双臂护住黑潮。

“不用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这家伙又做了什么?”雷虽然被吹雪分开,仍不住的大喊大叫,“不断的失去防守位置,不断的瞎跑,不断的被抢断。你让人省点心好不好!”

萤火虫时常和港区里的孩子踢球的初衷,就是想一直跑下去而已。同时也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还很结实,还能经受冲撞——在平等而合理的冲撞中,忘掉以前被老家汉普郡学校的女孩子们欺负的场面。

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双眼模糊的萤火虫,努力跑下去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刚这样想的时候她揩掉眼泪正要往回走,却看见信赖突然给了雷一巴掌。

“冷静点了么?机会多得是,看我的吧。”

信赖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中圈弧附近走去,而转身之前的那标志性的自信微笑,则像照片一样留在了萤火虫的脑海里。

她的心中豁然开朗,只因信赖的最后那句话:

“而你,小萤,你就尽力把球交给我就好了……”

信赖说的没错,把球交给她就行了。半场休息之前,港区联队也终于扳回了一个球。

萤火虫在吹雪的协助下断下球后交给信赖,信赖从中路一路狂奔,并没有交给任何一名接应的球员,却在30米开外突施冷箭,对方门将勉强扑了一下却没打远。中路跟进的雷机敏的纵身一跃,一个凌空扫射得手。

在下半场开赛之前,维内托把其他十个人召集起来,只简单训了一句话:这个乌合之众拼凑的球队看来还有点救。

“刚才后面十几分钟,你们还防的不错嘛,由守转攻的时候出球也不犹豫了……哼,别想让我夸你。蠢货!”雷拍了拍萤火虫的脑袋,扬长而去。

“哼,别想让我夸你!”信赖小声的重复着雷的话,也摸着萤火虫的脑袋,扬长而去。

后来所有人都拍过,摸过萤火虫的脑袋,扬长而去。每个人的台词都出奇一致:

“哼,别想让我夸你!”

“你们不要乱摸小萤我的脑袋啦!”萤火虫欲哭无泪地捂住脑袋,就象炮弹又让她受伤似的。

然而这一次,她的心里有点小高兴。

在下半场开场不久,她们就扳平了比分。

还是信赖持球突进,在被蛮横粗暴的阻挡之前,她抢先一步把球交给了萤火虫。萤火虫带球没两步就遇到了前后的双重包夹,她就算被撞成肉饼,也坚持把球传给了空挡插上的吹雪。

吹雪在推进中受到阻挡,还有空想从边路拉回中路继续带球,空想被犯规动作侵犯后,还有后插上的黑背豺。在滑稽如橄榄球推进一样的过程中,一个人又一个人倒

下,球权却还在港区联队手里。当黑潮持住球踉踉跄跄的跨进禁区,在她跌倒前的一刹那,她把球横着一拨,对方门将和后卫发现,右路斜刺中杀过来的Z31无人

防守。

Z31一脚跑动的射门,对方门将,那个以前身披战巡舰装的少女奋力挡出。

她们连松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却发现球下落的线路中,人群外围的少女向凶猛的老虎一样捕获了自己的目标——

换位到中场附近的前锋雷不等皮球落地,轰出了一击远射,如猛虎之势直窜网窝。

当大家全都欣喜若狂的抱在一起的时候,萤火虫却突然瞥见对面那个被她施舍过面包的女孩子。

她在甜甜的笑。

而在球场上方的坡地里,她隐约能看到有军人持枪,瞄准了这片球场。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维内托也证实了传言:从小内拉得到的情报而言,一旦战俘的球队输了,她们会被立即处死。

如果她们输了,这个球场稍后将充斥着火药味和弹孔。而那个女孩的生命,一瞬间就消失掉。

远远望着女孩的笑容,萤火虫却向被扼住了喉咙似的呼吸困难,她握住自己的心窝,觉得自己成了反派。

“指挥官,快给小萤答案吧……”

如果赢球之后会剥夺对方的生命,为什么要赢球?如果赢球之后大家都不会高兴,为什么还要装作志气满满地踢下去?

“精力集中点小萤!别漏了人!”

“萤姐姐你怎么了,刚才还表现的挺好,雪风难道吸走了你的幸运?”

“又犯老毛病了!再这样漏人就换你下去咯!”

“就连空想也看不下去了……你究竟怎么了?”

敌人就象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似的,开始针对萤火虫发起猛攻。短短两三分钟里,她被抢断了两次,失去位置一次,虽然没被进球,但维内托已经暴跳如雷:

“你这个死虫子!我听说以前收养你的老爹老爱带你去看球,你踢成这样,好意思回去见你老爹么!”

是的,我想踢成这样,老爹也不会责备我——萤火虫的心里,却立即有了答案。

只要守住平局,两边都不会受太多的责罚吧。

她这样想着,又冒失的犯规一次,还因为动作变形擦伤了膝盖。正当她捂住膝盖疼痛难忍的时候,对手却快发任意球,对手那个笑容满面的孩子却像风一样从她身边掠过,迎球就是一记推射——

维内托猝不及防,球却打在了横梁的上沿,弹出了底线。

暴跳如雷的维内托冲上来想揍萤火虫,却被信赖硬生生的扛住。

而接下来,冷峻的信赖亲自给了萤火虫一记耳光。

“……为什么你要考虑她们?如果赢了我们,我们不也要受罚,到时候受苦的是我们球队的所有人!”

“小萤想,如果打平的话不就好了……”

“没有那么多如果……”

萤火虫擦掉眼泪,那个冷酷的信赖就象窗户上朦胧的雾气一般被擦掉,转瞬而来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沉稳坦然的信赖:

“如果非要让一拨人受到惩罚,司令部总会有办法,到时候如果依旧是平局的话,点球互射也好,无时间限制的加时赛,谁先进球谁获胜也好……到时候痛苦和后悔的,还是我们自己。所以……”

好好踢吧,上天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信赖捏了捏萤火虫的脸蛋,稍后,维内托也捏了捏她的脸蛋。

萤火虫一直记得她在球场里说的最后一句训话:

“给我个饯别礼总行了吧……”

明天我就跟着一对LV100的大炮队们出征了,拜托了,赢下比赛!

因为参加这场比赛,一直都是维内托我的心愿。

萤火虫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却对那场比赛其后的每一个片段却又是记忆犹新。

她一直跟着对手跑动着抢断着失误着,说得好听点叫充满干劲,说得不好听叫死缠烂打。

捂着受伤的膝盖,她能做的也就仅仅这些了。

中后卫基林嚷着“现在该基林来揭示胜利的时刻了”,就像个带刀后卫应有的模样露出了锋芒。前场每个人的走位,以及信赖和吹雪的传球都被对手防死的情况下,她开始尝试着长途奔袭,给对手施压制造混乱。

而为她补防的萤火虫,则一次又一次面临着对手断球后的绝地反击。她和雪风做起了临时的中卫组合——

被人撞倒,被对方的直接任意球球闷中胸口,被维内托的击球误伤,这些都成了家常便饭的事。

然而,爬起来继续跟在对手后面,就算犯规也不让对手突破进去。就算有撞向球门的危险,萤火虫也要冲过去把球救出——她脑子一直一片空白,只是凭借着本能在做出反应。

汗水湿透了整个球衣,就象洗了个桑拿浴一样浑身不自在。额头上已经冒着烟,萤火虫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又被对面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所吞噬。

——给我个饯别礼总行了吧。

这听上去,是个新的任务呢。萤火虫看到,前面的信赖已经疲惫不堪的一瘸一拐。对手踢倒她的次数也太多了吧;前面的吹雪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气喘吁吁。一个

球场22个人,在终场的哨声吹响之前,全都成了笼中鸟似的,徒劳的奔跑着,抢断着,回防着,机械般的反击着。像两个决斗的西部牛仔似的,以为往左轮手枪里

塞入一颗子弹,大家来回扣动扳机,终究会有一个人获胜。

然而一发两发,三发四发来来往往。十几次过去了,子弹像变着戏法一般消失无踪,焦躁的两只球队一直没有寻找到一击致命的方式。

这个时候,只要一直跑下去,就行了吧!

在基林又一次无功而返,疲惫的回到自己身前,在信赖慢悠悠的持球,准备消磨掉最后时间的那一瞬,在对手的四个后卫刚好呈一条线的一刹那。

萤火虫一刻不停的朝前奔跑下去,像个永动机一样迅速前插对手腹地。

信赖心领神会的一个挑球直塞。

球传的有些飘有些大,但是对萤火虫来说,足够了。

无——畏——撞——击。

她心头默念着四个字,她无所畏惧地借助自己脚下的加速度硬是头球冲顶。

她的额头撞向了球的下沿,皮球形成了一道又高又飘的抛物线,掠过了站位靠前的对方门将——

却重重地砸在了门框上,弹出了底线。

裁判吹响了哨声,比赛结束了,双方战成2:2平。

萤火虫倒在草坪上喘着粗气,只记得当她不再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她被一只手拉了起来。对手那个被她施舍过的女孩紧紧抱住了她,对她说:

“好运!”

这也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之后萤火虫受到了责罚。

她被勒令背对球门撅起屁股,被队友们使劲踢出的球狂轰滥炸。

当然,包括维内托在内,所有人都受到了这种形式的责罚。

又过了几天,有消息说,港区司令部释放了这一批深海舰队的俘虏,也有人说,她们已经被处决。

总之,萤火虫再也没有在那个独栋的院子里见到这帮人。

她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维内托把在比赛后手套给了她。维内托在之后的那天就随队出征,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个手套后面维内托还深怕自己被遗忘,签上了一句话:

“记住了!小王八蛋们!我跟你们一起踢过一场球!”

这是维内托给萤火虫她们的饯别礼。

把手套放到一边,萤火虫匆匆写出了几个星期以来的第一封信。

第二十二封信

指挥官,您好:

仲夏夜快到了。吹雪酱给了我很多好吃的糖果,我也捎给你一些吧。

最近呢,发生了很多事。吹雪酱也在教我一些远东的语言。她最近经常在唱一首歌,那是旋律略带伤感的一首东方歌谣,开头的第一句是这样唱的:

花のいのちは 短くて。(花的生命,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