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怎么了?

我又为何遭受着这般待遇?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明明不是我做的,那些人明明不是我杀的,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我的内心深处的确渴望着他们的死亡,但真的不是我做的。

不对,那个警察是我杀的。

哈啊,但那是他逼我的,我并没做错什么。

如果他不阻挡我,他就不会死,错在他,不在我。

走在泥泞的道路上,雨水湿透全身,阴冷的空气渗透衣物直逼体内。

我双手抱紧身体,又早已身无分文,现在几乎只能靠捡食垃圾度日。

如今黑社会想取我性命向我复仇,警察又想抓我,一切都是为了消灭我而来。

这个世界并不需要我,我是社会的残渣,是多余的存在!

“呵、呵呵、哈哈哈……”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我在一座桥下躲雨。

夜已经深了,我就这么靠在桥墩旁,不禁回忆起过去,高中时的同学与老师,大学那些已经失去联系的朋友,还有那已经去世的父母。

“啊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我不禁泪水涌了出来,失去方才知可贵,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们临死前那恐惧的表情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难道我也会就这么死去吗?

我突然想就这么睡去,永远不起来,至少还有梦中那个女孩需要我,抚慰我。

“年轻人,睡在这里可是会冻死的。”

就在我即将睡去之际,一道人声将我惊醒,我不禁握紧了口袋中的折叠刀,这是我如今唯一的武器。

“年轻人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

那人站在阴暗处,五官全被黑暗所掩盖,不知其相貌,看似有些不正经的他声音却苍劲有力,久经风霜。

“你是——谁?”

“我只是路过之人,感觉到你身上晦气太重,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你身边了,呵呵。”

路过之人?在这种雨水天,又有谁会无故经过桥下?我不禁起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孩子,你被阴晦之物附身了。”

“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他是在耍我吗?是看不起我吗?

该死,为何每个人都是这样,去死好了,你去死好了!

四周风声骤然大作,冰凉刺骨,这种感觉我让我非常的难受,但也很熟悉。每次有人死在我面前时就是这种感觉,接下来就该是令人呕吐的血腥味。

哎?为什么我会这么觉得?明明那些人都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的。

哦,不对。那两个流浪汉是死在我面前的。

“哈哈!真是活该!”

瞬间眼前有道白光闪过,我不禁遮住双眼。

“啊啊啊啊——”

一道凄厉的女声响彻耳边, 但又转瞬间消失。

“刚才的那是?”

“莫要起杀心,孩子。你被女鬼所附身,她会依照你的意志去行动。”

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带着一副绅士帽,过低帽檐遮住了面孔,使我无法看清其面貌。

“什么鬼不鬼的,你别胡扯!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无名道士而已。”

道士?这种经常出现在小说中的职业居然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可真是有趣啊。那个小姑娘居然对活人动了感情。呵呵,头一次见到甘愿为奴的女鬼。有意思、有意思。”

“你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胡说些什么!”

“你的周围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已经在整个城市传开了,一名青年杀了流氓,杀了黑帮,杀了警察,甚至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不对!那些人都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只是想想而已,他们、他们就死了,真的不是我杀的。”

“我相信你。”

男人走到我的面前,帽檐遮挡他的面部让我只能看清他的下巴。

“你真的相信我?为什么?”

心中有股无法抑制的冲动,仿佛要喷涌而出。我差点哭了出来,因为终于有人肯相信我了。

“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所以我才会相信你。”

男人的话让我无比震惊。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知道谁是凶手!?”

我不禁用力抓住男人的衣服。

“我知道。”

“是谁?究竟是谁想要陷害我。”

“是你,亦或是她。”

“我、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想探明真相,那就相信我,跟我来。倘若你不相信我,那你就在这里继续等待,她迟早会害死你。”

男人转身沿着河边走去。

我慌忙跟了上去,不管那个男人如何的可疑,只要他知道关于凶手的线索,我就必须相信他。

黑夜,雨下的更加猛烈。

前方的视线不足10米,我随着自称道士的神秘男人来到了一处仓库。

仓库早已废置多年,破旧不堪,在风雨中显得那么的摇摇欲坠。

神秘男人走向仓库深处,我也跟随其后。

虽然无法判断这个男人到底是好是坏,但半信半疑的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至少这个男人——他认为我不是凶手。

仓库的内部显得异常空旷,在仓库的正中央燃有一盏长灯,在长灯上又燃有九盏小灯。

“这是、什么?”

“嗯?”

看着男人那装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是问你,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还有这些奇怪的灯是做什么的?”

“哦,这个啊。”

男人故作玄虚的面向我,扶了扶帽子。

“嘿,这个可是明真斋坛,我得用它来施法。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个屁啊!

就这么一盏破灯还施法?!我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只是纯粹的在耍我。还有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摆出来的?

而且如今这个时代,还会有这种迷信玩意儿?

“这位大叔,咱们讲正事好不好,到底是谁杀了那些人?我现在可没空陪你玩施法游戏。”

“小子,你不相信我?”

“相信你个蛋!你TM的是不是在耍我!”

糟糕,不知不觉的爆了粗口。

这个男人虽然怪,但他是唯一一个相信我的人。

我有些害怕的看向他,生怕他一气之下拍拍屁股走人。

但出乎意料是这个男人却一点也不生气。

“年轻人,莫急莫急。”

男人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我在旁边站好。

“年轻人,你只需在一旁看着就好,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许提问。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话,就必须照我说的去做。”

我老实的站在一旁,虽然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也无可奈何。

 

男人走到斋坛旁边看样子打算进行所谓的施法。

“本来呢,这种斋坛科仪需要众多的醮坛执事一起来完成的,但现在条件不允许,也就只能这样简化了。”

虽然不明觉厉,但却意外很令人信服,说实话这个男人和斋坛所释放出来的威严感让我不由的紧绷了起来。

还有,别随便就把这种隆重的法事省略啊喂!

男人双手合十,开始咏唱咒语。

“太上散十方,华灯通精诚。诸天悉辉耀,诸地皆朗明。我身亦光彻,五脏生华荣。炎景照太无,超想通玉京。”

就在咒语结束的一刹那,斋坛长灯上的九盏灯芯瞬间燃起火来。点亮了原本幽暗的仓库。

“这……究竟是……”

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了,我不禁揉了揉眼睛。

这是些灯究竟是怎么亮的?难道有什么机关在里面?

不不,这些都不重要。

与其探究这东西的原理,我更在乎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年轻人,接下来我要开始准备化坛仪式了。需要很长时间,不如你先睡一觉,养好精力,等你醒了恐怕会有一场恶战等着你。”

男人的语气略微调侃,完全不能从他的口中得知整件事的厉害程度。我甚至认为他是在玩。

“你让我在这种时候睡觉?!”

“没错。”

不会吧,对于这个人,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摇了摇头,示意男人继续他的法事,我要在旁边观看。

男人也没再多说些什么,重新面向斋坛开始斋醮仪式。

斋醮仪式很普通,也许就一人的关系,看着很简陋。男人在离斋坛三米左右远的地方,以奇怪的步法向一个方向绕着圆形斋坛走动,每走一步口中都在默念着什么。

就这样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我甚至都数不过来他绕了斋坛几圈。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累不累,反正我看着是累了。

自己就这么干看着也太蠢了,还不如照他说的那样睡一觉。

或许这几天太累的缘故,经历了这么多,估计把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体验了个够吧。

我缓缓的坐在地上,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大脑进入了混沌之中。

梦境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梦哦。”

“梦?!”

原来是梦啊!我四周环顾,眼到之处皆为漆黑一片。

“那,你又是谁?”

“呵呵,你不认识我了吗?”

“是你!”

是梦中的那个少女,我一直期盼的那个人。

“恩。”

“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求求你让我看看你吧。”

“呵呵——”

少女欢快地笑着。

清脆的笑声飘荡在黑暗中,久久萦绕在耳旁。

我在黑暗中站起来开始搜寻少女,耳旁的笑声时远时近,完全琢磨不到。但我依旧不肯放弃,也许是我想要逃走吧。逃到少女所在的梦境之中,逃避现实中的一切。

“在这里。”

我的右手被牵了起来,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手中的温暖。

“你——”

“嘘,跟我来。”

少女拉着我,轻快地跑着。如铃铛般清脆笑声比刚才更加响亮。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的过去。”

少女对我回眸一笑,即使在黑暗中我也很意外的看的很清晰。

她的面貌如此美丽,笑容如此动人心魄。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可见。

虽然很在意少女所说的话,但更在意被少女握住的手。话说,她的手柔若无骨,仿佛一用力就会碎一样。对于我这种没有女朋友的时间等于年龄的人来说,牵女孩子的手简直就是奢侈。

激动的心情夹着一丝腼腆,或许她也能够感受到我现在的心情。

在黑暗中小跑了一段时间,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我很想就这么一直跑下去,牵着她的手就这么一直在黑暗中跑下去。

“就是这里了。”

“啊?”

少女忽然停住脚步站在我面前,我疑惑的向四周看了看,但发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无尽的黑暗将一切吞并,唯独少女周围是发光的,她是这里唯一一道光明。

或许不仅仅是这里的光明……

“闭上眼睛。”

“哎?”

对于少女的要求我有些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的闭上了双眼。

我甚至相信自己会无条件接受她的任何要求,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信任她。

但就是这么觉得,或许我对她……

闭上双眼迎来了一片漆黑,其实就算不闭眼周围也是一片漆黑就是了。

“你究竟想——额!”

突然间柔软的触感堵住了我想要说出的话,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如同被一个人强拉着一般,我的意识被拽入一道淡黄色的光芒中。

“欢迎来到我的过去,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