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号中午，南京某所高中二年五班的教室内。
周航像往常一样泡了一碗泡面，津津有味地吃着。就在他暗自为自己的泡面技术而自豪的时候，前门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虽然心里对下来的事情已经有了个大概，但周航姑且还是抬头确认了一下前门的情况。
果然不出他所料，姚梦正气势汹汹地向他走来。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原本站在过道上的同学们默默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裹挟着让周围气温升高五度的怒火，姚梦大步流星地杀到了周航面前。她抱起双臂，像看垃圾一样死死地盯着周航。
周航开始默默地整理桌面。他大概是这个教室里唯一没被姚梦的气势吓到的人了。杂乱的卷子和书本花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姚梦一言不发。
把其他东西都塞进桌洞里后，周航小心翼翼地捧起泡面，然后冲姚梦做了个“您请”的眼神。
——砰！
姚梦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眼神取代了言语在教室里传递，同学们纷纷退到了不会被误伤的角落。
“你个变态！”
姚梦大声吼了出来。和一般女生相比，她的声音有些低沉。说实话周航还挺喜欢这种声线的。
“不要脸！人渣！萝莉控！变态萝莉控！死萝莉控！你一头撞死算了！”
也就是说萝莉控才是核心吗……周航一边考虑着莫名其妙的问题，一边抓紧时间低头又吸了一口面条。按照以往的经验，姚梦的词汇储备量并不丰富，不抓紧点的话就不能在结束之前吃完泡面了。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这种人渣活着就是在浪费粮食啊！和你呆在一间教室恶心死了！恶心得我都要吐了！你呼出的空气把整间教室都污染了啊！”
似乎是对周航的态度十分不满，姚梦越骂越凶，还把脸凑了过来。这下子周航就没办法偷吃泡面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听着。
话说你是刚跑完一万米吗？不但喘得那么厉害，脖子上还全是汗……
“你个恋童癖！居然连小学女生都不放过！考得好了不起啊？考得好就可以道德败坏啊！——哇！你在看哪？！”
骂道一半的姚梦突然大叫一声，猛地缩回了身体。她用双手护住胸部，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周航。
“下流！真下流。下流死了。虽然知道你很下流，但是没想到你居然下流到这个地步。”
所以在萝莉控和考得好之后，现在是以下流为核心吗……
虽然刚刚确实偷瞄了姚梦的胸部，但是周航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毕竟在对方主动凑过来的情况下，如果不闭眼的话，就只有这一样东西可看了。
也许是怒气已经发泄了大半，接下来姚梦的语气有所缓和。
“总之，下午的课不要上了，马上去给我向人家的姐姐道歉。别想着半路逃跑，我会看着你的。我已经请过假了，这次就算是拽也要把你拽过去。”
说完，她一把揪住周航的衣领，猛地向外一拽。
“嗷！”
大腿撞到了桌子，周航惨叫一声。
“等、等等！”
他挣扎着稳住身体，躲开洒出来的汤汁。
“你吃过午饭没？”
“啊？！”
姚梦不满地回过头来。
“你吃过午饭没？”
周航放慢语速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啊！刚下课就被人家的姐姐找上门来，低声下气地道歉了二十分钟，哪有时间吃饭啊！”
既然这样就不要管闲事啊……
周航无奈地叹了口气，递出了手上的碗。
“要不，吃完再去？”
恶狠狠地瞪了周航几秒钟，姚梦一把抢过泡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周航在校门口见到了自称妹妹被自己玷污了的女人。不出所料，那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她有着蓬松的金色长发和硕大无比的胸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性感的气息。
刚一见面，姚梦就用礼貌谦卑的态度不断地低头道歉，活像一个孩子犯了错误的家长。
事到如今，周航也懒得吐槽姚梦对自己和对别人态度的巨大反差，只是怀着想要快点结束的心情跟着姚梦一起低下了头。
女人的身后躲着一个乖巧的女孩。她看起来十二三岁，正自顾自地吹着泡泡。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那个“被玷污的女孩”，当然周航从来没见过她。
“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不是你的帮忙，我今天就见不到这个男人了。但是能让我和周航单独谈谈吗？”
女人说的没错，姚梦和周航只是普通同学。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种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即视感，原因一半是姚梦莫名其妙的多管闲事，另一半是周航发现默认这种关系自己还会更轻松一些。
“对不起，您说的对，我马上就走。不过在此之前能告诉我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变态吗？我知道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但是毕竟没对您的妹妹造成实质性伤害。如果有可能的话，在他认真反省道歉并且保证和您妹妹完全断绝关系的情况下，能否不通知他的家长？”
听了姚梦的话，女人一脸不解地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她犹豫了好几秒种，然后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小妹妹，你们是情侣吗？”
“怎么可能啊！”
“怎么可能啊！”
一直没说话的周航忍不住喊了出来。喊完之后他马上就后悔了，太过激烈的反应反倒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更别说刚刚他和姚梦的同步率高得离谱。
对视一眼之后，周航有点不满地把头扭向一边，姚梦则迅速冷静下来。
“我只是不想让班级的名誉受损而已。他做的事情如果传播出去，一定会有人认为这是学校的责任。我作为班长，有责任维护班级的名誉。”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
“请您放心，就算是动用暴力，我也会让他改过自新的。”
说完，姚梦毫不犹豫地朝周航的肚子揍了一拳。周航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恩，就像这样。如果您同意这件事情不通知他的家长，要揍几拳您给个数。”
女人似乎被姚梦的气势镇住了，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之所以说是“似乎”，是因为周航知道女人在演戏。无论是之前的责难还是现在退让，全部都是她的演技。同样的事情之前发生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来找周航麻烦。想要摆脱现在的状况，只能尽快把姚梦支开。所以周航只好配合女人演了起来。
“总之让我和这位姐姐单独谈谈吧，我会好好道歉的。”
周航用卑微的态度向姚梦请求，同时向金发女人寻求支持。
“大姐姐你觉得呢？”
“恩，我同意这样。让我们单独谈谈吧，有些事情在你面前不好开口，处理办法等我们谈过之后再做决定。”
女人对姚梦说道。姚梦用鄙夷的眼神盯着周航，很明显她对于“不好开口的事情”有了自己的理解。最后她放弃似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先去学友书店待一会儿，需要的时候随时联系我。”
说完，她礼貌地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确定姚梦走远之后，女人冲周航做了一个鬼脸。那调皮的表情让周航差点相信她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不过在看到山峰一样的胸部之后，他马上纠正了自己判断。
胸部太大反而不太自然啊……周航稍微想象了一下胸部长大以后的姚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两个关系不错嘛。”
女人用轻快的声音说道。
“不要胡说啊。她刚刚可是毫不犹豫地打过来了。如果你也挨一拳的话，就不会认为我们的关系不错了。她的力气可不是吹出来的。”
“抖M……”
“啊？”
突然听到自己不懂的词汇，周航本能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躲在千夜身后的小女孩无视了周航的目光，自顾自地吹着泡泡，完全看不出刚刚说过话的迹象。
她吹泡泡的速度很慢，每吹出一个她都会认真地看着它升向空中，直到泡泡破掉或者离开视线之外。然后她又会认真地吹出第二个泡泡，重复刚刚的动作。
被无视了之后，周航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把注意力移回到女人身上，却看到女人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
“总之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叫柳千夜，叫我千夜就好。这个孩子叫邹颖洁，可以叫她小洁。”
即使被人提到，那个叫小洁的女孩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反正你们是华东分部派过来的吧。我已经积极汇报劫气的动向了，那个混蛋部长又想怎么样？”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也许我们部长是一个漂亮性感的大姐姐呢，就像我这样的。”
“不可能，三天两头地找我麻烦，并且每次都派不同的人来，怎么想都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肥大叔。”
“说三天两头有点过分了吧。我们也只是在重大节日前才会稍微骚扰你一下的。”
“你还知道那是骚扰啊。居然大言不惭地使用稍微这个形容词，你的脸皮可是够厚的。”
“稍微是副词哟。”
千夜一脸坏笑地纠正道。周航有点尴尬地把头扭向一边。
“总之，你们又想怎么样？”
“我已经订好房间了，我们可以到房间里慢慢谈哟。”
千夜把脸凑了过来，有意拉长了尾音，声音听起来极其性感。
“不过小弟弟啊，你知道我们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吧。所以最好是我告诉你地点，然后我们相隔半小时先后进去。”
“别说的好像偷情一样。我们一起进去就好。”
周航一脸嫌弃地躲开千夜。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少年啊！居然毫不掩饰我们之间的事情。把你看做一个‘正经少年’是我的失误……”
“我就是一个正经少年！”
“明明是一个抖M……”
“啊？”
快要被逼疯的周航喊了出来，却被第二次出现的声音搞的一头雾水。他的视线在小洁和千夜之前来回了几次，最后停留在千夜的身上。
“她刚刚说话了吧？”
虽然小洁依旧是一副“我没看见你”的态度，但是周航不觉得自己会连续两次听错。面对周航的质问，千夜却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
“这……啊，算了，总之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带路吧。”
周航意识到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强行转换了话题。
“还真是急性子啊。”
千夜做了个鬼脸，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周航已经无力吐槽了。于是两人离开了校门口。
十分钟后，周航跟着千夜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很高档的咖啡厅。他并不习惯高消费，如果需要自费的话，是绝对不会进入这种高档场所的。
不过如果有人请客那就不一样了。不吃白不吃，更何况对方已经数不清找过自己多少次麻烦了。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把对方吃穷，但是周航已经下定决心，待会儿下单的时候，一开口就点最贵的东西，并且一次性要十份。
服务员把两人领到了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里。让周航意想不到的是，隔间里既没有桌子也没有凳子，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周航决定不主动和千夜说话。那个什么节渡使华东分部的部长，每次都会派不同的人来找自己的麻烦。虽然每个人都十分讨厌，但是这个叫千夜的女人格外讨厌。
明明就长着一对能憋死人的大胸，却一脸人畜无害的调皮表情，恶心死了。还总是若无其事地把色情的话题挂在嘴边。那种话题熟人之间聊聊就好，根本不是陌生人之间可以拿来聊的东西。
为了打发沉默的时间，周航把目光转向了小洁。她有着瀑布一样的银色长发和水晶一样的赤红瞳孔，就像洋娃娃一样可爱。
“小妹妹，你多大了啊？”
“……”
“你很喜欢吹泡泡吗？”
“……”
“喜欢吃什么？待会儿哥哥给你买。”
“……”
一连三个问题都被华丽的无视了，周航深受打击。不仅如此，小洁还有点害怕地抓紧了千夜的衣角。如果忽略她精致过头而有些异样的相貌的话，她就是一个有点怕生的普通女孩。
千夜摸了摸小洁的头顶，温柔地说道。
“如果你想要和小洁聊天的话，最好不要盯着她看哟。”
“啊，为什么？”
一般来说，与别人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才是比较有礼貌的做法。为了不让小洁感到别扭，周航还特意蹲下了身子让自己的视线和小洁保持同一高度。
“该说是心理创伤还是什么呢，总之被别人看着的话，小洁会非常怕生。即使是我也没见过她说话的样子。”
“居然这么麻烦……”
周航咕哝了一句，站起身来，不再理会小洁。他原本就是为了不首先开口才去和小洁说话的，既然千夜已经开口了，他就没必要继续在小洁身上浪费时间了。
千夜继续说道。
“你觉得这里的环境怎么样？”
“还好。”
因为千夜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周航的态度有所缓和。
“对吧。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地方。看似公共场合，可以给人一种背德的快感；实际上隔音效果相当棒，只要从里面锁上门，就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千夜炫耀似的说道。她的挑逗让周航羞红了脸，浑身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话说服务员怎么还不来点单啊？”
“你该不会想要用手端着喝吧？友情提示，这个房间里的桌子是我让老板提前搬走的哟。”
“就为了不请我喝咖啡？”
“如果我请你的话，你会点十份最贵的吧？这个咖啡厅消费很高的，我还要给小洁买泡泡机呢。”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周航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是千夜却毫不在意。
“我刚刚就想说了，你是不是讨厌大姐姐啊？”
“当然。”
“不要回答得这么干脆啊！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小弟弟这么干脆的拒绝自己，我也是会伤心的呀。”
这样说着，千夜还真就摆出了受伤的表情。她缩着肩膀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惹人怜爱。
明知那是演技的周航自然不会被骗到，他故作冰冷地又强调了一遍。
“但我确实讨厌你。”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更普通一点的。”
“就像姚梦那样的？”
“她哪里普通了？！”
周航一不小心喊了出来。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呼吸一次让自己镇静下来。
“哪有普通人会随随便便就打人啊……”
“所以说和你很配……”
小洁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周航皱着眉头看了小洁一眼，然后把视线移回到千夜身上。他决定直接无视小洁。一个千夜就已经够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小洁的话，他有种自己会疯掉的预感。
周航用严厉的语气质问千夜。
“你对姚梦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说我发现妹妹交了一个男朋友，追问之下发现那个人是你。”
“没说我对你妹妹做了些什么？”
“没有。我还要为小洁的名声着想嘛。”
“还算你有良心。”
得知姚梦并没有误会自己侵犯了小洁，周航稍微松了口气。
“小洁是你的妹妹？”
“不是啦。是孩子。”
“什！……”
周航刚一开口就意识到了自己又被耍了，于是硬生生把话憋回了肚子。
“你也太恶趣味了吧？”
“你指的是哪方面？”
“不仅喜欢捉弄人，还把自己的妹妹打扮成那样。”
“你不觉得这样很萌吗？”
“萌是没错了。但是给这么小的孩子戴美瞳，会伤到眼睛的吧？据说染发对身体也不好……”
“不是哟。虽然这身衣服确实是我挑的，但是小洁的头发和眼睛天生就是那么漂亮的。”
“不会吧……”
因为太过惊讶，周航忘了千夜的警告，盯着小洁打量起来。小洁有点害怕地抓紧了千夜的衣服，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惊讶啦。虽然大多数‘节渡使’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如果到了‘容器’这个层次，基本上都会和普通人有比较明显的区别。毕竟无时无刻不在和‘劫气’接触嘛。”
“小洁是‘容器’？”
听了千夜的解释，周航有点担心的问道。“容器”是可以吸收并储存“劫气”的一类“节渡使”，虽然不参与与“劫源”的正面战斗，但是却是其他节渡使的力量源泉。担任容器会对身体造成极大损伤，并且很容易因为劫气暴走而黑化。
可以说担任容器就相当于慢性自杀。虽然不知道小洁为什么会成为容器，但是周航知道这一定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意识到自己身上背负的命运。
一想到让孩子干这样的事情，周航对节渡使组织的厌恶就涌上了心头，连带着对属于那个组织的千夜也更加讨厌了。
由于周航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周围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千夜努力摆出开朗的表情，用轻快的声音说道。
“她只是个备份而已，还没有链接过。你也知道，我们华东分区的‘结界类容器’是非常稳定的。孟宏上尉是个很可靠的军人呢。”
虽然千夜说的很轻松，但是周航的顾虑并没有打消。
“是叫‘隐藏的雾色’吧。但就算是他的力量很稳定，早晚会有暴走的一天吧。到那时候你们难道要让小洁来接班？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在那之前应该能找到其他容器吧……”
“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周航激动地站了起来。被吓到的小洁缩紧了肩膀，千夜摸了摸她的头顶，把她搂在了腿边。
“虽然我会极力避免那种情况发生，但是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只能让小洁来接班了。你也知道战斗的时候不张开结界会造成什么后果。”
谈到残酷的事情，千夜的语气也轻松不起来了。
“你知道你是在让小洁送死吧？”
周航咄咄逼人地质问道。千夜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周航，用机械般冰冷的声音问道。
“如果不想让小洁接班，那么你来当容器？”
“你……”
周航一下子便哑口无言。虽然他知道成为容器需要天赋，而自己不具有那样的天赋，所以即使自己愿意也成不了容器。但是千夜的话里暗含着“因为能够成为容器的人十分稀少，所以小洁不得不承担责任”这样的意思。
他明白千夜要把小洁带在身边的理由了。既然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都能够成为容器，那么自己也应该成为节渡使。千夜想利用罪恶感给自己施加压力。
但是周航不会成为节渡使的，他有自己的正义。无论面临怎样的压力，他的正义都绝不动摇。
虽然心中的正义决不妥协，但他是那种很容易被气势压倒的人。千夜的逼视让他畏缩起来，不安地移开了视线。
“我只是一个‘眼睛’啊，随时汇报‘劫气’的动向是我能为你们提供的最大……”
“‘眼睛’可没有办法预判‘劫源’的出现。”
千夜说的没错，周航可以预判‘劫源’的出现。这是他独有的能力。负责与劫源战斗的节渡使和负责监视劫气动向的眼睛都只有在劫源爆发之后才能锁定劫源的位置，但是周航可以在劫源爆发之前预判劫源的出现。
为了避免和节渡使扯上太多的关系，周航一直竭力隐瞒自己的能力。虽然不知道千夜是如何得知的，但是无论如何，他的决定是不会改变
“无论你说什么，我是不会成为节渡使的……”
周航的拒绝听起来完全没有底气。但是不知为何，千夜也收起了刚刚那可怕的表情，突然变回了哪个调皮性感的大姐姐。
“哎呀，小弟弟不要害怕。你这么可爱，大姐姐怎么忍心让你当节渡使呢。”
周航突然有点喜欢她现在这种样子了。虽然讨厌的地方一点没变，但是至少现在的她给人的感觉要温暖的多。
“明明之前都不肯放弃的。为了让我当节渡使连绑架都用过，现在突然说什么不忍心……”
“就是那个……人权，人权啦……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强迫你……”
还真好意思说人权……
“既然放弃让我当节渡使的打算了，那么你今天到底想要干嘛？”
“只要你利用自己的能力为我们提供一些支持就好了。对你来说也许会比较麻烦，但是却一点危险都没有哦。”
周航看了看躲在千夜身后的小洁，最终放弃似地叹了口气。
“我的能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用。”
“你不说出来人家怎么知道好不好用嘛。”
抬头看了看故意卖萌的千夜，周航又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据我所知，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劫源的爆发或者劫气的运动，节渡使只有在劫源爆发之后与其战斗这一条路可以走。就算是你们能够提前确定劫源，也没有办法阻止其爆发，最终还是要和它战斗的。”
听了周航的话，千夜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知道中国总共有多少节渡使吗？”
周航摇了摇头，千夜用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
“能够使用劫力的节渡使大概1000左右，排除掉负伤等原因而不能战斗的人，能够与劫源战斗的节渡使一般维持在600人的水平，也就是300组。只有300组人却需要分散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进行待命，在劫源爆发的时候，有相当多的节渡使根本来不及赶到现场。”
“火灾等大型事故在节日的时候总是频频发生。普通人把那看作是理所当然，用‘人类狂欢的时候容易放松警惕’来解释。但实际上，那都是劫源造成的灾难。”
“如果我们能够提前判断将要成为劫源的事物，节渡使就可以守在旁边，在其爆发的第一时间将其消灭。这样就可以拯救许多人。”
一口气说完后，千夜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周航，等着他的回答。
周航偷偷地看看千夜，不太确定地问道。
“我的能力真的那么有用么？”
“当然。”
千夜斩钉截铁地回答。周航有点尴尬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虽然我是绝对不会做节渡使的，但如果只是提供消息的话，既然没有危险……我还是会做的啦。”
说完，他又偷偷地瞟了千夜一眼。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有一对肉球压了过来。周航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这样毫无抵抗地被千夜抱在了胸前。
“小弟弟好懂事啊，大姐姐好开心。果然没看错你。这样，大姐姐请你喝咖啡，请你喝最贵的，十份！”
千夜一边用自己的胸摩擦周航的脸一边兴奋地喊道。
周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费了好大劲才从千夜的怀里挣扎出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你、你要干什么！”
“给你奖励啊！”
千夜向前一步，把周航逼到了墙角。她朝周航的脸上吹了一口气，退无可退的周航闻到了一股香水的气味。他感觉自己的脸涨得快要炸掉了。
“咖、咖啡就好，不用别的……”
看到周航窘迫的表情，千夜露出了小恶魔般的笑容。她突然离开周航的身体，用跳舞般优雅的动作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小洁不安地捏住了千夜的衣角。千夜摸了摸小洁的头顶。
“我没打算给你别的奖励啊，你在想什么呢，该不会是……”
“别胡说！”
周航慌慌张张地打断了千夜的话。他拍拍滚烫的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洁还在旁边啊。你好歹注意一下。”
“没关系，小洁见过更加色情的事情。比如……”
“我知道啦！”
周航急忙打断千夜的话。如果放任她继续说下去的话，小洁一定会听到不该听的事情。
“总之，我该怎么做？”
千夜的表情稍微认真了一点。
“如果能知道过程的话，也许其他人也可以……”
“我不知道。”
“恩？不是根据劫气的动向之类的来判断的吗？”
“不是。所有眼睛都能看到劫气，我也能看到。劫气就像各种颜色的炊烟一样。我能够描述出它的颜色，运动。我能看到的和其他人一样。但是劫源不一样，我看不到，也说不出它和其他东西的不同。但我就是知道。”
“这样啊……看来想要获得这种能力不是那么容易。”
“别说预判劫源了……即使最基本的使用劫力的能力，你们也没办法主动去获得吧。为了有足够的战斗力，结果只能不断地诱骗有天赋的年轻人去做危险的事情……”
“节渡使是高尚的工作哟……”
“这种话说给别人听去。我才不会被骗。如果愿意给钱的话，我可以配合你们的研究。”
“单单是询问调查之类的，估计不会有什么发现吧。除非……”
说到这里，千夜突然停了下来。她偷偷地瞟了周航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周航的后背一阵发凉。
“你该不会是想要解剖我吧！”
面对周航的逼问，千夜移开了目光。
“暂时……不会的啦……”
“暂时？！”
“先不谈这个问题。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
“把这个问题说清楚！”
“这个问题需要上报总部，我无权决定。所以说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
“也就是有可能解剖我了？”
“你的初吻还在吧？”
“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也就是说还在了？”
“在又怎么样？！”
“如果你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的话，大姐姐就要夺走你的初吻了哟。”
“你……”
千夜爆炸性的发言让周航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这、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
“我是认真的哟。”
千夜加重语气同时向前迈了一步。周航突然意识到她是认真的，这种事情她确实做得出来。
“我、我知道啦。圣诞节快到了，然后呢？”
“作为一个流行度很高的节日，圣诞节期间的劫源肯定会集中爆发。准确来说，劫源的爆发应该集中在圣诞节和平安夜两天。虽然要平安夜前几个小时才能最终确定，但是根据全国两万眼睛提供的情报来看，劫源聚集地基本上就在这附近了。我希望你能够尽可能多地找到劫源的所在，然后将情报汇报给我。”
“要我提供情报倒没什么问题。不过我预判的准确率并不高。并且预判的时间也很短，最多不会超过十天，很有可能在爆发前几分钟才能感觉到异常。即使这样也可以吗？”
“即使只能够多拯救一个人，也值得你去做不是吗？”
厌恶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包括千夜在内，周航遇到过的所有节渡使都喜欢把自己标榜为正义的一方，总是把“拯救”之类的字眼挂在嘴边，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周航十分反感。
“拯救人类这种高尚的事情我做不来，交给你们这些善良的人去做好了。每条情报一万块，无论判断是否准确。给钱我就干。”
“好孩子应该乐于助人才对哟。”
“这只是工作，工作当然要有报酬。”
面对周航强硬的态度，千夜放弃似地笑笑。她从乳沟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发现劫源的时候打这个电话就好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你没有其他名片了么？”
周航为难地皱皱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接过那一张还带着体温的名片。
“其他人都很喜欢这种的啊。我以为……”
“算了。”
周航打断了千夜的话。被千夜调戏这么久，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只想快点结束对话。他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女仆咖啡厅”几个大字。
虽然节渡使都有一个用来隐藏身份的工作，但是这么不靠谱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