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

樹海沉默着。聽着手機中連續的電子音,沉默着。在持續響了一會之後按下了掛斷鍵。聲音消失了,寬敞的客廳里變得安靜了。

被故意避開了。

家樹姐……

果然是知道內情的啊。

如果要說心情的話,此刻樹海的心情想不出一個單純的詞語能夠形容吧。複雜的心情就像是在老魔女的鍋子中混合燉煮着以至於到了不停的冒泡的程度一樣。

究竟!在搞什麼啊!?

好像這樣大聲吼出來啊。

外面正在狂風呼嘯着,但是已經深刻體會到了,自己並不是處於風暴那平靜無雲的中心,而是巨大漩渦的中心才對。在這個城市中,在一匹匹孤狼組成的狼群中,自己就像是牧羊人一樣的無力的存在。

最糟糕的處境就是自己快要被包圍了啊。

樹月大概是故意的吧。被樹月故意留下的計劃書只有最開始的幾頁,意思是說不想讓自己知道太多信息但又必須對自己做出警示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無疑自己已經上鉤了。

樹海想着,但是也只能確定這些可以想象出來的毫無實際用途的內容了。兩個多小時之前來拜訪過的雪之是知情者,之後打過電話來的冥雪也是知情者。雪之是作為樹月的摯友的存在,而自我判斷與樹月交集不大的冥雪也參與其中,果然像冥雪這樣的人出現在自家那無名氣的店裡打工怎麼會是機緣巧合這樣簡單,果然是與家樹姐的交集嗎?兩人早早的就在私下裡做着什麼不能說的秘密業務吧。連接成的環形關係鏈出現了,圍繞着自己。唯獨自己被埋在鼓裡,身邊的人都在進行着一個圍繞着自己的計劃。

比起計劃的具體內容,樹海更加在意的是計劃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暴露給自己。計劃書的記錄時間是很久以前了,恐怕也不是樹月想出來的吧。

難道是家樹姐?

這樣的疑問也曾出現過,但是還是不敢確定,所以暫時當作它是不成立的了。

樹海解鎖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再把視線向左下角偏移了一點點,定格在了通話記錄上面。點開菜單,出現的最近的幾次通話都是打向備註為“家樹姐”的一方,而狀態都是未接通。數起來,一共打了有7次之多了啊。這次還要按下撥通鍵嗎?猶豫着的手指停在距離屏幕一公分的地方,隨着心臟的頻率微微顫抖着。一聲吸氣的聲音后,手指挪開了。

終於還是放棄了……

最初的幾次抱着信號不好或者正在通話中的僥倖心理反覆的試了幾次,最後自己都不得不對自己說這樣的自我安慰毫無意義啊,要認清現實才行啊。

再次確認一遍。

正式的……

樹月正在策劃,不,進行着什麼計劃,計劃的目標是自己。其中有近接戰術師四之宮雪之和SS級應對者宇佐美冥雪的協力,最關鍵的是最最棘手的人物林家樹恐怕身處於策劃者的位置。

唉~該怎麼辦才好呢?

已經超出了思考的範圍,處於超出理解範圍的狀況外。家樹姐蜿蜒曲折的思考迴路更是讓人頭疼。

樹海再次解鎖手機,又看了一眼時間。

……下午兩點點三十四分,比剛剛已經過了二十分鐘。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着啊……

“是關於樹月的事情……”

“沒有問題。”

“那麼,請在家裡等待。”

“你在什麼地方?我去找你!”

“請在家裡等待……抱歉,下午的四點半,我會向你解釋清楚事情的緣由。”

“我明白了。”

那是比自己更加堅定的聲音,聽到時不禁楞了一下子。無法想象那是冥雪的聲音。

回憶着上午與冥雪的通話,再次看了一眼時間,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與冥雪說好的時間還有差不多兩個小時。

原來在低壓的天氣里人也會煩躁,更何況現在是痛苦的等待時間。

 

 

 

 

天空暗的都到了要開燈的地步了,但是這裡卻沒有那樣的條件。

廢舊的港口已經有幾年的時間沒有電力的供給了。曾經在此居住的無業游民們選擇使用小型發電機來為自己提供最低生活所需的電力,後來這裡也不再住人了,倒是有些幫派小混混和各種從事秘密勾當的人群喜歡時不時的在這裡聚集了起來,所以經常能聽得到啊,小型發電機的隆隆聲。

而這一切都在不久前結束了。

不久前的警方對此處的行動之後這裡變成了一片真正意義上的無人區。為了防止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全面拆除這裡的項目也已經提上了日程。

只是,好像死灰復燃的比想象的快。

被狂風遮蓋的是本身就不大的腳步聲,在建築物的廢墟中徘徊着。二十多人聚集在這箇舊港的一角,人員分得很散,幾乎每棟建築中都有一兩個人。今早剛剛在城市的另一角做出了可以登上日報頭版頭條的大新聞,現在卻安安靜靜的呆在這裡。

腳步僅僅是在建築內徘徊,偶爾會猜到破爛的窗戶掉落的玻璃碎片而發出“咔吧”的響聲。士兵們透過窗戶四下巡視着。

“西蒙教授。請跟我來一趟,中將有話要對您說。”

一個標準樣式的集裝箱前克里斯多夫拉開門進來,現在這裡是一間沒有窗戶的小房間了,在裡面西蒙正忙着自己的研究事項,為了西蒙的方便這間房間特例安置了檯燈、桌椅和床鋪,雖然只是一個集裝箱,但感覺在這裡面基本的居住都已經不是問題。

“哦,等我收拾一下。”

西蒙說著,至少還算不上老可以說是還處在壯年時期的西蒙但是卻用着一口老傢伙的口氣說著話。

將重要的物品都收入手提箱后西蒙站了起來。

“需要我幫您拿嗎?”

克里斯多夫這樣問着並伸手過去,還只是做出了動作西蒙就立刻做出了停止的示意動作。

“不必了。”

透露出的是各種各樣都有着的意味,克里斯多夫也只能笑笑,然後擺正身體走出了集裝箱。

“對了。我還要謝謝你們,幫我拿回了這個東西,這可是我研究的關鍵,少了這點樣品我的研究就無法進行下去了。”

“你不必客氣,教授。”

“哼,這可是我以前從第六學區偶然獲得的,雖然樣品並不純,但是還是有着很驚人的效果。”

西蒙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

無時無刻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曾經的巨大成果,在這方面的確是個老頭子該有的樣子啊。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保管在曾經追隨我的一個應對者手上啊,那傢伙後來成了雇傭兵,我還真是不放心了好一陣子。雖然他不久前死了,但是好在東西早早的就交給你們保管了。我再也不會讓它離開我身邊半步了……”

閑扯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西蒙教授,我們到了。”

克里斯多夫打斷了西蒙,他們的確已經到了目的地。面前是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的確是真正的房間。門也是全金屬製成的,很厚重而且現在還能用。看得出來花費了不少金錢,與周圍的建築明顯不一樣的感覺。

本來這裡就是用來存放危險品的地方啊。

克里斯多夫先走了進去,很快又出來了。

“西蒙教授,中將想要和你單獨談談。”

“知道了。”

西蒙與克里斯多夫一個交錯走了進去,隨後門重重的關上了。屋內有着幾台通訊設備和一塊大的屏幕,這些西蒙剛來的時候就已經見到過了。

“西蒙教授。打擾你的工作真不好意思。”

這次仍舊是福克斯將軍先開的口。

“但我想知道,研究的資料還完整吧。”

西蒙拍了拍自己手上的手提箱,並展示給福克斯看了看,高興地說道:

“出乎我意料的完好,我剛剛查看過了,都很完整,沒丟任何數據。”

“那太好了。”

“要說感謝的話那應該由我來說,福克斯中將。”

“那麼,西蒙教授,什麼時候可以開始重啟研究呢?”

聽到福克斯的提問,西蒙反着光的眼鏡下是犀利的眼神。他用充滿自信的聲音說著:

“只要設備齊全的話,一周不到就可以重新開始試驗。”

聽到這話的福克斯喜出望外的表情顯露在臉上,點着頭稱讚着西蒙的天才。

“福克斯中將,你們很明智啊。竟然能夠明白我的研究意義的重大性。”

“那是當然,西蒙教授。你要知道,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隊維持都是一筆巨額的開銷。而且我們每年還要從中挑選許多精銳人員編製成更加強大的部隊,這筆培養費用更是天文數字。更何況現在還有應對者的培養。”

福克斯頓了頓,喝了口自己辦公桌上的熱咖啡,又接著說了起來。

“而就算這樣,我們還是在神族和魔族面前顯得那麼弱小。而且各個學區都有頂級應對者,使得我們在應對者方面的領先地位並不突出。”

於是乎,這樣的結論被得了出來。

“應對者已經過時了!”

作為正式存在以來已經有七八十年了的一項技術,在現在技術更新日新月異的時代里看,已經過時了,這樣的想法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對對,我對你的觀點表示贊同。”

西蒙連連點頭的說著。

“應對者要應對神族和魔族實在是太吃力了,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

確實如此。

能量分配存在着差異性和不均衡性。以“源”的形式存在的能量被神族和魔族平分了絕大部分,說來這一些本來就是為它們而存在的啊。而本來不該具有這部分能量的自然生命在極其僥倖的情況下也只是獲得了少得可憐量。還要差不多均攤下來實現每個人都有的可能性……

只能是更少了啊。

這樣子還想要和極具能量的二元勢力相對,確實有點異想天開了。

而低能量的生命總是選擇快速延續後代,頻繁的交替是的流動中的損失也在不斷增加。但相比壽命短暫的自然生命,二元勢力並不會有這樣的煩惱。就好像自帶反應爐一樣,二元勢力的壽命耗盡的過程更像是恆星的生命演替。

那麼,在這巨大的差距面前該怎麼辦呢?

當然是要想辦法填補空缺了。

那麼,世界上還有什麼是足夠與二元勢力擁有的能量等量可抗衡的呢?

答案在幾十年前就被明確了。那就是沒有。

回答沒有卻不是說方法沒有。在否定了現實維度上達到能量平衡的可能性時,理論層面上也有了實現的方法。

藉助外力就好了。

如此簡單的道理誰都懂的吧,只是從何而來呢?

回答是來自異世界。

誕生出這個世界的混沌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在度量上是無法算出的吧,只能想想是廣闊的世界吧。

“只是,取締應對者這件事情,別說第三學區就連別的學區都不會答應吧。”

說的也是,學區的存在意義就是為世界不斷輸出應對者,讓應對者失業這種事誰會同意啊,肯定都不會答應的吧。

“這次把我救出來的,中將你的手下不也都是應對者嗎?這樣做不是拋棄他們嗎?”

“這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西蒙教授,希望你能諒解。”

“啊啊。沒關係沒關係,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只要能讓我繼續我的研究就好了。”

西蒙擺着手打發著說著。

“而且如果教授你的研究能夠成功讓我們學區的應對者都掌握這種能力那樣就不會有那樣的問題了,不是嗎?”

“嗯。你這麼說倒是個辦法。哈哈哈,不過成功前是要支付不小的代價的啊。”

“這個不必擔心,西蒙教授。”

福克斯雙手疊放在辦公桌上,保持着一般軍人沒有的陰險笑容說著。

“西蒙教授,期待這你能給我們帶來足以對二元勢力造成客觀傷害的成品出來。那麼,再見,西蒙教授。”

 

 

 

 

真是嚴密的防守呢。

這樣的話在口中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念着。昨晚還是愉快的聚餐來着,現在卻是秘密的監視行動了。雪之趴在舊港的一片廢墟中用望遠鏡靜靜的看着對面第三學區的人的動靜。

雖說是對面啊……但是卻相距很遠呢,足足有五百米的距離吧。畢竟收到的家樹的命令暫時只是監視罷了。考慮到對方是第三學區的應對者們,雖然不能確定實力究竟如何,但是能夠派出來到別的學區執行機密任務的絕不可能是手忙腳亂的新人吧。而且已經確定了的危險人物也在裡面。

貝娜·納爾遜。曾經以為暴虐而聞名的被稱為“黃金一代”的應對者。後來也是銷聲匿跡了。現在想想也只有第三學區這樣瘋狂的地方可能收留她吧。

……果然還是保持一段距離的好……

不過……

說是監視,但是雪之並不認為自己很適合這樣的工作。

“你不也已經拿到了近接戰術師的證件了嗎?那麼,這種小事就交給你了”,被家樹這樣輕浮的說了。

嘛~畢竟只有自己是閑着的就是了,想想也就自己有空來做這種事情。倒還是說,目前要做的事情裡面除了這個意外自己別的啥都做不了吧。

去和神族和魔族談判這種事情,伊馮和莫莉以外肯定是沒有別人了吧。家樹那邊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是自己曾經的同事,也算是熟悉的人了。冥雪小姐的話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準備,而且還要負責樹月的計劃的實施。

……樹月的計劃嗎……

早上起來的時候差點沒能認出是早上來啊。

因為在肉眼視界的盡頭,天空被連成一整片的積雲覆蓋住了。

拜其所賜,天氣也變得涼快起來了,雖然只是一時的清涼但是也足夠使心情變得舒暢了。

如此想着,雪之的臉上久違的露出了微笑。

因為感覺身體變得輕鬆了許多,往日一直繃緊的身體總算是可以鬆弛一下了。

雪女啊,本來就是受制於天氣的異族,第六學區這裡亞熱帶的氣候本來就是讓人很吃力了。這樣的異族還是挺多的啊,雖說不是絕對限制但是還是會費一番力氣啊。為了出現在炎熱的地區,雪女需要不斷維持自己較低的體溫,是對身體的不斷消耗啊。雖說是半妖,這種情況的反應性狀會相對減輕但是還是會覺得不舒服吧。所以雪之總是一臉陰沉的表情啊。

“那個人總感覺她周圍寒氣逼人啊。”

這樣的話也是經常聽得到的啊。一直充耳不聞都是因為沒有必要的緣故吧,身邊的朋友只要有樹月就足夠了,雪之曾經是這樣想着的。

都是因為這樣吧。

直到後來有一天,樹月突然把自己叫出來,然後鄭重其事的和自己說了這句話:

“吶~雪之你有值得拼上性命也要幫助的人嗎?”

起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還楞了一下。

誒?

怎麼這麼突然?

這樣的問題從腦子裡蹦出來。

要說有沒有的話,那當然有啦。

“當然!如果樹月遇到什麼問題的話,就是拼上性命我也會幫助你的。”

說得太過大聲了,自己認真到都不由得站起來了。很奇怪吧,當時咖啡店裡周圍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不過自己平時就不怎麼注意別人對自己的眼神所以並不覺得怎麼樣,倒是樹月可能有點難為情了。

“啊,哈哈,你不必這麼認真的,雪之。”

對自己來說,樹月就是活着的意義吧。雪之這樣肯定着。

“雪之能這麼讓我感覺想真好啊。”

嘻嘻的笑着的樹月從書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夾遞到了桌上。

“我也有那樣的人哦,所以我有個計劃來着。”

樹月收起了剛剛的笑臉說著。

“計劃?”

……

原來樹月也有那樣在意的人啊。

而且那個“起源計劃”今天就要實施了啊。究竟為什麼會這麼突然地開始呢?理由雖然沒有從樹月那裡親口聽到,但是雪之也隱隱的感覺自己已經猜到了一點了吧。

在這方面樹月對自己一向是三緘其口,而另一邊和樹月平時不怎麼接觸的冥雪小姐卻似乎知道不少啊。

嘛~這也是當然的吧。

啊啊~竟然在工作時間開小差啦。真是失職啊,尤其是作為擅長在暗中作業的人來說啊。

果然說到底,自己還是覺得自己並不適合這次的監視任務啊。雖然說近接戰術師中很多人都是把這種刺客擅長的事情當做本業啊,但是還是有不少是不怎麼擅長的啊。

……刺客嗎……

這麼說的話,林樹海可能最適合這樣的工作了吧……

奇怪?為什麼想到了他?是因為剛剛想到了樹月嗎?是因為他是樹月的計劃的目標嗎?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從前並沒有在意過他,只是知道他在第六學區里是個有名的人物,至於名聲方面並不是好壞那樣的分別,也沒有到見面就提的程度。只是傳說他比較特別罷了。開始在意是在樹月提起之後,也是理所當然的吧,既然是有關於他的計劃那麼對於目標的觀察是不可或缺的吧。

只不過這份在意後來開始變化了。那是在他也參加了那次近接戰術師的培訓開始的吧。

他才是真正的近接戰術師吧。

這樣的念頭一瞬間閃現出來。並不是自己比他差多少,那是因為自己與他的行動方式完全不一樣。雖說是近接戰術師,但是人還是各種各樣的啊,思考的方式總是存在着差異。在行動方式上就完全不一樣,所以不具有任何可比性。

工作中的林樹海與平時見到的他判若兩人,那個時候就好像機器一樣不去思考別的東西。

在學區內,“暗殺者”的名字被用來稱呼他也不知道是從何時又從誰那裡開始的。但是大致來說這個名字起得還是挺符合實際的吧,不掌握“應對技巧”的林樹海比起近接戰術師更像是個暗殺者吧。

所以,刺探敵情這種事情還是他來會比較順手吧。

不過現在不是煩惱的時候啊。既然任務交到自己頭上來了,那麼就只能盡全力去完成了。

劇烈的氣體水平湍流在狹窄的過道中穿行着,因為兩側都是兩三層高的建築,風在一下子變窄的空間疾行起來,高調的唰唰聲四下響起。

所有的人都躲在建築的縫隙之間,被風聲掩蓋住的挪動腳步的聲音在陰影中徘徊着,偶爾發出的是與踩沙子聲音不同的碎玻璃聲。所有人都躲在完整的房屋裡面,犀利的目光通過已經沒有玻璃的破窗戶向外窺視着。

大概有十個人左右吧……

雪之細細的數着。從有活動的屋子來看,差不多是這樣的。基本上每兩人佔據一座建築。

沒有多餘的閑聊,沒有多餘的行為。與普通的雇傭兵不一樣,不過,那是理所當然的吧。

不過這樣看來,貝娜不在這之中啊,如果是她的話估計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吧。那種狂戰士一樣的角色,還真是麻煩啊。

果然,不想與她打照面啊。

雪之再次確定着自己的內心的直白。

不說自己平時的突擊者的身份了,更何況自己現在正在扮演的是一個暗殺者一樣的角色,遇到狂戰士這樣的傢伙是會很頭疼的吧。

真的是……超頭疼啊。

在人員聚集的建築外停駐着幾輛車子,大概是他們來到這裡時使用的交通工具吧。無序的擺放在入口處,那樣明顯的地方,讓人有不好的感覺呢。

嗯……是陷阱吧……

有必要進行記錄並向家樹彙報。

雖然嘴上心裡覺得自己不能勝任這樣的任務,但是還是好好的做了。雪之就是這樣的人啊,嘴上說著不要但身體卻很老實的類型啊。

“差不多該換位置了。”

雪之趴着的身體微微離開貼着的地面幾毫米,基本上繼續保持着趴着的動作向後方慢慢退去。

鬆開手上的支點,雪之的身體輕輕的落到了堅實的地面上。輕快的步伐在剛剛呆的建築物後面悄悄遊走着,目的地是眼前三百米外的地方。

“呼。”

在緊挨着建築正門的地方停了下來,雪之身體緊貼着牆體,探出頭快速看了一眼建築內部的情況后又縮了回來。

確認,內部沒有別人。

輕輕喘了口氣之後雪之伏底身子移動進入了建築內部。

待詳細確認了一邊一層的安全性之後她向樓梯處移動着。走上了樓梯之後雪之一邊小心的邁着步子一邊將左手伸向自己身後,按下身後的通話器。

“藍色妖姬,白雪女彙報,請回答。”

“白雪女,這裡是藍色妖姬,請等一下。”

“明白。”

暫時掛斷之後,雪之繼續移動着,越過二樓輕輕的走到三樓,一間間的查看着每一個小房間,確定二樓同樣安全的情況下,雪之開始向自己預定的位置走去。

這是一座保留的比較好的辦公樓,是原先港口的領導人員辦公的地方。現在自然已經是人去樓空,所有的房間都沒留下什麼東西,應該是全部搬到了新址去了。今生的也都是不多的幾張破爛的沙發和磨蝕的差不多要散架的木質辦公桌分散在各個房間里。

這個三層建築可以很好地看到目標的情況,有着比周圍高出一層樓的高度,在三樓的話可以實現俯視目標所在處的大半個場景。

這樣的地方竟然沒有被第三學區的人搶先佔領,大概是因為這裡距離目標位置還是有點過於遠了吧。這裡距離目標位置比剛剛雪之呆的地方還要多出一百五十米左右,而且比較接近舊港的入口處,一旦發生戰鬥這裡要撤離的話會變的不容易吧。

對於防守者來說不是最好的位置吶,所以只好放棄了吧。

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說不定有陷阱存在。

雪之靠窗半蹲下,再次拿出望遠鏡,從俯視視角看着對面的情況。

“白雪女,這裡是藍色妖姬,請講。”

“明白,藍色妖姬。我已到達第二觀察點。”

“繼續。”

“在靠近入口和海岸裝卸區的方向上有五六處倉庫及廠房中有戰鬥人員,基本上是兩人一組。”

“外圍就有十人左右嗎……”

“是的。另外,在外圍人員中未發現貝娜·納爾遜。應該是在後面的中央倉庫中。”

雪之如是說著,將自己記錄下來的東西一一彙報給家樹。雖然家樹還是有點奢望但是雪之也實在是無能為力。

“有沒有見到什麼指揮官之類的人員呢?”

“並沒有,他們沒人會把身子從掩體中露出來。”

“果然啊。嘛~無所謂了。”

接下來輪到雪之提問了:

“那麼,我們到時候要從正門進入嗎?會很辛苦的。”

“正門突入但那不是我們的活,第六學區的部隊來執行正面行動。”

家樹口中用很低的聲音說著,似乎是生怕自己以外的人聽到似的。猜測到家屬身邊情況並不適合長時間通話的雪之加緊詢問起來。

“那麼,我們的任務是?”

“等下樹月將去和你會合,你們兩個在第六學區開始行動后直接進入內部,我會儘快從外面和你們會合的。能做得到嗎?”

最後的問句是頓了一下后問出口的,雪之體會這其中的意思思考了一下后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很好。另外今天在目標所在地以外的區域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在意吶,明白嗎?”

家樹又提出了問句,不過這個比剛才的問題更加的具有建議的性質。雪之讀得懂裡面的意思,是說沒有被明確安排任務的冥雪的事情吧,進而擴展到林樹海吧。

總之,是在說有關樹月的計劃的實施上的問題吧。

 

 

 

 

就在於雪之通話之前的二十分鐘,家樹坐在自己的愛車裡,開着車窗,耳邊是風撕扯着的聲音。副駕駛座上凌亂的放着的是挎包和從裡面散落出來的東西。不同於一般的二十歲出頭的女性的隨身物品,從挎包中散落的東西並不是什麼化妝品與零食,而是手機、文件夾等東西,手機一共有兩部,一部是平時使用的智能機,現在卻處於關機狀態,另一部則是家樹這樣的年輕女性形象不相稱的普通功能機,已經用了一段時間了的樣子,機身稜角處黑色的噴漆已經有點掉落了,按鍵也已經很光滑的樣子了。這部手機是所謂的“工作用”的,是接任務中的電話的。

駕駛席上的家樹左手搭在車窗框上,手中拿着一罐飲料。雖然就家樹的愛好來說,喝啤酒更符合她的口味但是工作中喝酒還是算了吧,此時她手中拿着的是一罐山楂飲料,是樹月最愛的飲料。

“好酸!”

酸味劇烈的刺激着口腔中的唾液腺。

“哦嘟嘟~”

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號碼顯示是樹月打來的。

“樹月,你現在在哪裡?”

“啊,家樹姐姐。咳咳咳。”

少女咳嗽着伸手扶住海岸邊的欄杆調整着呼吸。

“你還好嗎?”

被家樹這樣問道,樹月立刻又用平日里充滿着精神的語氣說著:

“當然,元氣滿滿。”

保持身體狀態良好,這是樹月對家樹的約定,是家樹所能接受的底線。如果不能做到那麼將會影響到樹月自己計劃的執行。

“我沒事我沒事,家樹姐姐你不必擔心我,話說有什麼事?”

聽着樹月再三重複強調着自己沒事,家樹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

“明明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問我有什麼事嗎?”

“哎呀,我給搞錯了,哈哈。”

……

“好了,搞怪就到此為止了。我再問你一次,你現在在哪裡?”

這次也好好的回答了啊。

“我還在海邊啊。聽我說啊,我剛剛被甩了。”

“哈?”

樹月說著意義不明的話弄得家樹都糊塗了。

“因為我剛剛被冥雪小姐說了‘從現在開始,你與我的協約中止了’這樣的話啊。”

啊,原來是說這個事情啊。想必是當然的吧,而且冥雪現在的行為不也在計劃之中嗎?家樹內心這樣吐槽着。

“那麼,你該高興了吧。”

“嗯,就是不知道冥雪小姐能不能把我的意願原原本本的傳達給哥哥呢?”

……

家樹沉默了一陣,接着用猶豫的語氣問樹月:

“你認為真的有必要進行計劃嗎?”

“真是的,怎麼都到這個時候了家樹姐姐還在說這樣的話,你不記得媽媽當初的情景了嗎?”

“!!”

被樹月這樣反問到的家樹愣住了,她想不到反駁樹月的理由,只是默默的說了一句:

“立刻去舊港和雪之會合,行動方式不比我說吧。”

“是,明白了,家樹姐姐~”

通話結束后,家樹拿起一旁的智能手機打開三個月之前樹月發給自己的一段視頻。是那段樹海初次被發現出現“混沌”的能力時的情景。

“樹海,為什麼,你也會這樣?可惡!只是希望你不要像林鷸姑姑那樣啊,樹海……”

家樹低頭靠到方向盤上,帶着不解與懊悔的話語在車子里小聲響起。

“咚咚。”

敲擊車子的聲音響起。

!!!

家樹驚起,迅速的抬起頭來,手指快速的按下退出鍵關閉了視頻。稍稍的慌張里看到的是鄧志傑的臉。

“鄧志傑?!”

“你怎麼了?你現在的表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哭了嗎?”

無聊的問題,家樹怎麼會哭,明明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哭過了,早就已經不會哭了,哭的時候眼淚劃過臉頰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早就忘記了。

而且現在的眼角還是一如既往的乾燥。

“你在胡說什麼呢?另外跟我說要提前碰面的你究竟是想幹什麼?”

家樹從第六學區的駐軍基地出來之後不久就收到了鄧志傑的聯絡,說是想要提前會合。

“沒什麼,只是在那之前有個想去的地方,你最好也跟來看看。”

鄧志傑一絲不苟的說著,眼神把車內的家樹好好的掃了一遍。

“什麼啊,一直盯着我看,你原來有這種嗜好啊。”

“並不是,不要理解錯了,林家樹。我只是懷疑你這身打扮真的沒問題嗎?”

嗯?

家樹用鼻音發出不解的短促問句,同時向自己身上看了看。家樹還是穿着那件在基地里與鄧志傑會面時的工作裝制服。

“你該不會是穿着高跟鞋在開車吧?”

為了回答鄧志傑的問題,家樹敞開了車門,讓他好好的看了個清楚。踏在踏板上的是穿着運動鞋的腳。

“放心了嗎?還不是拜你所賜,我連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了。”

“總之跟我過來!”

鄧志傑撂下這樣一句話後轉身走向後面的軍車。

跟隨着鄧志傑一伙人的車子家樹把車停到了市裡的軍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中。

“所以說,要提前出來的原因就是要來這裡嗎?”

感覺被耍了一樣的家樹質問着鄧志傑,鄧志傑則是拿出一紙袋慰問品,說著:

“接下來我要去看望今天在行動中受傷的隊員,你也應該跟過來。”

“為什麼呢?”

對啊,究竟為什麼連家樹這樣的無關人員都有來看望呢?

“我應該已經和你的隊伍劃清界限了啊。”

家樹這句話明顯讓鄧志傑不太高興了,他大概覺得家樹是多麼的無情的吧。

“眼前的林家樹已經與曾經他認識那個完全不一樣了吧。是這樣的吧?”

家樹笑着說著,大致就是這麼想的吧,鄧志傑他啊。

“你之前的樣子難道是裝出來的嗎?你這傢伙是魔女嗎?”

“嘻嘻,我被各種各樣的人用各種各樣的稱呼交過,不過你這個稱呼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點新鮮感呢。嘛~隨便你怎麼想都好了。話說你不是來慰問手下的嗎?反正都是我不認識的新人啦,他們怎麼樣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可、可……嗚嗯……隨便你,我們走!”

 最後還是放棄了啊,鄧志傑和自己的人走了上去。

“啊,我在一樓大廳等着你們哦。”

家樹這樣說著,也慢慢挪動步子走出了地下停車場上到了一樓。

“颱風將至,不知各大醫院是否已經做好準備了呢?接下來我們將對市內這所軍醫院進行採訪。”

一樓大廳中有一家電視台的記者正在採訪,採訪的對象應該是這裡的院長吧。戴着眼鏡穿着白大褂,顯然是打扮了一番的院長信誓旦旦的向記者保證着。

“我們醫院已經做好颱風應急準備,今天當班的所有醫生和護士都將時刻待命,如果因颱風天氣出現受傷人員我院可以立刻進行治療。”

“好的,謝謝您的解答。”

至少不是假話吧,看周圍的醫護人員神情緊張的樣子,大概真的如院長所說的吧。

對了!

家樹突然想起來,剛剛跟鄧志傑說自己並不認識他隊中現在的隊員,其實也並不完全是那樣啊,還是有一個認識的人的啊。

“黑鳥……”

自己曾經的晚輩啊,這次也是受了不輕的傷啊。

不過……

畢竟彼此的交集不是很大啊。

正在無聊等待的時候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雪之的通訊。

正如剛剛所說的,家樹與雪之通話之後,鄧志傑也差不多完事了。他們走了下來,家樹也走向前去迎了過去。

“要囑咐的話都說完了嗎?那麼,現在可以行動了嗎?”

家樹這樣問着,鄧志傑沒有多餘的回答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很好,我們去舊港吧。‘黑蛇’!”

 

 

 

 

掛在客廳牆上的的老式掛鐘連續敲響了四聲。之後不久從門口傳來了聲音。首先是屋外傳來的門鈴聲,連續的兩下同樣的聲音過後是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緊跟進來的是高調的風聲。

“樹海……”

“……來的好早啊,這才四點……”

冥雪和樹海都在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尷尬的氣氛填充着整個空間。

“嘛嘛~還是先進來吧……外面風挺大的……”

“嗯……”

說著話冥雪走進了房間。

“樹海,對……”

(喂!小姑娘!)

在體內魔物的提醒下冥雪瞬間轉過身來。感受到了,從背後傳來的那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感覺。

是殺意!

就和自己工作時散發的一樣的感覺,只是這次的源頭並不是自己。

是樹海!

從身後揮過來是類似於小太刀的短刀,冥雪反映的還是很及時的,畢竟早已習慣了。所以,躲開也並不是問題。

一聲不好說明的聲音迸發了出來,那是武器相互碰撞時的聲音。樹海的刀砍刀了冥雪不知從何處拿出來的武器上,激起的聲音並非是金屬碰擊的聲音也不是砍到石頭上的聲音,是從沒聽過的聲音。

從冥雪手中出現的是一支比冥雪的身高還長,差不多有兩米的槍形的武器。並不是完全筆直的一支槍,是在中間有段地方有着微微的曲折的槍,槍尖一段是由雙螺旋結構擰起來的近圓錐的尖端,另一端雙螺旋結構舒展開變成兩條條帶狀的刃,兩部分並不完全等長,一條稍長另一條則略短於它,從分歧處開始還是有些螺旋的弧度的,但是在最末端的二十厘米左右都變成了平整的條帶。條帶狀的部分的斷口也不是完全的直角,而是向內彎曲的弧線。看到這個就讓人感受到這個部分的功能,大概是用了斜刺與揮砍的吧。而另一端則是完完全全的突刺用的槍尖。

看來,槍的整體都是雙螺旋的條帶擰成的,條帶上也不是完全的平滑,有着意義不明的螺紋。看不出來者是人造的產品,應該是天然材料。

這究竟是什麼?

樹海這樣想着,但是儘管這樣想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為了避開這麼長的槍劃過了的弧線,樹海跳起向後撤去,而自己身後已經是牆壁了。

剛剛樹海也感受到了,和自己同樣的殺意,從冥雪身上散發出來了。

冥雪曾經向自己展示了她的秘密,但是現在看來她當時沒有將自己的情況完全講清。這也是當然吧,如果冥雪只是因為執行樹月的計劃而與自己接觸的話,那樣她完全沒有理由和必要把自己的全部秘密都告訴自己,自己原本也不算是她的什麼重要的人吧。

剛剛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是一個試探。果然,冥雪對自己還有隱瞞。

對於冥雪,試探只要一下就足夠了。樹海已經滿足了。

刀從手中滑落了,掉到了進門口的石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同時,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的冥雪立刻停住了身體的動作,如果是原來自己的身體早就憑着條件反射完成了下一步進攻的動作了。

“對不起!”

這句話由兩人同時說了出來。

誒?

之後是一陣詫異和沉默。

“真的很對不起!”

再次道歉,樹海深深地彎下腰鞠躬道歉着。

“無緣無故就對冥雪你動手了!”

“不,該道歉的是我。”

但是冥雪的話也是在道歉。

“都是因為了我欺騙了樹海,才會惹樹海生氣吧,所以才會變成剛剛那樣吧。”

冥雪也鞠躬道歉着,此刻的聲音聽着遠比以往的聲音溶解有更多的感情,如眼淚般潤滑的聲音在耳畔打轉着。

“我不會再對樹海說半句謊話了,因為已經決定了。”

樹海保持着姿勢抬起頭來看到冥雪已經站直身子,本來就很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在修長交錯的睫毛之間的是微微有點閃爍的瞳孔。

“冥雪?”

冥雪這樣的表情還是第一次見到。

微笑嗎?

那樣的表情,應該算是微笑吧。但不是欣喜的笑容,是夾雜着悲傷的聲音的無奈的笑容啊。

由嘴角牽出的唇的弧線。這樣的表情在哪裡都能見到吧,但是在冥雪這裡見到了,這是千年一遇嗎?

“樹海?”

“啊!對不起,沒想到冥雪也能夠露出微笑,不小心看的入迷了……”馬上意識到自己說著很不禮貌的話的樹海立刻再次道歉起來。

“對不起!說了失禮的話!”

被樹海說到的冥雪自己也不由得震驚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立刻恢復到了平常的樣子。

想想的話,冥雪也並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啊,只是不擅長吧。大概和冥雪曾經的經歷有關吧。

考慮到冥雪是“祭壇”的身份,樹海獨斷的思考着冥雪曾經可能經歷過的各種悲慘遭遇。現在露出這樣的表情大概也是莫莉一直教育冥雪說要多表現表情的成果吧,儘管好像學習的還不是很好。

雖然知道這樣子想是非常失禮的,但是還是止不住的去想了。

“那麼還是坐下來說吧?要喝茶嗎?”

“茶就不必了。”

“首先,冥雪你知道‘起源計劃’嗎?”

對於樹海的提問,冥雪只是微微的點頭。接着樹海又繼續問了下去。

“那麼,能請冥雪跟我說說嗎?關於那個計劃的事情。”

冥雪再次點了點頭,但是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過來。

“樹海你還有記憶嗎?在你上一次使用‘應對技巧’的時候。”

誒?什麼意思?

這樣的問題使得樹海一下子愣住了。

“這個問題很奇怪吧?我的情況,冥雪你不是應該清楚的嗎?”

“果然不記得嗎?那麼……”

說著冥雪拿出手機點開了一段視頻遞給樹海,還是那段關於樹海的視頻。短短几秒鐘的視頻很快就播送完了。

“果然是不記得嗎?”

同樣的問題冥雪再次詢問出來,回答的一方還是沒有回答,實際上也無法回答吧。

“那個計劃就是為了應對這樣的情況而準備的。”

“這是什麼意思?”

“嗯,因為你看到的那個不是一般的‘應對技巧’,十分危險……”

“是說十分危險嗎?”

“嗯,如果不能掌握的話,會被認為是危險的存在,結果就會……”

“被抹殺掉吧。”

最後的一句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樹海十分冷靜的接受着冥雪所說的全部信息,自己整理着其中的關係從而得出的答案,既然是自己已經確定了的答案了那麼就誠實的相信自己吧。

而冥雪,就這樣靜靜的看着樹海,幾秒的停頓之後,樹海繼續說了下去。

“這個危險對於誰都是一樣的吧,不論是二元勢力,異族還是人類來說。”

作為前提的不能熟練掌握這個條件還沒有提及,所以樹海又繼續補充了一句。

“如果不能掌握的話就會被追殺吧。”

對此,冥雪微微點了點頭。

樹海雖然沒有視頻中那時的具體記憶,但是那樣的情景自己確實見到過。那種黑色的“源”,那是曾經和家樹以及媽媽去第二學區時見到的。據說是媽媽老家裡流傳下來的能力,能被說到那樣嚴重的程度的話自然不用浪費時間來問那個能力的威力了吧。

“這個視頻該不會是樹月拍的吧?”

“嗯……”

果然啊,自己在之前就已經被樹月監視起來了啊,樹月搬進家裡來住也是為了更好地監視自己吧。

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完全就是日常的樣子,那麼視頻中拍到的第一次的大概是真正的第一次吧,也許是還沒有外人知道這件事情。

“那麼,既然我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出現了這個現象,就是說我已經被判斷為不安定了嗎?要被排除掉了嗎?”

聽着樹海有點繃緊的聲音,冥雪微微搖了搖頭。

不是嗎?

那麼,那個計劃的意義就不是用來善後用的咯?

“卻是再繼續放任下去可能會變成不得不抹殺掉的程度。但是計劃的目的就是為了在那種情況出現之前扭轉局勢呢。”

冥雪認真的說明了起來,本以為她會繼續下去,但她卻突然轉了一下話題問了一句。

“那天我們在墓地偶然遇見了呢。”

“為什麼突然提這個?”

“樹海,那天是去看望母親去了吧。你知道你母親是因為什麼原因……”

“等一下!的確說是因為爆炸事故……並不是吧……”

冥雪沉默了一下,與樹海四目相對,臉上已經恢復成了與以往一樣的表情。樹海這時候想起來了,冥雪好像曾經說過自己不願意輕易的提起別人的死亡這樣的事情。冥雪沉默着,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開口還是在思考該如何委婉的說出來呢?

冥雪細膩的嘴唇終於輕輕張開了。

“實際上那場爆炸的原因就是因為‘混沌’的能力的暴走造成的。事件的中心,就是你的母親呢,樹海。”

平靜的語氣吐出的卻是難以接受的殘酷事實。

“還真的是殘酷的事實啊,竟然能這樣輕易的說出來啊。”

“對不起,我不知道,莫莉沒有教我這個時候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樹海遮面低着頭自言自語着。

“我現在可是有數不盡的問題要問啊,不管是向你還是向樹月,甚至是向家樹姐啊!”

不知那是哭泣聲還是扭曲的笑聲,哭笑不得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吧。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樹海沒有立刻抬起頭來,向冥雪詢問着。

“告訴冥雪你這些的是家樹姐嗎?”

“不是,只是向家樹確定了一下這個信息的真偽而已。”

“那麼是誰告訴你的!?”

意識到樹海並不知道內情的冥雪微微做出“不好”的表情,儘管故意為之的跡象還是很明顯。

“對不起,是莫莉告訴我的。”

“莫莉也參與進來了嗎?她也是應對者嗎?應該不是吧,她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說明起來的話會很花很長時間。”

“那麼,請你簡明扼要的說明吧……”

“……莫莉是神王,沃爾菲特,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的樣子。”

雖然知道莫莉與家樹姐是老相識了,雖然也曾覺得這個一直自稱二十歲並保持着相應容貌的人不是一般的人類,但還真的沒有向“真的不是人類”這樣的方向去細想。

“原來如此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接受了這些信息的樹海繼續自言自語着。不過也沒多少功夫留給自己在這自言自語了啊,還是繼續問問冥雪吧。

“可是,究竟跟莫莉有什麼關係?”

“樹海你的母親在最後的一段時間內已經開始被‘混沌’侵蝕了,她的願望是最後可以被莫莉消滅掉。”

“!?”

又是平靜的說著殘酷的話。

“原因是因為生前過度使用‘混沌’的力量造成的侵蝕現象。而現在,樹月也處在崩壞的邊緣。”

殘酷的事實繼續被講述着,如果這都是愚人節的惡作劇該多好。

“樹月?”

“雖然很早就開始了,不過身體頻繁的劇烈反應應該是從幾個星期前開始的吧。”

冥雪說著站了起來,低頭俯視着樹海,兩人再次四目相對。

“那麼,樹海,你要去見樹月嗎?”

“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問,但是還是直接去找樹月問清楚比較好啊。走吧,能帶我去找樹月嗎,冥雪?”

“那邊很危險,樹海……”

“我知道了,現在開始是工作時間了。”

“樹海。”

冥雪突然一下叫住了走到門口的樹海,並接著說着:

“不論樹海最後的選擇是哪邊都無所謂的。如果樹海選擇做回普通人的話,那就由我來保護樹海,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的;如果樹海選擇成為真正的應對者的話,那我們就是同伴了。”

“我明白了,對明天之後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冥雪,謝謝你。”

強顏歡笑,樹海正在笑着。對冥雪來說雖然自己不懂得該如何自然的做出笑容,但是自己還是懂得的,現在樹海的笑容就像自己剛剛那樣,只是沒有感情的肌肉運動罷了。

雨終於開始落下了,並不是一滴滴開始的,而是像是一股水流被噴頭分成無數股細流一樣,一下子撲過來的雨沖刷瞭望月市的每一處角落。

“喲,已經說完了嗎?可以走了是吧?樹海,你的東西給你準備了,來看看有沒有什麼缺的東西吧。”

停在家門口的車子是樹海自己從未見過的,但是坐在駕駛席上的人樹海卻是認識的。

“普林斯頓小姐?”

“普林斯頓小姐會把我們送到樹月那邊。”

原來連普林斯頓小姐都是參與者啊,樹海此刻有了一種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都是叛徒的感覺。雖然僅僅是這麼的比喻但是還是不太能讓人感到欣慰啊。

 

 

 

 

……

“還真是安靜啊,都只能聽到刮雨器來回的聲音了啊。”

普林斯頓小姐苦笑着說著,眼睛不時地上挑看着後視鏡中的兩人,互相沉默不語的樹海和冥雪。

也是啊,剛剛那樣的事情之後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吧。本來以為是朋友的關係的兩人,現在變成了很微妙的關係了啊。大概是感覺被欺騙了吧,對於樹海來說。

說到欺騙的話,自己也是欺騙的一方啊。

普林斯頓小姐對此也只好承認。

“啊,還是沒有回應嗎?只有我一個人在說話啊,好悲傷的感覺啊。”

擺出又哭又笑的表情,普林斯頓繼續開着車子。

“普林斯頓小姐又是怎麼回事呢?”

樹海終於說出了一句話,只不過沒有看着普林斯頓說,他還在低頭收拾着東西。

說來這幾次都是從別人那裡拿來的各種裝備啊,每次都是些自己平時習慣用的東西啊,真虧給自己準備這些東西的人啊。

準備這些的人大概是樹月吧。

“什麼怎麼回事啊?”

“普林斯頓小姐也是家樹姐的同伴嗎?”

“啊啦,你難道不是嗎?”

“感覺我現在並不是你們誰的同伴吧,明明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轉眼看一眼樹海身邊相距一個人距離的冥雪,露出的是複雜的眼神啊。真的不是更加特殊的關係嗎?普林斯頓小姐可是一直都不相信的啊。

“這樣啊。那麼,我也不是店長的同伴了吧。”

“這樣的回復,真的是認真的嗎?”

樹海質疑着,普林斯頓則還是一副苦笑的樣子。

“怎麼說你才會相信呢?我並不是店長的手下哦,我只是受我家主人之命,負責協助你和冥雪小姐而已的。”

“那麼就這樣就行了。相不相信這種事情我現在不打算去關心那些。”

“啊啦,已經是工作狀態了啊。哦~已經可以看到舊港口了啊,馬上就要到了。”

聽到普林斯頓小姐這樣的話,樹海抬起頭來。

“樹海!”

“普林斯頓小姐!”

冥雪和樹海先後喊了起來。在兩人的聲音之後是一聲高溫空氣快速膨脹的爆鳴聲以及超音速時的音爆聲,夾雜着玻璃碎掉的聲音。

 

 

 

 

現在,整箇舊港幾乎被三股勢力分割佔據了一樣。

在與第三學區佔領地相隔一條街的距離外第一學區的三人從聚集的建築物中走了出來。也是多虧着一路偷偷的跟着“影魔女”才能在沒被第三學區發現的情況下找到這裡。

全副武裝的三人緩緩的前進着。

“已經確定第六學區的部隊進入作戰範圍內,應該馬上就會與第三學區交火。”

“很好,等待他們交火之後我們再開始行動。”

因為確認到第三學區原學區第二的身影,所以不能按第一方案進行突襲了,所以選擇從第三和第六學區中間坐收漁利。雖然有薇拉這個准全龍級的應對者作為保障,但是還是不能確定相近等級的應對者之間的實力差距究竟如何所以不能輕易地發動正面攻擊啊。

儘管覺得自己的作用被削弱了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更何況,另一邊的第六學區可能會有“影魔女”,如果她能夠牽制住貝娜·納爾遜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擊穿了幾百米的空氣的是槍聲。

“還沒死呢!”

回應着樹海的喊聲,普林斯頓小姐快速打了一把方向盤。

“第二發要來了!”

幾乎在看到閃光的同時樹海這樣向普林斯頓小姐喊着,剛剛喊完,第二發的槍聲傳了過來,這次夾雜着的是金屬被貫穿的聲音。

“引擎被……”

油料從引擎蓋上被射出的洞中噴了出來,噴濺到前擋風玻璃上遮住了視線。

冒起煙來的車子被迫停了下來。

“離開車子!”

普林斯頓小姐一邊向後喊着一邊強行解開了安全帶,緊接着第三發子彈打了過來,同樣還是擊中了引擎蓋。之後是第四發第五發連續的密集射擊。

金屬碰擊聲,玻璃碎裂的聲音,還有子彈碰撞柏油路面的聲音。

之後的一聲命中的聲音,並不是之前那樣的聲音,是肉體被擊中的聲音。

“普林斯頓小姐!”

大口徑子彈擊穿了普林斯頓左半邊的身子,失去意識控制的身體傾斜着,倒下了。

“煙霧彈!”

樹海從包中掏出了一顆煙霧彈,煙霧快速升起包裹住了車子和車子周圍幾米的範圍。

“冥雪!那是.50口徑的反器材武器,射程範圍之外,想辦法解決掉他!”

“明白,樹海先去找樹月吧。”

“哦!”

在大雨和狂風的干擾下,煙霧不能持續很久,馬上就會消散。

在煙霧的一端突然延伸出來,然後突破煙霧的是展開翅膀的冥雪。

“什!?”

突然出現的意料意外的景象使得對面建築中的狙擊手一瞬間慌亂了一下。連續開了幾槍,但是高發大倍數下被收縮了的視野完全跟不上快速移動的冥雪。

在貼地面飛行了一段距離之後,冥雪提起身子,抬高了高度。很快高過了敵方狙擊手所在的建築兩倍的高度。因為之前在樹海的家中的時候用掉了刻印在手上的附加咒術的原因,冥雪不得不使用詠唱的正規方式來啟動咒術拿出自己的武器。

(‘根’準備就緒,小姑娘你準備好了嗎?)

“嗯。”

與體內的異物簡短的對話之後冥雪轉過槍尖,由雙螺旋部分解旋的一端朝下。雖然自己不喜歡大段大段說話的詠唱系咒術,不過現在也不能挑來挑去了,儘可能選出威力足夠並且詠唱簡單的咒術來才行啊。

“熔融的鋼錐,集火,自刎者的歌喉;不動的鐵羽,刺魂,無言者的訴說。”

<德式觸熔椎穿爆術>

“追加,十五支。”

手指上閃爍着的是另一個事先安排好的附加咒術。

<隱蔽唱法>

是能夠在一個詠唱咒術的每句結尾增加三個字節隱藏聲音的詠唱空位,來同時拼湊完成另一個咒術的詠唱的便捷咒術。

被隱藏的咒術是叫做<同型復刻>的咒術,用於沒有數量設置機制,一次詠唱只能產生一個產品的咒術來說也是可以省去一遍遍繁雜的詠唱的方便咒術。

十六支僅有一端攻擊部的標槍型咒術固定呈現出來,尖端部分固化的“源”正在不停的像燃燒一樣的揮發著,接觸到槍尖的雨水被瞬間蒸發在上空再凝固之後變成白色的水霧。

(真的有必要使用這種等級的嗎?)

目標在由鋼筋混凝土澆築的建築中,一般的對人用咒術很難達到理想的效果。為了確定能夠百分之百的消滅這名狙擊手,現在這樣的咒術是有必要的。

冥雪這樣判斷着。

去吧。

隨着冥雪心中默默念着,早已經迫不及待的武器們向著下方統一的目標奔去。

因為下落開始的時機略有不同所以連續傳來了兩三聲爆炸的巨大轟鳴聲音,比剛剛開始的戰鬥的槍聲大得多,就連地面都顫抖着。火光衝起,中心部位如耀斑一樣扭動着倒是很快就從高亮的黃色變成了暗紅色,但是外部開始劇烈的燃燒一時間連暴風雨都不能澆滅。

(一個人能被這樣的咒術消滅也是榮幸了吧。)

“……樹海?”

在建築的間隙中,樹海奔跑着。

剛剛的那個攻擊是冥雪發出的吧,雖然說有點太高調了,但是那樣的程度應該不必擔心狙擊手的問題了。從剛剛遭到襲擊的第一槍開始另一邊的槍聲也開始了。

是真正要交戰的雙方開始了吧。在那交火的地方,樹月就在那裡吧,必須要趕快才行!

邁出的下一步,樹海的身體離開了建築物的遮擋完全暴露在了道路上,一瞬間從自己右邊傳入視線的是舉槍呈戰術隊形前進的三人。發現自己的其中一人大喊着的同時扣動了扳機。

“糟!”

本以為自己已經要完了可身體開始快速的反應了過來,樹海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迅速後撤躲到了建築物的掩體後面。

槍聲還沒斷,不是說遠處的槍聲,而是就在自己二三十米外的地方。

“該死!第一學區嗎?”

從槍聲和喊話聲聽得出來,可以確定是第一學區的應對者吧,雖然說是應對者的話可能沒有什麼確切的根據,但是會出現在這裡的武裝人員,大概也不會有別的什麼人了吧。

自己只有一支普林斯頓小姐給的手槍,和幾個彈匣。

應付起來有點吃力啊。

至少能把他們分開也可以啊。

象徵性的回擊了幾下之後,樹海開始移動起來。轉身向自己身邊的建築物內跑去。

“停火。散開。薩沙去確認一下。”

“是。”

身材高大的薩沙靠着牆壁一點點的向拐角處移動着,在末端停了下來,一個吸氣的功夫后快速蹲下轉身。

“不明人物不見了。”

“薇拉,警戒周圍!我們還不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可能有極大的危險性!薩沙,找到他,解決他!”

“明白!”

雙方都在想着同樣的事情呢,那便是除掉對方,否則自己將寸步難行。

暫時認為對方是第一學區的應對者,裝備AK步槍,胸前掛有F1手榴彈,不確定戰術背心中是否有防彈襯板。

要動手的話就趁現在!

樹海從二樓的窗中躍出,右手手指連續扣下幾次扳機。並未擊中人,而是打在了薇拉腳步的地面上,但是已經足夠了。薇拉因為極近觸地的幾發而條件發射式的向後跳起。

她與謝爾蓋的距離被分開了。

樹海落地,與謝爾蓋接觸了。右手的槍口繼續指向薇拉那邊繼續快速射擊着,將薇拉逼着退到了掩體之後,左手則從腰間的包中挑出三棱刺。

謝爾蓋因為樹海和自己距離太近連展開步槍都做不到所以選擇了用槍托砸下去。只是樹海將三棱刺從謝爾蓋右半身子的胸大肌和三角肌之間刺入,血槽與鎖骨刮擦。

疼痛瞬間傳播全身,身體劇烈痙攣着尤其是右臂。AK步槍掉落到地上,謝爾蓋連站的姿勢都不能維持,摔倒了。

“謝爾蓋!”

薩沙從建築一層衝出來射擊着,而薩沙的射擊角度剛剛好使得薇拉不能冒出身子來。樹海拉住暫時已經不能戰鬥的謝爾蓋的衣襟,用他替自己擋住了子彈。

慘叫聲以後謝爾蓋的身體失去了支撐身體的能力。

“該死!”

那麼最後再利用一下這句屍體吧。從身前拉下的手榴彈丟向了薩沙那邊。

爆炸聲稍後響起,但樹海可沒有時間去關注那些無所謂的爆炸。

因為,薇拉開始反擊了。

從自己身邊突然出現的是三發咒術,就在樹海身體右前側只有兩米的距離里突然憑空出現了。

“什麼!?”

三發不知名的咒術因為樹海及時的俯下身子而勉強擦過,沖入後面的建築物中,巨大的爆炸從身後傳來。熱風,吹亂的暴雨,激起的碎片和一股燃燒的味道先後從身後湧上來。

顯然這邊的戰況比另一邊的主戰場要熱烈得多啊。

這次,不等樹海反應過來,從正面過來的踢腿已經接觸到了自己的身體。樹海被遠遠地踢飛,摔到路面上。

果然自己對這種應對者還是太不自量力了吧。

樹海不禁苦笑着,雖然現在疼痛感在臉上表現得更多。

“你是什麼人?是應對者嗎?你是跟‘影魔女’一起來的嗎?”

在火光中薇拉白皙的臉被照的發紅。啊咧,這不是昨天在街上不小心撞到的那個人嗎?白皙的皮膚,淡到幾乎要變成白色的金色頭髮,是一副標準的北歐人的模樣。

被問着一連串的問題,都無法回答啊,最後的一個問題是問的關於冥雪的事情吧。聽口氣相比問自己的情況,這個女人更加在意冥雪啊。

“你是……”

樹海暫時說不出話來,從剛剛手榴彈爆炸的附近處薩沙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真是命硬啊……”

是被防護用的咒術救了一命吧,周身還發著淡淡的藍光呢。

“我們不能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剛剛的那個咒術說不定會暴露我們。快點解決掉他我們快走!”

“就是這樣,所以你馬上就要死了。”

就連樹海自己都覺得用咒術解決自己太浪費了吧,所以薇拉用槍口指着自己。

不過時機倒是剛好。

皮膚感受到了逆向的風,是從身後傳來的。

“可……”

連感嘆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表完就被筆直飛來的咒術擊飛了出去。

是冥雪發出的和剛才一樣的槍型咒術,但是沒有發生像剛才那樣的劇烈爆炸。那是因為觸髮式的尖端沒有遇到足夠堅固的物體的撞擊。

被抓住了。

在飛出數十米遠的薇拉蜷縮的身前,是一直非人類的巨大肢體緊緊的抓着槍型咒術,直至尖端的能力徹底消耗完。而她的身後是一組類似於鱗甲一樣的東西將她與碎石阻隔開來。

一下子完成了兩個防護用的咒術。

冥雪拉起身體,抬高着高度。她與薇拉相互短暫的對視着。

剛剛失誤了,如果使用的不是<德式觸熔椎穿爆術>,而是使用通體引爆式的咒術的話,那麼在她抓住的一瞬間就可以引爆了。而且她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兩個詠唱系的咒術,使用了加速詠唱的附加咒術吧。

薇拉的額頭上發出着奈特試劑激發時特有的淡藍色光芒。

“這下子任務都無法繼續執行了啊。雖然沒碰上納爾遜,但是碰上你也是夠嗆啊。”

冥雪和薇拉的戰鬥開始了,兩人移動着的同時咒術的攻擊還在持續着,而且朝着愈演愈烈的方向發展着。

而另外的兩個人則沒有這麼宏大的戰鬥場面,反而像是死亡遊戲一樣的捉迷藏活動。

在倉庫林立的裝卸區樹海和薩沙分別扮演着獵物和獵人的角色,但是角色也並不是固定的,沒人知道什麼時候會倒置過來。

樹海正在一連串的槍林彈雨中穿行着,身後5.45毫米口徑子彈散布着向自己襲來。所幸的是這裡一堆集裝箱和各種各樣的雜物堆放着,樹海的在躲避方面還算有點信心,而且追擊者也在和樹海一樣快速移動着。激發而出的子彈大多數與集裝箱和水泥地面相撞在一起。樹海一邊躲逃着一邊概略性的用手槍還擊,儘可能的希望能起到拖延敵人給樹海拉開距離躲避起來的時間。

身後變得安靜了下來,樹海卻不敢放鬆。他覺得並沒有那麼容易甩掉一名職業士兵,而且還是應對者。是不是職業的士兵在剛才的那一下突襲時一個短暫的接觸樹海就懂了,他們可沒有學區里的那些蹩腳的應對者那麼容易應對。如果對方使用了輔助性的咒術的話,現在自己簡直就像是黑暗裡被野獸盯上的獵物一樣了啊。想到這裡,樹海感到脊背發涼,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看來在這避免不了了啊。”

隨着手槍子彈重新上膛的聲音,薩沙從樹海左後方跳了出來。

樹海快速轉身然後先是向沒有瞄準的開了兩槍,一槍落空,一槍從敵人的脖子一側蹭了過去。如果是一般情況這樣就已經結束了,但是對手是應對者的話就說不定了。果然,樹海內心這麼想着,只見在子彈蹭過他脖子的時候在皮膚的表面泛起來淡藍色光芒的波紋。拜附加咒術的效果所賜樹海的攻擊完全沒有效果。

樹海又快速連開數槍,全部擊中在身體部位,但是沒有什麼效果,而且也沒有激起咒術的波紋。敵人落地前一腳踢開了樹海,將樹海踢出去了幾米,落地后立刻調準步槍槍口對準樹海,樹海也是同樣的舉起手槍對準了他。

對方停頓了一瞬間,樹海對此才剛微微露出驚異的表情后快速變回嚴肅的面孔,期間不到半秒鐘,儘管如此對方也是意識到了自己所犯的錯誤快速扣下扳機。

“嗚······”

樹海輕聲嗚咽一下才發現自己還活着,沒有子彈穿透身體的痛覺傳來。

在眼前,出現的是他下午在冥雪給他看的視頻中看到的黑色的螺旋。它在樹海身前一米的地方出現,就在子彈經過的時候瞬間出現,很快又消失了,彷彿就沒有出現過一般,感覺不到任何出現過的跡象。

這樣的景象無疑對面的人也是第一次見到,不由自主的驚訝表情流於言表。

“哈啊!”

一股胸悶的感覺襲來,樹海猛地一口喘氣,才發現對面也獃滯住了。兩人回過神來的時間都差不多,不過樹海還是稍快一點,他連續扣下幾下扳機。僅剩的三發子彈打光了,全部打到對方的胸膛上,沒有附加咒術啟動的跡象,子彈沒能穿透他的戰術背心,但是還是起到了一些擊退的效果,他向後退了幾步。

樹海將已經打空了的手槍向著對面丟了過去,正正砸到了對面的面門上,趁着這個空檔樹海快速奔跑,用盡了全部腿部的力量奔跑,向著五六米外的樓房的入口奔去。對方也不愧是身材魁梧的戰鬥人員,很快恢復了過來,快速開槍沿着樹海的移動軌跡一通掃射至子彈打光。

樹海依靠着牆壁喘了口氣。現在,樹海正身處港口吊臂對面的辦公樓的二樓的一間房間里,如今的心情全都拋到了腦後,正在思考着的是接下來的對策。

沒能快速消滅敵人真是失誤了啊。

手槍的彈匣已經用盡了,包里只剩下幾把匕首和一卷鋼絲了。三棱刺掉落在剛剛倒下的地方,耗盡了子彈確認到敵人戰術背心中有防彈襯板。匕首的話很難一擊致命啊,接下來的攻擊如果不能一擊必殺的話,自己這樣的非應對者很容易就會被應對者殺死了啊。所幸對方的防禦咒術的時限早就已經過了。

冥雪那邊激烈的戰鬥似乎離這邊越來越遠了,咒術爆炸的聲音漸漸變小,而現在身處的建築內的聲音逐漸能夠聽見了。

是上樓聲,很輕,但是還是能通過牆體聽見。是軍靴的聲音,正在接近這裡……

漆黑的房間里,端着步槍的軍人走了進來,四下搜索着。

躲在暗處的樹海看着他那遮擋住入口僅有的微弱的光的身體,估算着是眼睛的部位附近沒有奈特試劑被激發的跡象,而且加上射進房間來的戰術手電的燈光,判斷為沒有使用夜視咒術來提升視覺。

真是萬幸。

“咔嚓!”

清脆的一聲,踩到的是早就已經破爛了的塑料包裝盒。這是樹海設置的用來向自己提示敵人位置的簡易道具,在這個廢棄的建築中,難分解的塑料物品還是不少的啊。

身邊的柜子抽屜被從後面提了出來,打中薩沙的膝蓋外側。

失去平衡的身體歪倒了下去。

“糟!”

而後是從柜子後面翻出來的樹海。樹海從架子上跳下來落到了薩沙的身上,把鋼絲套在了薩沙的脖子上。

掙扎着的薩沙一手抓住鋼絲另一隻手試圖去摸手槍,但是還在摸索的手被樹海一腳踩住,而抓住鋼絲的那隻手的手指也被收緊的鋒利鋼絲割斷。

沒有一會,呻吟聲和掙扎的身體都停下了。

樹海放鬆了力氣,站起來緩緩說道:

“嘛~取人性命可是一件大事,可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