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卧坐在了靠墙的教室外面,腿就像是被火焰灼烧着一样,使不上力气,静静的等着下课的铃声。时间在这个时候变得慢了起来,有点恍惚的精神让响彻走廊的地理老师的喊声都变得放慢了速度。

「真慢啊,现在。」

零子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会让我变成这样,还是说自己真的和零子说的一样其实非常的弱?

头难受到开始变得和铅块一样的沉。

如同演讲一般的授课在铃声响起后结束,班长清脆的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如同天降福音一般。

「差不多了……该起来了。」

用右手支着墙面将自己撑了起来,被零子踢伤了的小腿只能用脚尖触地,全部的重心都移到了另一边显得我的站姿倾斜了过去,靠着墙,还算说得过去。

刚下课不久的教室果然就立刻开始乱了起来,老师从教室中走了出来撇过眼睛看了看我,发出了中年人疲倦的叹息声,然后轻声的对我说道。

「既然已经下课了就进去休息吧。」

「是。」

K也是刚下课便在教室中喊着我的名字然后朝外面走过来,诚一诚一的喊着声音越来越近。

「哟!诚一!」

「哟……K。」

「你还真是个勇者啊,敢在那个老头的课堂上面和班长说悄悄话。」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能怪我。倒是你,不是还在一边偷笑着吗?」

K带着欢快的语气向我说道。

「谁让你这么喜欢闯祸,刚刚上课前也被老师给训了吧。」

「明明……你也是共犯。」

「我是因为不可抗力,而你可是因为自己白痴。」

「什么歪理……」

虽然现在自己的腿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恢复,但是K在我的面前就不能露出来难堪的表情……至少现在不可以。

「没事吧,站了这么久,看你现在都开始留这么多汗了。」

「如果你也站这么久的话就会和我一样……」

「辛苦了辛苦了,等你恢复了我把那个扭蛋玩偶给你。」

K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了手靠到了我这边。

「来吧,是准备让我拉你回去还是借你肩膀?」

「谁会让你拉着走啊。让我搭一下肩膀好了。」

现在的状况有了K的帮忙确实会好很多了。

被K说到的时候我才发现,现在的自己早就因为左腿的疼痛开始不断的流汗了。就像是一个一百多斤的胖子被放到了烈日炎炎的夏天街道一样开始流着黄豆大般的汗。

伸出手穿过了K的后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摇晃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的缓解。

「果然你太重了啊。」

「是你自己弱。」

待在原地完全没有动过,仅仅是倚靠着结实的墙面而站立着。但当开始跟着K开始移动而移动的时候,身体就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了。先迈出的右脚就感觉后面拖了一个秤砣一样的重,第二步迈出去的就更加的吃力。

忍着重力所带给自身的不便,我终于开始跟着K开始慢慢的移动。

很好……虽然看起来很慢,但是至少我的样子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就这样。

走下去就好。

「我说诚一,你真的是有点重了啊,而且我现在就感觉像是在拖着你走一样,你倒是动一动啊。」

「……」

「诚一?」

「……」

「喂?」

K因为没有听到朋友的回答而疑惑的转过了头去,却看到了自己的朋友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汗还在不停的留着。

「诚一!诚一你又怎么了!」

K将自己的朋友缓慢拖着放到了墙的前面,让身体靠在上面。

等自己回过身仔细查看的时候才发现了朋友左腿上的肿起。

016

十五分钟之后。

也便是K和同学合伙将自己的朋友抬到了保健室之后的时间。

被又一次占用的床上,名为山田诚一的人正躺在上面,用淡绿色的布在四周给遮了起来。保健室中,焦急的K正在询问着朋友的情况,而除了K以外,所以的人都回到了教室。

「老师,诚一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左腿会肿起来……还有为什么会又一次的晕过去?!」

「你先不要着急,关于你朋友晕倒的问题,应该是因为本身体质就差的原因再加上精神紧张的缘故而造成的短暂性晕厥,没有太大的问题,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的话就可以醒来了。」

「可是那个肿胀的程度……」

「这个才是问题所在,两天两次光临保健室可不是谁都会有的特权。你好好的回答我,昨天山田诚一发生过什么吗?」

「昨天……对了!昨天我们差点出了车祸,诚一把我推了出来之后又自己跳了出来……手上的那个伤也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才擦伤的。」

「不可能是擦伤啊,那个程度。」

「什么?」

「呼……作为一个老师,我想我还是和你说一下吧。」

K坐在椅子上,双手此时正放在自己的腿上,抓着裤子,有点发抖的等着老师接下来的话。

「山田诚一的伤,怎么看都像是被别人给打伤的才对。」

「打……伤的?」

「刚刚我有拆下来那个蹩脚的包扎,山田诚一的手明显是被强有力的握力给搞出来的,拆开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四个指头的痕迹,而且在痕迹的周围还可以看到淤血块。」

「给握力……给握伤的?这怎么可能,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不单单是这样,他的那条右腿有很明显的肿胀,看上去就像是被棍子打出来的一样。软组织损伤……不,或许更严重。」

「……」

「山田诚一今天和平时没有区别吗?」

「今天……诚一他很迟才来的学校……那个时候手上就已经缠上了绷带了。」

「他好像是刚刚返回学校的学生吧,你和他认识了多久。」

「认识……只认识了不到三天,但是他是我的朋友,而且还不怕死的救过我!」

「我直接说好了,K,你的朋友或许正在受到其他人的欺凌,甚至还有可能是家暴……虽然只是猜测,但是这个明显就是事实。」

「……」

「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你是可以帮到他的人,对你来说,他不也是个很好的朋友吗?」

「是……」

「等他醒了试着去问问他吧,关于这件事情,我会像你们的班主任去确认的。」

「谢谢……老师。」

「没关系。」

平躺在床上的山田诚一此时正平和的闭着眼睛,但鬓角处还可以看见很明显的汗痕。零子就坐在他的床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原来如此……真是个白痴的方法啊,不来方。不过既然你敢这么做的话就证明挑你果然没有错。」

……

时间过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不来方就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而此时,手上的伤与腿上的伤已经被重新处理过了。

……

「这里是……啊,医务室啊。」

双手将自己的身体给支了起来,习惯的将自己的枕头放在了身后靠了上去。

「两天来两次保健室,我可真是点了VIP才会有的特权了啊。虽然方法有点不一样,不过看样子进展还算是顺利。」

这样啊。

我估计又晕倒了。

虽然地点是对的,但是不知道K有没有按我想的那样开始担心啊。

双手撑着身体移动着下了床,左腿很明显的已经被这里的保健老师给处理过了,穿上了自己的鞋子,然后起身拉开了将自己围起来的布。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呢?」

保健室内现在没有一个人在,就连负责保健室的老师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手上的伤看样子被重新处理了一遍。休息过后的身体不是那么的累赘了。既然第一步已经开始向前迈进了,那么我就马不停蹄的继续好了。

我在说一些废话。

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的自己感觉心情很差,差到了要自己可悲的在心里说着一些废话。

现在的我该去关心的明明是K现在的状态和我的计划有没有出现问题才对。

……

……

有点麻烦。

站在这种靠近边缘的地方就开始胡思乱想。

「诚一?」

「嗯?啊,K啊,哟,我醒来了哟!」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K从门口出现,听这个激动的语气大概是有好好的担心过了吧。他开始一边朝我这里走来一边向我问着话。

「腿怎么样?还疼不疼?」

「还好啦,应该是在哪里不小心碰到了吧。我都没怎么注意。」

蹩脚的回答。

「这样吗……现在是下课时间,所以我就又过来看看你了。」

「那让我听听这次我晕倒了有多久了吧。」

「一节课的时间……我和其他同学把你抬过来的。」

「是吗?看来我的返校生形象是彻底的崩坏了啊,身体这么弱什么的。」

「不!不……还好啦,班里没有怎么议论你的身体的。比起这样……擦伤,擦伤好点了吗?老师有给你重新进行了包扎应该要比之前好多了……才对。」

「确实比我自己胡乱包的要好多了啊,这个,果然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嗯……」

气氛变得很差。

K就像是和陌生人之间的对话一样,语气听起来既紧张又生涩的样子。

而我也就只能蹩脚的回答着。

接下来……话题又该怎么进行下去呢?

「「那个。」」

「「啊。」」

「「没事,你先说。」」

「「啊。」」

「「啊哈哈哈……」」

「我先说好了……诚一,你的那个擦伤真的是因为昨天救我才不小心受的伤吗?」

「……」

「不,我是说……自己想一下昨天你好像手上没有什么伤……的样子。」

「确实是昨天擦伤的啊。」

「啊……是这样吗?那……左腿又是怎么会是呢?」

开始了。

「所以说啊,是不知道在哪里碰到了吧,没想到会肿到——」

「如果你隐瞒了什么和我说也是可以的啊!我们是朋友吧。」

「……」

「如果是有什么难说出口的!告诉我也是可——」

「只是一个和我认识不到三天的人不要这么嚣张啊混蛋!!!!!」

「啊……」

「你烦不烦啊!只不过是帮了你一点小忙而已就以为你是我什么?!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没有我你早就死掉了!变成肉酱了!」

「反正你这种人也没什么朋友吧!喜欢那种恶心的东西!我的事需要你来多嘴吗?!你这个垃圾!」

「……」

「我没有和你说的话就不要那么多事可不可以!要不是看你这么可怜我才不会——」

砰——

空荡的保健室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这是K朝我打过来的声音,是正击面门的声音。

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鼻骨遭到重击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一拳让我直接向后倒在了地上。

受到拳击的鼻子立刻就传来了难受的酸胀感,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自己里边流了出来滴到了衣服上面。

「好痛。」

「你真是个白痴!」

对面的K朝着我嘶吼了出来,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这样吼出来。

「如果你认为自己就可以应付一切的话那你就自己应付吧!我真不该花时间来关心你这样的人!去死吧!」

放下狠话了的K马上就转身离开了保健室,抓住了外面的门狠狠的摔了一下。

「呼——」

成功了。

但是心情却不是很好。

「好痛。」

当从这个劲缓过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K打出来的这一拳有多么的痛。血从刚开始就一直从我的鼻子里朝着外面流了出来,校服里面的白色衬衫都几乎被染红了一片。

「不处理一下可不行啊……这样。」

就算是说话的时候血也是不停的流着,流过了我的唇间向下,朝着白色的衬衫上滴了上去。

「真是的,这个时候保健室的老师去了什么地方了。」

因为本该在这个教室待命的老师不在,所以只好自己起身打开了保健室的柜子拿出了棉签和酒精对着圆镜开始擦拭着流出来的血。

镜子中的自己既没有因为事情的顺利进展而高兴,也同样没有因为K的拳头而难受。

没有任何表情的。

单单是苦涩的。

「果然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个好事。」

所谓的计划在顺利的进行着。

但是心情看上去却没有那么高兴。

「等会处理完这个就早退回家好了。」

017

不可理解、苦闷、烦躁、失落,但却意外的不存在难受这个感情。现在的自己穿着脏了的校服挎着自己的书包,一言不发的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明明天气看起来还不错,但是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蓝白色的天空此时在我眼睛的过滤下就像是变成了灰黑色的一样,连自己都不会想到的结果,只不过是顺应了自己的蹩脚计划而做出来的行为,结果得到的结果又让自己高兴不起来。

果然这样的事情无论是换成什么心态来做都会是得到不好的结果,昨晚才刚刚建立出来的决心在一瞬间就变得如此摇晃不堪。

「不来方你这么动摇的话可不会成功的哟?」

零子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

对于这样的神出鬼没我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习惯了,没有回应她的话,我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明明是自己准备的这个计划。」

「……」

「你可真是弱。」

「我可没说我会放弃。」

还是忍不住反驳了。

「哈哈。明明因为自己的朋友打了自己而闷闷不乐着还在说大话。」

「我没有在闷闷不乐,而且K只能算是我的目标,不是朋友。」

「那你现在一脸吃了苦瓜加芥末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是杀害对象,杀!害!对!象!」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就算是有已经走上正轨了的简单计划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昨天和零子坐在床上谈论着的我就像是一股烟一样在今天一瞬间消失了。

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

越这样待下去就会越难下手。

「越这样待下去就会越难下手。」

「原来是这样吗?」

……

说出来了啊。

我。

「果然不来方的求生欲比不过和K的短暂相处?」

「不是这样,只不过在为以后会萌生出罪恶感的自己感到不值。」

「那你的意思是不准备进行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要回去调整一下心态。」

我与零子居住的地方离整个城市中心很远,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什么碍事的行人在这里出没。

零子只是一言不发的待在我的身后,抓着我的衣角然后和我一同回家。

差不多快接近公寓的时候,四周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两人一起慢慢的走上公寓的狭窄楼梯,因为是年代偏久远的公寓楼所以楼梯上附着着很多沉积已久的灰尘无人清理。

「所以今天就不准备去了?」

「嗯。」

从上衣的内袋中掏出公寓房间的钥匙,插进钥匙孔内。

咔哒——

阳光从打开门开始向着房间里面照进去,在阳光下可以看到漂浮着的白色灰尘。

「真够脏啊,我们这里。」

「反正你又不会在意。」

不过现在我在意的也只不过是自己脸上的伤而已,从学校出来之后到现在伤口还在不断的发痛。

零子比我先跑了进去,赤裸着脚然后爬到了小床上面。双手支撑着自己站到了上面稳定住了身体之后开始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在床上又蹦又跳的。

角落的床一般是零子长时间地霸占着。她现在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喜欢玩闹的孩子一样,在木板床上跳来跳去。好像自己是特意为了可以这样玩所以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张还算是有点弹性的松软小床。

「这么脏的脚在上面玩的话会搞脏的,我还要睡的。」

「那个时候就已经干净了!」

呼——

站在床的前面,用落地的圆镜看着自己脸上的伤口。

果然自己这样胡乱包扎的话显得非常的怪,方形的医用棉花歪着贴到了我的伤口后面,血留下来的痕迹明显的没有擦干净。

「真脏啊,我现在的脸。」

「有什么关系,晚上的时候去附近的公园哪里清洗一下不就好了?」

「……」

那个做什么事情都很小心翼翼的K竟然会直接朝着我打了过来,不过撇去这些私人感情不说,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K已经开始认为我是遭到了类似于家暴的不平等对待才会有的这些伤。

接下来不可以被自己的私人感情给耽误,继续就这样扮演一个被施暴者就可以了。找准时机,然后杀死K,所以的一切就结束了——

杀死K吗?

现在自己也可以这样轻松的说出这样的字眼了啊。

今天的心情真是有够糟的。

「明天还是正常的去上学?」

「明天还是正常的去上学。」

「明明和自己目标的友人关系都一下子掉下去了。」

「这个只是暂时的。」

「是吗?」

「是这样。」

只是杀死K的话,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会发生的。

正是因为担心我现在的情况所以才会那样大发脾气,正是因为感到了自己被背叛所以才会向我挥拳。

「K那时在保健室问我的问题是自己有没有被欺凌或是家暴。」

「所以呢?」

「在他的心里我的个人形象已经变成了那样,那么我就按着这个形象继续进行下去。」

「可是不来方并没有被家暴啊?」

「有没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K会认为成什么样子。」

我带着自信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然后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被重新包扎好的伤口以及抬起了自己的左腿。

现在这个动作要是让外人来看的话大概就会笑的倒下去吧,但是如果是零子的话——

「哈哈,哈哈,不来方你在干什么!做着这么奇怪的动作还那么自信。」

但是如果是零子的话,也还是会笑出来。

「那就是说不来方是想让K认为你是被家暴了?」

「就是这样。」

「这样可真是俗套。」

「之前你也是这样说的。」

「有吗?」

「对付俗套的人就要用俗套的计划。」

总之,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我意识到了,计划绝对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零子似乎是玩累了的样子慢慢的停了下来瘫坐在了床上开始喘着气,时间被这样慢慢消磨下去,当自己对着镜子处理好自己的伤之后和零子无所事事的坐在床上聊着一些听上去不会让人有任何兴趣的闲聊话题。

太阳经历了升起与落下,当自己开始再一次注意时间的时候便已经是到了黄昏时刻,这里本来就比较偏远,所以要去便利店买晚饭的时候也要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可以走到附近的一家7-11。

「不来方准备出去了?」

「很快就回来。」

不快点走的话回来就有点晚了。

从天数来讲的话我或许又是这样什么都没做的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吧。

但是从计划的进度来讲这样也不错,至少我拥有富裕的时间。

「那我赶在太阳落下去之前就会回来了。」

穿好鞋子的我转过头去对着零子说道。

她只是抬起自己的手来晃了晃,然后就放了下去,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

果然是累了吗?

抖了抖身体,摆正好校服的位置我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正准备出去。

咚咚咚——

敲门声?!

本该不会被人拜访的小地方,现在,此时此刻,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

……

刚刚握住门把手的我,现在彻底的僵在了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没有人会知道我们住在这个地方,也不可能去订什么朝日新闻的报纸,为什么会突然有人跑来敲门呢?

「谁?」

耳边传来了零子的声音,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听到她也故意压低了声音。房间本来就很小,大概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零子就已经在里面听到了吧。

我低头看了看拽着我衣服的零子摇了摇头。

会是谁?

咚咚咚——

短促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我与零子依旧是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可能会有人过来敲门才对。

「诚一你在吗?」

熟悉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来,这个声音大概是我在这里除了零子意外最熟悉的声音了。

「大概正在里面吧……」

K现在正站在我家的门口隔着一扇门向我说话——

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后我松开了一直用力紧握着的门把手,松了一口气的叹了一声气,声音很小,隔着一扇铁门并不会让外面听到。

「什么啊,真是没有意思。」

零子在明白真相之后摆出了一副没有兴趣的表情往里面的床走去。

现在,只有我还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门我是绝对不会打开的,但是我却还是站在了这里。

「诚一。」

K再一次开口说道。

「我是在问了班主任之后才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的,还真是有点偏远啊,这个地方。」

「……」

「今天你早退了,因为有小测验的试卷要做所以我让老师告诉了我你的地址,现在过来给你送……」

「……」

「啊……那个,今天啊,可能是我太冲动了,也是啊,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是太长。确实如果要说的话,诚一你也没有什么理由和我说你家里面的情况。」

还专门跑过来说这个真是无趣。

K的声音在门的另一边停了下来,站在里面可以隐约的听到他在掏着什么东西。站在原地的我就像是扎根在了这里一样,等待着门后的K再次开口。

「确实我没有什么身份来问你这些问题。但是作为朋友我想要帮助你是我自己的想法,虽然只有不到三天,但是我们还是朋友才对吧。」

确实是朋友,不过最多也就只有七天的时间而已啊。

「嗯,今天对你挥了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明天请好好的来学校吧。」

啊,明天我还是会去学校的。

「如果有一天想告诉我你的情况了的话……我会一直等着可以帮到你为止。」

「被你说中了一点,我确实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说实话你能在那天帮助我,和我成为朋友我还是很高兴的。虽然只有三天,但对我来说,你算是我唯一的一个朋友——」

话语中带了写粗重的喘息声。

话落,K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传了进来,取而代之的是可以听到放下东西的声音和之后慢慢变远的脚步声。

走了啊。

为了一个不是事实的事实专门跑来道歉,果然K就是这样的人啊。

正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会变得有点难以下手啊。

混蛋。

再次伸出手去握住手把门,从里面打开了门,太阳这个时候马上就要落了下去。橙黄色的阳光从门缝中透射了进来。

满是灰尘,没有被清理过的地面上,只有一个长方形的小地方被人收拾过显得非常的干净和四周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地上,K将学校带来的三份检测卷放到了地方。纸的重量很轻,不断的被吹过来的过堂风吹起边角,好像风只要再大一点就会被吹跑了一样。

卷子的中间,被压上了一个半透明的扭蛋外壳。

拾起了卷子与扭蛋之后,转身将卷子放到了玄关的地上,双手打开扭蛋——壳中的是一个粉红色的小玩偶,看上去是猫系的坐姿玩具。双眼是用黑色的迷你纽扣缝上去的眼睛,将嘴裂开的笑容显得十分的诡异,双手就这样无力耷拉着垂到腿上,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个不讨喜的东西我不是第一次见了。

在和K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借他的那一百日元抽出来的就是这个。

「不是很难抽中的吗?这个。」

空掉的扭蛋外壳里面还被压着一张被撕下来的纸片,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抱歉。应该是站在外面的时候写的然后夹进来了吧。

将纽扣玩偶收起来,放到了上衣的内袋中,显得有点略微鼓起。合上了空出来的扭蛋弯下腰放到了原本的地方。

「呼——」

关上了房间的铁门,然后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我走了。」

自言自语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