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那人……好像果然還是雪國。”

大概是早上六點的時分，那時天還沒有大亮，不怎麼濃郁的霧霾籠罩着大半還在沉睡的拉里亞街道，蓮歌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看那剛剛與她擦肩而過的兩人。

一開始只是偶遇，當那兩人出現在街道盡頭轉角的時候，蓮歌不由得好奇為何已經發出了通告提醒人們小心伏盜的城內為何還是有人如此早早的上街。

可能是諾多人吧，當她們走近時蓮歌看清了她們的服飾，裝飾着繁雜但是無用的花紋的長袍，心中不由得對自己之前的疑問進行了解答。

然而當她們擦肩而過的時候，蓮歌才終於聞到了那股曾經讓她悸動的香水味道。

她確信這就是她熟識的味道，那人就是雪國，於是她停下腳步，轉身望向已經走到街道那一邊盡頭的兩人，那邊盡頭正是蓮歌剛剛走出來的地方。

正當蓮歌眯着眼睛想要分辨出那兩人之間誰才是雪國的時候，已經走到了盡頭正欲隱進轉角的二人似乎是察覺了身後的探尋一般也停了下來。

接着，蓮歌看到其中一個人拉下了長袍的兜帽，轉過身來，目光幾乎便是在這時交錯。

果然是雪國。

即使是僅隔着薄霧，但蓮歌也感覺已經有些看不清在這小巷中重逢的故人的容貌了，但僅僅只有那麼一瞬間，蓮歌感覺似乎還是看到了雪國的容顏，所以她確信，那回過頭來的人就是雪國。

雪國的面孔相比十年前依舊沒有絲毫大的改變，依舊美麗。

或者該說，依舊讓蓮歌內心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開始了悸動。

或者該說是她香水的味道，這是絕對不會錯的。

但從那一瞬間的顯現中，雪國那毫無感情的空洞雙眼與瘦削的臉頰不由得讓蓮歌打了一個冷戰。

在那一瞬間蓮歌似乎是要喘不過氣來了。

她現在的狀況似乎不太樂觀，最少是身體的角度上。蓮歌不知怎的就這樣突然的想到，可能內心也有，雖然雪國以前就一直這樣的空洞，但這一次蓮歌便突然的這樣感覺到，或許是直覺也說不定。

而雪國似乎還沒有認出蓮歌的樣子，或者是因為霧的緣故，但蓮歌能感到雪國正眯起雙眼注視過來的視線。

是應該過去打聲招呼么？可蓮歌竟一時語塞，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去面對雪國。

雪國原諒她了么？她根本就不知道雪國的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但是，雪國不可能懷着跟她同樣的心情，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就在蓮歌胡思亂想的時候，蓮歌看到雪國的同伴也轉身了。

直到這時蓮歌才注意到了雪國身邊的那人。

那就是雪國在與奈枝來信中提到的丈夫么？蓮歌不由得想到，在霧中她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但依稀可以看出，他……不，或許該說是她，是一個身材很修長的人，身後背着一柄長刀，手上還提着很多行李，一副旅行者的模樣，風塵僕僕的樣子，看上去很是疲憊，但依舊似乎蘊藏着力量。

她也在注視着這邊，似乎是很好奇的樣子，蓮歌看到她似乎正在與雪國附耳，心中不知怎的突兀的感到了一陣刺痛。

蓮歌低下頭，她壓抑了多年的淚水今日終於釋然的流了出來，就連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或者是終究對於雪國的自責或是背叛得到寬恕的解脫？但她也不知道。

可現在還不到時候，她知道，於是她慌忙擦乾了眼淚，抬起頭來去。

既然雪國她現在已經結婚，那蓮歌也就終於可以坦然的面對她，面對雪國。

可當她已經準備好了之後，她抬起頭，卻發現街道的盡頭早已沒有了雪國的影子。

她認出了我……蓮歌突然的明白了，她不由得苦笑着搖了搖頭。

雪國還是沒有原諒她。

站在空無一人的拉里亞街頭，她壓抑了多年，終於再一次的，她發出了野獸般的哀嚎。

她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爆發。

最後，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