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暗袭
第七层的战斗迹象并不明显，而下到第八层就完全是人间地狱一般，到处都遍布着血迹，虽然尸体已经被搬走，但是仍能想象当时情况之惨烈，九层十层在电梯附近发现了明显的战斗痕迹和大量的血迹，十一层和十二层则是一点战斗痕迹没有，研究员都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各自的研究室，血迹的量也非常少。
“钢牙！”检查八层的零指着钢壁上的一道划痕示意钢牙，钢牙仔细的观察了那道划痕，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九层的翼查看了电梯，几部电梯中的电缆都被用利刃切断了，按键的电路板也被破坏的很彻底，所以那些逃到电梯旁的研究员才会因为打不开电梯而在绝望中被杀吧。
十一层的邪美则询问了伊利戈遇害者的状况，几乎都是死于头部的剧烈冲击，因为没有外伤，所以血迹很少。
“怎么感觉不像是一个人做的……”渡环视战场。
“生还的研究员是个十几岁的女法师，”伊利戈带着众人来到七层的一个单间，“搜查员发现的时候她倒在实验台旁，很意外的是只有颈部遭到重击的迹象，并没有其他明显外伤。”
零看着单间门边的研究员标签上浮现的立体影像，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眼熟。
众人查看完了现场，各自怀揣着不同的疑问准备和钢牙一起回冴岛宅进行进一步分析讨论（冴岛宅快变成临时总部了）。
路上，翼几次想要上前和邪美说话，但是最后都退了回来，渡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着急，渡的魔导具乌鲁巴小声道：“渡，怎么感觉你比他们两个还介意这事。”
一次来了这么多人让魂座有些应接不暇，不过冴岛宅毕竟是很大，一点也不会感到拥挤，反而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魂座对四十万渡这位钢牙小时候的教官很是热情有加，渡还是第一次到钢牙的家里来，虽然早听说冴岛钢牙是冴岛财阀的继承人，过着舒适优渥的生活，但是听说和亲眼看到还是两个概念的，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眼前看到的人：“雷欧！你怎么在这里？”
“咦，你没有通知四十万大叔雷欧的事么？”零望向翼。
“闲岱那边遍地都是元老院的眼线，根本没有机会啊。”翼无奈。
“怎么回事？”渡不解。于是钢牙和雷欧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对整个事件一知半解的其他几个人也凑过来听。
事情全部讲完已经到了下午，众人没有继续讨论开发局的事，而是先享用了有点晚点的午餐，大家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过于庞大的信息。
“诺~这个是给零的。”薰拿出昨天买的草莓馅饼，她也等到钢牙回来才吃午餐。
“喔~多谢！”零端过草莓馅饼闻了闻，气味似乎没什么问题，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多问了一句，“公主殿下，这个不会是你亲自下厨给我做的吧？”
“真抱歉啊零，草莓馅饼我不太会做，”薰一脸遗憾，“不过我会做一些其他的甜点，哪天做给你吃啊！”
“不不……不用麻烦了！”零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你还是做给钢牙吃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薰，算了吧，这些男人总是不懂得领会女孩子的好意。”邪美冷冷的瞥了零一眼道。
零把头埋下，暗地里捅了坐在旁边的翼一把，赶紧把事情解决吧，连我都被迁怒了！
翼被零捅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邪美，邪美却故意不看他。
小铃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用叉子卷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无奈的看了看两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又是这样，这两位从闲岱就是，一见面就吵，不见面还想，真是冤家。
“薰，这段时间你不要回家了，先住在我这里。”钢牙突然道。
“好啊！”薰高兴的答道。
零和翼闻言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雷欧和小铃，雷欧和小铃向着他俩大大点头。
不会吧，这么快！翼惊讶，零倒是觉得两人磨蹭了这么久才终于修成正果实在是慢了点。
这时渡拍拍翼的肩膀，看了看钢牙和薰，又看看他和邪美，意思你学着点，别连这个都输给了牙狼。
翼彻底无语。
“如何？”钢牙看着将那一小瓶试剂进行了多项化验的雷欧。
“真是难以置信的发明！”雷欧的眼睛发亮，“居然可以将骸鬼的灵魂本质与力量完全分割开来，且不说在技术方面这就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操作，光是创造出这种超越常规的东西的想象力就是一般人完全无法企及的！”
“可是最终不还是失败了么？”零看着雷欧一脸兴奋却忍不住想泼冷水。
“就事论事而已，”雷欧将药剂小心的重新封印回试剂瓶，“其实这项发明在理论上几乎毫无缺陷，但是关键的是它的应用对象是人，它忽略了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可能保证内心完全没有黑暗面。”
“怎么说。”众人围着雷欧坐下。
雷欧拿起试剂瓶，解释道，“而这个试剂的原理，是将骸鬼的力量部分从骸鬼身上剥离，也就是说分离出来的部分是完全没有善恶属性的纯粹能源。在理论上来讲将这种能源应用在人类身上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好难懂……”小铃皱着眉头满脑袋问号。
“呃……那我就直接说结论。”雷欧似乎稍微苦恼了一下，“也就是说，所谓被骸鬼附身的人，就是骸鬼的力量部分+骸鬼的灵魂+人类的肉体+阴我。而使用了这种药剂的人类，则是骸鬼的力量部分+人类的灵魂+人类的肉体。而事实上，骸鬼的灵魂和人类的灵魂在本质上差别不大……”
“等等！”翼在此时打断了雷欧，“人类的灵魂怎么可能和骸鬼的灵魂一样呢！”
“是啊，人的话并不会想去吃人，也不会都以伤害别人为乐啊。”小铃反驳道。
“那是因为小铃是站在人类的角度看问题的，”雷欧耐心的解释道，“而骸鬼和人类并不是同一个种族，在骸鬼看来，食人，与人类吃食动植物一样都是维生的必要手段，而所谓的以伤害人类为乐……人类社会的早期，狩猎也是重要的娱乐活动之一，而现今社会虚拟的网络游戏绝大部分也是以杀戮为题材的。”
“可是……”小铃似乎还是很难接受人类与骸鬼有着同样灵魂的事实，但旁边的邪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这些事情，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懂。”
雷欧见小铃不再发问，便继续道：“其实不止人类与骸鬼，森罗万物的灵魂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被骸鬼附身的人类与使用了这种试剂的人惟一的区别就是阴我的有无了？”零听出了雷欧的意思。
“没错！”雷欧点头，“但是阴我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它是森罗万物所产生的黑暗，就像有光的地方必然有影，心怀绝对善意，完全没有阴暗面的人是不存在的。区别只在于阴我的大小而已。”
“这么说来，所谓的让人类拥有骸鬼的力量，其实就是在创造被骸鬼附身的人类？”钢牙皱眉。
“不……”雷欧却摇头，“事实上就和魔戒骑士的铠甲一样，只要在一定限制内使用，这种试剂完全有研发成功的可能。而且比起将力量从骸鬼身上剥离如此困难的操作，解决办法其实并不是特别困难，至少在使用初期，只要限制用量，并且及时净化，就可以避免骸鬼化的情况。”
“那这么说这个试剂不是失败品？”翼惊讶道。
“的确不是，这个试剂只是没有完全研发完成的半成品，以发明这个试剂的那个人的技术和能力，只要假以时日，肯定能开发成功。”雷欧很疑惑的看着试剂，“但是为什么却在中途停止了呢？明明是很完美的设想……”
“这样看来，元老院方面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啊。”零向后靠在沙发上，对元老院的不满油然而生。
“话不能说的那么绝对啊，”雷欧的魔导轮艾路巴此时突然插嘴道，“虽然说起来轻松，但在整个元老院，甚至整个法师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种试剂的原理、利弊、解决方案全部分析出来的人除了雷欧恐怕没有谁能做到了。”
“诶！”小铃惊讶，“原来雷欧是这么了不起的人啊！”
“雷欧可是被称为阿门法师的转世的人啊。”不可以小瞧他哦，邪美摸着小铃的脑袋说道。
“并没有那么夸张啦，”雷欧脸色微红，“至少发明这个药剂的人就比我要厉害，有机会真想见上一面。”雷欧露出向往的神色。
“很可惜你恐怕是见不到了，”邪美望着众人一色阴沉的脸色，“开发局除了一位新来的见习女研究员之外，无一生还。”
“啊？”雷欧睁大了眼睛，其他人也都回想起了当时现场的惨烈景象。
“从现场来看，袭击者至少有三个。”渡开口道。
“其中有一个擅长暗杀。”邪美回想十一、十二层无声无息死去的研究员。
“还有一个恐怕我们见过，”零望向钢牙，“钢牙，有没有觉得七层和八层的战斗痕迹很眼熟？”
“是第六只。”钢牙沉吟道，“和第六只在别墅前面的战场上留下的痕迹几乎完全一样。”
“诶！”雷欧惊讶，“难道说袭击开发局的也是那个荒川水子灵？”
“有这个可能。”钢牙道，众人沉默。
“水子灵究竟是想要干什么？”邪美自语道。“难道爱的死……”
“在没拿到决定性证据前暂且不要随便猜测。”钢牙打断了邪美的话。
“人类这种生物一旦开始仇恨迁怒的范围可是很广的啊。”加鲁巴插嘴道。
“不过目前这的确是条线索，”希露瓦说道，“要是能找到水子灵的话……”
“但是那个女人神出鬼没的，”艾路巴叹道，“连雷欧新改进过的探测仪都捕捉不到她的确切位置。”
“如果真是她的话，那么试剂落入她的手中……”零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其他人也是面色一沉——这的确是最坏的情况。
“骑士和法师两人一组，分散行动，扩大搜索范围，”钢牙对众人道，“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出她的行踪！”
钢牙和小铃一组，小铃：“最喜欢钢牙了！”
零和翼一组，零：“其实我觉得你和邪美一组比较好……”还没等说完，就被翼“不小心”踩了一脚。
四十万渡则和邪美一组，邪美：“请多关照！”渡：“我才是，请多关照。”
雷欧由于暂时不能现身，所以留在冴岛宅负责继续整理收集信息，和各方面的联络。搜查工作当晚就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太阳刚一落下，负责调查的六个人就匆匆离开了冴岛宅，雷欧给了他们每人一个临时联络魔导用具，信号方面是进过他特殊改装的，可以有效避免被元老院的公共信号接收装置截获。总联络台在他这里，这样他就可以及时统筹各方面信息了，他还给了众人每人三张紧急联络符，以备不时之需，其实他给众人准备的东西还很多——应急万灵药、魔导火临时储备魔石、圣水喷雾器、备用魔导笔替换灵兽毛、魔戒剑一次性快速净化装置等等十几样魔导辅助用具，都是些他很得意的小发明，不过当他把这一堆东西堆在众人开会围坐的长桌上时，气氛立即变得很奇怪。
“雷欧，你还真的是发明了不少东西啊。”零的脸色颇有些哭笑不得。
“……”翼嘴角抽搐了下，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雷欧，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小铃倒是像发现新玩具一样，兴奋地问东问西。邪美也饶有兴致的拿起几张从没见过的符纸翻看。
“东西都很不错，不过雷欧，”四十万渡微微露出些歉意的表情，“我们总不能像你一样背着魔导箱战斗吧……”
“诶？”雷欧这时才意识到这么多东西的确不好带，“这个……”
“雷欧，”钢牙在此时说道，“只把联络用的东西挑出来吧。”
“可是……”雷欧很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雷欧啊，他们是要去侦察和战斗，又不是要去野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艾路巴插嘴道，雷欧的脸色瞬间红了一层，“抱歉！是我考虑不周！！”随即迅速从那一大堆东西中翻出联络用具交给众人。
“雷欧，不用担心，”钢牙接过联络用具，用手拍了拍雷欧的肩膀，“相信我们！”
雷欧望向钢牙坚定的眼神，抿了抿嘴，重重的点了点头。
雷欧碍于处境尴尬不能一起战斗的愧疚心情大家都很理解，也明白他因为无法出力而产生的焦虑和担忧，所以众人都对他报以了最诚挚的感谢。
“别担心，两人一组还会出问题，那我们这些骑士法师就都该改行了！”零一边向外走一边回头向雷欧调侃道。
“雷欧！”小铃蹦蹦跳跳的向雷欧挥手，“回来后要教小铃怎么用那些发明哦！”
邪美则除了联络用具外还挑选了好几张功能实用的符咒带上。
“雷欧。”钢牙走到雷欧身前道，“自己也要小心，还有，薰和魂座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钢牙桑。”雷欧郑重地向钢牙点头道。
回到暂时藏身的阁楼上，雷欧将魔导软体插入读取器，很快，大量微微泛着蓝光的魔戒文字纷纷跳了出来，在透明的虚拟屏幕上一行行跃动。
之前由于伤重，雷欧一直没精力去阅读从密室里带回的这些“西格玛的遗产”。现在魔力储备已经基本恢复，伤势也没什么大碍了，再加上手中这瓶钢牙交给他研究的试剂，再次勾起了他对魔导知识的饥渴，软体中储存的资料数量十分庞大，即便是像雷欧这样天赋异禀的法师，也得花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完全浏览完毕，如果想深入研究实验，恐怕要花上数年甚至数十年。
草草的浏览了一下自己特意编写的目录，雷欧不禁感叹把这些资料抢救出来实在是太值了，如果被元老院所封禁，简直是对整个世界的巨大损失，一想到那间密室里还有堆积如山的资料没有运出来，雷欧就暗暗发誓，即便要冒着被元老院弹劾的风险，也一定不能让那些珍贵的资料被尘封。
落日的余晖已经完全被黑暗吞没，寂静的夜晚只有风声在轻轻呜咽，弯弯的娥眉月衬得夜色更加漆黑，通往冴岛宅的小路上，悄悄地起了一层蓝色的雾气，幽幽的飘动，隐隐的，传来了童稚的儿歌。
指きりげんまん
指きりげんまん
嘘ついたら
针千本饮ます
指切った！
勾手指，
勾手指，
说谎的孩子啊
要饮下千根针，
切掉小手指！
“亲爱的法师小哥哥啊，小哥哥哦。”
“我来拿约定的东西了哦，约好的噢。”
“不给的话要饮下千根针哦，还要切掉手指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