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婴灵
其实当邪美看到荒川水子灵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确是认识荒川爱的，邪美应该算是荒川爱少数真正交心的朋友之一，记忆里荒川爱是个很温柔的女孩，脸上经常是挂着笑容的，不过她的笑容里总有些淡淡的忧愁。
而水子灵，邪美也曾见过，那年水子灵6岁，躲在爱的身后，一双眼睛又黑又大。邪美知道一些关于水子灵的事，就如同水子灵的名字一样，她的出生就带着不详。
水子灵的母亲荒川麻美子怀孕八个月时受到了骸鬼的袭击，当她的父亲魔戒法师荒川慎赶到时，麻美子已经奄奄一息了，并且出现了临盆的迹象，如果放弃孩子的话麻美子也许还能生还，但是麻美子决定保住孩子，可惜最后很遗憾的，母子都没有保住。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麻美子通夜的那晚，却发生了恐怖的事情。
那是个满月之夜，月亮大得让人害怕，灵堂里面只能听得见和尚的诵经之声，和荒川爱低低的啜泣声。这时，不知为何祭台前的莲花灯突然无风自灭，荒川慎上前想重新点上，但点了几次仍无法点燃，一阵风拂开了遮住月亮的薄云，冰蓝的月光洒进屋子，一直在低声啜泣的爱突然不哭了，屋子里一时寂静。
安静压抑的人不舒服，尤其是在这阴森的灵堂，荒川慎安慰自己只是蜡烛出了问题，起身准备去换根蜡烛，但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轻微的水声。
嘀嗒……嘀嗒……嘀嗒……
水声在这寂静的灵堂显得格外的清晰，甚至带着微微的回声，荒川慎僵硬的转过身，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妻子的棺材正从下面的缝隙慢慢向外淌着血！！
仿佛是被什么蛊惑了，荒川慎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走向棺材，猛地将棺材盖推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婴儿嘹亮的哭泣声，麻美子白色的寿衣下半截被染的一片血红，一个小小的女婴在血泊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错，水子灵是棺材子，是带着不祥阴影出生的孩子，也因此她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成长，荒川慎本也想过要去爱这个孩子，但是一想到自己爱妻的死，就不由自主地对水子灵心怀芥蒂，而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水子灵是无辜的，是自己爱妻即便舍掉性命也要保住的孩子，他就在这两相矛盾的情绪中挣扎恍惚，最终在水子灵三岁时死于一场与骸鬼的战斗中。
后来水子灵和爱便被本家收养了，但是本家的人对水子灵的存在也颇多忌讳，一直以来都是爱一个人在照顾水子灵。
父母的早逝让爱变得成熟，在人前她一直是非常开朗的姑娘，只有在邪美面前，她才会流露出孤独悲伤的一面，也许是因为邪美本身的气质总是能给人安全感吧。
水子灵在7岁那年突然失踪了，有人说是神隐了，也有人说是被拐卖了，但是无论哪个说法，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就是水子灵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时其实还有个说法，就是本家的女主人因为觉得水子灵不祥，偷偷的把她推到井里淹死了。”邪美淡淡的说道，如今看来，也许这个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水子灵失踪几年后，爱因为优异的才能被录入元老院魔导辅助用具开发小组，在离开赴任前爱曾来找过邪美：“邪美姐，虽然别人都看不见，但其实水子灵一直都在我身边，帮助我，支持我，总有一天我会让大家知道，水子灵并不是什么不祥的孩子，她是个天才，她应该得到的是赞扬和掌声，而不是这么不公正的命运！”
那时的爱踌躇满志，仿佛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在5年后，也就是半年前，便传来了她的死讯。
“她是怎么死的？”零问翼。
“官方的说法是急病，”翼答到，“但是据邪美说，事情可能并不简单。因为爱被查出是西格玛计划的拥护者，并且受到了严厉的审查，在接受审查后不久，便传出她急病而死的消息。”
“还真的是多事之秋啊，”零叹道，“元老院那边盗出的机密资料你看了么。”
“嗯，看过了。没想到元老院的魔导辅助用具开发局竟然在做这种伤天害理的研究！”翼一脸的愤怒。零拍了拍翼的肩膀：“和西格玛相比，这个开发局也是不遑多让呢，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对了，你说薰也受到了袭击，她怎么样？”零皱眉问道。
“昨晚钢牙过去看她了，大概没事了，她可是比想象中还要坚强得多的女孩啊。”翼回忆起昨天遇到薰的情形，但同时从回忆里冒出来的还有邪美那一巴掌，不禁狠狠摇头，女孩子太强势了也会让人头痛啊，怪不得当初钢牙没有选择邪美和烈花（翼你想多了）。
零疑惑的看着翼一会摇头一会点头，一会撇嘴一会皱眉的样子一阵好笑，注意到零的目光，翼赶紧掐断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对了，昨天薰还给你买了草莓馅饼，可惜我忘记给你带来了。”转移话题一下。
“草莓馅饼啊！”零露出一副怀念的表情，“没吃到还真是可惜哦。”
“zero，有指令！”希露瓦将两人的对话打断，一封指令书正静静的躺在附近的矮几上。
“又有骸鬼了么，”翼凑过来，“今晚的让给我怎么样。”
“怎么，还没发泄够啊？”零失笑，一簇蓝色的魔导火闪过，指令书化成了数行文字呈现在两人面前，刚刚还在嬉笑的两人看着指令书上的内容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开玩笑的吧！”零惊道，事情大条了！
当翼和零赶到元老院的时候钢牙和邪美已经先到了，翼看到邪美后颇有些尴尬，邪美则懒懒的扫了他一眼，一副漠不关心的摸样。很意外的，同时被召唤来的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四十万渡，许久不见四十万渡愈发流露出长者的气质了。
“想必事情大家已经知道了，”葛蕾丝没有给众人寒暄的时间，单刀直入的说道，“魔导辅助用具开发局受到不明份子袭击，伤亡惨重，开发局的研究员几乎全灭。”
“与此同时，经过元老院的详细调查，虽然在袭击者方面没有进展，然而，却查出了另外一件同样不得了的事情，”旁边的伊利戈神官神情严肃地说道，“开发局之前一直在秘密进行一项严重违反规定的研究——普通人类的强制骸鬼化。”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震惊的表情，不过其中四个人的表情是装出来的。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都归入档案了还假装不知道，这完全就是想推卸责任，零在心里暗讽。
“然后呢，你叫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光为了让我们听听这件丑闻吧！”邪美的话相当的不客气，今天她很明显的心情不佳。
“请注意你的言辞，”葛蕾丝斥道，“事实上今天叫你们来的目的是因为这份已经被封禁的研究的核心研究资料还有大量的试做药剂失踪了，由于开发局的局长也已身殁，所以无法得知是被开发局自行销毁了还是在袭击中被袭击者盗走了！”
“什么！”这回众人的惊讶可是实打实的了，伴随着惊讶的还有担心和恐惧。
“这份药剂所带来的潜在危害实在太大了，如果落入有心人手中，将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但就像邪美法师所说的，这是件丑闻，绝对不能传播开去，所以经过元老院讨论后，决定派你们5人秘密进行调查，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追回药剂和研究资料！”伊利戈环视着众人道。
“葛蕾丝神官，”钢牙此时上前一步道，“请将有关这次袭击的详细情形以及你所提到的药剂的全部资料交给我们。”钢牙特意加重了“全部”两个字，葛蕾丝却微有些为难，她是很想把一切坦白，但是元老院上层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葛蕾丝转头望向伊利戈，征求他的意见，伊利戈接过格蕾丝的目光，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吧，你们的确有知情权，但此事事关机密，请绝对不要向外透露！”
众人应允，于是伊利戈将众人领到资料室，详细的叙述起事情的经过。
“一直以来由于只有骑士能够与骸鬼直接战斗，而骑士的数量由于各种原因很难大规模增加，其中精英更是少之又少，有称号的骑士尤其少的可怜，再加上与骸鬼的战斗导致骑士本身时时处于危险当中，甚至连家人、爱人都会因此受到袭击。很多骑士在延续系谱上都不是很积极，以至于一部分骑士系谱已经濒临断绝。”说到这里伊利戈扫视了一眼众人，除了四十万渡，剩下几个人都把目光转了开去，翼和邪美的目光正对在一起，又被邪美瞪了一眼。零则在心里暗道，嫑看我，我有希露瓦就够了，大不了将来和父亲那样收养几个孩子。钢牙则是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薰。
“咳嗯。”伊利戈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出于这个原因，元老院委派开发局的任务就是找到解决战斗力短缺的办法，而开发局研究出的解决方案就是——让受过训练的普通人通过药剂得到骸鬼的力量。”
“简直是荒谬！”零不禁大叹，开发局的人也太敢想了。
“不！事实上在初步的研究中取得了成功，通过药剂得到骸鬼力量的人类，在心智上并不会受到影响，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有骸鬼的力量，但是不会被骸鬼控制。”伊利戈回应道。这让零突然想起那个灵魂凌驾于骸鬼之上剑客，如果最后没有被他斩杀，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后来呢？”钢牙问道。没有一定的原因，这份研究不会这么果断的被叫停的。
“部分参与实验的人员出现了骸鬼化……”伊利戈的声音低沉下去，“就和魔戒铠甲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一样，使用药剂超过一定的频率就会导致不可逆转的骸鬼化，而此频率因人而异，完全无法控制，所以这个研究可以说是失败了……”
场面沉寂下来，众人的心绪都颇为复杂。
“使用了药剂的普通人，具体有什么特征。”钢牙已经做出了最坏的设想。
“只有晚上和阴暗条件下才能变身，这和骸鬼是一样的，但是在药剂使用初期，没变身的情况下，连魔导轮都无法探知他们和骸鬼有何不同，魔导火也同样不起作用，然而当可以探知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被附身了。”伊利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战斗力方面，不同种类的药剂能提供不同等级的战斗力，同时使用者本身的素质以及与药剂中骸鬼种类的相合程度都会影响战斗力，在某些条件下，甚至能制造出超越使徒级别骸鬼的强大战力。”
“有没有解救方法？”钢牙接着问。
“使用的初期，只要停止使用，并且加以净化就能恢复普通人的状态，不过之后会比较容易成为骸鬼的附身对象，后期的话……就只能斩杀了，因为那时候即便他还保留着人的意志，但是骸鬼化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伊利戈拿出一个试剂瓶递给钢牙，“这是仅存的几瓶实验品之一，一瓶药剂大概都是这么多，一般初期只要几滴就能骸鬼化，并且时间不长，也能很容易恢复，这个时期还是人类，并不是骸鬼，除了拥有骸鬼的一部分力量外，和骸鬼完全没有共通之处，也不能触碰骸鬼的结界，或者使用骸鬼的法术。但随着药剂使用量的积累，就将渐渐向骸鬼靠拢，使用到半瓶的量的时候就完全无法逆转了。而如果想要不循序渐进而是一步达到骸鬼化的等级，就必须一次性将整瓶喝下，喝下后瞬间就能完全骸鬼化，能使用药剂所属骸鬼所有特殊能力，进入骸鬼的结界，当然同时，也就完全没可能恢复了。”
钢牙端详着手中微微放出蓝光的试剂瓶，心想拿回去让雷欧研究一下，说不定能找到解救办法。
“至于袭击开发局的事件，目前查实的情报只有现场留有骸鬼的气息，但是由于现场有被打破的试剂的瓶子，所以这并不能证明研究院是被骸鬼所袭击的。”伊利戈对众人说道。
“说白了就是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不过究竟是不是真的没调查出来就有待商榷了，零暗道。
“葛蕾丝说研究员几乎全灭，就是说有生还者？”翼插嘴道。
“的确是有生还者……”伊利戈皱眉，“不过目前还没有恢复意识，正在接受治疗，在她醒来后负责调查的人员会第一时间对当时的情形进行确认的。”
“可以的话，等那位研究员醒来的时候，我希望能见上一面。”钢牙道，其余众人也点头表示都有这个意思。
“关于这件事，我会向上层申请。”伊利戈回应冷淡。
“那么接下来，我们想调查一下现场。”一直沉默不语的四十万渡突然说。
伊利戈略微犹豫了一下：“好吧，我带你们去。”
魔导开发局建立在南番犬所的地下七层至第十二层，南番犬所地下共有十八层，分别是：光就居、居虚倅略、桑居都、楼、房卒、草乌卑次、都卢难旦、不卢半呼、乌竟都、泥卢都、乌略、乌满、乌藉、乌呼、须健居、末都干直呼、区通途、陈莫。
寂静的走廊上钢制的墙壁透露出无机质的冷漠，原本的电梯由于袭击受到了损坏，众人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用螺旋楼梯走下去。
螺旋楼梯是用魔力支持在异空间的，没有栏杆扶手，只有踏步没有踢步，也没有缓冲平台，周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广阔空间，只有一行行的魔界文字偶尔飘过，半透明的踏步板就忽忽悠悠的飘荡在这个异空间里，每走下一步，上一步的踏步板都会消失，给人带来很强烈的不安感。
“真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零边走边叹道，“不知道其他几层都是做什么用的。”
“那些都是机密，还希望银牙骑士不要随意探寻。”伊利戈面无表情地说。
切！零不爽的瞪了伊利戈的后脑勺一眼。
邪美走得很靠前，离翼远远的，让翼在心里小小的嘀咕，有必要记这么久么，明明以前不是这么小气的女孩啊，再说……挨打的是我吧……
“怎么回事？”渡在后边拍拍翼的肩膀低声问道，“不会又吵架了吧？”翼转头撇嘴。
“男人嘛，不能这么小气的，要勇于承认错误。”渡开导道。
“又不是我的错！”翼不爽。
“这和是不是你的错有什么关系，情侣之间哪有谁对谁错分得那么清楚。”渡继续开导这个别扭的小孩。
“可是……先道歉不就代表我输了！”翼反驳，“我又没错……”
“什么输不输的！”渡拍了翼的脑袋一巴掌，“又不是杀骸鬼，分什么胜负？有必要么？”
翼仍旧犟着性子不肯服软。
“傻小子……”渡无奈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