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殼機動隊》是靈魂在攻殼中,還是攻殼中產生靈魂

文章分類:輕之文庫專欄  作者:長弓手地鼠   發布時間:2017-05-26 17:20


一日(ひとひ)一夜(ひとよ)に

縱使無月兮

月(つき)は照(て)らずとも

以照日夜

悲傷(かな)しみに

白鵺悲啼兮

鵺鳥鳴(ぬえとりな)く

一如昔

吾(わ)がかへり見(み)すれど

驀然回首兮

花(はな)は散(ち)りぬべし

百花已殘

慰(なぐさ)むる心(こころ)は

宛似心慰兮

消(け)ぬるがごとく

杳無蹤

新世(あらたよ)に神集(かむつど)ひて

諸神集新世

——《攻殼機動隊》主題曲:傀儡謡-怨恨みて散る(くぐつうた うらみてちる) 節



(開場的這段素子的誕生像極了《西部世界》的開場,有趣的是,西部世界中的角色也多少與真人電影版攻殼在設定上有些類似——都屬於“機器人”。)


各位好,我是長弓手地鼠。

關於日本在早期比較奇特題材的動畫,我想除了之前說到的今敏,或者EVA,剩下的就應該是今天我們要講的《攻殼機動隊》了。可以說,《Ghost in the shell》創造了一種“賽博朋克式”的動畫類型,也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粉絲們津津樂道的“反烏托邦世界題材”。

        

(真人電影版《攻殼機動隊》中迷幻的賽博朋克世界)

當然,我今天主要還是針對2017年斯嘉麗姐姐版的真人電影《Ghost in the shell》和老版本做一個對比,大致聊一聊現在關於這種看上去比較隱晦的題材的漫改電影和美式商業化制式與觀念滲透下的美國電影。


(真人電影版的《攻殼機動隊》在特效上最令人稱奇的應該就是這段破窗而入了。全身隱性的斯嘉麗慢慢顯形的同時伴隨着粒子化的碎片一同飛入,給人很強的視覺震撼)

斯嘉麗版的《攻殼機動隊》導演為魯伯特·山德斯,而這次的主演則是大名鼎鼎的斯嘉麗·約翰遜。可以說,少校這個形象交給斯嘉麗應該是十分符合她給觀眾帶來的熒幕形象的。畢竟斯嘉麗大姐姐廣為人知的形象應該是漫威宇宙中那個雖然沒有超能力但身手依舊不凡的黑寡婦,以及《皮囊之下》的外星人。

     而關於真人電影版的《攻殼機動隊》的劇情,則是標準美式制式電影的那種套路——斯嘉麗醒來發現自己成為了義體機器人,但思維還是自己的,在調查一件關於劫持攻擊的過程中,斯嘉麗逐漸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是如製造她的人所說是在難民船上遇難的,最後與公安九科一同反抗製造商並將其擊斃的故事。可以說,這是相當標準的美式自由化套路。一個人形武器擁有了人的思維,就必然會有與其製造者相反的思維,最後走向人性和自由。


而在這一種走向人性和自由的過程中,這個人或多或少都是自由的。這種看上去經典的不行的套路可以說是美式英雄主義電影的制式套路,在這麼多年美式電影的發展過程中,這一制式套路帶來的觀眾審美疲勞在不斷地放大,以至於觀眾開始對類似電影產生了不好的評價。



  (6.6分怕是國外爽片都能夠輕鬆超越的分數了)

於是,當我們大致批判了一下有關於真人版的攻殼之後,我們再回過頭來想想,攻殼本身要表達的意義是什麼?

可以說,在斯嘉麗·約翰遜的表演下,素子姐姐可能被美國導演拍出了那種冷酷之中帶有靈魂的感覺。可這種冷酷到底意味着什麼?是自己曾今為人但如今變成半人半機器的厭惡?還是機器本身不存在的人類感情思考所造成的那種思維冷冰?我想不論怎麼思考這個問題,與原著相差甚遠的地方還是沒有提到——Ghost in the shell,到底是靈魂在一幅具有攻擊能力的外殼之中,還是具有攻擊能力的外殼裡產生了靈魂?


在說道這一點之前,我想先談談賽博朋克。

Cyberpunk,其實就是cybernetics和punk,他屬於科幻小說的一個分支。很多人說賽博朋克有種反烏托邦的思想,其實從歷史來看,賽博朋克應該屬於反烏托邦思想的一種上升。賽博朋克主要強調以信息技術為主題,社會極度秩序化的情況下潛在的一些弱點。當然,這些弱點多半是以網絡攻擊為主,因為構建賽博朋克世界所最主要的東西就是網絡,引用維基百科的解釋的話應該是這樣。

 

【賽博朋克主要倡導者包括威廉·吉布森、尼爾·斯蒂芬森、布魯斯·斯特林、Bruce Bethke、Pat Cadigan、魯迪·拉克、約翰·雪莉和菲利普·狄克(《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的作者,小說被改編成電影《銀翼殺手》)。

《銀翼殺手》可以被看作是賽博朋克風格和主題的典型例子[1]。電子遊戲、桌面遊戲和桌上角色扮演遊戲,例如賽博朋克2020和暗影狂奔,其故事情節經常受賽博朋克文學和電影強烈的影響。90年代初開始,一些時尚和音樂的趨勢也被稱為賽博朋克。賽博朋克也在動畫和漫畫中佔據重要位置:亞基拉、銃夢、攻殼機動隊、玲音、計算機線圈、死亡代理人、blame和心靈判官,其作品在當中是最為著名的。

賽博朋克作者試圖從偵探小說、黑色電影和後現代主義中汲取元素,描繪20世紀最後20年數碼化社會不為人知的一面。賽博朋克的反烏托邦世界,被認為是20世紀中葉大部分人所設想的烏托邦未來的對立面。】


      (有關於蔓延三部曲的解釋)


《Ghost in the shell》正是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觀之下呈現出來的一部作品。一個秩序井然的世界裡主要矛盾個體卻成為了人與計算機之間的最大矛盾,究竟什麼導致了這種看上去有些奇怪的衝突發生?這點我想還得結合一樣東西,也就是笛卡爾的二元論。

 

【心物二元論是一個心靈哲學的課題,由笛卡兒最早正式的提出。

心物二元論的根本論據是指人是由“心靈”和“肉體”兩部分所組成,與唯物主義強調“一個人的肉體就是它的全部”這種論據相對立。

在過去,哲學家一直都認為不能驗證的思維試驗。但隨着複製人類的可能性出現,使得這個實驗變得可能:

1.假若克隆人與“他”的元祖擁有相同的思維和記憶,那表示“唯物論”的觀點完全正確;

2.假若克隆人只是一具不會思考的哲學殭屍,那表示笛卡兒的觀點完全正確;

3.但更大的可能是克隆人與“他”的元祖一樣擁有思維的能力,但並不繼承元祖的任何思想內容(記憶),而是像一個新生的嬰兒一樣。】


     (英文維基頁面上有關於這篇哲學論文的相關內容解釋)


攻殼機動隊中經常討論到這個有關於主體的話題,當人類的思維可以被模擬,身體可以被強化的機械體替代組裝,那麼這個人到底存不存在所謂的思維?而延伸到社會層面來說,也就是當這個社會的規則約束整個社會框架,經濟的發展不斷地在強化社會本身,那麼這個社會還是否允許存在與其相駁論的,屬於人體自由的那個部分?日版的攻殼機動隊中存在的一部分的人,他們被稱為“難民”,在攻殼的設定之中,這幫難民是第三次和第四次世界大戰的遺留。而設定中的日本當時需要這些廉價勞動力來為他們工作,所以日本才會開放接納這些人。但又因為日本在戰後實際正在走一中下坡路,那也就意味着這些難民的存在實際上是對他們本來就不富裕的勞動崗位的一種爭奪,在這種關係矛盾下,才會出現諸如此類的犯罪活動。


    (而在電影中,難民區則被單純簡化成了一種存在)

而事實上,這正是一種反烏托邦的社會對立關係。究竟難民的思維才是主體,還是社會本身的秩序才是本源。發生在這種賽博朋克世界下的衝突到底是像斯嘉麗那樣子對自由地體現,還是單純的只是計算機體內錯誤信號和漏洞形成的一種無意義的破壞?在思考攻殼的劇情本身的時候,我想不能夠忽略的應該是這一層面上的問題。這也大概是美版真人版未能夠在口碑上超越先前的動畫版的最大原因——美國人搞錯了賽博朋克在這部片子里的本質。


(對於原作黨來說,電影的這部分台詞,可能是對這部電影偏離原作的最好諷刺)

當然,既然魯伯特·山德斯導演認為真人版攻殼是按照他的理解來說的,我也想就此理解來談談我標題里寫到的那個部分,也就是動畫與真人版最大的區別——是靈魂在攻殼中,還是攻殼中產生靈魂?

 

【“Ghost in the Shell”直譯為“軀殼中的鬼魂”,不過“Ghost”一詞也是《攻殼機動隊》中的術語,指義體無法複製代表人類個性的意識。人造的義體、假肢、電子腦不過只是“shell”——一個空殼,無法複製的Ghost才是真正定義每個人存在的“靈魂”,沒有Ghost的機器人或者仿生人僅僅是由人工智能驅動的哲學殭屍,並不是真正的人類。《攻殼機動隊》世界中的義體化、電子化人類就相當於“Ghosts in shells”——棲息在人造軀殼裡的人類意識。士郎正宗稱,之所以選用這一名稱,是在向匈牙利裔英國作家阿瑟·庫斯勒致敬。】

 

以上內容再次引用維基,實際上也是我個人見解中必須補充的那個部分。在真人版電影中,素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被欺騙中最後去追逐自己屬於人性的那個部分的解放。


可以說,斯嘉麗的表演其實很好的塑造了這個情緒下的素子——她是冷酷的,因為她擁有機械的外表,但當她知道真相之後,她的表情又是充滿內容且變化豐富的,因為對於那個時候的素子來說,她已經不再只是個單純的義體人,她是一個裝在攻擊外殼中的靈魂,是一個以另一種方式存活下去的靈魂。


很美式,想當美式。我們可以說真人版攻殼探討的內容可能和TV版不同,但hanka公司的存在和片中四次的“需要少佐授權”,實際上還是在體現那種從打破限制,從限制中走出來,創建一種屬於自己的新秩序的感覺。問題在於,TV版想表達的真的是這樣嗎?


(番劇版的“Tachikoma的靈魂”)

在這裡,我想談談關於TV版中出現的那個萌物,對,就是攻殼車Tachikoma。在TV版的最後,Tachikoma一邊唱着《手心向太陽》一邊操作裝有處理他們的AI系統的衛星撞向核彈拯救那些難民。


    (塔奇克馬操作衛星時一起唱歌面對死亡的部分被很多攻殼迷說是止不住眼淚的部分)

在這段的歌詞中出現了許多的細節,比如攻殼車在強調他們自己實際上是擁有靈魂並且可以違抗命令做出自己的選擇的。同時在撞擊的過程中,一輛攻殼車嘗試備份他們的數據,但最後的結局似乎只有一個人備份成功來到了“Tachikoma Park”。


(動畫版最後的彩蛋,感謝彈幕的友情翻譯)

片中攻殼車那種類似孩童一樣的思維方式應該來說是整部動畫中最有意思的部分,他們相當萌的演出也成為了調節攻殼機動隊比較壓抑風格的緩和劑。可實際上,Tachikoma的出現才使得攻殼中的這個二元論問題變得更加明顯——Tachikoma是系統模擬的智能思維,肢體也是機械打造,作為Tachikoma,他們最後的行為到底是不是來源於自己的靈魂?也就是歌中唱到的那句“不管是蚯蚓還是螻蟻,或者是水蛭,大家都是活着的”這句話到底屬於什麼?是機械賽博朋克里的運算BUG?還是The Ghost in thr Machine的一種意象化體現?關於這個問題的思考,才是TV版攻殼機動隊和真人電影版攻殼機動隊這兩部電影最大的反差點。


(但我想,Tachikoma被當成靈魂還是當做BUG,在片子的這個部分早已經有了答案)

記得我在電影院看完攻殼機動隊真人版之後,我說了一句,這是空有攻殼的攻殼機動隊,他缺少了一個Ghost作為故事的最後支撐。或者假設將電影看做一個人的話,可能本片就像是“被清除記憶重置化的斯嘉麗”吧。

以上,我是長弓手地鼠,歡迎讀者與我進行討論,或者是在留言區告訴我你們希望我能夠以影評的方式解讀哪一部動畫作品或者哪一位鬼才,我將儘力給大家帶來更好的影片觀賞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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