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栢乡的首领夕睦,是个矛盾的人。他温文尔雅,却毫无人道。他意识到兔族的血液可以打破维度的界限,便下达了灭族指令;他收买卡拉玛之海的贵族,煽动提姆斯荒漠内乱,并趁机将这两个维度占为己有。

因被避难所内疯掉的同伴袭击,玉澄和阿道夫恰好被分在了一间病房内。狼王听了玉澄关于兔族屠杀的细节,把后牙咬得咯咯作响。阿道夫说他能理解玉澄的感受——提姆斯荒漠内乱时,他的伴侣和他的父母也悉数被害死。

“只要夕睦再在我们头上作威一天,和我们相似的悲剧就会不断重现。”阿道夫转向玉澄,“你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把恶魔送回地狱?”

“我当然愿意。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玉澄说罢,红了眼眶。

和阿道夫同病相怜的兔子被转移到特定的场所接受后续治疗。玉澄担心还在避难所的朋友,多次申请回避难所探望,都被拒绝了;没过多久,被阿道夫推选成“旗帜”的玉澄才知道,避难所在他离开不久就爆发了严重的传染病,导致兔族的全灭。知道消息后,玉澄足足两周食不下咽。他建议阿道夫严惩管理不善的避难所负责人,却被一句“对方早已畏罪自杀”噎住了抗议的话;他本想把朋友也引荐到阿道夫的同盟军去,从未想过自己进医院后便与他们永别。如果没有莱尔和阿道夫的轮流探访,玉澄觉得自己挺不过那段时期。

“夕睦驻扎在卡拉玛的军队昨晚被断了粮草,估计他们坚持不到三天。”此时的阿道夫正坐在玉澄房里喝茶,“我们可以等好消息了。”

自同盟军、元老院和夕睦作对以来,已过了十五年光阴。这些年间,夕睦的军队力量日渐式微,而玉澄则被大人们关在城堡内,几乎没有上前线的机会。

“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实地指挥的是谁?”玉澄问。

“是鬣狗族的一个少女。说来你可能不信,她比战场上的所有男人都厉害。”阿道夫转向一旁站着的弗雷德,“话说,弗雷德,你认识她吗?她叫伊芙,好像是你军校的同辈?”

“我知道,她是我们那届毕业的第四名。”弗雷德想了想,“成绩挺不错。我当年也只拿到第六。”

“有机会的话,还真想见见她。”玉澄说。

阿道夫离开后,玉澄从床头柜里找出袋瓜子,招呼弗雷德和他一起坐床上吃。

“殿下,你私藏零食的习惯是跟谁学的。”弗雷德无奈地接过玉澄塞他的零食。

“这瓜子盐焗的,好吃极了。”玉澄眨眨眼睛,“还有很多零食在柜子里,你要吃可以自己拿。刚阿道夫说的,你意识到什么了吗?”

“……我该意识到什么?”

“我有所耳闻,元老院在争取资源上有一手。”玉澄眯起眼睛,“弗雷德,当时在军校排你前面的那些学生都去哪了?”

“都去元老院那了。”弗雷德叹气,“没办法,元老院动作快得很,毕业前就在挖人了。”

“那看来,阿道夫速度也挺快,能把第六名的你挖过来。”玉澄眨眨眼睛,“你知道元老院这帮人是什么背景吗?”

“不知道,就觉得他们很有钱。”熊挠挠头。

“元老院就是对抗夕睦的大金主。他们要的都是最好的资源,但他们并不懂军事。阿道夫和莱尔作为同盟军的领导人,最了解怎么攻城掠地。目前双方各有实力,又有同一个目标,自然能互相制衡。”玉澄的耳朵晃了晃,“可是之后就不好说了。虽然元老院的目的也是要推翻夕睦的统治,但推翻之后,他们可能会和阿道夫竞争对我的控制权。”

“你的意思是,你的登基在元老院和阿道夫眼里看都是必要的,只是他们都只会想着怎么利用你?”弗雷德坐到玉澄的床上,从后者手中拿出一大把瓜子,“那么,我估计我们只能同时在元老院和阿道夫那积攒一定的情报,才能防止你以后变成提线木偶。”

“你说得对,首先就和你的校友伊芙套近乎开始。你和她是同期,应该能打开渠道。”玉澄说。

玉澄说得轻松,弗雷德也想得轻松。

但当熊族的骑士见到那个大喊“看老娘不把你们揍到啃屎”的鬣狗少女时,一时间就把搭讪的话全咽回肚子里。

少女扎着亚麻色的马尾辫,小雀斑洒在她的眼睑上,露脐的短上衣将她姣好的身材衬托出来;她浑身上下都极具女人味,可腰间挂着的匕首却在告诉周遭,她并不好惹。

“哦,这不是弗雷德里克吗?”伊芙先注意到了弗雷德,向他挥手,“听说你最近去伺候兔子了?这差事爽不?”

“我听阿道夫说你们断了夕睦军队的粮草,赢得干净又利落。我还没上过战场,就来这看看你平时怎么练兵的。”弗雷德没接她的话。

“阿道夫还在你面前表扬我?呵,我还以为他只会对元老院的战士挑刺。”伊芙伸了个懒腰,“我是去指挥了,可同盟军的士兵都对我爱答不理。断人粮草这事,还是我自己带着几个肯听话的女兵去做的。”

弗雷德想了想,继续往下套话:“元老院那边待遇怎么样?你们都实战过了么,我挺羡慕的。”

“我们挺羡慕你,有兔子养。元老院都传开了,你天天往他房间跑,精力充沛得很。”伊芙的话让弗雷德皱眉,“不过也能理解,玉澄有种中性美,战友们都在议论他,说他就算是男人,也可以满足男人。”

别生气,别生气。伊芙是在套话,是在试探自己对阿道夫和玉澄的态度——如果直接和她起冲突,也只会暴露自己的立场。弗雷德咽了口唾沫,尽可能装作不可思议:“我没想到谣言都传到你这了。我在你眼里像是这么容易就被满足的人么?”

“哦这样。”伊芙见没探出弗雷德的愤怒,便放下戒心,“我刚刚说的不好听,你别介意。”

“这算什么别介意,等下得赔我一杯酒才行。”弗雷德找到了突破口。

“好吧。”少女哈哈大笑。她伸了个懒腰,和她的下属宣布,今天的操练到此结束。

“朗姆宾治,谢谢。”

当天晚上,伊芙就坐在吧台旁等着弗雷德了。出乎骑士的预料,她竟为约酒特地换了身裙装,脖子和手腕上都戴着亮闪闪的珠宝首饰,一对祖母绿的耳环更将她的魅力衬托到极致。

“那我要杯一样的。”弗雷德在她身旁坐下,笑眯眯地说,“你还喷了香水?这么重视我这个老同学啊?”

“训练了一天,一身臭汗,不该喷点香水再出来玩吗?”伊芙耸肩,“在军校时我朋友很多,可一毕业,大家就都和说好的一样,断了来往。”

“这我能体会,毕竟刚当上骑士,自顾不暇。”弗雷德看向摆他面前的橙红色液体,“元老院看来薪水很高,不然你不会打扮得如此光鲜。军校时你不管造型还是气质都比较平凡,但现在用心打扮的你,比校花还好看。”

“你有注意到我?我还以为你只会对校花级别的女人感兴趣。”伊芙说,“你在军校女人缘很好吧?每次舞会或者聚餐,身边都是不同的美女。我们都觉得你是社交魔人,一定不缺女友。”

“谈过几个,感觉更像练手。”弗雷德苦笑,“甚至每届分手的理由现在想想都很幼稚,比如不给她买包,不陪她逛街,搞不懂她的少女情怀之类的。”

“你就没有主动甩过人?”伊芙对弗雷德的话来了兴趣,歪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也有,我当时,以对方不会做饭为理由分手过。”弗雷德捂住头。

“这么一说你至少都谈过四个了。你要是少花点心思在谈恋爱上,说不定早就赶超我们毕业的首席了。”伊芙扬眉。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军校谈出个结果。那些对谈恋爱特别认真的女同学,可以当朋友,但不在我的玩伴清单内。”弗雷德笑道,“等我啥时候心定下来,才会想认真谈恋爱吧。你呢?我记得你在军校也有个男朋友?”

“嗯,毕业之后就被他甩了。”伊芙的话让弗雷德差没被酒呛死,“他嫌我家没钱,够好笑吧!”

“嫌女朋友家没钱,这是个什么操作。”弗雷德挠头,“钱可以自己赚啊,他想吃软饭不成?”

“对吧!你也觉得过分吧!”伊芙说罢,将面前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伊芙和弗雷德的首次酒会,以恋爱话题贯穿始终。个人隐私适当暴露后,两人的关系也迅速拉近,宫内的人经常看见弗雷德和伊芙出双入对。他们训练完毕会互相打招呼,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再去酒馆谈天说地。照伊芙的说法,元老院的确雇佣了不少军校毕业的精英。这些佼佼者们不但要处理军队政务,还得处理元老院下派的私事。

“比如帮他们孩子写作业,给他们抢特价大酬宾的礼券。”伊芙的话让弗雷德愣了老半天。

即便伊芙爽朗、大胆,晚上九点半也是她给自己定的宵禁,到点就必须回家。弗雷德喜欢和伊芙这类不做作又有原则的女性相处,也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没早和伊芙成为朋友。

另一方面,玉澄会将弗雷德从伊芙那获得的信息整理一番,并定期做总结。

“元老院那边招人肯定是有优势的,虽然他们安排的工作任务很杂,但给的待遇比他们向我们透露的要高得多,他们内部还有一套奖励制度。同盟军能自由支配的资金明显比较少,我只能拼情怀争取些热血兵。”趴卧室床上的玉澄叹气,“更多的资金肯定能招到更好的人才,可国库的钱都被元老院统一管控。要钱不容易。”

“咱们除了元老院,就没有别的来钱方式了吗?”弗雷德叹气。

“弗雷德,你那有渠道吗?”玉澄抬眼问他的骑士。

“我哪有啊……我可是海盗出身。想要海盗给资金,不是做梦吗?”

“海盗的儿子都能来打工,有什么办不到的?”玉澄哼笑一声,往弗雷德嘴里塞了块饼干,“赏你的。”

第二天早上,弗雷德身着便服,站在码头,一脸复杂。

他真没想到玉澄会打他家的主意。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和大海,突然觉得他此刻的心情,就和薄雾般迷茫——他不知道兔子想挖走他家多少钱,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家爸妈解释。

他父亲的船定期会在卡拉玛之海最靠北的码头停泊,购买武器和船具。弗雷德自从被母亲西尔维娅送去军校后,已足有十年没和父母见面。

早上八点半,熟悉的海盗船停在了港口。挂着熊与刀旗帜的巨轮刚靠近,码头的管理员便快步上前准备绳索和踏板。没过一会,黑发的熊从船侧探头,一眼就认出多年没见的儿子,倚在船炮边和他问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终于想起你爹了。”名为马克西米利安的黑熊嘴角咧起,但没有让弗雷德上船的意思。

弗雷德把站他身后的玉澄推上前:“老爸,你看这是谁?”

西尔维娅正在屋里看书,就被她撞门而入的丈夫吓了一跳。她还没来及问后者怎么回事,就听船长说:“我没想到弗雷德那么熊——他诱拐了兔族唯一的后裔!”

“那、那怎么办?”西尔维娅慌了神。

“只能说他不愧是我儿子。”船长笑得意味深长,拍了拍西尔维娅的肩膀,“放心,到时我会优先保证你的安全。”

十分钟后,弗雷德登上船,和父母说完原委,却见他父亲瞬间转为兴致缺缺,说要睡回笼觉,就把招待事宜丢给了西尔维娅。

“你爸还以为你诱拐了兔族末裔,兴奋得不行,结果你是找我们要钱。”西尔维娅忍俊不禁。

“我经常听弗雷德说起你们的事。”玉澄笑道,“如果你们在我这投资,我会给你们一些好处。详情看我写的方案。”

“字写得真好看。”西尔维娅接过玉澄的文件,看了一阵,慢慢瞪大了眼睛,“你的思维……和贵族们不一样。”

“我不是贵族。”玉澄回答,“我也明白目前的大趋势。元老院和同盟军都认为海盗百害无一利,打算以法律手段逐渐取缔——但我不这么看。海盗游走在各个岛屿间,他们对商业的嗅觉远比在岸上的灵敏得多。如果不鼓励这种贸易的发展,卡拉玛之海的区域经济只会被陆地经济所压制,这并不利于我接下来的计划。”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西尔维娅问。

“我总不能一昧仰仗开朝老臣的恩赐。”玉澄的双眼清澈明亮,和他演讲会上的神态别无二致,“我希望能够组建一支能够赚钱、能打仗、勇于反抗旧权威的阶层。他们将成为新贵族,为我所用。战后的国家将有无限可能;调动所有的人才尽可能为这个新国家效力,才能生生不息。”

“有意思。”西尔维娅眯起眼睛,“但是,你找海盗要钱,根本原因仅仅是,你急着要一笔目前你拿不出手的资金。”

“我理解。我需要给你们好处。”玉澄说,“利率的计算已经写进我的文件里了,按年来计,你看下是否满意?”

“利率我看了,要达成这种额度,你还要再努力。说句题外话,我们认为和未来的国王谈生意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可以,我们想为你们放贷。”西尔维娅的话让弗雷德一惊,“你能做到吗?”

“你们会暴露你们自己,和我本人达成贷款协议就够了。”玉澄将手放在胸口,“如果你们觉得我还不起这个钱,我还可以献出我本人……”

“阿嚏!”弗雷德的喷嚏暂时打断了玉澄的话。弗雷德的母亲愣了一会,揉着眉心说:“虽然你看上去的确是我儿子会喜欢的类型,但你毕竟是要当国王的,我怕国民对你们有非议……”

“……能做到的所有,比如为海盗争取合法权益,帮你们降低应缴税率等。”玉澄说完,西尔维娅耳根红了一大片。她立马踩了弗雷德一脚:“没事瞎打什么喷嚏!”

“打喷嚏都不行?”弗雷德一脸委屈。

“我会让弗雷德当上骑士团的团长。”玉澄的话让熊族母子同时转头,“他会拥有切实的权力。夫人,我知道你是贵族,你有你刻在骨子里的坚持和追求。弗雷德会同时拥有海盗的坚毅和骑士的荣耀。你们家族的荣誉永不会褪色。”

来了来了,卖儿子了。弗雷德见着他母亲嘴角微微上扬,明白他母亲已经被玉澄拿捏了。

和西尔维娅的对话持续到晚饭后才结束。玉澄和弗雷德走下甲板时,西尔维娅叫住了他们。

“玉澄,你以后闲着没事,可以来这坐坐。”西尔维娅笑眯眯地说,“我怀弗雷德时,一直想要个听话又聪明的孩子,可生下来的小熊根本不听话。”

兔耳少年眼里一瞬间闪过脆弱的神色;他还没来及回应,就听弗雷德在旁炸毛:“老妈!收起你满溢的母爱好不好!”

“你要是有他半点乖巧,我至于喜欢别人家孩子吗?”西尔维娅不客气地回怼。

“我也喜欢。”一直在旁沉默的马克西米利安忽然插嘴,“你带来的兔子乖得很,不像你,身上每个细胞都欠收拾。”

“你们什么意思?”弗雷德好气又好笑,“我才是你们亲儿子好吗?”

说得好听——可弗雷德的血亲,也只会为他着想。玉澄礼貌地笑了笑,再没回话。

“那只兔子,知道该怎么和海盗打交道。”目送玉澄和弗雷德离去,马克西米利安在船舱内说,“他在弗雷德和船员们打招呼时,特地找到我,和我说了些话。”

“说了什么?”西尔维娅问。

“他说,弗雷德在宫内太单纯了,需要有人保护他。即便他入了阿道夫那派,对阿道夫而言也只是个工具。”马克西米利安说,“我有所耳闻,玉澄的前一位骑士,对阿道夫忠心耿耿,最后死在了酒会上。那只兔子铁定做了什么。”

“……不会吧,他会做什么?”西尔维娅问。

“只是种感觉。”马克西米利安说,“就像我每次都能提前感知暴风雨一样。”

“我知道,弗雷德被他当成谈判的人质了。”西尔维娅沉默一阵,郁闷地说,“如果我们不答应,他就拿我们儿子开刀,轻则贬职,重则定罪……谈判失败的话,弗雷德对他而言用处也不大了。”

“算了。这点钱,做好本金要不回来的准备吧。但那只小兔子看上去很缺爱,我们反向怀柔,让他不忍心伤害我们就是。”马克西米利安讪笑。

“不知兔子吃不吃这套。”西尔维娅重重叹了口气。

回到王宫的玉澄洗漱完毕,进入梦乡,可没过多久就被噩梦惊醒。

他因为贪玩,没能见到在家的父母和妹妹最后一面;避难所中他两个要好的朋友,也在他被送往医院后,彻底离开了他。

因为没能亲眼见到他们的尸首,玉澄便总觉得,他们可能还活着。

大屠杀的场景,他已不止一次在梦中重温——在后山腰和朋友玩捉迷藏的他,远远地看到村内硝烟滚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小孩子藏起来很容易;被同盟军救下的幸存者们,基本都是小孩。其中有些早已被刺激到精神失常,受避难所条件所限,暂无法把他们和精神正常的幸存者完全隔离。

也正因此,某一天早上,孩子们被精神失常的同胞袭击。玉澄看到那个疯掉的孩子,在割伤自己的手腕后,伤口中的血液竟像虫子一样爬出来,张牙舞爪的。

“别看他。”身边的兔族女孩敏锐地捂住玉澄的眼睛,“爸爸说过,巫祝以外的兔族都控制不住那种力量。”

那种力量,到底是什么?

如果能控制那种力量,是不是兔族就不至于遭此横祸?

兔子从床上坐起,揉着眉心。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再怎么纠结都没用。

可他一抬头,就见窗户大开——蹲窗沿上的男人与他四目相对,把手指比在唇前,示意他安静。

男子一头黑发,血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有迫力;他头顶的狼耳和身后的大尾巴高高竖起,粗麻布外套、绣着陌生花纹的棉布内衬以及胸前没见过的矿石挂坠,足以证明他并非此处原住民。

“能告诉我阿道夫的卧室在哪吗?”狼族少年亮出手中弯刀。

“你怎么溜进王宫的?”玉澄面无惧色。

“就直接溜啊。”少年说完后愣了一下,“等下……你的兔耳朵……你该不会是那个幸存的兔族?”

玉澄用沉默回应。本欲找阿道夫的青年扬眉,将刀尖对准兔子。

“这下我可捡到宝了。衣服换好,跟我来。”青年咧嘴,“不然我让兔族就此绝种。”

临时起意,口出狂言——这人恶意不重。玉澄心里有数,便下床换衣服:“我可以带换洗的衣服吗?”

“可以,带个三两套吧……不对!怎么像我带你去郊游似的!”黑发的狼揉了揉头发,“啊算了,总之你快点准备好,我主要是找阿道夫,不是你。”

能够潜入起义组织大本营,这身手怎么看也不是泛泛之辈——抵抗只是徒劳,还不如保住个完好的身体,找到机会后再逃脱。

玉澄想,接下来他能做的,就是乘机摸清这位侵入者的身份背景,靠友好谈判让自己安全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