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王城,夕阳西下之时。

王妃立在城门上,着一身素白。在她那一头青丝之间,是一束乌玉发簪。

她眼角含泪,怔然望着北方天际,那目光,好似要能望见千里外的国都,好似能看清那个方向的一切。

那是魏国所在的方向,亦是她此生再回不去的故国疆土。

千里河山,无数过客。有人给山河添色,有人使日月无光,有人改他江流,有人塑他梁骨。母后曾于她远嫁南疆之际,于临别之时握着她的手说:熬过长夜,便能见到黎明;饱受痛苦,便能拥有快乐;耐过寒冬,便无须蛰伏;落尽寒梅,便能企盼新春。

此刻,她却再不盼春。爱的人已经不在,这世间便再无快乐可言,又哪有什么新春?

眼底,尽是此刻的殷红天际。

良久,王妃就这般静立远望。她的衣间,流过一阵又一阵的殇情。

又是半晌过去。

似是看得累了,她略低头,轻叹一声道:“苍天,你当真无情至极。”

说罢,她从一头青丝间取下那支乌玉发簪,珍爱地拿在一双素手之中,缓缓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温润的乌玉上雅致的金纹。

簪上,用赤玉雕刻的盛时海棠,在夕阳的光里凄美地绽放着,越发红艳。

王妃复又抬首,看了看这身后她生活了几年的南疆王城,半晌,她闭上了双眼,双臂一张,背对城外。

几滴泪珠,打湿了王妃脚下覆了薄尘的砖石。

“夫君,对不起,琳琅来迟了。”

一袭白纱飘落,乌玉沾血,碎了满天殷红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