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小巷内,伊格并没有太过注意脚下的尸体,继续前行。
他知道,一旦接近『开膛手』的工坊内部,那么诸如此类的尸体绝对不会少。
毕竟,因为有『工坊』的存在,这里的结构与外界大不相同,基本上很少有人经过这里,更别提那些警察了。
果然,经过一个拐角,来到稍大一点的巷子内,又有一具尸体靠在墙边。
但与上一具尸体不同,这具尸体像是刚刚死亡不久,穿着一身佣人的装束,身上的血液还未干枯。
是哪个贵族的贴身女佣吗,既然这样的话——
伊格刚想要搜刮一下女佣的随身物品,旁边的另一条巷内却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咿咿——!怪,怪物啊!」
听到叫喊声,他果断地朝那个方向跑去,全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离开后,身后的尸体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巷子内跑了一会儿后,果然看见了两个身影——一位肥胖的贵族和一个衣着简陋的少年,而此时在他们面前站着的,正是他第一次进去『工坊』看到的怪物。
浑身漆黑,手臂细长,满是尖牙的嘴大吼一声,眼看着就要扑向二人。
伊格稍动手指,怪物面前的地表就瞬间塌陷,下面的石子顺势缠绕住它的脚踝,将它固定在了原地。
「啊......啊.....」
肥胖的男人已经被吓地瘫软在地,几只手指强拉着旁边的少年到身前,嘴里还在大喊大叫着。
「喂!你.....你过去!你过去——!我不能死在这,我跟你这贱民的血不一样——!」
少年一脸厌恶,他想挣脱,奈何男人的手力气太大,牢牢将自己抓在身前,但在怪物的身后,他发现了一个身影。
就在这时,怪物腾空而起,发出恐怖的嚎叫,然而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站在身后的伊格。
——这样才对。
在面对威胁时,优先放弃猎物,才是『最佳选择』,这才是野兽啊。
伊格嘴角一扬,看着向自己手脚并用飞驰而来的怪物,转头向另一条巷子内跑去。
狭窄的巷子内,货箱杂物都被掀翻,身后的嚎叫声越来越近,伊格看准时机,一个转身,胸口处突然射出一抹光芒。
紧接着,红色的火焰喷涌而出,只听见一声巨响,瞬间尘烟四起,怪物被炸到距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地方。
怪物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眼看着呆在原地做出一个向前跑的姿势,准备下一次的攻击,直接扑倒伊格。
但此时它脚下的地面再度开裂,这一次是直接从裂口处生长出无数藤蔓,马上就缠绕住了怪物的身体。
『斯』
清澈的水流汇聚在伊格的手上,只见他瞬间飞出,一击便将怪物的头颅斩下。
几枚水珠拍在地面上,烧焦的地面蒸腾出一片白雾。
伊格将怪物的头颅随手扔到一边,头颅滚到角落,然后随着身体一并化为灰烬散开。
「还是.....没有实感啊。」
他看向空无一物的手中,感到有些无趣。
「什.....什么人在哪里?!」
少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伊格慢步向前走去,四周的阴影已经进数退散,暗与光的交叉线中,他看清了那个少年的脸。
「.....是你啊。」
自己跟踪摩尔斯那天,在人群中撞倒的人,跟眼前的少年别无二致。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慢人一步,也许快那么几秒,就能提前跟上摩尔斯。
「再见。」
想到这里,伊格从少年的身边走过,打算从来时的路返回。因为刚才发生的异响,恐怕已经惊动了工坊的主人,他可不想再被困在这里。
「等,等一下!」
少年在身后喊到。
「所以说等一下啊!」
见伊格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少年直接跑到他身前拦住了他。
「......让开。」
伊格有些烦躁,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等到工坊的主人察觉,走出还是有些麻烦的。
「——我,看到了。」
少年帽子下的眼神变得坚定,然后继续说道。
「刚才的火焰,还有藤蔓,我全都看到了。」
「你会用魔法,对不对?」
「....那个胖子呢?」
伊格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身后的死胡同,从那里没有传出任何有生命的气息。
「莫里森大人已经逃走——呃?」
正当少年说出『走』这个字时,伊格下意识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活生生提了起来。
——真是失算。
才过去两天,自己的魔术就被三个人看见了。
没有迟疑,在确认周围没有人的情况下,毫无征兆地一击袭来。
在少年的视角,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只能看见伊格毫无生气地双眸,散发着紫色的光芒,盯着自己。
壮硕的手臂让他逐渐喘不上气,双腿用力地蹬着,裤子已经湿透了大片。
——这个男人,远比刚刚的那只怪物可怕。
为什么?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吗?
当他发现这一事实时,已经太晚了。
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耳边只剩下心脏跳动的响声,仿佛在预示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但下一秒,伊格却突然松开了手。
「想起来了。」
「人类,是不能随便杀死同族的。」
少年跌在地上,随后感到一阵眩晕,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大口喘着气。
他的手脚没了力气,连站起来也很困难,浑身上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着,眼睛看向伊格,神情满是惊恐和意外。
少年不敢相信,刚才还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现在竟然想取走他的性命。
「抱歉,你可以走了。」
伊格蹲下身子,对少年说道。
「是『我』没有熟悉规则,这里没你的事了。」
少年没有犹豫,挣扎着起身就向巷口跑去,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啪嗒』
伊格听到动静向前看去,只见之前那具女佣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少年的身前,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玛利亚?太好了.....我就知道你——」
少年惊喜的抬起头,他以为女佣会像平常一样将他痛打一顿,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做梦。
因为哪怕在最低限度的生活,他仍想活着。
但随着一滴血水滴在头上,让他彻底楞在了原地。
「——诶?」
女佣的胸口不知被什么东西忽然贯穿,上方不断流着血液,而在缺口中央,赫然发出一抹诡异的光亮。
伊格感到不适,一枚暗色的雷霆直接射出,击穿了女佣的头部,但声音却仍未停止。
——鲜血泉水一般流出,她面无表情地仰起头,身体以不可能的方式扭曲着,周围充斥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骗人的吧........」
红色的光斑越来越亮,女佣的衣物和肉体都被逐渐撕裂,从内部钻出一个比原本体型大两三倍的怪物。
而那只怪物发出的蒸汽般的声音,正是伊格在捡到银色项链的地方,也就是名叫阿戴斯特的死亡地点所见到的那一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