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14时20分。

 

白日正烈,天空却沉寂无比,丝毫不见云影。

 

我用手遮住眼睛,望向上空。前方铁道路口的信号器叮叮作响,栏木紧锁通道。

 

轰隆声逐渐接近,列车卷起热风,舔舐道口前众人的皮肤。列车迅速掠过,衣物和头发剧烈摆动,旁人用手按住帽子。飞扬的尘埃与树叶中,栏木抬起,两边的人们一起迈出步伐。

 

我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公寓楼。第5层规律地散发出能量波动,如果是故意释放出这种波动的话,那真是大摇大摆。就算不被我感知到,也很快会被别人发现。

 

大概是五层。

 

迄今为止的线索都指向这片区域,高调行动只是节省了时间。信号器再次响起前,我走过道口,栏木在身后落下。

 

公寓楼下,门禁紧锁。我伸出手指,触碰门锁,释放出能量,然后拉住门把手,轻轻打开。

 

沿着楼梯上楼的过程中,能量瞬间剧烈波动起来,随即又再次消失。

 

这应该是欢迎仪式。

 

502号门前,左脚边有袋装垃圾,能闻到些许杀虫剂的柠檬气味。501号一切如常,现在是令人困倦的14时30分左右。我握住门把手,将能量注入其中,但它并未上锁。

 

的确是一切如常。这是非常普通的公寓楼,右手是组合柜,中间放着鱼缸。左手是厨房。我把门关上,走到客厅,没有理会厨房中传来的响声。门立刻被某种屏障覆盖,实际上,这里整个空间都是如此,不然血腥味早应明显无比。

 

沙发上摊着零散的肉块与内脏,卧间里亦然有一如此。

 

我走出卧室,向厨房说话:“这种手法是遗传?”

 

厨房内传来暴躁的回应,它推开门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不锈钢锅。

 

顶着三七分的油腻头发,方脸,驼背的瘦小青年把锅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腥臭味并未冲鼻而来。

 

“你要不要?”

 

“不了。”

 

“那我吃了。”

 

他开始用手伸入滚烫的锅内,开始狼吞虎咽。

 

“差不多该别用这张脸了。”我看着他癫狂地进食,向他搭话;“不过,你还是好好吃吧。”

 

 

“真难得!”他笑着抬头,“很少有让我好好吃的。”

 

“今天碰到了。”

 

进食时间持续了几分钟,期间只有呼哧声。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不会以为能逃掉吧?”它没有抬头,手捞向锅底。

 

我从口袋里取出两个指环,扔向他脚边。指环闷声落地,裹上半凝固的血,没能滚远。

 

“他们是哥哥还是弟弟?”

 

他仍然在吃,吞下食物的间隙回答道:“哥哥,只有哥哥。”

 

“所以,他们也许和你说过,你应该也知道早晚有人会来找你们,你们之间或许有某种——”,我双手比划一番,“沟通方式。”

 

低头看表,差不多该开始了。

 

我掏出老式手机,将信息发出。

 

他嘴里伸出半米的舌头,将锅舔净,随手把锅一扔,转身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

 

“我有一个问题。”他慢慢地拨弄头发,终于看向我。

 

“你干掉他们用了多久?”

 

他的嘴逐渐裂开到耳根,眼睛逐渐爆出,变得血红。实在是缺乏新意,各种电影的画面不断在我面前浮现。

 

今日大概第10次的能量波动,这次倒不如说是“暴动”,在我面前卷起漩涡,漩涡的中心,原有的三七分黑发在剧烈震动着,鼻子缩成两个小孔,张至耳根的嘴向前伸出,獠牙向前伸出,身体膨胀了数圈。

 

“你没听见?”

 

嘶哑的声音传来。我当然听的一清二楚。

 

“一人大概五分钟。”我如实回答,但话出口后就有些后悔,应该表现得更帅一些。

 

利爪划破空气。

 

侧身躲过后,身后的电视碎裂飞散。下一爪已经突至眼前,把能量构成的防护撕碎。如此速度,躲闪变得相当困难。

 

调集大量能量包裹自己,我直接冲向第三爪。

 

爪子和能量炸开,冲击将双方震退,随即又是一爪袭来。

 

毫无疑问,他封锁空间是为了和我拉近战斗,周围提前散布的能量就是跳板,让接近两米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内无阻碍地高速移动。

 

十分简单的战斗方式,与这三兄弟的形象很相配。

 

因此,我已经在这里注入了两股能量。

 

我将凝聚的能量向四周散射。他应该能硬接下这轮弹幕,然后再次袭来。

 

暗红的身影丝毫不受阻拦,闪电般地冲刺过来,挥下重击。

 

圆形的屏障化作环形,将再生的爪切断。从四面八方的墙壁射出无数光矛,将他周身刺穿,紧插在原地。

 

四周屏障被我破坏,很快警察就要来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被钉在地上的还在挣扎。

 

我从指尖射出能量团,打进它的双脚。

 

“在那些人进来之前,你就这样呆一会吧。”

 

我蹲下来,抓住三七分的头发,把手表放在它眼前,计时还在继续。

 

“四分钟左右,你比你哥哥们弱。”

 

突出充血的纯红眼框内看不出情感。

 

我把两枚指环放在獠牙脸前,再走过一旁检查它的手指。果然,指环不在手上。

 

“你真以为就这样能杀了我?”声音传来,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全身被刺穿而痛苦。

 

“你们兄弟果然都够蠢,你以为我是怎么拿到那两枚指环的?”

 

“你觉得你赢了?”

 

配合这嘲讽的语气,我走回它面前,在它脑袋前蹲下。

 

“至少下一步会赢。”

 

“下一步?”它的眼睛弯曲起来,“已经全被我宰了,还剩一个没回到这,如果你今天不来,我就把她一起宰了,反正早晚会回来的,你的下一步,大概是太晚了吧?”

 

“那我用你能理解的话说明一下吧。简单来说,首先,我不是来救人的;其次,就算把这栋楼的人都杀了——”

 

它大笑起来。

 

“对你这种东西来说,不救人就是不行啊!可惜了,如果能再多一会就好了!既然你不是救人,那现在把我放了,让我再多杀点,吃个够!你看怎么样啊?!”

 

它的肢体被我的能量吞噬着,无法再生。很快,整个身体都会灰飞烟灭,在那之前,必然是灼烧的痛苦。

 

稍久的沉默,似乎应和了它的嘲笑。

 

“怎么,没话说了?刚才不是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像你这种东西,是最蠢的啊!要不是我想要引你过来,你都找不到我吧?在你找到之前,你知道我吃了多少吗?你知道他们怎么求我别宰了他们吗?他们的惨叫,真是比现在你的蠢话更要好笑几千倍——你根本救不下来啊!”

 

空气中飞舞着蓝黑色的能量屑,它无法再笑了,转成了咬牙切齿的嚎叫。我刺穿了它的喉咙,再将能量伸长,刺至他的体内。

 

能量探寻找到了它体内的指环,将其扯出后,我把指环放在它面前,三颗排列整齐。蓝黑碎屑不断涌现,然后湮灭。阳光刻在凝固的血污上。

 

要是他叫不出声,可能才确实是输了。

 

就像现在一样。

 

 

 

门和阳台窗户被同时击碎,闪光与巨大的声波与紧随其后。

 

透过窗户,天际线还有直升机在靠近。

 

他很清楚“这种东西”会紧随而至。

 

稍微回头一瞥,果然。

 

枪林中浮现齐肩的黑色短发,眼睛闪着蓝光,同样黑色的机能作战服,手里拿着的却是不短的刀。

 

看来今天又是麻烦死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