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樣?醫生?」

看到診所的高木醫生取下眼鏡走進了候診室,我有些焦急的詢問着。高木將眼睛插回到了他醫生大褂前側的口袋當中,隨後將單子遞給了我。

「只是營養不良和過度勞累罷了,注意調理身體,不要長時間的熬夜和工作。」

「沒事就好...這孩子最近可能太累了」

確認沒有大礙之後,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身為責編的我自然是有着她家人的聯繫方式的,並且之前有着聯絡,不過如果真的是因為工作關係讓身體落下了疾病,那這孩子相當於是在用自己的未來在透支現在。

儘管透支未來這種事對於社畜來說是司空見慣的,但是對於一個高中的女生來說還是過於不公了。因為工作上的原因,我一直將她作為成年人來看待了但是畢竟她還只是一個尚未成年的高中生罷了。

「謝謝你了,醫生。」

醫生沒有說話,而是將費用單遞給了我。我稍微看了一眼之後,就將信用卡遞給了醫生。很快付完款之後,休息室裡面就留下了我和暮之霞兩個人在屋子裡面。

黑川編輯已經向我發送了多條LINE了,因為剛剛一直在照顧暮之霞的原因,因此沒有來得及回復他。將事情的原委告知了黑川之後,得到了他與印刷廠方面再度協調的結論。

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我不禁揉了揉眉心的位置。

我一直以來將其作為“合作夥伴”和“負責的作家”過於苛求了,而一直以來很少將她作為一個尚未成年的高中女生去看待過。這孩子在學校生活當中其實一直是“陰角”角色吧,其實我也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了。相比較於創作的熱情或者興趣,其實暮之霞對於創作最受影響的方面其實是因為對於現實學校關係的不滿。

不論是平常的對話還是行為上都是個孤僻的陰角角色,但是還是會對編輯進行徹底的騷擾呢,真令人摸不到頭腦。

LINE又震動了起來,劃開手機,結果發現是優衣發送的的消息:

「池田桑,我已經從便利店買了便當,還有剩,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手指在屏幕上稍稍猶豫了一小會兒,最終我還是打出了「今天估計沒有辦法回來了,工作上有很多事需要處理。」的字樣。

自從一起出去過後,優衣和我在LINE上面的聯繫就多了不少。不僅僅是簡單的問詢,有的時候也會相互詢問對方的情況,既有點像家人也有點像是朋友。托烤肉的福,可以肯定的是我和優衣的關係自那之後就變好了不少。

將手機放回到了口袋當中,面前的暮之霞還在熟睡。她十分安定的躺在床上吐息,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和平常的感覺大相徑庭,看起來竟然有一點冰山美人的冷艷感覺。

這傢伙真的是在現實里滿口黃腔的那個傢伙嗎?我的大腦甚至發出了相當的質疑。

如果在學生時代的話,這樣的美人很難不被人追求吧。不管是陰角角色也好,陽角角色也好,暮之霞其本人感覺總會被分配到班級中心團體去。或者說長相本來就作為學生的校內階層當中重要的一環打好分了,即使是在學校內不怎麼與人交際,也會被學生分配到所謂班級內的中心團體當中的吧。

「真是令人羨慕......」

稍稍嘆了口氣,我順手將旁邊的毛毯拿了上來。診所當中的空調溫度還是相當寒冷的,為了防止她二度生病,輕輕地替她蓋好了毯子。

困意稍稍湧現了上來,順手趴在了床鋪旁邊。儘管稿子基本修改完成了,但是作為編輯還是要進行核對和二次修改的。

先在這裡陪着她好了,等醒來之後還要繼續工作。況且作為尚未成年的女高中生,父母暫時趕不過來的情況下,代為看護也是一種責任。

說實在病床真的軟乎乎的誒...啊...好想睡覺。

眼皮就這麼逐漸沉重起來。

 

愛理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動了動身子,她感受到嘴唇有點乾燥,她想喝一口水。

有些渾渾噩噩的直起身來,向著床邊摸去,但是猛然間,愛理的手僵住了。

因為他摸到了一個溫暖的物體,甚至愛理還感受到了均勻的呼吸。

愛理有些混亂的大腦逐漸清醒起來,她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應該是在改稿子。而現在四周看起來像是在醫院,而編輯則趴在床邊上熟睡着。

看着他熟睡的臉,愛理大概能想到來龍去脈——可能是因為自己身體不好,而這幾天連續改稿子飲食不規律加上長時間工作導致自己累倒了。

以「暮之霞」之名創作作品的小說家矢島愛理,原本是個相當怯懦的人。

儘管現在在輕小說業界素來有「sexの猛虎」這一併不算好聽,但是相當新奇的稱號。但是小說家「暮之霞」這個少女本身完全是在靠妄想來進行的創作。

在剛進入輕小說業界,並且投遞出新人賞的時候,「暮之霞」對於一切抱有未知、好奇和憧憬。而後來經歷了相當多的事情,導致了跟當時編輯的不合,被強制要求改動稿子,而暮之霞本人又固執地不肯讓步,作品被腰斬。

當時本身要從「陰角」角色這一角色走出來的少女「暮之霞」近乎要放棄小說這一為她帶來了希望的目標,直到編輯池田將他一把從這種冰冷的絕望中拉了出來。

當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愛理還是在L-spring文庫的編輯部。當時舊的責編離職后,愛理握着新一卷小說的大綱茫然無措的站在接待室里,而正是剛剛入職的池田接過了稿子。

「不好意思,請多關照,我是你的新任責編池田」

當時那個笨蛋是那麼說的,而當時為了發泄被拋棄的惶恐和怒火,愛理幾乎怒吼着將最新一卷稿子用最下流的語言朝着對面的那個年輕人吼了出去。

原本愛理以為她的寫作生涯就該完結了。

但是那個笨蛋只是瞠目結舌之後,拼盡全力的擠出了一句話,抓住了繼續向下沉的愛理,對着她伸出了手。

「明白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修改稿件吧」

「...真是個笨蛋,一直以來」

看着在床邊熟睡的男人,暮之霞露出了微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