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夜……”
聽到這無比令自己熟悉的,如同拼合一般的詭異聲音,此時的陳革內心中頓時一股無名火起,好像心中名為憤怒的火藥被一個火星在一瞬間引爆了。
“這傢伙居然還活着……”
“看起來,我留在這裡確認情況的選擇是對的。”
“剛才我還看見那些孩子絕望的神情,沒想到幾秒鐘之後就和那拼合聲音重新見面。”
“真是氣人啊,現在的我,真打算用某種手段讓這傢伙生不如死了。”
陳革一瞬間把掏出手槍,指向了那聲音來源的地方,也便那頭顱堆成的詭異聚合體。
“等……等等。”
而在陳革將手槍的準星指向了那些頭顱的一瞬間,那原本憤怒的眼神中,卻瞬間閃過了一絲驚詫之色。
因為看他看見的是那些已經有了神色和些許生機的腦袋,那些孩子的表情中仍是一幅如黑色海洋中的絕望神情,但是發出的聲音卻是安魂夜的詭異聲音,就彷彿兩個極不搭調的元素被強硬的糅合在了一起一樣,好似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這傢伙把那些孩子的意志與自己的意志融合在一起,那些孩子變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陳革得知了這個事實后,一瞬間,感覺到自己沒有把手中的扳機扣下去勇氣了。
面對那吞噬了整個村莊所有人的隱生物,陳革會毫不猶豫開槍,甚至想要把各種小說中構思到的私刑都在它身上試一遍,讓這傢伙生不如死。
但是面對那些同樣是受害者的孩子,陳革卻並沒有開槍的勇氣。
並且陳革很明顯的看到 在那些孩子中還有一個他認識的熟面孔,便是在哪純黑之牆的範圍中他看到的那個孤獨的抱着玩具熊的少年。
此時那少年的眼神彷彿更加孤獨,就好像能夠流出純黑色的淚水一樣,他的半邊腦袋,已經變成了由劣質的粗布縫合起來的毛茸茸的卡通兔子玩偶面孔。
想到這樣的情況,陳革瞬間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媽的……”
“這個混蛋,居然對這些孩子做出了這樣的事……”
而此時,似乎安魂夜也感覺到了陳革的殺意,詭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
“等等,人類……你先別開槍……”
不過此時的語氣卻略微軟了幾分。
“冷靜一下,我知道你很想殺死我,但是,衝動是沒有用的……”
“你應該也知道,現在我的意識和這些孩子的身體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你朝這些孩子開槍的話,那麼我固然會死,而這些人類的孩子也會失去生命。”
那詭異的聲音陳述着事實,在低沉中,卻也彷彿盤算着什麼事情。
“我了解純黑之牆中的老東西…”
“它之所以能夠把你送進來,就是因為你答應幫助那些孩子,對吧?”
“所以……如果你把我連帶着那些孩子都殺死了,那麼你認為你回到純黑之牆中那個老傢伙還會放你出去嗎?”
詭異的語氣有些急迫,但是在這急迫中卻帶着一絲胸有成竹,彷彿再給陳革開出無法令他拒絕的條件一般。
“……”
而聽到那令人煩躁的詭異聲音的陳述,此時的陳革則是瞬間一震。
“等等,如果是像他說的這樣的話,但我確實不能開槍。”
“雖然我做不到那些孩子救出來,但是我把這些孩子打死在這裡,在通過純黑之牆的時候那也說不過去……”
“並且,我也狠不下心來把安魂夜和那些孩子一起打死。”
陳革能夠通過眼神來感覺到感情。從那些孩子的眼神中,他看到了那些孩子在絕望中,彷彿在渴求着不可能的救贖。
朝那些孩子開槍,陳革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即使也清楚那些孩子活着還不如死了好,但是嘴上說的輕巧,陳革可真的做不出來那種事情。
“可是,如果不開槍的話……”
陳革的面色凝重,他死死的盯着那些孩子的臉龐,希望找心臟似的找到那個藏在的孩子中的惡魔,解決現在的情況,但是這希望終究也是渺茫的。
“如果不開槍的話,說不定安魂夜會擁有一個新的心臟,重新生產出新的個體……”
“到時候我們整個小隊,所有人的犧牲與努力全部都白費了呀。”
陳革看向那些孩子人類的面龐與類似毛絨布偶的面龐夾雜的分界線,而那詭異的聲音在此時似乎已經消失了,陰暗的樓道重新歸於了寂靜。
陳革不清楚怎麼回事,他一手用手機將慘白的光束照在樓道的角落中,另一隻手拿着手槍,可卻在微微顫抖着。
然而就在這寂靜的時刻,一旁的珀卡卻突然發現了異樣。
“陳,陳革,小心!”
“珀卡感覺到了很危險的氣息……”
“也許這個安魂夜根本沒有打算跟你說什麼話,只是在拖延你的時間然後用其他的方法襲擊你。”
“這種事情,對隱生物來說很正常的!”
“什麼?!”
陳革聽到珀卡的話,一瞬間精神緊張起來,剛才自己因為思考太投入,以至於連警惕性都略微的鬆懈了,這可是一個致命的弱點。
手中的手槍朝着那些孩子的頭方向瞄去,感覺卻看起來像孩子的頭顱如同已經死去一樣,沒有了任何的神色,而周圍也是靜悄悄的,看起來那珀卡所說的危險期本便不存在。
然而,就在下一秒。
“唔?!”
一陣鑽心的疼痛突然從陳革的胸腔中傳來,它感覺到彷彿是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特殊的物質在不斷的攪碎身體里的血肉,那種詭異的疼痛,讓陳革一瞬間都無法思考了。
他低頭看去,卻只見在自己的身體上,一道黑色的細線在皮膚下面蠕動着,同時整個身體也漸漸地開始憑空多出了很多黑色的孔洞。
“這……這是?!”
在一瞬間,此時陳革忍着疼痛,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將自己的身體變成其他的形態,以緩解這種疼痛,雖然並不知道由內而外的改變形態並不能不能使自己身體內部出現的問題緩解。
然而,當他打算平復自己的心情進入一種特殊材質的狀態之時,那劇痛卻突然移到了他的腦海之中。
彷彿一種雜亂的思緒,帶着恐怖的疼痛,瞬間佔據了他的大腦,使他根本無法思考,也無法集中精神。
“啊……這……”
陳革感覺到,在那劇痛的同時,那詭異的聲音從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不是他的周圍,也不是從那些頭顱的地方,而就是從陳革腦海中說出來的。
“人類,你的隱生物猜的很對,我之前是在拖延時間。”
“在我將你的身體穿透的時候,原本就留了一部分我的細胞在裡面,我的心臟死亡時,那些個體細胞沒有了生命活性,但是因為在人體的內環境里,所以並沒有完全的消失。”
“而現在,細胞已經生效了。”
那詭異的聲音帶着一種狂喜,就彷彿是一個在壓上一切后得勝的賭徒。
“我的本體不在那些腦袋上,不在黑色的細線里……”
“現在,在你的腦袋裡啊。”
“……”
“什麼……”
一瞬間劇烈的疼痛中,難以思考的陳革聽到這樣詭異而狂妄的話,卻頓時感覺到了一陣驚訝與徹骨的寒涼。
他有可能會出現名為恐懼後悔的想法,但是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到的,只有自己的腦海被劇痛與聲音所佔據,似乎就連思考也變成了一種極為困難的事情。
如同幻覺一般的黑影出現在了視野中,那彷彿是他的大腦出了問題。
他看到,在漆黑的樓道里彷彿有無數黑色的肢體堆疊着。每一具肢體在身上都布滿了黑色的孔洞,但卻如同一個整體一般,彷彿組合成一隻巨大的蜈蚣,堵住了整個樓道。
那些黑色人體,堆疊擠壓在樓道的每一處。
在自己的身後,甚至就在自己頭頂的天花板上,雖然陳革並不能詳細地看清它們的存在,但是他卻能感覺到詭異的聲音以及如同預感一般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如同狂犬病對水的恐懼一樣,無邊的恐懼如黑色的海洋在一瞬間覆蓋在自己的大腦上。
他感覺到這寂靜的樓道中,四周全部都是黑色的身影,那些黑色的身影聚合在一起,每一個絕望的眼睛都在死死的盯着陳革,這其中還包括那些只剩下頭顱的孩子。
“沒想到我真的成功了呀,人類。”
“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像那些孩子一樣,把你的意志也歸類為我身體的一部分。”
“你人類中的異類,相信將你同化后,我的進化會上一個台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