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节目原创歌曲表演,请蔡徐坤同学上台…”

轮到他上场了,坤坤站在后台,从红色的幕布后望去,台下黑压压一片人,聚光灯聚焦在舞台中央的麦克风上。他知道就算不是自己的意愿,一旦站上舞台就没有退路,必须拿出最出色的表演。

闭上眼,深呼吸,向前迈步吧。一步,两步,三步……视线逐渐开阔,皮鞋在木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响,就这样慢慢地向舞台中央靠近。

这就是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吗?聚光灯亮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才适应。拿起麦克风,冰冷的触感传入指尖。

坤坤看向观众席,心脏开始狂跳,黑暗中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都会被看的一清二楚。

观众席上没有出现他期待的身影。

双手紧握着话筒,张开嘴巴,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呼吸却逐渐急促,心脏疯狂地向大脑泵血,大脑空空如也,耳鸣声逐渐加重,盖过了台下的议论声——他已经一动不动地站着许久了。

仿佛沉入大海之中,意识开始模糊

要歌唱啊!要舞蹈啊!灵魂被某种东西束缚住,动弹不得,越是挣扎,反而越是痛苦。

麦克风滑落了,砸在地面上,随之音响发出刺耳的噪声。

坤坤倒在了地上。

* * * * * *

坤坤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身边挂着葡萄糖水,坤妈坐在一旁陪着他。坤妈发现坤坤醒来,松了口气。

“妈…我这是…”坤坤用左手支起身子,背靠在床板上,有些力不从心。

“坤坤,以后不要没日没夜的练歌跳舞了,身子会累坏的,医生说你低血糖,这几天多休息休息。”坤妈怜爱的看着坤坤,从身边拿出保温桶,“妈特意给你煲了汤,好好补补。”

坤妈舀了一勺汤送到坤坤嘴边,坤坤会心一笑,伸出手接过母亲手中的调羹:“妈,我都这么大了,用不着您喂。”

坤坤一口将汤喝下,胃里边的温暖的许多,他将调羹伸向保温桶,打算再喝几口。

“妈,这汤好好喝啊!”

“是吗?我的手艺不赖吧?“坤妈听见儿子夸奖高兴得捂着嘴笑,“这汤是用邻居家买来的鸡熬的,那邻居还开玩笑说这只鸡会打篮球呢!这只鸡羽毛是挺漂亮的,我还有点舍不得,不过到要给我们家坤坤…”

“什么!”坤坤将刚送入口中的鸡汤吐了出来,瞳孔骤缩,忽然大怒,“你干嘛!哎呀!”

坤坤把输液管一把拔掉,几滴血滴飞溅在他素白的衬衣上。

“你…你杀了它!你杀了它!你为什么要杀它?”他大吼着,眼睛血红。

“坤坤,你怎么了?你理智一点!”坤妈不知所措地向后退。

“你要我怎么理智这只鸡…她…”坤坤哽咽着。

他夺过鸡汤罐,把它抱在怀里,金黄的鸡汤中浮着一个鸡头,他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发酸。坤坤提着罐子夺门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坤坤奔跑着,不断地发问,“它不是一只鸡,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坤坤在厕所对着洗手池狂吐,胃里吐的空空的,没什么东西可吐了,才停下来。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神情憔悴,面部扭曲的挤在一起,银白的发丝凌乱不堪地贴在他的额头上,瞳孔中无一点光彩。他紧咬着牙,低下头,用力地捶打洗手池的陶瓷台面,手掌通红。

泪水无声息的流下,汇聚到鼻尖,接着滴落,与哗哗的流水一道被冲走。

“跑吧。”就算这个世界残酷又不美丽,就算那些想要紧握手中的美丽之物终将会逝去,“跑吧!”有什么声音在心里呐喊:

“不要回头,只要向跑就足够了!”

灵魂的枷锁在这个瞬间四崩五裂,坤坤冲了出去,向着山岗。

* * * * * *

山岗顶上,身材高瘦的男孩跪在一个小土包前,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小土包上插了一块破旧的木板,上面没写名字。

男孩站起身,视线转向天空,仰着头,银灰色的发丝在强烈的山风中狂舞。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慢慢被剥离,随风逝去,又有新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充满他的胸膛。他远望着脚下的建筑,感觉自己身处很高的高空。

轻声地,向谁告别:

“再见。”

9月27日,夏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