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我不喜欢那人，但是……可喜可贺！”陈芊慧宠溺的摸着陈可卿的脑袋，“恭喜你又回到舞团大怀抱了。或许还可以和她也交上朋友。”
“别忘了我们几个都是你朋友啊！”卢申对陈芊慧的话进行了补充。
似乎是进入了一种圆满的氛围中，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浮现出一行大字happy ending，然后播出温馨的结束曲。
陈可卿却只是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林未都也是一副凝重的神色。
卢申和陈芊慧对视一眼之后才猛然注意到陈可卿的手。
自从刚才被李潇雨摘下之后就没有戴上手套，在达成了修补关系和回归舞团的条件之后，在李潇雨和陈可卿笑眯眯约明天再见已经过了五分钟的现在……
该出现手的位置仍然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陈可卿的症状仍然没有恢复，甚至没有见到好转。
假如陈可卿现在就当众脱下衣服，展现出来的绝对不是春光乍泄，仅仅只会有一颗孤零零的头颅悬在空中这样的惊悚场面。
小目标的达成使得大家都暂时性地沉浸在圆满和成就中，但却忽略了这个小目标丝毫没有推进根本目的的现状。
比起无计可施更然人不能接受的是做了一件完全无意义于目的的事，何况还是花了大力气。
场面一下子就僵了下来，竟然还要更胜李潇雨在的时候。
外面也是一样的安静，搬东西的小孩早已离去，几盏路灯下面的长椅空空，一只孤零零的飞虫绕着光束飞舞。
看起来无边无际的夜幕，竟然只因为这几处在校园里都显得星星点点的照明而无法闭合住吞噬的大口。
“兴许……等等就好了。”
但很多时候，“兴许”这个词可以约等于“不会”，大家都有气无力地拉椅子坐下，连卢申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无精打采地围坐在圆桌前，即使不相信，几个人这时候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时间。
「兴许，真的等等就好了呢？」
也许自己就是戏剧性的万里挑一。
陈可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黑色的小靴子上半部分是袜筒，下面是仿乐福鞋的设计，脚腕处则是一个黑色的搭扣。黑色的袜筒比袜子要厚重许多，也因此没有油腻的光泽，反而黑得有些神秘，仿佛是内里的秘密溢出来的神秘感。
秘密大概还能遮掩下去，但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也会完全藏到所有人都不会注意的死角呢？
“所以……许舒雅那边就那样冷处理吗？”
“怎么着？再把这些也和她说说？”
“我和未都本来是打算要和她谈的……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李潇雨。”
“她不是挺快意恩仇的？怎么到那边就冷处理？对可卿的时候就这样？说的倒是好听。”
陈芊慧一脸不爽的样子，对今天早上李潇雨的话她还是耿耿于怀。
至于她到底说了什么，陈芊慧一个字也不肯透露，陈可卿则更不用说，身为被侮辱的当事人，她更是闭口不言。
就算把最要紧的问题，也就是陈可卿消失的事姑且搁到冰箱冷冻室里封存，单单和李潇雨就能好好相处吗？
互不喜欢，又有隔阂。
李潇雨嘴硬说那不是道歉，于是把与陈可卿的交往作为道歉的挡箭牌，还要加上一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前提条件。
似乎“我勉为其难与你做个朋友吧”就是她给出的道歉。
看样子是收起了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言语间却都是藏不住的傲气。
她只有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她说自己不会因为今天这件事因为陈可卿就改。也许反省都没有，这样自我的人，能和陈可卿相处下去吗？
和陈可卿这样另一种自我的人。
“诶？这是什么……”
声音出来的同时，一双手慢慢地捻起了桌子上散着的纸。
“许舒雅的微博啊……打印下来的。”
“……三月七号？……诶？许舒雅是……谁啊？”
糊涂了？许舒雅都不知道是谁？之前不都说过了吗？
林未都略有些烦躁，唉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
转过头之后吓了一跳，其他几个人也都是一样的反应。
因为方晓晓就在他的旁边坐着，此时正在看那几张打印下来的东西，自然又得体。
……
“方晓晓？！”几个人同时出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诶？我进来的时候卢申学长和芊慧学姐正在说话啊~方晓晓抬起头，很自然地看着眼前的众人，在她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那个……刚刚你们就在说许舒雅……她到底是谁啊？”
“你你你……穿墙进来的吗？”
“诶？为什么这么说……我可没有这种超能力的哦~我是从门走进来的。”方晓晓说着还指了指社团的门。
门处于关闭的状态，也就是说，她如果真的是从门进来的，开门和关门两个动作都没有被众人发现。
“因为……额，完全没有动静……”卢申苦笑扶着额头。
“啊……因为我动作比较轻啦……”
可是你从门进来坐到我们旁边也完全没有感觉，林未都心里这么发出了疑问，但又快速接受了她存在感薄弱的设定，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分到想方晓晓的事上了。
“所以……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林未都本来想问我们明明没告诉你你怎么就来了，但心想这样好像有点把方晓晓排除在外的意思于是改了口。
“因为蛮在意的啊……就想来看看情况……对了，可卿你怎么样了？”方晓晓把头转向陈可卿，投以方晓晓式的关心眼神，也就是没什么表情。
“嗯……我……还好。”陈可卿这么回答，但却没有抬起头。
因为自己心里就没有底气。
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怎么能说还好……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从你的表情里看出来不是那么顺利了哦。”方晓晓于是把脸转向林未都，“林未都你之前答应说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虽然今天都没说，但是……现在告诉我也算你没有食言。”
“那是……你爸妈不是来了么，再说，今天是你生日，没必要让你操心这些。”
“今天是晓晓生日啊？”
陈芊慧最是灵敏，立刻问起了方晓晓。
“诶……是倒是……但是现在我的生日不重要的啦~”
“总之，生日快乐。”
陈可卿和卢申也在陈芊慧之后表达了祝福。
只有林未都没有吭声，看着陈芊慧投过来的疑惑目光，林未都只好解释道：“我早上说过了所以……”
“啊？怎么只有嘟嘟你知道啊？”陈芊慧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方晓晓和林未都。
“可卿的事情林未都他也没跟我说诶~”方晓晓作以回应。
“啊！好啊，嘟嘟你两边都瞒啊，怎么像渣男一样！”陈芊慧看着林未都不满道。
卢申也立马附和。
“啊……不是……不是，别瞎给我扣帽子啊……”
林未都边解释边看着方晓晓，方晓晓仍然是一幅波澜不惊的平静，但是……怎么好像，嘴角有一丝笑呢？”
……
卢申和林未都又下去抱了一箱咖啡回来，今晚注定又是陈可卿的不眠夜。
她要与看不见的希望以及时间做着斗争。
林未都执意熬夜陪她一起。
他说“只要我能坚持一夜，你也坚持一夜好吧？”
陈可卿不说话。
但强撑着眼皮听大家唠着天南海北的屁话的样子，算是回应了林未都的话。
……
一夜就这么过去。
……
因为都死撑到天亮的缘故，在还没天亮的时候就已经没了话题，各自陷入到各自的沉默里，然后一起守望着凌晨的阳光慢慢驱赶黑暗，最后像乍泄一般完全升起。
方晓晓和舍友打了招呼，也陪在这里通了宵。
但她只通宵一夜，还算有精神，其余几人全都疲倦地趴在桌面上，眼神涣散，麻木地看着窗外的朝阳。
阳光平等地漫到每个人的脸上，把疲倦照得一清二楚。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逐渐到外面出现了鸟叫以外的声音。
那自然是来自早八人，
有男生的笑和女生的笑，
有自行车的铃，电单车的笛，
还有篮球拍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还有，手机的铃声。
Gontiti的1967，被陈芊慧吐槽过无数次：你这个声音太小容易听不见。
林未都拿出手机，晃晃悠悠地走向门口，如果现在再来一次相撞的男女偶遇，林未都有自信他可以当场就躺下，会晕过去也说不定。
……
接了个电话之后他才又回到这个刚照射进曙光的疲困的洞穴。
“谁的电话啊？”
“噢，舍友的。”
“没事吧？”
“嗯……问我早课上不上了。”
“还有早课啊……也正好，回宿舍洗洗然后去教室睡吧……虽然不舒服但估计你也听不进去课。”
“……我跟他说我不去了，让他替我签到一下。”
陈可卿这时候开口：“你去吧……
“没事，反正是学习通签到。人不在也没关系。”
话虽这么说，连着这几天，林未都已经旷了去年一整年旷的课了。
除了已经没课的陈芊慧，哦对，还有方晓晓。
剩下的三位这几天都旷了不少课。
林未都和卢申还有人能代签，陈可卿大概只能硬旷……再这样下去林未都都要担心她是不是连考试资格都没有了。
但更迫在眉睫的事亟需解决。
如果这件事解决不了，可能连人都要消失掉。
这么一比，挂科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我也不去了吧……”方晓晓随即作出了与林未都相同的决定。
“啊？没必要的，我们几个在就行了……”
“诶……你们也是旷课陪着可卿的吧……那我也可以吧？”
方晓晓露出了有点严肃的神情，但这“一点”在别人眼里是否是可见的就不得而知。
“我只是觉得……”
“毕竟我也是社团的一员嘛，而且可卿的事比较重要的嘛。”
“晓晓……”陈可卿有些感动。
“嗯？”方晓晓温柔地看着陈可卿。
“谢谢你……”
“嗯……要好起来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