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午后,又到了放学的时间。

巴德尔和亚瑟兴冲冲地窜到了学校后墙,他们又来找小猫了。

巴德尔特地准备了一些羊奶来喂小猫。在特里亚这个畜牧业发展还不错的小村镇里,羊奶还是比较容易买到的。

但是早在二人之前,就有人赶到了小猫那边了。

二人远远的看去,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和他俩畅聊许久的数学老师克洛玛。

就看到克洛玛嘴里叼着钉子,手中舞动着一柄小石锤。二人好奇地凑上去一看,发现克洛玛正在钉一个小猫窝的屋顶。虽然猫窝本身只有几块简易的木板制成,克洛玛在这猫窝外面还细心地附上了一层防水布,猫窝里面也垫着一层柔软的软垫。内层也也特地做了加高,防止下雨的时候水会进到猫窝里面。

“哇哦,克洛玛老师居然还会木工啊?”亚瑟看到这个精致的小猫窝,不由得惊叹道。

巴德尔看到也是很惊喜,笑道:“这就是理工男强大的行动力吗?”

克洛玛看到这俩小子过来,拿手边的木板给二人的脑袋一人敲了一下。他砸吧了下嘴,说道:“今天上课居然敢给我睡觉?好歹像昨天一样看看书吧?在我课上睡觉,是不是看不起我?”

巴德尔吐着舌头笑道:“诶呀,克洛玛老师,我们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此话怎讲?”克洛玛眉头一挑。

亚瑟自豪地拍了拍胸脯,笑道:“我们在别的老师课上也睡觉!”

克洛玛闻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俩都相当的聪明,千万不要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啊。”他一边敲着固定猫窝屋顶的钉子,一边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千万不要虚度光阴,不免浪费了宝贵的天赋啊。”

巴德尔侧过头去看了眼正兴致勃勃望着猫窝里小猫的亚瑟,自己只是仗着以前学过这些知识的优势而已,但是亚瑟不同,他真的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他的天分是远远超过自己的,如果亚瑟好好学习,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相当优秀的数学家吧?

这样想着,巴德尔脑补出了亚瑟变成秃头数学家的模样。那还是挺哈人的噢。

巴德尔和亚瑟把准备好的羊奶倒到小木碗里,放在了猫窝里的两只小猫身边。那两只小狸花似乎是闻到了味道,一摇一摆地爬到碗边,小心地嗅了嗅,便伸出舌头舔舐起碗里的羊奶。粉嫩的舌头把羊奶舔得溅起数滴,糊在了猫脸上。两只小猫争抢着羊奶,把爪子都按到了对方的面门上,还是不忘努力喝奶。

巴德尔看着正在逗弄小猫的克洛玛和亚瑟,他心里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居然让他没有半点回到自己世界的想法。

不过小奶猫确实很可爱。

......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到了周六,天空中飘落着如网一般密的雨点,在春云滚滚的苍幕下,凉风呜呜地驱迂着。豆大的雨点敲打着地面,尽情宣泄。

克洛玛撑着伞来到学校,不过今天是休息日,不是上班,而是为了看一下雨天那两只小猫会不会淋到雨。对于这俩脆弱的小生命来说,淋到雨可能就意味着生病,那就难办了。

他看到雨水顺着猫窝的屋顶滑落,没有半点渗过木板的样子,安心地叹了口气,感叹自己的手艺还不错。

小猫没有什么动静,克洛玛以为小猫都睡着了,便转身准备离开,但是猫窝旁边的一些痕迹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些被拨弄散的痕迹,上面还沾着一些什么.......这是血迹吗?

克洛玛眉头一皱,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他查看了一下周围,血迹,到处都有血迹,虽然是相当不明显的痕迹,只有一点很少的血,但是就连学校的围墙上都有。

他蹲下去,视线一点一点透过黑暗向着猫窝里面探去。

克洛玛手中的雨伞缓缓倒下,他的眼中透露着阴沉,眼眸之中倒映着一只正艰难地喘着气的支离破碎的猫。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猫的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语:“想活下去吗?”

猫的瞳孔像是在一点一点地扩散,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克洛玛缓缓从胸前拿出一个皮革袋子,那袋子里,是一柄漆黑的,闪烁着寒光的匕首。

......

巴德尔和亚瑟正在村外的林子里躲雨。

本来约好了今天一起出来训练神血术的,结果大早上就下起了大雨,真是让人感到头疼。巴德尔一点一点地释放风盾振干身上的雨水,也帮亚瑟风干了下衣服。

树下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躲雨地点,还是会有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二人头上。

亚瑟用金针在手指上刺了个口子,渗出一个绿豆大小的血珠。他笑道:“巴德尔,让你看看我新学会的技能!”

只见他指尖的血液瞬间蒸发成一丝水汽,二人脚底下的泥土躁动着抓住空气爬出大地,一点一点环抱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将二人挡在里面。

巴德尔看到这个土石罩子,不由得感叹亚瑟的天赋属实惊人。这才不到一个星期,他就能掌握这种程度的神血术了,心中略微有些不平衡。亚瑟确实是一个天才啊。

就在二人躲雨的时候,他们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咒骂声。

“它玛德,怎么这个时候下起雨来了?”

“你看到那小偷和矮子人去哪儿了吗?”

“没看到啊?他们去哪儿了?”

“真是该死的,白瞎了我的好事儿!”

巴德尔和亚瑟两人躲在岩石罩子后面,皆是眉头一皱。

这林子因为巴德尔和菲洛遇袭,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因为特芙娜时不时会带巴德尔来这里练神血术,所以能确定这里一般安全的。但是村上的人基本不会再走这边的路了。可以肯定,这伙人是在找他们。

“矮子?他特么说谁是矮子?我才六岁啊,还没到长个子的时候啊!”巴德尔在心里臭骂着,气得牙痒痒。

亚瑟听出了这群人的声音,正是之前嘲讽自己是小偷的人。

巴德尔发现亚瑟的表情非常吓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冲动,亚瑟。他们知道我会神血术还敢来找事,估计是有备而来。”

亚瑟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就在二人躲在罩子中想听听这伙人打算做什么的时候,这群人的聒噪声戛然而止。

“轰!”

突然一声巨响,罩在巴德尔他们头顶的土石罩子突然被打碎,一根散发着微光的铁棍赫然出现在亚瑟的脑袋后方。

“危险!”

巴德尔大喊一声,飞快拨下腕甲的机关,数道交错的气流将亚瑟压下身去,把那根朝着亚瑟脑后打去的铁棍移动轨迹扭向上方,擦着亚瑟脑袋上的头发挥空了。

巴德尔看清了,挥舞铁棍的人正是之前带头欺负亚瑟的人。

那根铁棍上面有光亮?是神血刻印,该死的,这家伙居然能搞到带神血刻印的武器?

巴德尔记得整个特里亚只有一家刻印店,是村镇中心的小街的丹普刻印店。这家伙是从丹普那里定制的这个?也不可能啊,定制一个神血刻印要花费不少的钱,这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是不可能负担得起的价格。

亚瑟眉头皱着,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居然把家里的刻印试作品拿出来打架,给丹普抓到估计免不得一顿打的吧?布里·丹普?”

丹普大婶的孩子?这下就说得通了。原来是偷的家里的东西......布里·丹普?应该是这个人的名字吧?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家伙的名字。

布里丹普猛地挥了一下手里的铁棍,嗤笑道:“在那之前,我会先把你打得说不出话来的。居然敢让我之前出那么大的糗啊!”

巴德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真不愧是小孩子,居然这么计较面子的得失啊。

他盯着布里丹普手中的铁棍,上面的刻印应该是加速和减重,还有韧性提升的刻印。这一棍子打在正常小学生身上,估计能断好几根骨头。

“真是顽劣啊。”

巴德尔的腕口流着鲜血,数颗风弹在指尖汇聚,旋转。布里丹普的小弟们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给他加油打气。

布里丹普看到亚瑟和巴德尔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他从拉开腰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物体扔向二人。

巴德尔眼疾手快,一颗风弹甩手打出,精准无误地打在了飞向二人的黑色物体上,一朵血花在空中炸开。

巴德尔和亚瑟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敢相信布里丹普扔来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像......一根断掉的猫爪飞来打在了巴德尔的脸上,他愣在那里,手中还有四颗风弹却没有半点动作。

亚瑟看着自己脚边的泥水里面的毛茸茸,却沾满血水,早已经僵硬,碎裂的小猫,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布里丹普看到二人的反应,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果然,你们很喜欢这小东西啊!”他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自己和几个朋友是怎么将小猫从猫窝中掏出,又是怎么将小猫的脑袋敲扁,拽着猫尾巴把猫甩着玩。

“你特么!”

巴德尔将手中的风弹一齐甩出,却因为思绪的混乱,没有一颗打到布里丹普。

布里丹普一开始看到巴德尔的风弹朝着自己飞来还害怕得一怔,结果看到巴德尔的风弹并没有打中自己,不由得大笑:“怎么,这么近都打不到人了啊?你不是很牛的吗?会神血术很了不起啊?”他一脚将小猫的尸体踹到一旁,双眼死死盯着巴德尔的脸,脸上挂着胜利者的表情笑道:“会神血术,你来一个起死回生啊?这小畜生一开始动的可欢了啊,就和它娘老子一样!”

布里丹普的嘴角扬起:“这下他们终于一家团聚了啊。”

巴德尔的眼中像是能吐出火来,他没想到一个小学生居然能恶劣到这种程度。他握紧了拳头,只想现在把布里丹普狠狠地揍一顿。

“老大!出......出事了!”

突然,布里丹普的身后传来小弟的喊声,他回头望去,却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几人已经被一股像是屏障一般的浓雾包裹。仅仅是数米外的小弟都看不到人影。

巴德尔的瞳孔收缩,他的全身汗毛立起,这浓雾来的实在是太快了,不寻常,实在是不寻常。

大雨天还刮着大风,身边的树被吹得肆意摆动着,树叶发出的飒飒声不绝于耳。但是这大雾却浓的吓人。

如果不是神血术的话,巴德尔只能想到一个东西。

使徒。

他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在这泥土上滴了两滴自己的血,揉散开来,洒在了自己的脚边。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围,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是致命的。

布里丹普慌了神,在大雾之中的小弟全都没了声音,他拿铁棍指着巴德尔的脑袋,吼道:“你个臭小鬼!你又干了什么!快把这雾散了!”

巴德尔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和雨水一起从他的面颊滑落。他面带苦笑说道:“这可不是我干的。我推荐我们三个现在最好同心协力,不然可能都得交代在这里。”

“啊!!!”

“布里!救.....不要......”

“救命啊!”

浓雾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阵惨叫,血肉被撕裂的声音,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噗呲!”

突然,一股鲜血从他们身旁的浓雾之中喷出,一张布里丹普熟悉的人脸从浓雾里飞出,又飞入了迷雾之中,发出了一声巨响。

亚瑟深呼吸着强行保持冷静,他知道如果现在和布里丹普开打的话,他和巴德尔都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局面。他侧过头去说道:“使徒?”

“估计是。”巴德尔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为什么森林里又出现使徒了?为什么偏偏是特芙娜不在的这一天?这只使徒还是那种巨熊吗?

疑问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巴德尔唯一清楚的是,这次的这个怪物,比上次的雪熊杀人更加果断,迅捷。

突然,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从他们头顶掠过,卷起一阵凉风,几块碎肉落在了三人面前——那是不知道谁的什么器官。

刺鼻的血腥味冲入亚瑟的鼻腔之中,一股呕吐的感觉涌出,他捂着嘴强忍着,呼吸变得急促,混乱。

巴德尔并没有比亚瑟好到哪里去,他看着自己身边的那些未知的器官,这估计是刚才跟着布里丹普来的某个人的,肉上还散发着热气。虽然自己曾经经历过生死关头,但是巴德尔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

布里丹普却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他鬼叫着抛下自己的铁棍,冲入迷雾之中。他的脑中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逃走,必须逃走。

“草!”

看到布里丹普冲入迷雾,巴德尔臭骂了一声,但是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寒意。

一对猩红的眼睛正在迷雾之中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