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馆于早上九点准时开场,而门口的队伍在八点就已经排起。
门口的看守人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张表格和一个大桶,干起了顺带的场外活。
“下注的通通来我这边。”
在风气堕落的霍德尔城,赌博一类本该存于暗地之中的行业,如今也是被大胆地搬上了台面,并大受欢迎。哪怕是城中最为安分守己的一批人,也会偷偷让自家的小孩赶在人群前提早去给看守人汇报自己的意向。
“早上好,看守先生。”
“哟,格兰治先生,您也对拳赛感兴趣?”
“是我家少爷的意思。少爷他晚些亦会前来,我便提前先过来为他做点准备了。”
格兰治从口袋中掏出数张金色钞票。
“这该有千把克托了吧?小少爷这么看好博古派恩?”
“少爷认识的人毕竟不多,他总还是会支持一下的。两千克托对他而言也只是挥挥手的小数目而已。”
“那我就收下了。说实话,您这么投一大笔,假如那个小子赢了,那屈指可数的几个压他的可都要赚翻了。投入一百不到却能赢来够花半个月的奖金,真要想想还确实是挺幸福的。”
格兰治的视线往不远处一瞥,正好看见戴伦走进场馆,背后是偷偷跟着的吉米。
“那就是今天的挑战者吗?”
“是啊。那小子昨天还在这里练了快大半天呢,估计很紧张吧。”
“倒也可能是为了赢得更畅快吧。对了,等到入场之后,还可以再来下注吗?我想进去再多观察下那小子。”
“随意。这座城都是您说了算,还何必要来问我呢?”
场馆内座无虚席,正如吉米先前所言,观感最佳的一排早已被内定,而这次出乎意料的,是全由陆军的人所坐满。哪怕是以往每场必到的会员们,也只能嘟囔着坐到后排。
“久等了。想不到这里的东西那么齐全,付了入场费就吃喝不愁,可以的话我也想住在这里天天看戏啊。”尼克快活地拿着不少小吃,不忘分一点给一旁蛮不适应而正襟危坐的兰伯。
“你怎么看着那么紧张?不会从没来过这种大场合吧?”
“有吗?只是…感觉有点闷罢了。”
四周全是嘈杂的大喊大叫,酒味四溢。
“要多见识见识。等你走向世界,就会发现,自己所住的大宅院,可总是极少数人才有幸享受的。”
“这我知道。但是,你居然那么适应吗?”
“这个嘛,可以说是旧习难改吧。”
多雅和艾伦没有前来。艾伦不用多说,多雅则是极其抗拒这种充斥着暴力的场合,至于兰伯则是在想出理由前就被尼克强行拽来了。
“话说回来,你刚才去了那么久,不会是去下注了吧?”
“当然啦。看拳赛不下注,不就和说着‘吃饱就够了’然后顿顿饭只吃面包一样无聊吗?”
“不是你说的资金紧张吗…”
“别担心,我花的大多是我自己这几天挣来的零花钱,稍微搭上了一点资金,总的来说肯定不会亏太多的。”
“所以具体是多少呢?”
“先押了一百给博古派恩。”
“那好像确实还可以…那戴伦呢?你也押了他的份吗?”
“这个暂时不予透露。”
“?”
旧声响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兰伯被吵得暂且捂住耳朵,而尼克则是与旁人一样纷纷站起,高呼着迎接即将登场的二人。
不同于出场阵势就浩大无比的博古派恩,戴伦的身后此时连吉米都不见了踪影。双方的穿着都是一致,即赤裸上身,仅有的护具便是由陆军供应的训练拳套。裁判上前形式性地向二人交代规则,但二人都心知肚明,并非为了简单的赢,而是必须要见到一方彻底败北。
戴伦注意到,裁判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类似同情的意味,多少就了解了情况。
裁判与博古派恩的护卫们下场,戴伦直到现在才首次与博古派恩正面相见。
“想好你的遗言了吗?小子。”
“在给你收尸的时候会努力去想的。”
“您来了,少爷。”格兰治在贵宾室内等候肯特已久。贵宾室位于观众席最上方,一般都是留给平日下注最多的高级会员们所用,但如若肯特前来,那自然唯有他可以独居贵宾之位。
“果然还是这个位置最舒服啊。最适合看揍人了。”肯特还对于先前兰伯的反击耿耿于怀,但碍于面子,不能直接派人去找寻兰伯。于是乎,他正期待着看到一场激烈的拳赛,以发泄自己久违的不快。
“真期待把人揍到满身伤痕血流满地的景象啊。”
“相信我,少爷,那种景象并没有你所想的那般…美妙。”
吉米虽然身为陆军,但是与其他人站在一块时还是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都搞定了吗?”
“都是挺固执的家伙呢,不过也没人和钱过不去。裁判只会响应我们所提的暂停,那边的医生也不会加以阻拦,只会在比赛彻底结束时再来检查。”
“那就好,让老大痛痛快快地享受一场死斗吧。我已经等不及晚上被心情极佳的他请去喝酒了。”
“听说老大当真要把他打到亲妈都认不出?”
“你也知道,老大很久没被这么招惹过了。不,别说是招惹了,老大不喜欢任何人和他对着干,本来还差点要和那个西装老头翻脸。”
“真是可怕啊,老大他。”
“这种话还是少说点,说不定下次你就是被强行拉到台上的人了。”
双方开始交锋。
戴伦也如昨日训练一般,开始了高速规避,以借此观察博古派恩大致的速度。博古派恩也多少看出了他的心思,故意放慢了进攻速度。毕竟一是在气势上占据上风,二是也要懂得节约体力,尤其是在这无时间限制的一局定胜负规则下。
“别他妈再跑了啊!”
“打架啊!打架!”
戴伦的这种打法固然不讨观众喜欢。贵宾席的肯特也是,极为不满地摇了摇头。
“格兰治,去给博古派恩再加点额度。”
“少爷,虽然钱是小数目,但还请记得要理性地消费。”
“知道了,但别忘了这是赚钱。”
博古派恩虽然在容忍戴伦的躲闪,但还是计划性地在缩减戴伦的活动范围,最终将他逼到了擂台一角后,看准时机,从速拳改为了重拳朝他打去。无处可躲的戴伦,只能以拳对拳硬接下了这一击。
戴伦眉头紧锁,而博古派恩微微一笑。
戴伦奋力拉扯出空间,强忍住疼痛,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那一滴接一滴流出的鲜血。
在博古派恩的黑色拳套下,是他发动能力后长满尖刺的手。不少尖刺已然扎破了拳套显露出来,但后排的观众都难以看清。方才的一击,宛若数枚图钉插入戴伦的手中,但他并不愿意就此露出任何惧色。
“还真是下三滥的混蛋啊。”
“在我的场子,我定的规则,做客人的就老老实实接受这个道理吧。”
博古派恩转而将目标投向了戴伦的胸膛,而戴伦也还是得避免为尖刺所伤,只得以手臂将博古派恩的整支直拳挡开。一次失误,仅仅只是被击中一次,就是贯彻全身的剧痛。
“喊出来啊…你在逞什么强啊…”吉米心中无比迫切地喊道。虽然裁判与医生已被收买,但至少还有在场的无数观众可以指望。他们虽为赌注而来,但本质上也还是渴望公平的比赛。所以如若博古派恩过于光明正大地作弊,还是有极大可能会迫于压力而中止比赛。
但是没有人出来指出问题。
哪怕已经有包括尼克在内的个别观众,开始略微察觉到戴伦莫名的出血,但场上的戴伦还在装作若无其事一样地继续抵挡着博古派恩的强袭。
“戴伦他…是不是感觉状态不对啊?”兰伯也开始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博古派恩的手段看来起效了呢。”
“需不需要我去和裁判报告中止比赛?”
“没那个必要,裁判估计早就被陆军收买了。而且,那家伙没叫停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他多操心。”
“但是为什么…戴伦他要把这种不公平的比赛强行继续下去…”
“他不在乎比赛公不公平,当然他会保证自己是公平的就是了。你看他的样子,要我猜,他多半早就知道了博古派恩可能要耍花招,所以倒表现得挺自然呢。也确实是他的作风,哪怕知道有问题却不想着怎么去避免去调整,像我和你讲过的一样,只知道硬着头皮挺过去。”
“为的是什么?被他人所尊敬吗?”
“要赢。”
格兰治从他们身后路过,继续朝着下注处而去。
“哟,是要来加注吗?格兰治先生。”
“抱歉又得让你算一遍了。”
“小事小事。大家都是来赚钱的嘛。那么,是要加多少呢?”
“五千。”
“吼吼,不小的数额呢。两千再加上五千,虽然目前看这个赔率倒是赚不了太多呢…”
“不好意思,并不是给博古派恩的加注。”
“诶?那是…”
“给科拿特先生的份。”
博古派恩的单方面进攻还在持续。戴伦的上半身基本各处挂彩,也是因此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如此之多的伤口而感到奇怪了。但由于决定性的证据还未被指出,不少人出于私心还是不愿意站出来充当这并不一定讨喜的正义人士。
“求饶的话我可以放你走哦,前提是要跪下来磕头的那种。”
“还没到能享受胜利喜悦的时候,而且,那也该是由我来的…”
博古派恩无比享受殴打的快感。不同于打烂假人,他在看到流血这样显著的结果时会格外的兴奋。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频繁地举办拳赛,哪怕是单方面的碾压,却也总是能令观众大饱眼福。而这次,似乎由于与期望的落差过大,到现在欢呼声已经快盖不过他自己的喊叫声了。他也因此略显急躁,明显地开始了出拳的提速。
在这一瞬之间,戴伦托住了他的左拳,并反手卸下了二人的拳套。展现在观众们面前的,一边是血淋淋的伤者,一边是于手背布满尖刺的加害者。
博古派恩反应不及,完全忘记了掩饰这回事,他一心只想着把面前喘起了粗气的戴伦当场结果。因此,哪怕观众们纷纷站起表示抗议,也全数被前列的陆军所拦下。
“很享受吗?逞一逞英雄就满足了吗臭小子?”
博古派恩越是急躁,越是难以像先前几次发起有效的进攻。
“现在开始享受。”
戴伦出人意料地,首次采取了回击,更准确地说,是在俯身躲过一记直拳后,以同样且不输的力度直击博古派恩的腹部。但这次,博古派恩的脸上青筋暴起,他丝毫不能掩饰自己的痛感。
“戴伦他终于动手了!不过,博古派恩他反应居然这么大吗?明明看着也同样强壮的样子。”兰伯激动地喊道。
“是他所付出的代价。”
“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感觉他现在就是个人形刺猬了。确实啊,长着刺的一面足够保护自己甚至是对敌人造成威胁。但之所以尖刺如此危险,为的还是要保护那过于脆弱的另一面。”
“我…不是很懂你的比喻。”
“不是比喻啦…就是说,如果博古派恩继续发动天授力变成刺猬一样,那么他的确在进攻方面会获得显著提升,但同时,他也会像刺猬一样,有着脆弱又柔弱的腹部那一带。”
“就是说,为了进攻而完全舍弃防守吗?”
“正是如此。看起来这家伙平时遇到的都是大顺风啊,完全没有预料过自己会挨揍的样子。真是丢人啊,身为天选者却只知道放肆地挥霍力量,这也是为什么会被普通的人类所治的服服帖帖的原因啊。”
“但是…为什么他不选择收掉能力呢?既然因此吃亏了。”
“与其说他是拳击手,不如说此时的他更像是的赌徒呢。明明已经开始亏损,却依旧在说服自己,之后的尝试一旦成功,那么先前的失败就都会化作云烟。”
“的确…他现在毫无束缚,一旦击中戴伦一次,那么或许就能够直接取胜…”
“就看他在那之前能承受多少次失败了。”
自理智到狂暴,博古派恩在先前的进攻之中,无意间已然展示了自己全数的体术功底,因此戴伦虽然受伤,却也因了解他的所有招式,而总能找到相应的解法,顺带往他那依旧作为显著弱点的腹部来上一拳。
“妈的…一拳啊…再来一拳就够了啊…”
博古派恩已经痛得眼泪横流了,但是他每次挥动一拳的工夫,戴伦可以借机打上数次快拳。一般情况下快拳的力度对他这种壮汉而言宛如挠痒,但现在却与为自己的尖刺所扎而基本无异。
主动权完全转移至了戴伦这边,由于愤怒的缘故,他之后的每一拳都会比上一拳加重力度,在博古派恩站不稳脚时,他便直接将他直抵至边缘,从脸到胸地一顿强打。博古派恩靠着短暂的清新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接触能力,哪怕戴伦没有这个想法,自己也极有可能被打到走不出这个场馆。戴伦也无法全然克服疼痛,终会有无力继续落拳的一刻。
博古派恩擒住了戴伦的手腕,在彼此相互挣脱之下,两人之间重新拉开距离。随后,一同高吼一同向对方的方向奔去,宣告结局的一拳为各自所蓄而等待于对方的胸口上留下痕迹。
“我不需要占小便宜…哪怕是铁一样硬…我也揍…”
戴伦强撑着身体单膝而跪,同时唰的一声,博古派恩倒地不起,嘴角还不断留着唾液与血的混合。最后一刻,他总算想起了自己身为拳手的觉悟,以正常人的姿态朝着戴伦冲去。只不过,戴伦相较于他,更清楚要害的位置所在。
陆军面面相觑,裁判失望地摇了摇头,走上台去扶起戴伦,高举他的右手高呼道。
“胜利属于名为戴伦·科拿特的挑战者!”
全场欢呼。哪怕是距场馆外近百米的行人,可能也能清晰地听到震耳欲聋的“科拿特”三字。
“真是精彩的比赛啊,少爷。”格兰治一脸喜悦地说道。
“平平淡淡罢了。不过,至少向我证明了,博古派恩这家伙日子确实过得太舒服了。让个连小鬼都打不过的家伙来驻守霍德尔,实在是有点丢人现眼了。”
肯特在仆人们的护送下先行离开,格兰治走近窗边,注视着戴伦缓缓挺立起的身躯。
“可惜啊,我押给博古派恩的部分全打水漂了。”
“小钱而已,不要紧。再说你不也给戴伦押了钱吗?这下可以小赚一笔,晚上请他吃顿上好的庆功宴了。”
“你真的觉得是小赚?”尼克轻佻地问道。
“否…否则呢?”
“如果我告诉你,我实际上把我们所有的资金,都押给了他呢?”
兰伯一时不知该表达什么情绪。
“你!你居然真的全押了吗!那可是我们所有的资金啊!那可是整整…”
“的确。我向你抱歉,回去也会向他们抱歉的。赌得这么大,确实是我自己的任性了…”
“所以,我们到底可以拿到多少?”
“五万克托!”
两人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哪怕撞到了身旁的人,反倒也会加入他们一同欢欣庆贺。不止是钱的问题,对霍德尔人而言,他们总算感受到了些许黎明的预兆了。
“老板,可以快点上菜吗?我可是急不可耐地想花钱啊!”
尼克如约喊上了小队全员,包括了靠硬拽带出来的艾伦,坐在城中央的豪华餐馆内大吃特吃。多雅与兰伯尚且注意餐桌礼仪,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素菜时,尼克与艾伦早
已直接放弃餐具,徒手抓起肉食在那狼吞虎咽了。
戴伦的体质确实给人超乎常人之感。明明在比赛之中满身创伤的他,现在却还是照常吃喝,不时打一声响亮的饱嗝。多雅原本在看到他浑身绷带时还颇为担心,但也在他神清气爽地可以站起来随意活动起筋骨后打消了忧虑。
“戴伦…你真的…完全恢复了吗?”不止是关心,兰伯也有点被他野兽一般的吃相给吓到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吃饭是应该抱着享受的心态去的。因为外部因素导致吃不下饭可太让人难受了。”戴伦确实格外享受,说着平日不像他会说的话。
“良好的食欲是健康的证明之一。很高兴看到你恢复的姿态,科拿特先生。”格兰治轻声走上台阶,来到众人的桌前。
格兰治摘下了帽子,礼貌地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肯特在回家后从仆人处听闻格兰治把钱全都押给了戴伦而得以大赚,不知情的佣人们都以此来夸赞他的眼光。肯特虽心有不快,但碍于面子他也不好表露自己的心情,便简单地把格兰治打发走了,但同时也交代了格兰治要负责找到戴伦等人。短暂的推测后,格兰治即刻拜访了这家奢华餐馆,当然这种量级对于肯特家来说还是小儿科了。
“格兰治先生,您怎么…”兰伯看到格兰治格外激动,但又担心他是为先前的事而来而不敢多作声。
“真是巧啊,兰伯先生,以及多雅小姐。没想到你们与科拿特先生竟是友人。不过,毕竟英雄出少年,几位相识相知也似乎都在常理之中。”
尼克停下了咀嚼,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老者。
“您是来…找戴伦他的吗?”
“正是。科拿特先生,提奥伦多卿。请容我自我介绍,我是霍克蒙德家的首席管家格兰治,亦是肯特少爷在城中的代言人。你的英姿令我一生难忘,整个霍德尔城今晚都在欢呼你的名字,感谢你为民众献上了一场绝佳的演出。”
“过奖了。实际上只是单纯出于发泄地在扁人罢了,哪来那么了不起。”
“不,对霍德尔的人们而言,可不止是这么简单。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正义重新带回到了他们的身旁。”
“正义?”
“其实今天的比赛,我家肯特少爷也有到场观看。少爷他在敬佩你的强大的同时,也对于博古派恩耍手段的卑鄙行径深恶痛绝。因此,少爷他已经决定,要与博古派恩中队划清界限了。预计在这个月之内,博古派恩一行人就要彻底离开霍德尔城了。如若他的身体到彼时还未康复,那可就有他累的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需要被赶走的。”戴伦想起了吉米,还是有些在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亦知晓,驻守于此的陆军中,除了博古派恩一派的豺狼之外,也有不少心地善良却惨遭压迫的正直人士。今天早时,我收到来自陆军本部的消息,说是陆军将新派将领来对此地的驻军进行督查。我猜,是你和某些顺从派一起商量的对策吧?”
“随你怎么想,我不能把他们的秘密抖出来。”
“请不要误会,我很感谢你对于霍德尔城的关心。博古派恩一走,将大大减少我和少爷的管理压力。请容我,再次表示感激。”
兰伯看到戴伦的事情目前得到了完美解决,也打算借机把自己的隐患给解决掉。
“格兰治先生,那我先前的?”
“哦,兰伯先生,不必担心。少爷他只是发发脾气而已,并未太放在心上,你也无需太过在意。”
话虽如此,兰伯丝毫不愿为此感激,他认定这本就该是肯特的错,自己确实是为了团队而妥协了太多。
“什么?你们之前还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小故事吗?”尼克问道。
“啊…没有…只是,打过照面而已…”
“那就好,要真是惹出什么新麻烦,我可是要气炸的哦,兰伯老弟。”
“那么,剩下的两位绅士,是否愿意也在此告诉老头子我你们的姓名呢?”
“这家伙是艾伦,我叫尼克,就这样。”
“那么,姓氏方面呢?”
“没那么重要,都是普通人家罢了,和他们的没法比。对了,尤其是和您的更加没法比了。”
“我?”格兰治淡淡一笑,“被你所察觉了吗?”
“我的直觉没有那么靠谱,所以我更加依赖我所学的东西。很多人在历史课上只学了书上所记载的皮毛知识,只知道落魄的霍克蒙德家族。但只要稍微发挥一点探索精神,就会发现,霍克蒙德家族根本谈不上落魄一说。虽然在荣光方面大不如前,但是在附庸家族的支持下,在马劳建立一方乐土根本不在话下。毕竟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罗斯瓦尔德家族啊。”
罗斯瓦尔德家族,以银行业起家并闻名于世界的他们,同菲茨杰拉德家族及范德比尔特家族共称为世界三大富豪家族。罗斯瓦尔德银行遍布世界各地,身为海军的唯一创始人的他们,亦发展了强盛的造船业,霍德尔港所停的船只几近八成都隶属于罗斯瓦尔德家族。无数人都以为这是个无比现代化的商业大家族,却不曾想过它的背景,依旧是归属于骑士时代的残党之一。
“诶?所以格兰治先生也是…不对,如果说到格兰治的话那就是…”
“是您吧?罗斯瓦尔德家族的家主,兼罗斯瓦尔德银行总裁,格兰治·克伦威尔·罗斯瓦尔德。”
格兰治向一旁的多雅示意,给自己拉了一张空椅子而坐。
“需要加个‘前’。我已经把家族的事务全数交付给我的孩子们了,现如今,坐在你们面前的,确确实实只是服侍霍克蒙德家的一名老管家而已了。”
“但说实话,我没有想到的是,您居然还在这般服侍霍克蒙德家族。恕我失敬,我认为霍克蒙德家现今的威望,依旧来源于曾经的克里艾多时代,而罗斯瓦尔德,却是靠着现代的成绩与实力,获得了包括世界署在内的大多数人的认可的。而在这种情况下,您却依旧奉行着忠于主君的职责,实在是令人敬佩。”
“过奖了。我的主君巴斯特公,对我的恩情宛若再生父母。我早已承诺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是自己得势而动了私心,那便是骑士之耻。更何况,巴斯特公将他唯一的子嗣托付与我,我必然要全心全意地加以呵护,辅佐他成为像他父亲一般伟大的人。”
不同于继续专注于吃喝的戴伦与艾伦,兰伯与多雅的脸上展露着明显的震惊神情。很难想象,还只是阿斯达克学生的他们,前几日竟有机会由这位历史留名的大富豪所担任向导,而自己二人甚至还未能将他认出。
“话说回来,您当真只是来表示恭喜的吗?我总觉得如果只是如此,倒不需要身为首席管家的您亲自前来吧。”
“你可真是不简单啊,尼克先生。但也如你所说,这世上的确是没有无事献殷勤的道理。实际上,肯特少爷他有一个意愿,由我来代传达于诸位。”
“有报酬的话我们会考虑的。我们毕竟是学生,不会和钱过不去。”
“哈哈,我喜欢这种实诚的话。情况如此,博古派恩身受重伤,中队内部六神无主,必然是无法应对陆军本部的检查。但是,如若驻扎于此的陆军干部出现调整,那么理论上,是需要与本地的领主签署新的合约的。而现在,我家少爷,开始并不打算继续与陆军合作了。”
“您的意思是…”尼克眉头紧皱,多少听出了点眉目。
“肯特少爷他,希望戴伦先生留下,专治本地的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