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坐在一楼的楼梯间,台阶上。

不由得许许多多的事情浮现在眼前。

解除有形能力吗?

我在都市17年的遭遇,好像无论两个世界之间关系如何,有形能力一直影响着整个社会。

林:“没想到…事到如今。”

这与我半生息息相关,又好像毫不关联。

林:“如果解除了有形,那么【塔莱夫】会死吗?那种战争机器,我记得是靠有形能力生存的,还有玛其列,他是不是不会再因为有形能力的掌控而无奈的奔波?嘉克在天堂上会不会不再关注自己的死因?暗影们也可以不再为镇压有形能力与有形怪物而送死?”

我想起了太多太多人,可越想我越痛恨唯一苟活的自己。

呵,我说这些宅邸里的人都会听到吧?失策哪…

林:“哈,说话你们都听得到,你们说什么我却根本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过分哪?”

一声熟悉的响指声。

邢出现在我身后。

邢:“我可以给你一个可暂时屏蔽掉这个特性的【空间能力】,你要吗?”

林:“还不错,求之不得。”

我接过她的东西。

邢随意的陪我坐在台阶上,我心里惊了一下,又转瞬即逝。

林:“作为一个科学家,没有什么要为实验做准备的吗?”

我开玩笑地问她。

邢:“有,当然有,而且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但现在我只想好好跟你说说。”

林:“哇哦?就算是对曾经的受害者?”

我没有带太大恶意的调侃她,即使我心中的成见依然很多,但我现在愿意放下一点。

邢:“是啊,我的罪孽很深,但你愿意放下成见来帮助我,我对你非常敬佩。”

林:“啊,抱歉,我说了多余的话,不过主导的实验者要给前来帮助的研究人员下达什么任务?”

邢看了看这处无窗的一楼楼梯间,转过头对我说:“黑雾引导着怪物前来,我们只需静观其待,如果有怪物进攻就立刻出击。”

林:“你不是说各楼管理者会参与,他们会干什么?”

邢:“其中依然有人不协助我们,我非常头疼,但是现在那些愿意帮助的人会告诉我他们自身楼层的秘密,以方便我管理宅邸与操控实验。”

林:“开始搞不明白了,你能解决这些问题吗?”

邢:“不敢确定。”

林:“别拖成大事就好。”

宅邸,我有点明白不了了。

邢:“外面引来怪物的黑雾,就是【白兰地】老先生的力量。”

林:“嗯?原来如此。”

我拿走她给我的那个装置,有双手揣进口袋里。

林:“你…”

差点脱口而出,我又将话吞了回去。

书架,与其中沉淀的知识,无言的面对我们的缄默。

邢:“你并不希望待在宅邸里。”

我听完后,明白了她的意思,按下了那个装置的按钮。

……

几天后,宅邸外似箭若水的黑雾中。

走来了一个人,他披着一块披风,但是黑雾中的杂质染黑了那块披风,奇怪的是,那个人倒是一尘不染。

这里离宅邸的距离已经十分遥远了,看来黑雾的扩大比想象中强烈,而且意味着有形怪物在接近。

嗯,我来到了黑雾里面。

我在一处废墟坐下,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在几天前的对话中,我们秘密说了计划。

【开启装置后】

邢:“你意识到了,很迅速。”

林:“你给我这个东西后,我就知道有别的用意,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邢:“秘密行动更好,因为有两个人会干涉这件事情。”

我思考了一下。

林:“与我没有太大关系,就不用跟我说他们是谁了。嗯…你说说计划?”

邢:“我需要你在黑雾中探索有形怪物的动向,有必要时就战斗,因为你是用我的能力活着的,所以我会为你的身体外表形成一股我提供的【空间】,放心,除非我解除,那就不会分离。”

林:“呵,好吧好吧。”

宅邸是在地下的,露出的外表只是宅邸的冰山一角,但在我接触了一楼的大门后,一阵白光闪过,我便到了外面。

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真是活着又深知自己已经将死的感觉。

身后完整而空无一人的废墟被黑雾笼罩出死寂的模样,在身边连微生物都无法生存的黑雾环境,鬼知道为什么会引来那群怪物。

林:“…总比闷在宅邸里好。”

邢本人无法出去,她的幻影也无法坚持太久,只能靠让幻影的能力附身在我身上,一开始离宅邸不远还能保持脑中联络,但现在只能保证身体行动了。

虽然我也曾经历过一次在雾中的战斗,但现在想来,自己有一套他人提供的“生命防卫服”已经很好了。

这空间不仅能提供我生命,还让我不受雾的侵害。

我观察了一会,正准备起身,忽然,我感受到一股无处可躲的威压感,一步一步向着这个方向逼近。

但是我心中莫名其妙并不是很紧张,不过我还是拿起了【达尔尼娜】,冷静的去感受那股脚步感。

我并不是非常紧张,如果换作以前的我,肯定是直接撒腿就跑,但…这是一股熟悉的感觉。

记忆深处的一处影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缓慢久远,一点一点,如拼图般出现。

直到那个脚步感停下,碎片已拼出了全型。

而记忆中的人也站在了我的面前,怔怔的看着我。

两米高的身躯,沉重得无法想象巨剑,漆黑的遮住了它半个身体的盾牌,形似传说中温迪格的面具,厚重而蹒跚的步伐。

但何时,他…

我们在黑暗中对视。

林:“将军…!”

他拿下了面具。

……

二十年前,我曾留在他亲自指挥的军队,但在九年前,将军与他的军队全部死于异国他乡的行军路上。

我是没能跟上军队的幸存者。

汉元,我十七年前未到都市时的祖国,现在它已怎样了?

在我走之前,汉元将我看作祖国的逃兵。

将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只剩下你了吗?”

将军的脸被黑雾掩盖,而我也好像从未见过那面具下的脸。

他的声音…比十二年前更加沧桑。

他戴上了面具。

将军:“难道,你也变成怪物了吗?”

林:“事实上,我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我的精神,你说怪物的话,哈,我应该也算半个吧…”

我略微疲惫的声音,将这些话传给了他,他一语不发,只是看着我。

然后他突然缓缓向我走来,坐在我的身旁。

林:“以前也有听说过案例,死的人被有形能力,成为了有形怪物。”

将军:“嗯,当时整个军队只剩下我一个人,其他人都死了,消散了,我是被另外的有形怪物侵染,又有形能力的影响,被引导到这片毫无生机的地方。”

林:“我受人之托前来。”

将军:“…不愿透露也好,已经很久没见到故人了,就当老友相聚吧。”

林:“就可惜身边没有酒,有苦闷也说不出。”

将军向我摆了摆手。

将军:“能再遇,已经很高兴了。”

在说这些的时候,我早已默默按下了干扰装置,虽然在这个距离她应该听不到了,但是我还是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对方的话。

将军:“你变了很多,没以前那么有活力了,表情也带着一股悲伤,在吃人的都市里,你经历了很多。”

林:“只是我心里对过往老友的那一股火,从来没有被打灭半点。”

将军无言地看着我。

他巨大的身躯,破旧的披风,使它依然威严无比,仿佛记录着他征战的一生。

将军:“我的女儿可安好?”

林:“打听过,已经能独立生活,据说在汉元的某个地方。”

将军:“好啊。”

林:“将军,十七年间,您去了哪里?”

将军:“于林间,荒野行走,我因为有形能力死不了,但也无法再回到社会中去。”

林:“您当时行军…是去霜国。”

将军:“嗯,霜国的景色很好,但是一旦到了秋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唉。”

我长叹一声,十七年的遗憾停留在此间。

林:“折反吧,将军,去看看您的女儿。”

将军:“空留悲伤罢了…我太老了,已经不愿再做什么了,军人的归宿就是行军,还有沙场上,但我却无法死去,因为这有形能力所得了这下场。”

将军轻轻挥了挥手,巨大的手掌停留在空中,又缓缓放在那生锈已久的大剑上。

他的大剑已经生锈不堪,盾牌表面也磨迹遍布。

林:“但人终究得有归宿,将军,我受人之托要杀死与探测有形怪物的动向,为了将有形能力消除。”

将军:“…”

将军点点头,默许我说下去。

于是,我将实验的事告诉了将军。

良久…

将军:“我会被你杀死吗?”

林:“不…我没有这个打算,而且我也杀不死您。 ”

将军沉默了一下。

将军:“你要我加入实验,是吗?”

将军握紧手中的武器,站起来。

林:“嗯。”

将军宏伟的战力在我眼前。

将军:“我也了无牵挂,再帮帮你们也无妨。”

林:“万分感谢,将军。”

将军:“我不再是将军了,林。”

林:“…温特尔老先生。”

或许这是我能帮将军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将军会协助我们的实验,而成功之际,他也会寻找到他新的生活与目标,而不再拖着这【怪物之躯】行走在这世间。

我也很久,没有遇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