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落日庄园。

 为期十五天的滑板集训不知不觉间进行到了最后一日。 

按照日程表,今天的主要活动是集训结束后的表演赛,不同地区、不同学校的滑手代表们在场地上表现自己的滑板技术。

 既是成果展示,也是难得的炫技时机,许多滑手在场地上留下不俗表现,但不得不承认——其中最最亮眼的还是拉美队。

 作为自然地形适应最佳的队伍,不论是障碍还是平地,拉美队的实力都是一骑绝尘。 

在众人为拉美队的表现叫好之余,在观赛席上,两个五官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发年轻人,正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

 他们的着装颇具夏威夷度假风情,统一的宽大且色彩艳丽的衬衫短裤。

 “艾比盖尔,拉美队表演完,这个无聊的表演秀就结束了吧。”其中一个金发男子暂时把目光从手机荧幕中收回,瞥了一眼场上举得最高的那面绿色的拉美队旗。

 “还有一个自由展示环节呢,卡斯泰尔。”艾比盖尔懒洋洋地扶了扶快要掉到下巴的墨镜,“说实在的,我还挺想看到那个叫粘糕的来复仇呢,这种剧情我太喜欢了。” 

卡斯泰尔环顾赛场,并没有在现场发现粘糕的身影。作为特殊嘉宾,本可以不参加闭幕的表演赛,但卡斯泰尔还是来了,主要目的只有那一个。

终究还是逃走了吗,不过又一个胆小鬼。 

想起粘糕那天放的话,卡斯泰尔内心难免轻视。 随着表演赛来自世界各地的主角们落幕,现场音乐骤然切换成嘻哈乐。 

拉美几乎人人都能歌善舞,随着喧嚣的暖场嘻哈响起,卡斯泰尔来了精神,不远处就是音乐控制台,恶作剧心思再度上线。

 嘻哈乐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卡斯泰尔兄弟俩的Free Style。 

“哟!哟!Everybody,今天我们来到LA!”

“参加一场无聊透顶的表演派对!”

“现场看了一百双美女的腿!”

“还有……一个隐身躲在泥土里的胆小鬼!”

“粘糕?没错,他的名字叫做粘糕糕!”

“Oh No,buddy,胆小鬼叫粘糕!跟着我念:胆小鬼——粘糕!”

…… 兄弟俩一唱一和,在台上玩得兴起,卡斯泰尔手指挥动,指向人群。 

也就在这时,在卡斯泰尔手指之处,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说唱戛然而止,台下突然出现了粘糕瘦削的身影。

 “抱歉,我来晚了。” 粘糕缓缓抬起头,帽子下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睛,他晃了晃手中的新滑板,自信地说:“现在我们开始吧。” 

听闻当初那个狼狈的落水滑手前来“复仇”,不少准备离场的滑手纷纷又聚拢回来凑热闹。 

粘糕站在由庄园跑马场改造的赛道上,这条长约500米的赛道,每隔25米便矗立着两只木桩,上面闪烁绿光的,是智能测距仪。

 比赛的方式很简单,要求滑手手拎2大支香槟,以S型滑法穿过每一个木桩。过弯时,滑板与木桩之间距离小于10cm,可减少2秒钟时间,最终用时最少者即是胜利者。 

粘糕的对手是艾比盖尔。 因为艾比盖尔觉得自己的技术也能碾压粘糕,于是央求哥哥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他。

 “在这种场地,粘糕想赢太不现实了。”

“我压艾比盖尔100美元!”

“跟!”

…… 

粘糕没有理场边纷杂的声音,自他站上赛道,眼前就只有一个个障碍,风吹拂过他的脸颊。 

是个痛快较量滑板的好天气! 

倒计时归零,比赛就此开始!粘糕率先动作,踩着滑板拎着两支大号香槟滑出起点线,艾比盖尔稍慢一步,但从他的动作上看并不着急,稳稳地滑行出去。

 相比于艾比盖尔,粘糕虽然领先一步,但动作却摇摇晃晃。

 很快,在第三个木桩转弯时,艾比盖尔便轻松实现了反超!而反观粘糕,则是香槟意外磕到了木桩上,险些破碎,也中断了滑行节奏。 擦了擦额角淌下的汗水,在一片嘘声中,粘糕继续加速,完成未完成的比赛。

 “还是不行吗?”赛场之外,菜花注视着比赛局面,声音有些发紧。

希音拍拍她的肩膀,“给粘糕一点适应时间,也要相信你哥哥阿板改造的滑板。” 

菜花等人看到的可能是粘糕断了节奏并且被反超,但希音明显能够感觉到粘糕的适应快要完成了。

“风在还在吹呢。”希音喃喃自语。

 赛场上,粘糕感受着脚下的阵阵反馈,渐渐从陌生变得熟悉起来,滑板开始加速,并且滑板轨迹变得流畅起来。 

“粘糕这小子怎么让我有些看不懂。”卡斯泰尔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摆幅轨迹不小,可平衡与速度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而且……” 

滑板过弯时,与木桩的距离在一点点逼近! 

这是和Cobra(响尾蛇)滑法完全不同的方式,在卡斯泰尔看来,在阻力更大且不可控的土地上大幅摆动,需要超乎常人的平衡感,以及更快的滑行速度去填补距离缺陷。 

这样下来,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出现摔板的情况。 但现实是,粘糕已经逐步追上艾比盖尔,并在第十七个木桩的时候取得了超越!

 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距离终点不足100米,谁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有人在自然场地上居然快过了拉美队!

 “这怎么可能!” 艾比盖尔看着越滑越快的粘糕,在他的理解中,只有幅度减小、节约力消耗的方式才是应对这种地形最快的滑法,但显然,这一刻,他的观念被粘糕彻底颠覆了。

 当粘糕已率先冲向了终点,而艾比盖尔才滑向最后一个木桩。 因为焦急,艾比盖尔出现了严重失误,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摔倒在地,一时间酒瓶破碎,象征欢庆的香槟泼洒一地,像是在嘲笑他。 

“结束了。”

 艾比盖尔痛苦地闭上眼睛,本来想让粘糕出丑,结果小丑竟然是自己! 卡斯泰尔快步上前,一把扶起艾比盖尔,粘糕站在终点,胜负已定,不论用时还是与木桩距离最小,粘糕都是胜利者。

 “喂,粘糕,敢不敢再来一局。”卡斯泰尔舔舔嘴唇,看粘糕的目光开始发亮,粘糕的新滑法激起了他的兴趣。

 像是怕粘糕拒绝,又连忙补充:“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只比一招,输了我用麦当着全场给你道歉。” 

粘糕用脚尖重新立起滑板,表示他愿意比。

 “既然是闭幕表演,那就让它华丽一点吧。” 卡斯泰尔从拉美队员手中接过两桶稀释过后的油漆:“举香槟瓶太简单,我们这次提油漆桶一绝胜负,不允许抓板,还是之前的那个水池,跳过去,油漆洒出最少的人获胜,怎么样?” 

粘糕看了一眼面前满满当当的两桶油漆,想要滑行中一滴不洒显然不可能,关键在于保证越过水池的同时,减少上半身晃动幅度,让油漆尽可能多的留在桶里。 是因为看见自己滑板摆幅很大,所以这样对付自己么。

 表面上看,条件对于卡斯泰尔似乎更有利,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打倒他们,粘糕这些天可是做了相当多的练习。

 “没问题,就这样吧。” 赛场由跑马场转移到优雅的后花园,因为粘糕击败艾比盖尔的缘故,不少滑手转而开始支持起粘糕。 

前方信号灯亮起,意味着场地清场结束。 卡斯泰尔先行出发,为了积累跳跃的势能,卡斯泰尔选的出发点足足比粘糕远了一倍距离。

 小幅度的Cobra滑法让油漆始终保持在规律晃动但未洒出的状态,在逼近喷泉最后十米的距离,卡斯泰尔的动作开始剧烈起来,在努力保持双臂稳定的情况下,以Ollie的方式毫无花哨地跳过喷泉池。 

桶中油漆随着卡斯泰尔的动作泼洒在身上,花花绿绿,多少有些狼狈,尽管如此,两只桶中还存有一大半的油漆。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就连一旁观赛的手卷也承认,要是换成他来,估计油漆得洒一半。 卡斯泰尔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欢呼的人群身上,而是注视着粘糕,隐隐约约他觉得,粘糕那诡异的滑法说不定真可以创造奇迹。 

信号灯再度闪烁。 粘糕吐出一口气后,拎着油漆桶出发了。

比起卡斯泰尔兄弟,粘糕的滑法明显更具观赏性,幅度和速度更快,但也导致了油漆从一开始就洒出了些许。

 片刻之际,粘糕抵达喷泉前,在滑板即将撞上喷泉池的一瞬间,右脚点板跃起,油漆桶随之垂直抬升,整道身影擦着喷泉水柱,急速低空略过。

 随着一声脆响,粘糕精准地落在喷泉池的彼侧——整个过程轻盈得就像……幽灵一样。 

“剩的油漆居然比卡斯泰尔还多不少。” 众多滑手看着还在微晃的油漆桶感叹,粘糕的平衡力也太变态了些。 

这时,众人身后传来卡斯塔尔爽朗的笑声,今天虽然他输了,也没能让粘糕再度难堪,但心情却不错。

 比起戏弄无聊的蠢货,他更喜欢实力强劲的对手。 而现在的粘糕,令他刮目相看,有做他对手的资格,未来的选拔赛,一定不会寂寞了。 

“道歉,道歉!”人群中有人喊了出来。 

卡斯泰尔没有丝毫的尴尬,带着一身油漆渍跳上台,手持麦克风,伴着音乐,又开始了新一段rap:

 “听说有人想听我说,So sorry”

“Ok,这一次就让你得逞,Sooooorry,粘糕!”

“还有菜花和胖胖老男孩阿板!”

“不过奉劝你别太得意”“选拔赛场,Waiting for you!”

“让你见识双子星的厉害,把你虐到哭!”

“选拔赛场,Waiting for you!”

“让你见识双子星的厉害,告诉你,什么叫做,真的酷!”

…… 

他用自己的方式述说了歉意,但也再次向粘糕下了战书。

 人潮随音乐舞动,狂欢还在继续,希音和菜花来到粘糕身边。 

“感觉怎么样?”希音瞧着舞台上卡斯泰尔的表演:“他这在邀战呢,看起来你又有新对手了。” 

这种感觉…… 

“……还不错。”

粘糕扛起滑板,一脸放松,不露声色地弯起一丝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