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但又明显的能感觉到从什么东西中脱离出来。
直到光与热再次传递到我的眼中,自然的睁开双眼。
她站在铁丝网的里面,望着落日,长发和裙摆随着风飘动着,我深吸一口气,嗅到了空气中些许的潮湿和粘稠。
亲手写下的场景与现实重叠,诡异感充斥着我的大脑,迫使我去理解现状。
面前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她左手扶着铁丝网,面对着我。长发贴着她左手手臂,发梢和裙摆一起飘舞着。即使背对落日的光,我依旧能看到她眼角突兀的红色还有那双颤抖的瞳孔所诉说的不安。
“阳介。”她说着我的名字。惊恐的语气不断在加重。
“你怎么在这里。”双目失神。
“好像……多了一位客人呢。”
背后传来了另外的声音,是女生的声音。
我转过身,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生。校服制式的格子裙,贴身的白色衬衫,短发只到与下颚相平的程度,发梢自然的微卷,额前的刘海随意的撇着。
她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看着我,嘴边却挂着戏谑的笑容。
“你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她上下打量了我半晌
没有做任何的回答,或者该说她并没有让我回答的打算。又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那你一定不认识我了。”她笑着,戏谑的意味越来越明显。
不断的向我靠近,白色的衬衣贴了上来,甚至能够感受到隔着衣物所传过来的体温。发丝的芳香也随之而来
“我叫结城美里。”
结城……美里……
双手的手腕不知何时被紧锁住,深棕色的眼瞳虚咪着,表现出来的唯有警戒。
她就是……
“请多指教。”
只有那一抹笑容从未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上原从身旁跑过,径直向天台的门口跑去。
“上原!”
左手手腕甩开了控制。莫名的焦虑感涌现出来
她并没有因为我的叫喊而停下脚步,双腿自发的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只是右手手腕感受到了不自然的拉力,追赶的动作停了下来。
“放开我。”声音的沉了下来。
“你……和上原是什么关系。”
“这和你没有关系。”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也许,算是完全不了解。”
我并不了解她
“你觉得旁观甚至是协助恶意发生的人,算是什么人呢。”
“也许,算是恶人吧。”
也许她真的做过这样的恶行。
“很不幸,上原幸,她就是那样的人。我可以证明给你……”
不过啊……
“她啊……会将自己的过错都写下来,在被自己信赖的人发现时会流泪,会鼓起勇气面对自己所厌恶的过去,如果这样的恶人也是永远无法被救赎和原谅的话,我想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忏悔和悔过可言了。”
“她在我心中,从来都不是什么恶人,只是个有些努力过头,又有些软弱的普通女孩。”
她并不是在我面前的那般坚强,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软弱。
我用力挣开了她的左手。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并没有回应。
“樱井……同学,和你是同伙吗?”
“哈……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我揉了揉右手的手腕,继续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谢谢你。”
“你是在嘲笑我吗?”
“不……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吧。”
结束和结城的对话,耽误的时间太多,楼梯和廊道上已经找不到上原的影子了。
“刚刚有一个女生从这里跑过吗。”
“呃……好像往那边去了。”
“谢谢。”
不断地在询问和跑步的过程中来回跳跃。腹部和腿部逐渐出现了疼痛感,但是大脑却从所未有的清醒。
操场上并没有多少人,这里的情况似乎和我在的地方有些许差别。
“啊……刚刚好像有个女孩跑到校外去了。”
“谢谢。”
她会到哪里去,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询问着。
“女孩?不好意思,没看到呢。”
“好的,谢谢。”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橘色的暖光照在沥青路面上,在远处反射出亮眼的光斑。
那是海面所反射出的银斑。
难道……
驱使着双腿来到海边,沙被染成金色,落日消失在海平面下。
她正坐在海边,长发随风摆动。
在意识中看过无数遍的场景,如今正摆在我的眼前
我深吸一口气,往着她的方向走去,在离她一定距离的位置坐下,就像上次见到她一样。
海水起落,打湿了脚下的沙。
“你都知道了吧。”
“嗯……大体上吧。”
“那为什么还要来呢。”
“因为我想见你。”
“骗人……”
“我还想和你说话。”
“骗子……”
“我还想再多和你在一起。”
“不要再说这些骗人的话了,你知道我做过什么吧,结城她都和你说了吧,我是加害者啊,就是个纯粹的恶人。
“嗯。”
“救你不过是为自己心安理得。”
“嗯。”
“和你交往不过是寻求心理安慰。”
“嗯。”
“你不过是我自我满足的道具而已啊。”
“嗯。”
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你要在那种时候出现。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
“为什么不厌恶我啊……”
“因为我还有很多的不幸还没向你哭诉完。如果你想着这么简单就能将你从前做过的事一笔勾销的话,那是真的想得太简单了。”
“我会成为你的包袱,一直拖累着你,直到你愿意将包袱卸下为止。”
“你就这样带着这份不幸吧。”
“毕竟……上原幸的幸是不幸的幸”
“我真的可以吗……就算是这样的我……”
“你不会就这样离开吗……”
“这份不幸可不会就这么简单离开。”
她哭了,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落泪,但确实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