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先生,您好。”
“你好,森川先生。”
“听闻贵校成绩斐然,多年来优生率近乎百分之百,尖子生也是在全国考试中名列前茅,定是您的教导有方,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啊。”
“不敢当,不敢当,你过奖了,这不,都是各位老师的功劳,我只不过是出了一些小小的力而已,不足挂齿。”
“您可太谦虚了,贵校能有现在的成绩,您功不可没。”
“过奖,过奖。”
“所以我想让我家侄子来贵校念书,您看……”
“我记得森川同学他休学了一年,刚刚才恢复来着。”
“对对,是的是的。”
“我们学校的偏差值比较高啊……”
“这您放心,他在成绩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不然他现在就可以进行考试,来实测成绩。”
“抱歉上原先生,森川同学他是毕业生吧,我们学校的毕业班很少会加插班生的啊。”
“…………”
“好吧,校长先生,也是打扰到您了,但无论如何请您收下这份礼物,就当是今天打扰到您的赔礼吧。”
“…………”
“那我们今天就先行离开了,校长先生。”
“快和校长先生说再见。”
“…………”
“抱歉,校长先生,这孩子有些怕生。”
“没关系,我不介意。慢走森川先生。”
一个月后……
“好的,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可以放学了。”
随着老师宣布放学,学生们伴着嘈杂的喧闹声离开了教室,然后我也离开教室。
……
本来应该是这样子的。
“森川同学,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就在我准备收拾桌面上的小说时,她就来到了我的桌位旁边。我的目光越过她,直接捕捉到讲台旁,老师只是在收拾东西,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样子。再看向周围,虽然也有完全无视直接离开教室的人,但愿意留下来看看会有什么好事会发生的人显然占了大多数。将目光收回,重新看到面前的这个女孩身上。
神川莉奈。
班里比较受欢迎的女生。
“抱歉,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真的,不能听我说完吗……”
身后传来了带有哭腔的声音,以及感受到自己被一道微小的力度扯住的衣角。
还有眼前的不断响起议论声。
“我真的很想现在就和你说……”
“我害怕这之后我就没有勇气再和你说了……”
哭声逐渐减小。
衣角传来的力度不断变大。
议论声渐渐地增加。
……
接着,拉起的衣角被放下,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左手被另一只柔软的手包住。而我则被拉扯着走出了教室。
在那之前一个声音传到了我的耳中,不同于其他的议论声。
“啧。”
那是我在离开教室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声音。
同一日16:30
阳光的余韵还洒落在大地上,但风已经带有些许的凉意,也许是准备到冬天的缘故吧,阳光的热量,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温暖。
重复着走了有一个月的路线,来到自家公寓的楼下,一层,两层,三层。最后在一扇挂着317门牌的门前停下。阳光在铁门上扭曲成了一副蹩脚的色彩画,画中也混杂着我的脸,一股脑的糊在了作为画板的铁门上,让原本就异样的画面变得愈发的不可名状。我将手从口袋中伸出,随之响起的是金属碰撞之后的清脆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稍微响着回声。我将手在门上扣动了两下。
“叩,叩”
从食指第二关节传来铁门那独有的触感,坚硬且冰冷。
风有节奏的吹向走廊,暮光将地板上的影子拉的愈发的长。
……
“额,对。”
我将手再次伸进口袋,拿出钥匙。
“咔擦。”
铁门随着我的推力逐渐向里打开,眼前所见便是我在这一个多月住着的地方,也是我在住院前所住的房子。空气中的尘埃在阳光的映射下发亮,光也顺着尘埃形成了一条条的光路。
“看来要稍微打扫一下了。”
我看着空中的扬尘,自言自语。
“不过还是先准备晚饭吧。”
毕竟食物并不会自己出来。
量米,淘米,点火,浇油,打鸡蛋,开始煎。
重复着这一个月以来的动作,虽然并不丰盛,但最起码能吃,还不至于让自己饿死。
最大的原因是,我并不会做别的。
……
17:00
简单的将晚餐做完之后,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挎包,准确的说,应该是收拾挎包里的小说,因为那里面除了小说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将今天看完的拿回房间,再把明天要看的准备一下。如此考虑着的我将小说从包里面拿出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扇简单的木门,没有用于修饰的纹理,这样的门,应该就叫做普通吧,唯一能称作修饰的东西就只有那挂着的代表房间主人的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Yousuke。
一如往常的将手放在门把上,一如往常的旋转着门板手,准备继续迎接那一如往常空落落的房间的我,从没有想过所有的一如往常,其实都本不该如此。
“吱……”
木门响起并不那么让人愉快的声音。
落日的余辉径直的照射进来,突然的光照让我有些睁不开眼,待稍微适应后,眼前的景象却是橘红色与橙黄色的色块,一块接一块的拼接起来的世界,色块的亮度不断的提高,像那个夏天的太阳,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湿润。心脏毫无征兆的加速跳动了起来。
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我已经要忘记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只是隐约的记得,那时候的景象,就像现在这般,让人有些挣不开眼的光,白色的衬衫,粘稠潮湿的空气,黑色的外套,还有,下着的雨。
心跳慢慢平复,而后斑驳的色块不断的碎裂,相溶,最后扭曲成了现实。
带着些许凉意的风从床边那大开的窗户中吹进,两旁飞舞着的窗帘反射着黄昏的光,抹着一层淡淡的橘色。
而在背景的面前,作为主角的是一名未曾谋面的少女。
褐色的长发在此刻显成了暗红色,精致的五官上写满了诧异,阳光映照下的熟褐色双眸显得格外的醒目,眼角边散发着耀眼的光。
那是眼泪吗?只是这完全没有办法和现状联系起来。
一位陌生的少女在我的房间中,窗外的风捧起她的秀发,橘黄色的光让她的泪显得更加的晶莹剔透,也正好映出了她那端庄的侧脸。
看起来十分的唯美,在小说中说不定是一个比较好的场景,但放在现实中,却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也拜这诡异的场面所赐,我的大脑一度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看着事情不断的推进。
少女也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我能明显的感受到她的目光正在注视着我,细长的腿将她纤细的身体缓缓的撑了起来,接着,迈着有些颤抖的步子向我走来。
她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看到了她侧脸上那还留有的泪痕。
她慢慢的走到我的身边,手臂抱住了我的腰部,将脸埋在了我的胸前,身体也紧跟着贴了上来。
她将我抱住了。
“不要……”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要忘了啊!”
她在哭。
19:00
太阳被夜空隐去,天空终于是落下了他黑色的帘幕。北半球的冬季,对于大多数的城市来说,这个时间已经是晚上了。
对我而言,这原本是吃晚餐的时间。应该说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晚餐时间。但所有的原本都已经烟消云散,本应空无一人的对面正坐着一个女孩。
她正吃着我今天多做的饭。
直到现在我都难以接受我打开房门后所看到的一切。
一阵目炫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女孩。我的理智在拒绝着这小说般的发展,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无奈接受现实后。我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她穿暗红色的格子外套,里面则是带领的白色衬衫,胸前还系着深蓝色的蝴蝶结。
看起来像是校服一样的款式,但和我的学校的校服并不一致,应该是别的学校的学生。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在看她。
“多谢款待。”
将筷子放下,双手合十,表明她已经吃好了。
我想是时候从她那里问出些什么了。
“多做了一些饭,太好了。”
她笑着对我说,仿佛刚刚在房间里面的人从未存在过。
“虽然配菜没有多少就是了,只有一个鸡蛋可不够啊。”
眉稍稍皱了起来,似乎表达着不满。
“这本来就是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晚餐而已,而且我也不会做别的。”
“一个人啊……”
她看起来有些失望。
“那你的父母呢。”
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话,不像问句,更像是陈述句。
“他们去世了。”
我平静的给出了现实的答案。
“抱歉……”
“不需要道歉,我不在意。”
沉默像一只巨大的手,将我们两个捏住,让人有些窒息。
她的脸有些阴沉。
我将话语权再次握在手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不认识吧。”
“诶。”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记得我还在学校,醒了之后就到了那个房间里,然后你就进来了。”
她解释着。
依旧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回答,对现状毫无帮助。
“你好像不是附近的学生吧,你的校服。”
我扯了扯还穿在身上的校服,问道。
“和我的衣服不太一样……”
我的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这里是Q县,你家在哪里。”
……
“我……吗。”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有些迷茫的在游走着。
脸上挂着笑容。
但很快,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不对,Q!”
她提高了音调。
“我家在F县啊。怎么会离这么远。”
F,如果她没有说谎的话,那她估计就是在国内走了一圈到了这里。
“怎么办,如果这里是Q县的话,那我今天不就回不去了吗,这样他们会担心的。”
她卷着长发的末梢,有些不知所措,而后就像是放弃了一般,将脸趴在了桌子上。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在这里住一晚好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是吗!太好了!”
现在又有些高兴的将双臂举起,就像是喊“万岁”时一样的动作。
我有些跟不上她的情绪变化。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森川阳介,你呢。”
“上原幸。”
“不幸的幸。”
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