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的响起，数学老师收起手机拿着试卷离开了教室。
嘈杂的教室一瞬间更加喧哗了，张槿也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将手里的试卷重新放好在我的课桌上转过身开始准备下一节课的内容。
淡漠的态度似乎不想让我和她有太多的交集，说是内向吧也不太像内向的性格倒像是因为某些事情而导致的整颗心都封闭了起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左侧用粉笔写上的课程表，下一节课是自习课，也是专门给我们来写作业的一节课。
“自习课，就没有搭话的理由了！”
数学老师走的匆忙并没有留下数学作业，这也就意味着我和张槿的交集仅限于此，如果没有其他的话题就没有更有效的交流方案。
“那个...张槿同学！”
“嗯？有事吗？”
她扭过了头，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一双黑色的眸子也毫无任何的感情波动。
“那个...我...”
“陶然同学，我有一道题不太明白，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了我要开口说得话，抬起头看去楚小粟正拿着上一节课数学老师对过的试卷站在了座位前一双眼神不自在的看向其他的方向。
“啊？我吗？”
我指了指自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小粟，难以想象我这种存在感极低的人居然会有除了老师以外的人来主动搭讪。
后者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确定是我吗？”
我又加重了语气，还有有点不太敢相信，确认楚小粟是不是喊错人了。
“对，就是你！”
她有些气恼的拿着试卷走到我的座位前，一下将试卷拍在了座位上。
“我这几道题不会做，你帮我看一下吧？”
“数学吗？数学的话...”
我下意识的看向张槿，她已经背过了身留给我的只有一道背影。
话说楚小粟和张槿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比较抗拒和她交流，而且关于张槿的一些不好的传言也是从她嘴里的说出来的。
张槿之后自杀会不会和她有关系呢？
我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较可爱的女生，恰到好处的短发和那一双英气十足的双眼是她元气满满的象征。
而且从早上的观察来看，她和张槿简直是完全相反的存在，性格上，人际关系上，甚至就连身材和学习都是相反的。
一直沉默寡言的张槿在班级里甚至学校里都没有几个朋友，甚至从小到大都没几个朋友，而阳光开朗的楚小粟却不一样，凭借可爱的外表和活泼的性格她在班级里口碑一直不错，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很乐意与她做朋友。
偏偏就是这么两个完全相反的人却相隔一个过道的距离。
可能刚入班级的时候她也尝试过和张槿交朋友但是最后被张槿冷漠的回绝了，所以对张槿的怨念才会越来越深，以至于现在甚至都不想和对方搭话。
虽然不清楚两者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楚小粟在将来肯定会对张槿起着一定重要的影响。
“那个..楚小粟...我数学也不太好！”
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并非是我搪塞她，作为一个在班级存在感不高的人，成绩想必也不会太高，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没有一个人记住我。
“我..我知道..但是你上一次考试考的比我高！”
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小声的嘟囔着。
周围嘈杂的声音让我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上一次考试？”
对于刚来到这个教室的我，完全不记得上一次考试的内容，而这个班级里的学生似乎觉得我一直都在这间教室一样。
“对啊，你是第二十八名！”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了头，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想要表达的内容我全都听见了。
二十八名吗？不错不错！
我心里满意的点着头，没想到还是班级前三十呢，司命神给我的成绩设定虽然很平凡但是也不算太差。
等等有些不太对！
我想起来了，全班好像一共才三十几号人。
我抬起头数着座位，从第一排第一个到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全班一共三十六人。
也就是我考了二十八名依旧是全班倒数后十位中的一个！
“那...楚小粟你考多少名？”
我看着她，她的脸更加的红了。
“三...三十五...”
三十五么...全班倒数第二啊!我有些理解她为什么和张槿相处不来了。
“那好吧，你说一下是哪几道题吧，事先声明我不保证都知道该怎么做！”
“...最好是能把整张试卷重新再讲解一遍！”
“are you kidding？”
一整张试卷，看来这个姑娘是把我当成生产队的驴了，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用的吧？
而且作为全班倒数后十名中一位，她为什么能这么信任我？如果我会做这张试卷上的题目也不至于沦落到班级后十名吧？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
这么说着她拿起了桌子上的试卷就要转身离开。
“我...我怕误人子弟，万一下一次让你考到倒数第一了！”
“...呃..本来我是倒数第一的，那天倒数第一生病了没来考试所以我就成了倒数第二了...学习已经没有下降空间了！”
所以这是自暴自弃了吗？
我叹了口气把板凳往旁边移动一下：“坐在旁边吧，别影响其他人走动了！”
“嗯..嗯！”
她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凳子搬来坐在了身边。
试卷上的题目其实并没有多难，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基础东西，除了最后的那几道大题外基本上没有什么重要的讲解的点。
所以没有花费多久时间，一整张试卷就讲解完毕了，当然那几道大题我并没有讲解，因为上节课我刚向张槿请教过，面对下课向我请教的楚小粟也没有资格讲这几道题。
“谢谢！”
“不..不用客气...我反倒应该要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把那一段课文圈出来可能我就站着上课了。”
“不..不用客气...”
将试卷拿开后她搬着凳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或许我应该先和她打好关系！
“那个...楚小粟...”
“怎么了？”
“我想了一下好像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你能把联系方式告诉我一下吗？”
“联系方式？”
惊讶，厌恶还有一系列我看不懂的情感在她脸上交织，接着一张露骨的表达着自己情感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看在你帮我讲解数学题份上，我就把联系方式给你吧！”
这么说着她递过来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她的联系方式。
“谢谢...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联系我！”
依旧是简单的寒暄，楚小粟也仅仅是点头回应，接着伴随着上课铃响起，自习课到来了。
自习课过后是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吃饭时间，接下来就是两节晚自习，也是学生们自主学习的时间，经历过两节晚自习之后才算真正的放学。
抬头望着黑板正上方的时钟，秒针一步一步锲而不舍的往前走动着，我已经在思考接下来和张槿的搭话内容了。
将想要表达的内容写在一张纸上后我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后背，张槿有些不高兴的转过身，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纸条，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她并没有拒绝反而是将那张纸条拿了回去。
没多久她伸手将那张纸放在了我的课桌上，没有回过头只是悄悄的用手将它放在课桌的边沿。
上面写的是我的问题和她的回答。
「一会儿放学你是回家吃饭吗」
「嗯」
将边缘的纸条拿了回来我又迅速写上想说出的第二句话。
不多时她又将纸条传了回来，这一次回答的字数明显比第二次多了许多。
「你上课的时候帮过我，我请你吃顿饭吧」
「如果你是说被提问的事情，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你请楚小粟吃饭才是正确的」
看来是没戏了。
我将纸条揉成一小团塞进了口袋里，看着正前方的那个背影颇为无力的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果然是要从楚小粟那边下手吗？
看向楚小粟的位置，她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课桌上，浑身轻微的颤抖似乎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这是没人发现吗？
我抬头看向四周，发现他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楚小粟的异常。
“楚...”
刚想开口小声喊出她的名字，楚小粟慢慢的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似乎是怕人注意到自己所以头埋得很低。
终于等到了自习课下课的时候，张槿率先从后门溜走了，教室里其他的学生也陆陆续续的离开教室，整个教室很快就没剩下几个人。
那几个和楚小粟玩的很好的女生走了过来，但是只是简单的闲聊的几句之后几人就一起离开了教室只留下楚小粟一个人在教室里。
“你身体没问题吧？”
“嗯？”
听到我的搭话她转过头，苍白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丝红润的血色。
“什么身体？”
“自习课的时候我看你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面色苍白。”
“你看到了？”
“动作那么大，想不注意都难吧？”
“没事，老毛病了，本来按时吃药就可以，只是这段时间药吃完了又忘记去买了，所以课堂上发病了！”
“不用去看医生吗？”
“不用，吃点药就行了！”
说着她就要从位置上站起来，结果脚下被凳子一绊，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
“小心！”
我下意识的伸手将倒地的少女扶住，她稍微有些血色的脸颊这一刻更红了。
“多谢！”
从我的怀里挣脱之后她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耳朵根几乎都红透了。
“你是要去买药吧？”
“你怎么知道？”
“猜也猜到了，刚好中午没吃饭这会快饿死了，我陪你一块买药顺便再去吃饭吧？”
“...嗯...嗯！”
我和楚小粟出了教室，她跟在身后始终低着头，期间有好几次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陪着楚小粟在药店买完药之后自然而然的邀请她一同吃饭。
我们在街边找到了一家人不是很多的拉面馆，点了两份拉面后老板就开始在后厨忙活着拉面的制作了。
看着坐在正对面的楚小粟，此刻只有我们两人，也刚好是套出情报的时候了。
“楚小粟...”
“啊？”
她似乎吓了一跳，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向她搭话。
“就是想请教你一些班级里的事情。”
听完我这么说她有些放心的长出了一口气，甚至脸上还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就是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说着她佯装擦了擦眼泪，接着面带笑容的继续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想了解班级情况啊，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和班级里的同学交流呢！”
“自己的世界？”
“昂...比如上课睡觉，自习睡觉，测验睡觉.....”
“我有那么不堪吗？”
我怕了拍桌子佯装生气，但是楚小粟反倒很开心的样子。
“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我以前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难不成我还能骗你吗？”
她这样说着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说起来，我们初中还是同学呢！”
“是吗？”
真是一个意外的信息。
作为一个班级中“BUG”的一般的存在，我所认为的是，司命神只是让班级中“我”的存在显得理所应当，没曾想到楚小粟居然和“曾经的我”认识，而且看上去还很熟的样子。
“看样子你好像全都忘了！”
她叹了口气随即脸上又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中学的时候就超没有存在感，没想到我们高中居然会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
“呃...”
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样的话题果然还是没办法应对，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个挂着”陶然“名字的冒牌货，根本不存在以前的记忆，甚至楚小粟如果没有提到这件事的话我也根本不清楚。
“对了，你刚才想知道班级里些什么事？”
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也许是真的想起了我最开始的问题，她如梦初醒似的开口说道。
“对了，我想知道一些关于张槿的事！”
听完我这么说楚小粟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冷淡无比，就连看向我的眼神都流露着露骨的疏离感。
“她有什么好说的？”
“果然你俩是有仇吗？”
我刚说完她立即摆手否定。
“不不不，我和她并没有仇，而且我和她根本不是很熟。”
“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我讨厌她是因为别的原因，是因为她初中的时候做过一些很过分的事所以才会讨厌她。”
“她也是和我们同一个初中的吗？”
“那倒不是，她是和周蔷同一个初中的。”
“周蔷？”
“你肯定不认识，毕竟你每天在班级里也不和其他人说话，周蔷是经常来找我玩的那个短发女生，头上戴着蝴蝶结发卡的那个！”
听着楚小粟的描述似乎每天聚集在她座位旁的确实有这么一个女生，不过我并没有注意她而已。
“初中做过很过分的事？什么事？”
“这个你自己去问就好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周蔷对于以前的事也很抗拒，总而言之就是初中做过非常过分的事情。”
“拉面来了，注意烫啊！”
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走了过来，算是将我们的对话打断了。
吃完拉面之后我和楚小粟直接回到了教室，一路上也没有多余的话，等到了教室时张槿已经早早的准备好了晚上自习的内容。
伴随着铃声响起，嘈杂的教室逐渐安静了下来，值日生坐在讲台上监督着教室里的一举一动，学生们也低下头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或许是个契机。
「听说你和周蔷以前是一个中学的」
写上问题后我戳了戳张槿的后背，她微微侧开身子身后将我准备好的纸条摸了回去。
没多久那张纸条又传了回来。
「不清楚」
上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不过也确实像是她的风格。
既然本人这边不想说的话，是不是应该问一下周蔷呢？
我将纸条收起来看向第二排靠走廊位置的短发女生，她就是周蔷，自称和张槿同一个初中的人。
熬到了第一节自习下课，趁着课间休息时间我找到了周蔷，但是还没有等到开口，周蔷就被楚小粟以“一起去卫生间吧？”这样的理由给带走了。
她似乎知道我想做些什么所以提前做出了应对，目的似乎是为了让张槿亲口说出初中时自己到底做过什么。
但是意义是什么呢？初中所发生的事是不是就是她后来自杀的关键呢？
两节自习课后学生们收拾各自的东西离开了教室，目送张槿离开教室我连忙背起书包也跟了上去，张槿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就是后续事件的关键。
“张槿？‘
走出校门我看到了距离不远的张槿，挥了挥手喊了一下对方的名字但是她似乎没有听到，很快张槿的身影就没入到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等我走上前去时已经看不到了她的踪迹。
“嗡~”
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手机显示接收到一条新信息。
点开短信后上面也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初中。
还用你说？
发件人依旧是未知，很显然是司命神给的提示。
将手机屏幕熄灭后我顺手将它放进口袋里，回头看了一眼从学校涌出的人潮心里有一丝庆幸，庆幸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