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这边形势很不好,出了一些事,FBI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了,恐怕我们没法撑住太久了。”

沃森教授是个年龄虽然大,但精神始终年轻的人。在相川鸣也的记忆中,教授的目光一直都是如同鹰一般锐利的,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难题,他都能皱皱眉头,微眯一下眼睛,接着就说出解决方案来。可是现在视频通话中的教授已然和过去大不相同了,他说话总不时地叹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目前的策略是尽量消除所有证据,停止一切行动,只等创造者的实验成功……有些人已经开始有了想要叛离的苗头——昨天的会议上,有人不相信创造者能完成最后的目标,有人又把我们应该走到明面上,直接和政府对立的那些鬼话搬了出来。我指挥整个组织躲避调查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实在没精力压住他们了。”

“嚷嚷着要站出来和政府对立的那些人是愚蠢,他们根本没有理解Owl存在的意义,但是怀疑创造者的那些……说实话,我对那机器也有所怀疑,我们只了解它的存在和关于它的一些描述,就算之后能弄到图纸……”

相川鸣也自己也有些犯难地说道。

“更多关于创造者的资料我已经弄到手了,之后会想办法给你送过去的,这个你不必担心。至于它是不是真的能发挥功效,我们也只能赌了,所有的希望都在这机器上。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我们安排了很多律师,基本让被抓成员都从警察手里脱离出来了,没有泄露出去什么信息。至于被抓的那个卧底,警界高层的人不知道把他关在了哪,我们也不知道他具体都透露了些什么。不过我猜他没有把整个Owl组织的事说出去,只是把我们侦探事务所参与了泛真理教调查的事说了出来,因为警察最近只来事务所进行过调查,日本其他的据点都没有被查过。检测者也已经秘密转移到其他据点去了,以防暴露。目前我们所有的暗杀行动全部停止,和正常的侦探事务所一样运作,真是花了不少的力气。”

“那就好,我以前就看得出你的能力不小,对我的理念理解得也最透彻。当上领导者之后,有遇到什么麻烦么?”

“有啊,不少人不愿意听我的,必须要加藤出面才使唤得了他们。”

“你身边没有关系近一些的助手什么的么?”

“之前加藤倒是有给我安排了两个,不过泛真理教的那次事件之后出了点问题……其中一个因为刺杀教主去世了,另一个受了太大的打击,现在精神状态也还是不好。”

“需要我再安排两个人过去么?”

“不……也不是特别需要,现在我自己还是能应付得来的。”

“好吧,就先聊到这里,我也还有不少事。”

说完,沃森教授挂掉了视频通话。

“唉……”

相川把平板电脑从支架上拿起,扣在了办公桌上,最近的事务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马场那边情况也很糟糕,他把自己关在了租住的公寓里,整日不出屋,谁也不想见,相川也只能安排事务所里的人给他提供了一些经济上的支持。

不管怎么说,目前的风波暂时平息了下来,自己至少可以停下来稍微歇一歇了。

“咚咚咚!”

就在相川闭着眼睛靠在转椅的椅背上转圈时,一阵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请进。”

相川睁开了眼睛说道。

“那个……这里是处理怪奇事件的侦探的办公室么?”

门被慢慢推开,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走了进来,其中的老妇人试探地开口问道。

“是,请坐吧。”

相川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老夫妇便互相搀扶着走过去坐在了上面,接着老妇人便开口说道:

“我们是听人介绍所以来这的,想请你们帮帮忙,找找我们的儿子,他已经有五年没有回过家了,我们也联系不到他。我们找过警察,他们好像也联系到他了,可是却告诉我们说什么,成年人有自己的隐私,儿子不同意把自己的消息告诉我们,他们也没有办法,这算是什么理由,我和他们闹过很多次了,可他们……”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你们是来解决‘怪奇事件’的……对吧?”

听着老妇人唠唠叨叨了一大堆话,相川忍不住插嘴,这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个“怪奇事件”。

“说重点的啊。”

一旁的老爷子急忙提醒她。

“哦……重点,因为警察不帮我们,我们就托了很多亲戚朋友帮忙去找,但是拜托过的不少人都遇到了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有的是在找人的路上,在列车上莫名其妙丢了钱包和手机,卡在了半路。有的是到了没去过的城市之后就迷了路,地图和导航都看不明白,找别人问路之后,走不出多远就又会迷路。总之就是去找的人都会遇到各种意外……最离谱的是我们亲自出门去找的那几次,那几次我们都遇到了怪事。第一次去找的时候,我们半路在一家旅店住下,他半夜睡不踏实,就听见……”

“我就听见了奇怪的动静,”老爷子接过话继续说,“那天晚上躺下之后,我因为换了环境觉得不舒服,就一直没完全睡着,只是闭上眼睛躺着。躺了一阵,我就听见屋子里有脚步声,那家旅馆的屋子地板都是木头的,踩上去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我一睁眼睛,那声音就消失了。我刚开始以为是我听错了,可是我一闭眼睛没多久,那声音就又响起来了,这次我没去管,就听见那阵声音不停地在屋子里转悠,像是有人在屋里乱晃。接着我就又听见,那个家伙开始敲东西了,一会儿敲敲窗户,一会儿敲敲门板,一会儿走到电视前敲敲屏幕,一会儿又走到我们床头柜旁边敲起来了,那声音听着就像是人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那些东西上一直点。我听得实在慎得慌,就睁开眼睛,那声音就又没了。”

“之后他就把我叫醒了,非要我闭眼睛仔细听听是不是有声音。一开始我还不信,可是过了一阵,真的有那种声音在屋子里四处响,我就起身开灯四处看看,但是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在她起床开灯在屋子里找的时候,我看见了电视屏幕上映出来的房间里的人影!”老爷子又抢过话说道,“是我们儿子的影子!他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我在电视屏幕上看见的却是他五六岁时候的样子,我朝屋子里看了一圈,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没有别人,但是一朝电视上看,就能看见上面映出来的他。”

“之后第二天早上,我们要坐的列车不知道为什么延误了,一整天都没恢复正常。我们当晚就又换了一家旅店住,谁知道半夜居然又有一样的事,弄得我们一晚上睡不好,我们这身体实在扛不住,最后只能先返回去了。”

老妇人说完,老爷子又接着说道:

“我们不止找了一次,之后的几次更奇怪,只要我们去找儿子,就会遇见怪事。第二次的时候,在车站里我就看见我儿子,还是五六岁的样子,在人群里来回乱窜。走出车站的时候,就发现身上的钱包手机都被偷走了,报警之后等了好几天,警察才把小偷抓住,那次找人就又泡汤了。”

“还有,第三次的时候,还是在旅店,我们半路晚上找了个旅店住,那间房的水龙头坏了,我就出门找旅店的人想换一间房。结果在走廊里,我看到我儿子,又是五六岁的样子,从前面的拐角一下窜了过去,我就急忙过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没注意脚下,把脚腕摔坏了,最后只能回去了。”

老妇人说着,拍了拍自己右脚的脚腕。

“后来啊,我们和那些帮忙的亲戚朋友们联系过,才知道原来他们也遇到过类似的怪事,所以总是半路就无功而返了。慢慢的就没人再愿意帮我们去找了,都拿有事来推脱,这也没办法,事情太奇怪了。”

“这是不是什么不祥之兆啊,他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我们看见的都是五六岁的样子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用这副样子来警告我们……”

“哎呀,你别乱说。”

看到老妇人说着奇怪的预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老爷子急忙过去阻止她乱想。

“这样啊……这么看来,确实是个很奇怪的事呢。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你们的儿子当初是怎么离开你们的么?”

相川皱了皱眉头,来了兴趣。

“他啊,是不告而别。”

老爷子回答道。

“他大学毕业之后想要自己创业,但是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就在家里待了一阵。”老妇人抹了抹眼泪补充道,“小时候他就是个省心的好孩子,从来不乱花钱。但是他也把钱看得太重了,他的大学是在别的城市上的,假期从来都在外面打工不回家,一毕业就只想着挣大钱。他毕业待在家的时候,我一直劝他在本地先找个工作,我们有认识的朋友可以帮他介绍工作,从底层做起,迟早有一天能爬上去挣更多的钱的。但是他就是不愿意,一心要去大城市,挣大钱。

“有一次,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找人帮忙物色了一个工作,和那边谈完了之后,我就回家告诉了他,让他第二天去面试,可是从他出门面试之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后来我们发现,他那天偷偷在自己房间里留了张纸条,写着‘我要出门去,靠自己生活了,不用再管我’,这才知道他是离家出走了。”

“他如果是出门挣钱,为什么不联系我们呢,连见一面,打个电话都没有……他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我们去找他,又遇见那些怪事……”

说到这里,老爷子也低下了头,也快要哭出来了。

“二位先别着急,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的,请问你们儿子现在可能在哪些城市居住,你们有线索么?”

相川起身走到两人身边安慰了一阵,询问起了相关线索。

“他在家的时候,有提到过他大学的一些同学在东京、京都和大阪开店,有可能他就在那几个地方。”

老妇人回想了一下后说道。

“这样啊……我明白了,另外请你们把以前和你们儿子关系好的同学朋友以及他毕业的大学的联系方式留一下吧。”

相川缓缓地点头,想在那些大城市找人实在不容易,相比之下,还是从更可能了解他们儿子的人那里获取线索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