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很漂亮。
江離在心裡由衷感嘆。
烏黑的髮絲垂下,到了肩膀便開始有些蜷曲,細碎的劉海將一雙狹長的眸子半遮半掩,小巧的鼻樑微挺,粉嫩的櫻唇緊抿。不同於外表的稚嫩,她面色深沉地凝視着校門口,黑眸微眯,在那地平線的盡頭彷彿有着看不見的憂傷。
學院制式的灰色短褂披在雙肩,內里是帶有花邊的白色襯衫,過膝的黑灰長裙搭配着白厚絲襪,看上去像是從畫里走出的憂鬱美人。
儘管江離和她是同樣裝束,比較起來卻是自相形慚,自己只能說堪堪清秀水準。
江離猜測她是和自己一樣來接待新同學的,但她的手中並沒舉着牌子,江離有意和她認識也不知她是哪班。
一聲長笛的嘶鳴拉回了江離的思緒,面前的大門口陸陸續續地排滿了車輛,即將入校的新同學相繼從私家車上下來,拎着行李四處張望着對應的接待人員。
藍紫的矢車菊相映着淡黃的迎春花開在路邊,在這寒意尚未消去的早晨散發著濃郁的花香,不遠處新來的人或許都因這香味而露出笑臉,和接待人員說上幾句話后便與親人道別。
江離的視線四處張望,同時將手中標有班級的牌子舉得老高,仔細觀察着有沒有人前來她這個方向。
然而遺憾的是直到大門口再度變得空曠她的身邊也未增一人。
江離嘆了口氣將牌子放下,長時間的舉牌讓她的手臂有些酸痛。
“這次新人的素質都很不錯。”
她的身邊突然冷不丁傳來聲音,讓剛剛放鬆下來的她猛地一哆嗦。
江離目光左移,才發現是方才那憂鬱美人在跟她說話。
——她也沒等到人嗎?
她不曉得她所說的素質不錯是什麼意思,不過應該跟陽光活潑類似吧。
“是啊,看着她們就像看到了當初的我。”
對方主動搭話讓江離鬆了一口氣,若是她們二人一直這麼站着氣氛才叫尷尬。
憂鬱美人的嘴角微微上揚,對着她伸出右手。
“我叫梓芸,資深者。”
資深者?是學姐的意思嗎?
江離只覺得對方措辭有些奇怪,儘可能以自己的方式進行理解。
她讓牌子靠在自己身上,伸手回握。
“我叫江離,學姐也沒有等到人嗎?”
“是啊,明明說過我一來就會有人到的。”
“哈哈,那未免對新生太苛責了。”
江離笑了一下,方才梓芸那略帶抱怨的語氣讓她感覺似乎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剛剛那些怪異的用語是高年級的流行詞吧。
她抽空這麼想了一下。
“我去那邊的池塘逛逛,如果有人找我的話麻煩來叫一下我。”
“嗯,好。”
江離隨口就答應了,雖然一個人站在大門口有些孤單但她也不好強行挽留一個只說過兩句話的人。
等到梓芸的身影消失在路旁小徑,她的視線才悠悠回到大門口。
——日後能成為朋友也說不定。
這麼想着的同時她突然想起來,學姐並沒有告訴自己她的班級,單憑一個名字新生不一定認得。
當下她便有些躊躇,若是現在去找倘在這空隙自己的新人來了便誤了職責,她思來想去還是嘆了一口氣繼續在原地等着,說不定過一會學姐就回來了。
空曠的大門口只剩下她一人在這冷寂的早晨吹着涼風。
不知過了多久,久違的汽車鳴笛出現在江離耳畔,欣喜若狂的她還未來得及舉牌,身旁突然竄出一個健步如飛的西裝女老師迎了上去,留下她在原地干瞪着眼睛。
這麼一直等着讓江離心生煩躁,也難怪學姐要去池塘散散心。
她決意上前去問問那西裝女老師自己班新生的名字,如果再有新生來她便可以直接叫喊。
實際上本來自己班主任也是說過的,只不過自己太緊張給忘了。
“一年四班的新生啊。”
那老師人挺和藹,在江離前來問詢后便掏出手機查看。
這所學校的學生是不允許攜帶電子設備的,遇到這樣的情況多少有些不方便。
“看到了,叫這個,梓芸。”
“和其它班級的沒有重名吧。”
這次新來的同學不多,上下一滑便能把名單翻完。
“沒有。”
老師把手機橫在了江離面前。
——梓芸啊。
江離點了點頭,是個好名字。
等一下,這名字怎麼有點熟悉。
突然她反應了過來,瞳孔微縮,在老師驚訝的目光中扔下牌子向遠處跑去。
……
冷冽的清泉沖刷着碎石,絲縷寒意拂過梓芸的面頰,她蹲下的身子漸漸直起,負手立在假山之上。
康多兀鷲在她的頭頂盤旋,清風扶搖而上,灑落雙肩的綠葉滿是肅殺。
她視線不移地凝望着視線盡頭的哥特式建築物,口中喃喃自語: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
她話還沒說完身後便傳來了叫喊聲。
“學姐,啊不對,梓芸同學!你快下來,那裡危險!”
梓芸回頭,只見是方才門口見過的少女邊跑着邊喊着她的名字,只是一時風大,她不太能聽清後面。
“你說什麼!”
她說著抖落雙肩落葉,左手撐着石頭跳了下來,這一跳差點把江離嚇得半慘,但所幸梓芸跳下來后只是拍了拍灰便向她走來。
江離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一路跑過使她氣力不支,現在也是大口喘氣,急急忙忙地連口中言語也支吾起來。
“梓,梓芸,同——”
“別急,慢慢說。你一定渴了吧。”
梓芸和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說著她伸手遞過去一瓶礦泉水。
“謝,謝謝——”
江離站了一上午確實有些渴了,當下接過水瓶猛灌一大口。
經過水源的滋潤她的氣色好了很多。
“謝謝啊,這牌子礦泉水味道不錯,哪買的?”
“那邊舀的。”
梓芸伸手一指池塘。
“噗!”
江離剛喝進去半口霎時噴了出來,整個人雙手撐在石頭上不斷乾嘔。
“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看着她痛苦的樣子,梓芸關切地問道。
“開玩笑的,剛去旁邊便利店買的。”
饒是梓芸如此說,現在的江離已經有了心理陰影,說什麼也不再去碰那瓶水。
江離拍了拍胸脯逐漸恢復了過來。
“不說這個了,梓芸同學你是新生嗎?”
“是啊。”
梓芸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她耿直的話語讓江離眼前一黑,強自撐着才站立得住。
“你怎麼不說啊。”
“你也沒問啊。”
江離一時語塞,想起了剛剛梓芸跟自己說她在等人的場面。
確實她沒問而且梓芸也沒說謊。
“我舉的牌子你有看到嗎?”
看着梓芸一臉無辜的樣子,江離覺得是不是自己哪裡有了失誤。
“看到了,上面寫着一年四班。”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是一年四班的?”
她試探性地問道。
“原來我是一年四班的嗎!”
梓芸一個大驚從早到晚失色。
江離暗自嘆了一口氣。
“行了,我帶你去班級吧。”
明明是那麼好看一個人,想到這裡她像是記起什麼事情又搖了搖頭。
總之,她們班似乎轉來了一個奇怪的人。
……
“這次新人的素質都很不錯。我叫梓芸,資深者。”
梓芸一一掃過投來的視線,暗自點頭,雙手撐着講台,開口朗聲道。
不少好奇的目光轉而變得疑惑,明明台上的這個女生才是新生吧。
知曉事情原委的江離則在台下滿頭黑線,方才她將梓芸帶到班級,正在進行班會的班主任便讓梓芸進行自我介紹,誰知梓芸開口便是她熟悉的話語。
“梓芸同學——”
班主任是一位黑髮齊肩的年輕女性,一副大家閨秀的樣貌一眼看過去甚至有些靦腆,現在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頭歪了歪示意梓芸說些大家聽得懂的話。
梓芸望向她點點頭,心中瞭然。
於是她敲了敲自己的腦門,繼續道:
“仔細想一想,它應該把一切都放在你們腦子裡了。”
底下的同學困惑地相互對望,偶有的竊竊私語或許在討論台上的這個新人。
眼看班級頓成一潭死水,班主任老師趕忙出口道:
“梓芸同學可以向大家說說自己的生日?或者有什麼愛好之類的?”
“自我介紹嗎?這對新人來講確實很有必要。”
現在大家對她話中的新人是指她自己還是她們並不明晰。
“那麼就和大家說說吧,生日是六月一號,至於愛好嘛,我個人比較喜歡推理,謝謝大家。”
台下稀稀拉拉響起了掌聲,梓芸簡單的自我介紹就此結束,她的位置早先已被班主任規劃好。
“梓芸就坐在譚欣悅後面吧,在第四排最後一列。”
梓芸放眼望去,整個班級共有二十五人,分為五排五列。
她的身體朝大家微微前傾一小會方才下台,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那麼大家要和梓芸同學好好相處哦,班級課程還有通知都會放在黑板旁邊的通告欄,梓芸同學有什麼不懂的去班長江離或者我都可以的。我叫曹玉賢,稱呼我為曹老師或為曹姐姐都可以。”
末了她還是安排了一句。
“班長等會帶梓芸同學去領一下她的課本吧。”
“好的。”
儘管被折騰了那麼久班長同學還是任勞任怨。
已經坐到位置上的梓芸開始環視四周,身處最後一排的她視野開闊,從這裡可以看清班級全境。
她身前的同學是班級一道靚麗的風景,絲綢一般秀麗的金髮在全班同學中脫穎而出,嬌小的體格靠在椅背,看上去有些慵懶。
梓芸在講台上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她,因為她一眼都沒看過自己,一直在手上撥弄着梓芸看不見的東西。
竟然敢不看自己!
梓芸決定下課後要好好回以顏色。
另外,她注意到她左邊的位置,也就是最後一排最後一列是沒有人的。
也就是說她其實是有同伴的。
梓芸單手托腮想着怎麼把那人收為小弟,曹老師結束講話后就讓她們安靜自習,但凈身出戶的梓芸什麼也沒帶,只能百無聊賴地盯着窗戶發獃。
好在這段時間並不長,不過一兩分鐘下課鈴便打響。
她站起身正想尋個由頭滋事卻被身後的江離叫住了。
“那個,梓芸同學,我們一起去拿書吧?”
說實話,江離不是很擅長應對梓芸這種行為模式不能以常理判斷的人,但她身為班長的職責在此,有必要以身作則帶着新生融入班級。
“原來你是班長嗎?”
梓芸面露震驚。
“你倒是聽老師說話啊!”
饒是班長一貫的溫和也忍不住低聲叫道。
當下有了事情的梓芸也不會無聊到去尋釁滋事,當先走向教室後門。
“走吧,江離小姐。”
“不用小姐,同學就可以了。”
江離頗感無奈地跟了上去。
她們的教室位於三樓,離領書的地方有一段不遠的距離,她是已經走慣了路,但於梓芸而言或多或少有些新鮮。
出門之後的梓芸不知為何沒再說話,倒是有正常的新生樣子時不時往周圍看看。
——不說話的時候還是挺漂亮的。
江離想到了不久前也是,她站在校門口的時候憂鬱的樣子確實很好看。
——或許她心裡真的藏着什麼事呢?
看着梓芸的背影,她越發這麼覺得。
人不會無緣無故做出一些怪奇的舉動,倘她真是偽裝成這樣的,心中說不定有着什麼苦衷。
越是這樣想,江離就越是覺得自己應該幫助她。
但她並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當班長的初衷只是為了克服內心的羞澀多交朋友。
廊道傳來課間同學們打鬧的笑語,江離想起一直以來自己的所為。
每當自己真心發問的時候,抱有苦惱的同學都會向她傾訴。
只要自己表露出真心的關切,梓芸同學想必也會拋去這番偽裝。
江離思考該以怎樣的話語起頭,未曾想梓芸倒是先開口了。
“學校種了很多花啊。”
“嗯,畢竟是特色嘛。”
許是看得久了,梓芸注意到走廊的窗檯外每隔一段距離就掛着一個平台一樣的小掛籃,潔白的鐵杆上擺滿盆栽花卉,各式花朵競相開放,每每廊道灌風便是香氣撲鼻。
若是看得仔細,其實學院的花卉隨處可見,大門處的小徑,樓下的中庭,到處可見這些招搖的可愛傢伙,似乎和這所學校的名字花菱中學相得益彰。
“梓芸同學對花很感興趣嗎?”
江離看着梓芸的模樣覺得自己大概找到了和她的話題。
那一雙眼眸彷彿回到了剛見面時的憂鬱,偏低的頭顱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
二人拐過廊道下至樓梯,潔白的瓷磚壁代換了視線,梓芸才堪堪開口。
“沒錯,你不覺得花這種東西很奇特嗎?明明只是普通的大自然產物卻能因為人們臆想中的含義變得無比浪漫。”
“欸,確實,但即使沒有那些含義,就算單聞着它們的香味我也覺得很浪漫。”
“不,要是失去了花語的話,花的現世意義可要少了一大截。”
走在前頭的梓芸突然回身,手中抓着一小束或藍或紫,或粉或白的小花,一股清香頓時溢散在江離的鼻息。
“香豌豆,花語是甜蜜溫馨的回憶。”
說著她微微一笑。
“送給你了。”
“欸?”
剛剛還在想着梓芸同學這麼博學的江離有些驚訝,這是說和自己在一起很愉快嗎?
“謝,謝謝啊。”
她接過花朵心中感到一陣暖意,這便是和她人相處的歡欣吧,但不消片刻她就意識到了某個問題。
“梓芸,你這花哪摘的?”
“那邊盆栽里。”
想來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過去摸的。
“那個,梓芸,我們普通學生是不能隨意摘花的。”
“放心吧,我一定也不普通。”
梓芸邊走邊驕傲地拍了拍胸脯。
——重點是這個嗎!
江離的內心有一股風暴正在醞釀,但一迎上梓芸真摯的目光便啞火了一樣煙消雲散。
——等會一定要好好問問。
她暗自下定決心。
……
“高一新生的書,應該是在那邊。”
負責管理教科書資料的老師伸手指向不遠處的某個書架。
“好,謝謝啊。”
江離帶着梓芸來到書架前,最上一排是選修課程,往下看去不久便能找到自己熟悉的課本。
英語,數學,語文。
她先將三本必修課的課本還有配套的作業手冊放到梓芸手上。
“然後的話,你要從歷史,地理,政治,物理,化學還有生物這六門中選兩門。”
江離轉頭望向她。
“我記得不是高二才開始分科的嗎。”
梓芸總算還是有些常識。
“外面是這樣的,但這裡其實從上學期就開始分了。”
“這樣啊。”
“除了這些分科的課程,梓芸還可以從一些別的課程中再選修兩門。”
這段對話讓江離自覺終於回到了正軌,剛才路上梓芸一直在就着周圍景色跟她講冷笑話,讓她不知到底是誰給誰帶路。
“別的課程有哪些呢?”
“上面能看到課本的基本都有。”
江離一指書架最頂端,那裡排列着不同顏色的封皮,琳琅滿目。
粗略看過去便能見到有花卉種植,烹飪技能,電影鑒賞之類的書目。
“還有一些需要專門訂課本的課程會在表單上供我們選擇,我們是上學期就已經選好了的,梓芸的話這周末可以和我一起去教科處選。”
梓芸點點頭,看着那一排書目若有所思。
“不過,當下還是先把這六門課的必修選修選好。”
江離提醒道。
“我建議梓芸還是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就歷史和政治!”
梓芸大手一揮,作出了決定。
“欸,真不用考慮考慮?”
“不用!”
“那,好吧。”
江離從書架上取下這兩門的課本,她看了看梓芸手上半手臂高的書,開口道:
“這兩本我幫你拿着吧。”
“看不出來班長還是個好心人啊。”
“我一直是這樣的好嗎!”
二人抱着書本向管理的老師登記一番后便原路返回,途中江離則繼續給梓芸講解方才想起的學校事宜。
“對了,我們學校下午三點之後就沒有課了,屬於社團活動時間。”
“欸,這麼好。”
梓芸倒是沒想到還有這番操作。
“梓芸可以去各部逛逛,有意向的話可以找到部長寫入部申請,加入社團完成考績的話每學年會有額外的學分。”
“江小姐加入了啥子社團嘞。”
“不用叫我小姐了,還有你這口音是怎麼回事啊!”
“習慣了習慣了。”
梓芸揮了揮手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江離嘆了一口氣,她覺得今天嘆氣的次數比往常都要多。
“我是繪畫社的,怎麼,梓芸有興趣嗎?”
倘真能拉入新人的話倒是不錯。
“真是抱歉,我天生是個繪畫廢材,所以就不去了。”
“這話說得總感覺不符合梓芸同學的風格。”
“哦?那你說說我是什麼風格?”
“欸?”
剛剛江離未及細想便脫口而出,現在看來未免有點草率,但那終歸是梓芸給她造成的第一印象使然。
從早上見面到現在,梓芸給她的感覺就是滿口大話,不靠譜,雖然有自己的惻隱之心所在也改不了大體印象。
“嗯,梓芸在我眼中是一個比較自信的人吧。”
她決定說得委婉一點。
“自信嗎?那是好事,但我不會自大。我向來是想說什麼說什麼的。”
梓芸很自然地說道,江離偷眼看過去並沒有什麼異樣色彩。
“梓芸同學心裡有壓着什麼事情嗎?”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在這裡問出來。
梓芸一瞬間有些錯愕,認真盯着她看了片刻,看得江離臉頰直泛紅。
片刻后梓芸思考過來,展露微笑。
“是這樣啊,你認為我這副模樣並非出於本心,只是為自己的怯懦加以掩飾。”
“嗯。”
被一眼道穿自己想法后,江離不知何故低下了頭。
“謝謝你啊,你是個好人。”
“欸?”
原以為會被對方所討厭的江離又驚訝地抬頭,看着梓芸臉上的笑意不似作假。
“我生性自由散漫,不喜歡拘束。我誰也不愛,誰也不恨。我有自己消遣。”
梓芸一邊走着一邊平靜地說道。
“不過有人願意關心我,我是很開心的。”
“欸,別這麼說,我,我只是盡了自己的職責。”
班長同學似乎經不起誇獎,兩頰的緋紅愈演愈烈,為不讓人看見自己這副丟人模樣深深把頭埋低。
梓芸心中暗喜,這驢球子班長太好忽悠啦!自己只要掌控住班長這條線就能掌控整個班級,完成稱霸整個校園的夢想指日可待!
正當梓芸進行着美好幻想的時候,她的耳邊傳來一道小聲的私語。
“堂吉訶德?”
——是誰!
梓芸心裡驚怒。
是誰敢揭穿自己!
她回頭張望,卻見身後不遠走過去一道留着銀白色長發的背影,身前殘留的清香不知是窗外花香還是那人體香,想來該是剛剛自己得意忘形了沒有注意到有人從自己身邊經過。
她眼睛虛眯,似是要把那人的身影深深印在腦海里。
沒有人能得罪梓芸,沒有人。
她忿忿回身,卻見江離的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
——被察覺到了?
她心裡又是一驚。
“咱們學校外國人挺多啊。”
她試探性地感嘆道。
“欸,是啊,有很多外國人都是慕名而來的。”
江離的話語微頓,想來應該不是發現了梓芸說假話的事。
梓芸鬆了一口氣,隨後又疑惑起來,那是因為什麼呢?
剛剛過去的那個人?
“剛剛那個也是外國人嗎?”
梓芸偷偷觀察江離臉上神情,江離先是有些游移,緊接着似乎在思考措辭,再然後才開口道:
“嗯,應該是中外混血。”
——這點話有什麼需要思考的嗎?
她心中不解,卻沒多問。
想來再問也只會被搪塞。
看上去無所不言的班長,心中也會藏着秘密。
但是只要自己拿到了這把柄,便能進一步控制班長!
她決定在私下裡要多聽聽班級的風言風語,只要是小秘密總會有一些類似的消息流出。
二人回到班級后江離幫梓芸把課本放回桌位便回去了,這節課的課間似乎比較長,到現在班級里各個小圈子還聚在一起講話。
梓芸看了一眼前方,那金髮女生不知去向。
——暫且饒她一馬。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左側,那張桌子仍舊無人。
——自己的小弟還沒來嗎?
她之前沒看仔細,看久了才發現這桌子裡面是有書的。
梓芸感到一陣沮喪,不是新人的話不是很好收為小弟欸,但是若是不知道自己的名號說不定會更有威嚴。
她決定向周圍打聽一下旁邊此人以增進鄰里關係。
恰好,梓芸右側一個文靜的女生正在看書,她便問道:
“同學,打擾一下。”
她盡量作出一副和藹的樣子。
儘管梓芸剛剛發言有些怪異,不過作為新生還長得漂亮,周圍人還是很願意幫忙的。
文靜女生放下書本回道:
“怎麼了嗎?”
“能問一下我旁邊的人是誰嗎?”
雖然時間很短,但梓芸還是注意到了,在問出口的那一刻文靜女生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
“那抱歉,打擾了。”
“沒事的,如果有其它問題還是可以來問我的。”
——很奇怪。
梓芸轉回身,眼睛虛眯,默默觀察着這個班級的每一角,同學們照舊在歡聲笑語,桌子的拍打聲不絕於耳。
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正常人不會半年都不認識只相隔了一個座位的人。
她待那空桌前面的人回來之後又問了一遍,回答的是異曲同工的不清楚。
心中埋藏着秘密的不只是班長,整個班級似乎包含着一個只瞞着她的大秘密。
梓芸絕不允許一個只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存在。
“這次的校園生活還真是有趣呢。”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