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闪过樱花的花瓣，清晨，东京大学的大理石校门前人满为患，大家都拼了命地向里涌入，生怕晚上一步就会错过入学机会。空气里丝丝春意，像柳叶刀割开皮肤，让人情不自禁就能感受到春天的脚步临近。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节，然而我却最喜欢夏天，只为了朗朗日光。
嘛，我的女孩和我不太一样就是了，她喜欢春天。
“快点，空月君，快点！”
一个梳着双团子头的女孩兴奋地催促，她跑在前头，步伐兴高采烈活像小女孩。偶尔她会回头看看我的位置，然后停下来等我一会，等我跟上了又继续开始跑。“你别那么激动嘛。”我看着她的样子感到很好笑。
“哎呀，当然激动啦！毕竟今天可是……！”
高坂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我和她都懂这话里的含义，因此也没必要再说出口。挤进学校大门，高坂开始放慢脚步，不是因为兴奋劲过去了，而是这里实在太拥挤——这里的人群密度估计堪比节假日时的东京银座。为了防止走散，我半强迫地拉住高坂，对她示威性地做了几个表情，高坂立即垮下脸，乖乖地跟在我身边。
“别太欢脱了哦，要不等会咱们俩走散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说，“人生地不熟的，要找到你多费力气。”
“是~”
牵着高坂的手，我们走到行政楼搭乘电梯。这里是全校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大家都等着来这里登记报到，所以一时间电梯压根乘不上去。人挤人真是挤死人，经过半小时的等待，我们好不容易挤出沙丁鱼罐头般的电梯轿厢，彼此都如获大赦。
“哇，好舒服，从来没想到不被挤来挤去也是一种幸福。”
高坂吐槽。
“想什么呢，走这边。”
“哦，好。”
明亮的走廊映出我愉悦的心情，就要迈进那间大大的会议室了，我望着身旁女孩的侧颜，她已然沉浸在接下来成功报道的喜悦中，连抓住我的手都用力了许多。
“好开心，空月君。”高坂忽然说，“我们的梦想，我们的努力，终于化为现实了。”
“对啊。”
迎着她的笑脸，我如此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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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苦的高三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都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厚厚一沓的试题卷，无数支燃烧至底部的中性笔芯，用来抵挡困意已经喝到不愿再闻上一口的黑浓咖啡……很多时候还需要面临身边人带给自己的压力——
不安，迷茫，自我怀疑，自暴自弃。
但我避开了很多诸如此类的困难。在这里特别鸣谢一声高坂，有她在，我的高三生活比我想的要好捱。毕竟，漫漫长夜里总有一个人能够支持你，给你加油打气，已是很大程度上的幸福。
便利店那天决定要考上东大以后，高三开学伊始我抛掉了身上所有的职务，和高坂两个人专心学习。日复一日的放学后互相求证，从原先高一高二的单独学习变成共同学习，我们都拿不出精力再去考虑别的东西，内心早已被学习和彼此填满，苦中带甜。努力终究收到成效，第一学期我们各自的排名都在全校前十左右，第二学期直接齐齐攀升到前五，其间的辛劳和痛苦自不必提，在共同的目标下，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东西。
况且我们还拥有彼此。漫漫长路中能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前行，无疑是最好的燃料。
我不怎么想和你提起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我和高坂锁定了年级的第二和第三。看起来，东大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东京大学的入学考试我和高坂并没有特别的复习，我们提前两天来到东京，找到住宿的地方，就跑去秋叶原玩了。考前一天我们待在酒店，互相提问，查缺补漏。这一年高坂的数学提升到了和我不相上下的地步，而我的语文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至少它不再拖我的后腿。
考试的过程不再赘述。记得高坂走出考场的时候腿都是软的，还好有我搀扶才没有一下摔趴在地上。
“题目好难，空月君，怎么办……我们大概要错过东大了……”
她欲哭无泪。
“没事，大伙都觉得难，不只是你觉得，我也一样。”我尽力安慰。实际上我也觉得难，写卷子的时候手心直冒汗，极力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做了好多次深呼吸。
“我们的努力会不会白费啊？”高坂喃喃自语。
希望不会。我很想这么说，也只是叹了口气。
接下来能做的就是回家等通知。批改试卷大约要十天，天知道这十天我们是怎么过来的，用如坐针毡来形容再合适不过。高坂害怕自己逐梦失败，我呢，我则是害怕自己重蹈覆辙。
和理香之间发生过的，一次足矣。我绝对不想看见第二次。
终于那天到来了——
大清早，我秉持着早起的习惯刚刚下到餐桌前吃面包，心头又浮起自己的考试，顿觉心神不宁起来。爸爸和妈妈都不在家，我和小可肆无忌惮地聊天，正说到兴头上，门铃被按响。我跑去开门，敲门的居然是高坂，看见我，她满脸的潮红，对着我挥舞了一下手上的牛皮纸文件袋。
“空月君！录取结果出来了，我还没拆，想找你一起看！你的呢？”
“我的还没动静呢。”
高坂点点头，我们于是忐忑不安地挤到沙发上，用茶几上的小刀拆开白色的封条，高坂双手合十，我甚至看到了她额头上的冷汗。“列祖列宗保佑，一定要合格……”
“这就开始迷信上了。”
我当然也很紧张，只是习惯了这种时候调笑，话音都是发抖的。
“可惜我是无神论者，不然去拜一拜上帝了。”高坂说得理所当然，她紧接着用颤抖的手抽出文件袋里的纸张，速度慢得离谱，几乎是一厘米一厘米地抽出来。
只是，结果其实很容易判断，“高坂希子同学”一行小字下，只能看到两个大字的字头，想也知道写的是什么。
高坂的手猛地停住了，她转头看向我，嘴巴一厘米一厘米地张大，“合格了？”她不敢置信地说。全部抽出来一看，纸上写的的确是“合格”，这下我和高坂都呆了，高坂有些不知道如何迎接这突如而来的喜讯，整个人僵成了雕像，我反应过来，咳了一声：“看来，梦想兑现了，恭喜。”
“嗯。”
高坂应道，她仍然盯着通知书，我这会才发觉不对劲，她的情绪，好像不是高兴那么简单。看着她的眼珠咕噜咕噜转动，嘴角的弧度还残留着，她保持这个表情看向我，问道：
“那，空月君的呢？”
“我的也许还没送到吧？”
我有些不自信，住在仅仅一百米外的高坂都收到了，我应该没有理由没收到。“你刚刚过来这边的时候有看到邮递员之类的人吗？”
高坂无言地摇摇头。“这样啊。”我挠挠头。
看起来我要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
“不不，应该没那么……”
我很勉强地说，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话，高坂收到了而我没收到的理由，很简单啊。
“……不会吧？”
我最后喃喃道。刚刚因为高坂的合格而涌起的兴奋劲一下又落了下去，难道重蹈覆辙了吗？我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身边，高坂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按住我的手，安慰道：“你别太悲观，也许，也许只是巧合？比方说邮递员半路拉肚子跑去上厕所之类……”
只是我看她的脸色也很差，这话她自己都不相信吧？
我实在不大能接受，紧紧咬着牙根不知道怎么办，要知道我这一年可是很拼命的，连周末都在学习，和高坂相约去图书馆是时常的节目，如果连这都考不上，那么……
我盯着高坂，“我觉得咱们应该再等等，不该这么着急，也许寄送通知书的逻辑并不是按远近呢？这样猜也不是办法。”
“可一般不都这样吗？”高坂如今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了，紧紧攥着手。
“再等等吧。”我说，结果这一等就是四个小时，从早上八点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高坂回家吃饭去了，我自己吃过午饭，结果也没等来通知书的消息，心中拔凉拔凉的，这会才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真的有那么想去东京大学吗？
当然想去啊，高坂可是在那的。
可除了高坂还有没有别的理由？因为那里学术环境最好？还是那里是东京，发展前景不需言说的好？对我来说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很重要。
最重要的，还是高坂在那里。
所以如今的境况我实在无法接受，高坂考上了，我没考上。
又要再一次掉链子，甚至面临信任危机吗？上野上次探病时说过的话我还历历在目——
“大学是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在那里，大家都走向成熟……”
坂月夫人对理香说过的话，很可能会从高坂夫人嘴里再蹦出来一次。一想到这事，我就觉得浑身发冷，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笼罩。
到时候又该拿出什么底气去和高坂夫人开诚布公？
努力也不一定收到成效，虽然这事我早已知晓，但当它再次降临，我还是会感到很悲愤。如果那时候说服高坂不把目标定得这么高就好了……事实证明我的成绩进入上睿大学（上野所在的镰仓本地大学）的确是没什么问题的，除去招生考试这一途径，在各自高中的联考成绩也可以作为大学敲门砖。高坂大概是吓傻了，过了好一会才想到这一点，下午临近两点时她敲响我的门，很是兴奋：
“空月君，如果拿不到合格通知，拿成绩去报名不就好了吗！”
看起来这很像条支路，然而我却知道不太可能，告诉她：“其他大学可以，然而东京大学作为全日本第一的最高学府，只接受招生考试的成绩作为凭证。”
“怎么这样……”
高坂的兴奋劲一下落了回去，很是失望地坐到我家沙发上，喃喃道：“没通知，那不就是没合格的意思吗？”
正是如此，我在心里默默回应。
尽管很不情愿，但我很可能要再一次接受不能和喜欢的人站在同一个操场里的命运。高坂不是那么容易消沉的人，很快她就转向我：
“没关系，空月君，别丧气！这东京大学，我也、我也不是非读不可。上睿，我觉得上睿也挺好的，何况典子和田中他们都在，就连上野学姐也在，挺好的不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的手都在抖个不停，鬼才信啊。
“可我记得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就这么放弃真的好吗？”
是的，高坂和我提过，考上东京大学这座日本的最高学府，是她孩提时就有的梦想。
“可……都这样了不是吗？”高坂对着我，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现在，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最想去的。”
听到高坂这样的发言，我惊得呆了一下，看向她，而后陷入自责。
为什么没考上？
现在无论想什么都于事无补了，没考上就是没考上。可我明明已经努力到了极点，这难道是什么魔咒吗，一定考不上自己心仪的学校？
高坂看出了我的心情，伸手紧紧攥住我的手。
“别灰心，千万别灰心，空月君！这一整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她惋惜道，“可是，是啊，为什么呢？一定要这么造化弄人吗？”
望着她失落的神情，她会否也在对我感到失望？我想道，悄悄叹了口气。
就算失望也能理解。
“你辜负了人家对你的信任哦。”
小可冷不丁用冷淡的口吻说。她坐在沙发边缘，海蓝色的双瞳像是要看穿我的内心。“说好一起考东大，你却偷偷跑了路，真不得了，多让人失望。”
听着小可这般冷嘲热讽，我习惯性想反击，看到高坂的神情一分一寸渐渐变得不可思议，才想起来，等等，她好像听得见！
“没有，空月君，不是那样的！”
高坂的第一反应是这句话。小可嗤笑一声，消失了。
“空月君，你在想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吗？”高坂这下真的有些失望了，意味流于言表。
糟了，信任危机！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把高坂揽进怀里。“一不小心就自暴自弃了，”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没有怀疑你的打算，抱歉。”
“你居然不相信我……！”
高坂的语气流露出委屈。
“我才没有失望呢，我怎么会怪你！要是没有你教我数学，我哪里能考得这么好，又怎么能考上东大？我只是以为你也能来的……我就是觉得很不甘心。”
怀里的女孩轻轻地、悲伤地说着。
“早知道，应该多花点时间给你补补语文的……这样也许就……呜……”
她哭了起来，晶莹的眼泪一颗颗打湿我的肩膀，我徒劳地拍着她的肩膀，才发现，对于考不上这事，她其实比我更加难过。
“抱歉……果然，你还是去东大吧。”
我实在不忍心把高坂困在这里，说一千道一万，结果还是走了当初的路。但这次我一定可以把这段感情继续下去，不光是对高坂有信心，也是对我自己有着信心。
“像你说的，望，佐仓和小丽奈都在上睿呢，我要是能和他们一起一定很开心。”我笑道。
大学带给人的变化可能会很大，但我对我们之间的纽带有着信心，那已是深至灵魂的互相探摸，是最深层次的交流，不是吗？
我们有需要彼此的理由，在这世上难得遇见，有必要互相珍惜。
“可是……！我不习惯看不到你的日子！”
高坂手攥成拳，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我胸口，像是在对说出这话的我迁怒。
我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原来，她真的很在意我。
“慢慢就会习惯的，实在不行，我们每天视频通话怎么样？”我低头看着她，开起了玩笑，“话说回来，我也觉得你黏我黏得有些太过了，也许我们都需要空间释放一下——哎哟！”
满眼泪光的高坂收回从我腰上拿下的手。
“你再说一遍刚刚那句试试看？！”语气悲愤。
“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哎哟哟！”
“我掐，我掐死你！”
“别，姑奶奶，下手轻点——”
破涕为笑打闹了一会，高坂松开我，眼神还是很落寞。“如果真的去了东大，我大概会很寂寞的吧。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我下一刻就会出现在你面前。”我说。
“真的吗？”高坂开心了一点点，“你保证？”
“嗯，我保证，用小可的短发保证。”
“喂，关我什么事？”有人很不满。
“你真好。”高坂嘿嘿笑了，眼角毫无预兆地掉下泪水，她把脸埋进我的胸口，“所以我才舍不得你啊……”
“我不想去东大了，让我留在这里吧……”
我只能缄默，轻柔地抚摩高坂柔软的头发，希望这样至少能给她一丁点安慰。这时候门铃忽然响起，我和高坂都没有搭理来访那人的心情，只是在沙发上静静地坐着，还是后来高坂蹦起来提醒了一句可能是录取通知，我这才起身去开门。只是门外的人除了性别和邮递员并没有什么关联——是我家另一边隔壁的大叔，三十多岁的上班族，长得有点小帅。“您好？”我迟疑着问候了一句。
“呃，那什么……”上班族大叔好像没组织好语言。
“我家爸妈都不在，他们都上班去了，如果您要找他们可以稍后再来。”
“我不是来找他们的。”大叔说完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直接给你看东西利索一点。”说完他就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我始料不及的东西，我的东大录取通知。还没等我来得及惊喜地想这玩意怎么不在我手上会在他手上，他说道：“刚刚下班回来才看到的，就这么躺在我家的庭院前，我还好奇自己什么时候买了快递，一看才知道是你的东西。小朋友，下次填家庭住址门牌号的时候记得仔细检查啊。”
扔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上班族大叔简洁地一挥手道别，转身离开了。赶过来问什么情况的高坂被我手上的东西弄得好一顿吃惊，我简要地说了原委，她惊得合不拢嘴，随后，兴奋道：
“快，空月君，快拆开看看！”
随后的事情，我想不需要再赘述。既然都和高坂一起去报到了，这录取结果还需要特地说明吗？
我只能告诉你的是，高坂那天特别开心、特别开心。
“太好了，空月君！太好了！”高坂紧紧地抱着我，泣不成声，“我真的以为你要留在镰仓了，真给我吓得不轻。”
“留在上睿也挺好的，能给我们彼此留下一点空间，而且那里还有那么多好朋友。”
“可是，我不想你留在上睿嘛。”高坂对我撒起娇，语气软糯，“对你来说，他们比我还重要吗？”
“嗯——”
我故意拖长声音。“想好再回答哦。”高坂举起手作钳状威胁我，这是要揍我的意思。
“当然是我们的dear希子最重要啦~”我毫不犹豫地改口。
“答得真棒，奖励你一个大爆栗。”
高坂笑容不改，右手食指和中指屈起，当头敲下。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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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我手里已经拿着报到处发放的纪念品胸章，和高坂在校园里漫步。没想到一走神走了那么久，方才招生处的老师说了什么一个字没记住，全从另一边耳朵溜出去了，耳廓里只留着高坂一声不落的应承，话刚说完，就拉着我跑了出来。“.…..所以，空月君，你当初报了什么大方向学科？”高坂这时候恰好提问。
“什么什么大块烧乳鸽？”
“给我认真点啦！”高坂踢了我一脚。
三月时节，正是樱花盛开。偌大的校园里竟也熙熙攘攘，我和高坂闲逛了几处在网上都很有名的景点，走到一处两边都是樱花树的小道，她用双手接住了好多下落的樱花，对我道：“这些，全都晒干了可以做成书签，我最喜欢了！”
“尤其还是东京大学的樱花制成的书签。”我呵呵笑。
“对呀，你真懂，给你加分。”高坂对我比了一个赞的手势，跑了开去，“快跟上哦，要不就没有新鲜的樱花瓣捡啦！”她兴高采烈活像小女孩。
把活像这个词改改，她跑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是个小女孩，我感叹了一下，打算跟上她的步伐，但高坂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我很快就放弃了，被迫放慢速度。
“喂，等等我啊……”
“谁让你不舍得和我去夜跑！累死你！”高坂在远处大声道。
“夜骑好歹也算是运动。”我自欺欺人地说，叹了口气，最近缺乏锻炼虚得很，都怪这个笨蛋拉着我这里玩那里玩的，害得我连田中的球约都推了好几次。算了，慢慢走路也挺好。小道寂静空无一人，适合散步，又走过五棵樱花树，树下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理香微笑看着前方那远去的背影，等到再也看不着了，她转过头看向我，说道：
“好有活力啊。”
“那是，兴奋得不行，跟小屁孩似的。”
我累得都快走不动了，索性直接在理香面前不远处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下歇歇脚，真不知道她跑那么快做什么。“早上好。”
“早上好。”坂月理香回应，双手自然地下垂，白色的长裙裙摆随风飘荡。“真巧。”
“是挺巧的。”我轻轻一笑，我就这样和理香隔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一坐一站，就这样聊天。“三年过得真快，一晃眼，我们又在同一个学校里了。”
“是啊。”理香轻轻地说。
还带着点凉意的春风吹过，吹起地上积累的樱花瓣，沙沙作响，在这样的静默里我和理香谁也没有再说话，歇得够了，我拍拍屁股站起身，对理香道：“再见。”
理香点点头，“再见。”她说。
“你的头发还是很长呢。”我笑望着理香已经快长到长裙裙摆的头发，之前有这么长吗？至少三年前绝对没有这么长。
“又留了三年，没剪过，当然长。”理香也笑了。
为你留的。
这话她没说出口。我知道。
随后我就离开了那里，去追高坂。走出一百米就看到高坂正蹲在路边，我问她在干什么，结果她的回答让我很是哭笑不得。
“看蚂蚁搬家呢，嘘，别吵。”她不耐烦道。
“蚂蚁搬家有什么好看的？”
“笨蛋空月君不懂得观察大自然，大自然的奥妙可多了，比如说——”
“行行，打住打住。”我挥挥手，轻轻揪住还蹲在地上的高坂的耳朵，“我发现自从报到以后你的智商下降得厉害，是高兴傻了吗？”
“你才傻，瞎说什么呢。”
说归说，高坂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着起身，看着我老半天没说话，我被她看得心有戚戚，“干嘛？有什么就说吧，我可不像罗辑，能和庄颜眼神交流。”
“嘁，真敢说啊，明明自己就是罗辑。”小可揶揄。
“我还没吃早餐呢，肚子饿了。”大眼瞪小眼了一会，高坂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
我失笑，拉起她的手。“既然饿了，那就趁这机会去尝尝东大的食堂吧？顺便也可以知道一下有什么好吃的。”
“好哦！和空月君去吃饭！”
高坂高兴，轻轻地摇我的手。
“对啦，今天你要不要请客？高坂家最可爱的大小姐今天特地给你的这个机会，可别不珍惜……”
“这样说，你姐姐会哭的哦。”
我们有说有笑地走出满是樱瓣的小路，走向不远处悬挂着大招牌的东大食堂，脚下踩过的樱花瓣缓缓飘起，在原地打了个旋儿，被风吹得四处飘飞，冲向天空。
